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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坊的东家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粉面油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他身穿一身宝蓝色锦袍,月白色暗纹的腰带上挂着七七八八的香囊玉佩等零碎,端的是一副纨绔子弟模样。
“你便是林家的二姑娘吧,”那男子嘴角含笑,“果然是个品貌俊俏的姑娘。”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瞧着不过豆蔻年华,皮肤白皙,五官秀丽,在这穷山恶水之处也算得上是一枝花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桃花眼眯成了道月牙,嘴角的笑意也深了。
林素儿暗恼,此人说话轻佻,举止轻浮,也不知来这有什么意图。
“客人若是要买酒水,林氏佳酿自然欢迎,若是只为戏弄本姑娘,那对不住了,咱们不欢迎,请你出去。”
林素儿冷着脸,扬着下巴对男子道,“请吧——”
说着,侧过身让出一条道来,逐客的意思很明了。
范文聪显然没料到眼前的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他不由又多了一眼林素儿,只是,还未等他再说话,林家铺子的其余几人都挡在林素儿跟前,对之怒目而视。
“公子请自重,”林和安板着脸,“咱们虽小门小户,那也是懂规矩知廉耻之人。”
范文聪一噎,这是在骂他不懂规矩了。
他轻哼一声,也不与之多争辩。
只见他手一扬,身后站着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厮打扮模样的男子就上前。
“林掌柜,我家少爷今日是来与贵铺谈生意的。”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契约书模样的东西放在柜台上。
林家众人的目光就落在那张契约书上,铺子里落针可闻。
范文聪嗤笑一声,用不大却也不小的声音嘀咕道,“该不会是压根不识字吧,”说完,朝身旁的小厮挤了挤眼。
主仆二人挤眉弄眼间,就见那秀丽的小姑娘伸出手将那纸拿了起来,很快就看完了。
“好酒坊果然是大手笔,这样的好事,我林家就怕消受不起。”
林素儿抬起头来,将那契约还给小厮,“范公子请回,这事我林家应承不了。”
她淡淡地说着话,腰杆挺得笔直,仿佛是风中坚韧的白杨。
范文聪脸上的戏谑就被惊诧所代替。
“姑娘也太心急了些,这样的大事,怎好当场就拿了主意,”他看了一旁的林和安夫妻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商量商量总是好的,说不得就想明白了。”
林和安看了一眼女儿,抿着嘴道,“公子说笑了,小女的意思便是我们的意思。”
范文聪此时脸上的讶然之色几乎要掩饰不住。他又环视了林家众人一眼,呵呵笑道,“不急,不急,想好了再来好酒坊找我便是,”说着,也不等林素儿等人再说话,施施然就领着小厮走了。
“二姐,到底说了什么?”林果儿捡起桌上的契约翻来覆去摆弄着,勉强只能认出几个字。
她虽会算账记账,识字却不多。
林和安也道,“是不是要买下咱家的铺子,那可不行,咱不答应。”
“就是,好好的,谁家要卖掉下蛋的母鸡,这买卖怎么看都不划算,”王氏也不赞同地摇头。
林芝儿却是看着林素儿不说话,素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听着便是。
第130章 天上掉馅饼
林素儿顶着众人的目光,笑眯眯就将那薄薄的契约书抖了抖。
“好酒坊说了,往后咱们酿造的酒水都打上他们好酒坊的名号,客源不用咱们管,每个月会安排下酿酒的数量来,咱们只管酿造,噢,还有,好酒坊会派两位老师傅来指导咱酿酒,若是咱们自家的人手不好使,他们还能派帮手来。”
“这么好的事?”林果儿拿过她二姐手里的契约书又反复看了看。
林和安闻言便道,“听起来还不错,这好酒坊的目的是什么呢?这般看来,他全然不占好处啊。”
“天上掉馅饼了?”王氏也摸不着头脑,问道,“这卖酒的钱如何算?”
