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挨着墙放着一溜七八坛酒,每坛酒上都写了酒的名字。
甫一进门,飘散在屋里的酒香便让林果儿眯起了眼,她拉着东子正要仔细打量,那小二模样的年前男子已经上前道,“哪里来的小孩子,回家玩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林东子被人推了一个趔趄,缩手缩脚地躲在林果儿的身后。
“你做什么,”林果儿眼里的新奇顿时被气恼代替,她把东子拉在自己身后,叉着腰便要与那男子理论。
林素儿摇头。
如今的屠家与自己印象中的屠家相差太远。
负责招呼客人的学徒颐指气使,那几张坐了客人的桌上,除了酒水,也未送些便宜的下酒菜,便是那摆在屋里的酒坛,底下并未放木板垫起来。
屋子里乱糟糟的,客人的高谈阔论,学徒的咒骂声,都让林素儿极其不适。
她正要拉着林果儿姐弟离开,便见一抹圆圆胖胖的身影从后头出来了。
那人恰巧抬头,目光与林素儿撞在一起。
只见他皱了皱眉,随即眼睛都亮了起来。
“妹妹,你是妹妹,”他兴奋地走了过来,拉住林素儿的衣袖便不松手。
那还在与林果儿斗嘴的学徒见少东家这模样,讪讪然收了嘴。
“妹妹,你是不是也来喝酒,”屠山笑嘻嘻地道,“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舀。”
林素儿从一入门便堵在胸口的那团浊气像是迎来一阵凉爽的风,霎时间便吹散个干净。
“我就随便瞧瞧,”林素儿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虽满头大汗,精气神却不错,暗自点头,大哥近来没挨打。
“才不是,”林果儿见二姐与这屠家酒坊的人很是熟稔,那伙计似乎又对来人有些敬畏,就道,“我跟二姐原本是打算买酒,可你家铺子里有人狗眼看人低呢,”说着,她挑衅地朝方才那年轻男子看去。
年轻男子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忙向屠山道,“少东家,没有的事,我不过是与这位客人多说了两句话。”
少东家虽脑子不大好使,可一旦涉及到自家的酒,那也是聪明得紧。
屠山就朝林素儿望去,脸上满是妹妹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的神情。
林素儿有些好笑。
她并不愿意在屠家生事,若是碰上屠海,又是一桩麻烦事。
“果儿,莫要说了,”林素儿拉了拉妹妹的袖子,“咱们早些回去,爹娘还等着咱做饭呢。”
林果儿撇了撇嘴,嘀咕道,“我还想尝尝这屠家那卖一两银子的酒呢。”
屠山原本就是孩子心性,耳朵又尖,闻言顿时拉住了林素儿,“妹妹,尝尝我酿的好酒,最好的酒,爹还夸了我,”说着,不由分说就吩咐那伙计,“去倒三杯新酿的金波酒。”
伙计拗不过少东家,慢吞吞去倒酒。
林素儿看着他一脸的快夸我,噗嗤笑了出声。
“好了,我喝口酒便走,去那边坐着。”
四人在桌旁坐定,伙计很快就端了三杯酒上来了。
林素儿端起酒仔细瞧了瞧,暗暗点头。
虽不敢说澄明透亮,却也已无肉眼可见杂质,淡黄的酒水中,一股浓香味扑鼻而来。
她将酒杯放在唇下抿了抿,香醇之味在舌尖蔓延,她又喝了一小口,刚要称赞几句,就听到身旁的东子连连呸起来。
“三姐,苦的——”
东子泪眼汪汪地控诉着他三姐。
骗子。
林果儿也拧着眉只舔了一口便不愿意再尝。
姐弟俩都朝林素儿看去。
林素儿好笑起来。
以屠山的执拗,若是不让他倒上三杯酒,今日她的耳根是不得清净了。
这俩小的不爱喝这味道也是常理。
“好喝吧?”
屠山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素儿,生怕她也跟那两人一般嫌弃他亲手酿造的好酒。
“自然好喝,”林素儿撇了一眼林果儿与东子,重重地点头道,“口感很是不错,你酿得很好。”
林素儿并未撒谎。
比起方才她们去过的那几家,屠家这酒明显更纯正。
只是与三年后的酒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不过,依着屠山在酿酒上头的天赋,精进只是时日的问题。
至于她上辈子给屠家酒坊提的意见,这辈子只能由他们自己去发掘了。
“哟,这是谁啊?”
