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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王氏先去了村里叫上平日里做活勤快的妇人来家中,随后便回了娘家。
不养上两条狗,一家人都不放心。
林素儿却是安排好家中之事,独自去了镇上。
先将铺子好好清理一番,又与上门订酒之人说定出酒日期,转身去了高寡妇的茶水铺子。
得知林素儿想找个淘井工,高寡妇当场便道,“淘井的手艺人咱镇上可不少,都是卖力气的,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去找入镇口子那处的程明,他话少,眼里却有活。”
林素儿谢过,说了些闲话,就朝镇口走去。
镇口处与镇上其房子比起来显得破旧不堪。
说是镇上,与那乡间的屋舍并未差多少,合不上的门,被虫蛀得坑坑洼洼的门槛,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未扫的窗台。
林素儿边走边数,在数到第四栋宅子时停下了脚步。
这是间很是狭小的宅子,半掩着的门里黑黢黢的,像是里头藏了什么吃人的野兽。
林素儿站在门口不敢往里再走,她趴在门边上,小声地喊着,“有人吗?有没有人——”
过了半晌,屋子里才传来阵阵咳嗽声,随后便是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沧桑的脸来。
男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脸蜡黄蜡黄,像是那久病未愈的病人,嘴唇也干干地裂开。
林素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男子一番,见他虽疲倦眼神却清亮,开口便问,“你可是程明?”
程明站在门边点头,面上却带着丝困惑。
他不认得这个姑娘。
“那我便没有找错人,我是林氏佳酿的掌柜,听开茶铺的高婶子说,你会淘井,今日可有空暇?”
那程明听到淘井,浑身便有了精气神般,他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丝笑意来,“有有有,我这便去,你等会——”
说着,也不等林素儿答应,转身回屋便去拿了工具。
他又去了隔壁叫上个半大小子一道,两人跟着林素儿去了酒铺。
果如高寡妇所说,程明话极少,做活却手脚利索,人也老实本分,进了酒铺后院也不乱瞅,埋头便绑绳索准备下井。
那小子却看着满脸机灵相,一口一个姐叫着林素儿,半点也不耽误干活,若不是地下的人咳嗽两声,他还要与林素儿套近乎。
林素儿好笑地摇头,嘱咐几句茶水自便的话,就一头扎进了后院专用来囤酒的地窖里。
等到她在后头忙活了大半日,看着日头升至头顶,她笑着让人上来歇歇,底下的人却是一声不吭埋头干活,上头负责倾倒井水的小子则是笑嘻嘻地与林素儿讨水喝。
林素儿拎了拎早就空了的茶壶,想了想去外头买了个甜瓜,切开了招呼两人一道来吃。
程明埋头吃完了瓜,招呼一声那小子,又开始下去干活了。
等林素儿刚刚做好晌午饭,便听到那半大小子的欢呼声。
待林素儿出来,就见那程明已经汗湿了衣裳,他满头大汗地拎着桶,“姑娘,井水淘好了,下午撒一把石灰下去,过几日便有水用了。”
林素儿诧异地扬眉,这程明做事可真利索。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半大小子身上时,就见那小子龇牙咧嘴正擦着手。那手红肿得像是地里的红萝卜一般。
林素儿叹气,招呼两人进屋吃晌午饭,用过饭,又多给了十文钱,若不是林素儿再三说是他该得的,程明说什么都不肯要。
送走两人,林素儿收拾好铺子,又仔细查看好门户,这才掩上门准备回家。
路过那镇上的观心桥时,远远地便瞧见依河而建的樊家新宅子门口停了十几辆马车。
头一辆马车进了大门,最后一辆马车还停在河边上排队等着。
林素儿踮起脚尖朝那中间一辆最华丽的马车望去,就见那马车上下来一位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月白袍子,乌黑的头发挽在脑后,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别住。
虽看不清面容,只瞧那弧线优美的下巴,便觉是定是个俊美不凡的。
林素儿暗笑着,便听到身旁有女子吃吃笑了起来,有那胆大的甚至伸长脖子瞧去。