林素儿颔首,“娘这话问得好,契约书里可写得明明白白,三七分呢。”
“咱家占七?”林芝儿就道,“若是咱家一直这般没客人上门,倒也是笔好买卖。”
林素儿抱着胸,脸上露出丝讥讽的笑来,“是人家七成,咱家三成。”
“我就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王氏咋舌,“合着咱家出人出力的,辛苦钱还要被人拿走大半。”
“何止啊,”林素儿冷笑一声,“人家说了,若是酿出的酒不合他们好酒坊的要求,从酿酒的原材料至用具,酿酒法子,酿酒的工人,都由他们来负责,这般下来,咱们就是个给他做苦力的。”
甚至有可能被人偷学去酿酒的秘法。
林家众人仔细一思量,可不就是这个理。
到了最后,所有的东西都被他好酒坊握在手里,他让生便生,他说死就死。
林素儿见几人的脸色都变了,知道她们也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就道,“好酒坊这是要彻底将泰安镇的酒水握在手里,瞧着吧,咱家绝不是他第一个上门的,也不会是最后一家。”
“二姐,你说咋办,”林果儿握紧了拳头,“任由人捏圆搓扁可不是咱家的作风。”
林素儿笑眯眯地捏了捏妹妹的脸,“自然是接着卖酒呗,他能卖噱头,咱也行啊。”
“素儿说的是,既然这样,咱也不能坐以待毙,那就跟人家比一比,”林和安笑着道,“咱家素儿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林东子一会看看他爹,一会看看几个姐姐,也紧紧握着拳头,小小的脸上满是严肃。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边厢林家酒铺摩拳擦掌准备与对手大干一场,酒肆一条街却已经变了天。
除了脾气古怪的李生贵,其余几家对好酒坊送来的大馅饼毫不犹豫就吃下肚去。
没办法,做生意都要混口饭吃。
自打林氏佳酿进驻泰安镇,他们原先走低端酒水路线的生意就不大好了。
同等价钱在林家酒铺能买到口感更好的酒水,为什么还要上他们铺子里买更差的。
不知多少人暗自诅咒林氏佳酿早日关门大吉,可林家却像是祖坟冒青烟一般,只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逼得他们险些撑不下去。
镇上老大屠家倒下之时,众人正暗自拍掌称好,哪知又来了个更狠的。
好酒坊一举将本镇乃至临镇的客源全都抢走,这下子,几位酒肆掌柜也顾不得那些小心思,不过半个月功夫,不知揪下来多少头发。
就在他们急得满嘴长疮要跳河时,这突然扔下来的香甜诱饵自然是先咬下再说,哪里还管人家带不带钩子。
是以,泰安镇酒肆一条街出奇的和谐,除了李家。
李家婆娘坐在铺子门口哀声叹气,她看着同行忙得脚不着地只恨不得那人是自己。
“孩子他爹,那范家的公子给出那么好的条件,咱为啥就不答应呢,你看看张家,徐家,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就点灯开始酿酒了,咱家上一波客人还是一个月前我娘家嫂嫂。”
李生贵没有说话,他在屋里摆着的几个大酒坛旁嗅来嗅去,眉头拧着一个疙瘩,似乎正在思量着极难解之事。
李婆子恨恨地啐了一口,也懒得再理会自家牛脾气的汉子,转身回了里屋。
李生贵看着自家婆娘风一般走了,这才直起身子来。
他撇了撇嘴,他李生贵这辈子就要自己酿酒,老李家的手艺难道要在他这里断了不成。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两日,林素儿家的生意自然是惨淡,便是原先的老客户也纷纷转投好酒坊的怀抱。
贵人们爱喝的酒,那肯定是好的。
林和安夫妻虽有林素儿起先的话在前头,多少还是有些打鼓,可看着林素儿似乎毫不受影响地一头扎进后头院子里,也不好打搅她。
林素儿这几日几乎泡在后院里就没挪过窝。
她反复尝试了七八回,剥皮,不剥皮,什么时候剥皮,什么颜色时过滤再次发酵,总算勉强达到上辈子酿葡萄酒时的状态,接下来便让其自然发酵了。
等她得空坐下来休息时,这才发觉距离上次那好酒坊东家造访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素儿,你莫要整日窝在后头,也要去外面走走,”王氏劝道,“这样小心把人给憋坏了。”
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林素儿失笑,酿酒一道,她颇有信心,只是看着着王氏殷殷的眼神,她倒不好说什么。
她从善如流起身出了铺子。
今日外面艳阳高照,秋日的风吹拂在脸上,让人心旷神怡。
林素儿动了动筋骨,随意在街上走上,才想着要不要去高寡妇的茶水铺子坐坐,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男子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声音又极轻,街上人来人往,若不是细听,几乎要错过。可林素儿却觉得这声音是在自己耳边低喃,她心下猛地一跳,仿佛是有一只鹿在胸口。
“陆大哥——”
她半垂着头,并不敢直视来人的眼睛。
陆长风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三两步走到林素儿跟前,抬了抬下巴道,“你这是去哪?”