一阵尖锐的妇人声音打断了林素儿的沉思。
第84章 对上
林素儿猛地抬头,就见一位矮胖的妇人站着了她们身旁。
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火热的光,随后又低下头去。
“咱们回去吧,”林素儿不理会那妇人,拉起东子起身便要走。
“下回莫要上我屠家来,平白无故地克着人可不好了。”
宋氏阴阳怪气地道,“狐媚子,还打我家海哥的主意呢。”
林果儿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屠家便是那屠家。
她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便要与这害她姐得了个克夫名声的罪魁祸首拼命。
刚转身,就觉手下一顿,她的胳膊被人重重地拉住。
林果儿抬头便见到她二姐脸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她不敢再造次,收起那满腔的怒火,亦步亦趋地跟着林素儿往外走。
出了酒坊的大门,身后那不堪入耳的怒骂声让林果儿终于爆发了。
“二姐,你拦着我做什么,那胖婆子满嘴喷粪,我要挠花她的脸,”一边说着话,一边恨恨地握着拳头,像是随时要扑上去咬人的母老虎。
林素儿出了那屠家酒坊,只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她瞪了一眼妹妹,道,“你见过咱家的猪在猪圈里打滚不?”
林果儿没听明白,她茫然地道,“自然见过,回回滚得一身泥,脏兮兮的。”
“那不就成了,”林素儿斜了她一眼,“她要打滚,那是她的事,咱可不喜欢地上的泥。”
林果儿咬着手指头琢磨了一阵,终于大笑起来。
二姐骂那胖冬瓜是猪呢。
东子看看二姐,又看看三姐,也跟着傻乐起来。
姐弟三人笑嘻嘻地往回走,迎面就撞上了那李家的婆娘。
“原来你们在这,走,去我家铺子里坐坐,”说着,拉着林素儿就往她家拉。
林素儿冲林果儿眨了眨眼。
这不是来了。
等到三人从那李家酒铺出来,又去粮铺里买了小麦,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林素儿几个也不敢再耽搁,顶着太阳便往上丰村的方向赶。
一路上,三人口干舌燥,东子那张好不容易在家里养白的脸蛋已经是红通通了。
“热死了,”三人躲在路边的大樟树底下歇凉,林果儿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开口问,“二姐,你与那李家当家的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多加些米或是多加些曲饼便成了?”
莫不是匡了人家。
林素儿抱着手中沉沉的曲饼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果儿立马为自己辩护,“我,我的意思是,那李家老板当时也犹豫了许久,我还捏了一把汗呢。”
林素儿却是傲然地扬了扬下巴。
上辈子,屠海因为那说不出口的毛病变着法折腾她,是屠山求着他娘宋氏带着她去酒坊做活。也不知怎的,她于做菜针线上没有天赋,可酿酒上头却是比屠山都不差。
屠山不过是带着她酿了两次酒,也不用他多说,她便明白了,甚至,等到在酒坊呆的时间长了,她能琢磨出更好的法子。
日子长了,屠山自然不用说,便是酒坊里的老师傅也对她另眼相看。
今日那李生贵酿酒出现的问题,她上辈子也经历过,虽不能说明白里头的缘由,但解救法子还是懂的。
许是她太过笃定,李生贵虽有些迟疑,却也很是爽快地卖了她曲饼,说是卖,不如说是半卖半送,就她怀里这一大包,也就随意收了三十文,出门时犹在嘱咐她常去给他品酒。
姐弟三人在被晒化之前,总算到家了。
淘米煮饭,洗菜炒菜,半个时辰不到,午饭便做好了。
林素儿擦了擦手,“这个点还未回来,难道是去老宅那头吃饭了?”
“那不能,”林果儿将刚炒好的清炒黄瓜端上桌,“咱奶那头是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么,就是个瓜只怕也没有给咱爹娘吃的份。”
姐妹俩说话间,外头传来东子的欢呼声。
“爹娘回来了——”
很快,一家人就坐下来吃饭了。
林果儿看着脸都晒得通红的王氏夫妻,心疼地嘀咕起来,“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还要收几日,今日二叔他们还偷懒么?”
王氏就想起今日林老爷子黑着脸站在几个男人身后的场景,忍不住笑道,“没有,你爷说了,今日谁没有完成任务,午饭就不许吃。”
林果儿咬了一口白米饭,笑嘻嘻地道,“任务,什么任务啊?大堂哥呢?”