“这便是那樊家公子吧,生得真好看,也不知娶了媳妇没有。”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德行,便是给人家樊家公子做个洗脚婢只怕也要污了人家的眼。”
“噢,你倒是用你的大饼脸去贴人家樊公子去。”
“……”
小姑娘们你推我搡,吃笑声不绝于耳。
林素儿好笑地摇头。
这樊家公子又如前世一般在镇上惊起阵阵涟漪。
只是这涟漪也如那蜻蜓点水般,很快便要消散归于平静。
上辈子,樊家公子不过是在新宅呆了几日便回去县城,之后便再也无消息。
林素儿很快便将此事扔在脑后,回到上丰村时天色还不算晚,她洗了一把手便钻进了后屋帮着林和安一道开始酿酒。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极快,等到林素儿结清今日做活之人的工钱,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林东子晚饭也不乐意吃了,抱着王氏从娘家抓来的两条圆滚滚的黄狗撸个不停,只惊得狗生地不熟的小黄狗呜呜乱叫着。
林果儿忍耐着,终于在东子说要抱着两条狗一道睡觉时板起了脸。
“你若是今晚抱着它们睡觉,我明日就给舅舅送回去,恰好你王原表哥也舍不得,娘说出门前来掉了几滴泪。”
林东子这才妥协了,嘟着嘴摸了黄狗最后一把,认真扒起饭来。
用过晚饭,林素儿一家坐在油灯下扒拉着算盘算计好随后几日的银钱安排,这才各自打着哈欠睡了。
迷迷糊糊中,林素儿听到堂屋里有低低的呜咽声传来,她一个机灵醒了,轻手轻脚便下床趿拉着鞋子推门出去了。
月光透过大门上的窗棂射进堂屋,林素儿看到那蹲在八仙桌底下的一团黑影,只差点吓得尖叫出声。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转身回了厨房摸了把新买的菜刀,猛地便朝那桌底下的黑影冲了过去。
第100章 捉贼了
林素儿颤抖着手便要劈下去,只那黑影忽然说了一句话,她的手生生僵在半空中。
“我睡不着,你们也不睡啊!”
东子轻声嘀咕着,又撸了一把还在他手底下挣扎的黄狗。
两只小黄狗瞪大着狗眼,向东子身后的林素儿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素儿显然还未习得这门深奥的语言,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去点亮了油灯。
蹲在地上的林东子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跳了起来,他张口便要尖叫,被眼疾手快的林素儿捂住了嘴。
林东子一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他“唔唔”两声,冲着林素儿讨好地眨巴眨巴眼睛。
林素儿这才松开了手,低声呵斥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屋里睡觉,跑到堂屋里做什么。”
东子绞着手指头,目光却落在那趴在地上的两条狗身上。
“我,我怕狗被人抓走了,”他嘀咕道,“丢了怎么办,我睡不着,守着它们。”
林素儿嘴角直抽,她恨恨点着东子的头,“莫要再生幺蛾子,我保准这两条狗明日还好好的。”
东子委屈巴巴地捏着衣角,站在那就是不肯动。
林素儿扶额,放软声音道,“这样,你可以把狗带到屋里去,但是,不许睡在床上,听到没有。”
林东子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真的?我可以带到屋里去?”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缩着脖子嘀咕道,“三姐,三姐凶。”
林素儿又好气又好笑,谁说她家东子傻,人鬼精着呢。
“去吧,明日便说是我说的,你三姐不敢骂你。”
林东子如蒙大赦,动作迅猛地抱起两条狗便往屋里走。
林素儿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眼看着人睡下了,这才回了屋吹熄了油灯。
她沉沉地睡过去,脑中杂乱地闪过纷杂的往事。
一会梦到屠海对着她笑,一会梦到王氏那张蜡黄干枯的脸,一会在屠家酒坊里跟着师傅酿酒,一会又在上丰村割稻子。
昏昏沉沉中,耳中似乎响起了什么尖锐的叫声。
林素儿翻了个身,心中暗骂东子不安生,又要继续睡过去。
外头的嘶叫声更大了,林素儿几乎觉得是在她耳边惨嚎。
她的睡意全无,眼睛猛地睁开,整个人也清醒过来了。
不对,不是狗,是驴子!