“随便走走,”林素儿随口说着,又问陆长风,“有些日子没瞧见你了,最近很忙么。”
陆长风看着跟前面色红润,已经长高到他下巴处的小姑娘,嘴角微微一翘。
“我找你。”
第131章 曾掌柜(加更)
林素儿往前走的步子就一顿。
她转过头来,脸上的不自在也没了,“陆大哥有事?”
这是陆长风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说找她。
陆长风的眼神在她脸上又溜了一圈,这才开口道,“你遇上了难事了。”
语气极肯定。
林素儿咬着嘴唇,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陆长风双手背在身后,像是没有发现小姑娘正瞪着他。
“我听说了,你莫要忧心,”他继续道,“我恰好知道一个消息,许是对你有用。”
林素儿本还有些暗恼这人的自以为是,可听到后面,眼前一亮。
“你说什么消息,”她巴巴看着陆长风,满脸期待。
陆长风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方才又那般开口,他说的消息自然与她眼前的困局有关系。
能有更好的法子解决,为什么不用一用。
林素儿向来是很实际之人,她脸上满是讨好的笑。
陆长风慢慢踱着步子道,“县城里的永乐楼你听说过没有,如今那楼里的掌柜就在镇上宜宾楼。”
林素儿听得精神一振,永乐楼她这辈子当然不知道,可上辈子却再熟悉不过,屠老赖上辈子最得意之事便是将屠家酒卖去了永乐楼。
永乐楼是县城最大的酒楼,不仅布置雅致,菜色酒品也是上佳,是饕餮们打牙祭的首选之地。
据说永乐楼的东家便是个老饕,平日里最爱做的事便是钻进大街小巷里去寻找美食美酒。
“你的意思是,”林素儿双眼亮亮地道,“那永乐楼的掌柜是上泰安镇来买好酒的?”
陆长风看着像是忽然吃了人参果般精神焕发的林素儿便是一阵好笑。
“是,你可以去瞧瞧,凭着林家酒定能入永乐楼的眼。”
林素儿笑嘻嘻地道,“你倒对我家的酒有信心。”
“我是对你有信心,”陆长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去吧,若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林家酒在县城打开局面也不是难事。”
林素儿真诚地道谢,“多谢你,回头我送两壶好酒给你尝尝。”
她笑颜如花地朝陆长风挥手,人就飞快地跑开了。
陆长风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慢慢翘了起来。也不枉他引着曾掌柜来这泰安镇一趟。
宜宾楼的雅间里,范文聪正陪着位粗眉国字脸的中年汉子喝茶。
“曾掌柜难得来一趟这乡野之地,今日我做东,请曾掌柜好好尝尝乡间的野味,”范文聪亲自给曾掌柜满上茶水,笑着恭维着。
坐在他对面的曾掌柜笑呵呵地与他寒暄。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范公子,果然是有缘,”他边说着话边四周环视二人待的雅间,赞道,“早就听说宜宾楼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
范文聪顺着他的话又说了几句凑趣的话,随后似是随意地转移话题,“说来不怕曾掌柜笑话,我来这泰安镇啊,也弄了间小小的酒铺玩,”他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吩咐小厮,“成双,去端咱家的酒上来。”
曾掌柜的目光微深,他垂下眼睑,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闲闲地啜了一口不接话。
范文聪像是没有觉察般,先是说这泰安镇的酒水如何粗鄙,又说他如何带着自己的人马日夜赶工酿酒,说话间,叫成双的小厮已经端着个盘子进来了。
淡黄的酒水倒进莹莹的白瓷杯中,一股酒香就冲鼻而来。
“曾大掌柜尝尝,”范文聪做了个请的手势。
曾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