“一上午每人必须割三隆,少一隆都不行,你大堂哥速度慢了些,还是你爷看着时辰实在不早了,帮着割了大半,这才能赶上点回来吃饭。”
“只是,你二堂哥就没有这般待遇了,我与爹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地里呢,你爷可是下了死命令了,谁也不许帮他。”
“爷这回总算是狠下心了,”林果儿就道,“大堂兄到底是读书种子,不一样的,也不知二堂兄有没有怨言。”
被林素儿姐妹惦记的二堂兄林永武何止有怨言,他只恨不得一脚踹翻他大哥那张笑脸。
他恨恨扔掉手里的镰刀,一屁股坐在地里不动了。
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下来,又大滴大滴落在干涸的地里。
林永武用手挡住刺眼的太阳,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对他爷嘴里的午饭一点都不在意。
就那三俩歪瓜裂枣,他眼都不乐意抬。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永武咽了咽口水,四处望了望,确定四处无人,这才猫着腰起了身。
不远处的田埂边上,林永文趴在草丛边上四处翻弄着,很快,眼中就露出得意之色来。
只见他抱着一个圆滚滚的青皮西瓜跑得飞快,也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做贼心虚,跑着跑着,脚下一滑,连人带瓜咕噜噜摔进了那还未来得及收割的稻子里。
片刻功夫,林永武才龇牙咧嘴地从地里爬起来,两只挽起袖子的胳膊被禾苗叶子刮得红通通一片,他也顾不得瓜,两只手掌就相互抓挠起来。
待他抓完了,看到那摔得四分五裂的西瓜,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等到下午那家地的主人来了,少不得破口大骂,当然,这都是后话。
林果儿此时也在破口大骂。
第85章 初试身手
“林东子,你再往嘴里塞,三姐我打死你,”林果儿揪住东子的耳朵,叉腰呵斥起来。
只见那被亲姐姐揪住的林东子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嘴角还留着可疑的青灰色沫沫。
他拼命挣扎着,奈何人小势弱,便是嗷嗷叫着,也未能如愿。
大救星二姐林素儿正窝在屋后临时搭起来的灶台下熬小麦粥做酸浆,并没有留意他们的动静。
火红的光映在她雪白的侧脸上,乌黑浓密的睫毛偶尔颤动,远远看着,如同是一幅静默的画卷。
等到锅里鼓起鱼眼般气泡,灶台下的火小了许多。咕噜噜的声音在麦子的清香中渐渐小了,那边厢,林果儿姐弟也终于停下了打闹。
“二姐,”林果儿凑了过来,“咱买了这麦子便是熬粥?跟酿酒有什么关系?这不是糟蹋东西嘛。”
林素儿擦了擦鬓角的汗,笑道,“酿酒的成败除了曲饼便是在这酸浆上头了,若是不够酸,咱们这酒怕是不成。”
林果儿似懂非懂地听着,眼角余光扫到一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她立马想起了方才的事。
“二姐,东子这家伙方才趁我不备,咬了一块曲饼,”林果儿一把拉过东子,点着他的头道,“咱家若是酿酒还要防着这只大老鼠。”
东子的头被戳得一摆一摆,却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素儿。
他就是尝尝。
林素儿扶额。
她懒得理会这姐弟俩的官司,只严词警告了东子几句不许乱吃东西,这才去拣今年新收回来的米。
拣除掉沙石草屑等杂质,将洁白的米放在淘米箩中用流水反复冲洗后,放置在通风处控干。
等到第二日天灰蒙蒙亮,揭开酸浆的锅盖,一股酸溜溜的气息扑鼻而来,林素儿用干燥的筷子点了点放到了嘴里,脸上就露出笑来。
“二姐,是不是可以酿酒了?”林果儿眼巴巴瞅着她,脸上满是急切。
生火,煮沸刷洗锅及其余用具,煮酸浆,烫米,接下来便是等米酸。
又过了一日,开始蒸醋糜,摊凉拌磨成粉的酒曲,加干酵一合,压实在瓮缸里密封好慢慢发酵。
等到上丰村的田野中只剩下那无数浅浅的茬口时,林素儿家里隐隐约约飘起淡淡的香味。
虽说两位姐姐三令五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