她急忙拍醒身旁的林果儿,姐妹俩胡乱裹上衣裳,又去敲了林和安的门。
很快,一家人便头碰头挤在了堂屋里。
林和安压低声音道,“我从侧门绕过去,你们走前门。”
林素儿望着外头已有的光亮,轻声道,“爹,你去拿了厨房的菜刀,我与果儿去拿锄头,我记得咱家的镰刀是放在后屋了……”
她低声将家里可用的武器数了一遭,“这个时辰还敢来咱家偷驴子,只怕是熟人,咱先不管,按住了打一顿再说。”
林果儿眼睛亮亮的,哪里还有方才被打扰美梦的困倦。
“二姐说的是,咱一前一后包抄了,非打得这孙子爹娘都认不出才解气,看以后谁还敢上咱家来摸东西。”
几人说话间,外头的驴子叫唤声更大了,东子屋里的两条黄狗扒拉着门板也跟着呜呜叫唤。
林素儿方才路过东子的房间时,顺带从外头将门闩上了。
四人互道了小心,各自轻手轻脚地从前后门溜了出去。
门轻轻被推开,林素儿捏着手里的镰刀蹑手蹑脚地朝屋前的棚子走去。
只见一道黑影正弓着腰去拉那被关在棚子底下的黑驴,也不知是那驴忽然犯了倔脾气还是那人也犯了傻气,一人一驴在黑黢黢的棚子底下对峙着。
驴子的嘶叫声更大了,后蹄毫不客气地扬起,只听得那黑影闷哼一声,人就朝一侧倒去。
就在这个时候,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人影飞一般冲了过来。
按头的,按脚的,按手的,只死死将黑影扑倒在地压了个结实。
底下之人拼命挣扎,奈何四肢被困,竟是动弹不得,他还待要动,腿上已经重重挨了一脚。
“我是——”
他痛呼一声,张口欲说话,嘴上便被一只小小的手捂住,随后,一股子混杂着青草以及驴子粪便的味道便在嘴里漫开。
林素儿眼神微闪,塞好了干草便毫不客气地踢了起来。
林果儿自然也不甘落后,她的力气比她二姐更大,且动作更快,她二姐才下去一脚,她已经踹了两脚,她二姐开始喘气,她才刚刚开始冒汗。
林和安打了黑影两拳,回头与王氏回了屋。
贼人已被制住,他们回屋寻绳子去。
不过片刻钟,底下单方面挨揍的贼人便低低呜咽起来。
林果儿撇了撇,只是此时天还不大亮,否则,她非要对准了底下人的脸蛋打他个鼻青脸肿不可。
一番拳打脚踢,林素儿姐妹总算累了。
林素儿双手按在膝上微微喘气,林果儿却是跳进了黑驴的地盘,从一旁的草料框里拣了一大把草扔进了食槽,对着边喷气边吃草的驴子好一顿夸。
“小黑,就你最厉害,这是姐姐给你的奖赏,下回若是还有人想要来咱家摸东西,往死里踢,知道不。”
天渐渐放亮了,双手被绑在身后扔在院子里的黑影露出了那张林和安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永武,怎的会是你?”
林和安惊叫一声,脸上满是讶然。
王氏也唬了一跳,这人虽面上挨了两拳已经有些青紫,可一点都不难辨,便是二房的林永武。
林素儿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她怪叫两声,拉着果儿的手有些哆嗦,“果,果儿,快去,快去叫爷他们来,二堂哥伤到了。”
她一边推搡着林果儿,一边吩咐道,“你跑过去,把人都叫到咱家来,这可不得了。”
林果儿瞪大了眼,撒丫子就朝老宅的方向跑去。
林素儿蹲下身来,慢慢给林永武解着绳索,一脸同情地看着二堂兄,嘴上却道,“二堂哥,你好好的,跑到咱家的棚子里去做什么,那驴子脾气最是古怪了,我在镇上还听人说起过驴子踢死人的事呢……”
她絮絮叨叨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是慢得紧,等到林永武那硕大的汗滴落在眼睛里,她这才解开了绳索。
林和安此时也回过神来,他伸手便要去扶侄儿,却被林永武躲开。
林永武的双手得了自由,连呸两声才将嘴里的干草掏尽了。
他连连吸着气,伸手要去摸那嘴角,刚抬起手腕便丝丝做痛。
“永武啊,你好好的,夜里摸到大伯娘家里来做什么,”王氏轻轻给他拍打着身上的草屑,眼中却是带着警惕。
林永武一言不发,拍拍身子就要走,只是他才转身,远远地就看到他娘张氏颠颠冲上了山坡。
那肉山还未到人跟前,哭腔先到了。
“我可怜的永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