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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砚尘摇了摇头,区区小事?不必挂心,可那公主却?再三?问他非要知道他的名字不可,抓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僵持中,许明舒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他身前替他解决了麻烦。
许明舒在听完邓砚尘的描述后,毫不留情地说了两个字:“有病。”
听她这样讲,邓砚尘颇为轻松地笑了笑,眉眼弯弯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清爽与干净。
许明舒被他的笑晃楞了神,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人?,她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她继承了靖安侯,在同龄女孩中个子算是高的了。
明明年初走时自己到他耳廓的位置,如?今方才过了半年,许明舒觉得她好像将将能?碰到他的下巴。
“我入军营时是个子最低的一个,那会儿总怕以后长不高,每日清晨攀爬饮牛乳一天都没落下过,谁知到了今年个子就一直往上窜。。。。。。”
他抬手比了比许明舒的头顶,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许明舒也没客气,狠狠地朝他手臂打了一拳。
远处城楼之?上,两个修长的身影将方才宫门前这一幕尽收眼底。
太子萧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道:“你瞧,琬琬如?此骄纵任性?,如?今算是遇见对手了。”
萧珩看?着?马车前嬉笑打闹的少年和少女,眉头微皱道。
从前在宫里,成佳公主同其他几位皇子也曾多?番欺辱他,他虽不喜这几个名义上的兄妹,但见今日许明舒挡在那人?面前教训成佳公主,不知怎么地萧珩心里觉得有些堵得慌。
他犹豫半晌,开口?道:“可她毕竟是公主,是天子血脉。”
萧琅侧首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弟弟,想起之?前萧珩提起许明舒时称他是君,靖安侯是臣的话,语重心长道:“虽说自父皇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与靖安侯的关系便成先君臣后兄弟。可是阿珩,若是人?登得高处后心中只?记得尊卑等级,忘了从前患难与共的情分,未免太过冷情了些。。。。。。”
萧珩低下眼睫,他那位皇帝父亲从前和靖安侯的交情,他也是听宫人?提起过一些。
传闻当年先帝最满意的储君并不是如?今的光承帝萧鉴晟而光承帝也不算诸多?皇室子弟中最出众最受重视的那一个。
其余皇子在宫中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当时的光承帝却?要接过带兵打仗的苦活,去的还是每逢冬日冰天雪地的北境。
北境敌军经历了一整个夏季的休养生息,正?是粮草充足战马膘肥体壮之?时,而光承帝当时带领的大军到了这个季节便陷入官道冰封难行?,粮草供应不足的困境。
朝廷派遣来的军需一拖再拖,北境将士们的一日一日比一日难过,所幸有旧交靖安侯同他一起并肩作战,二人?彼此相互照应也算越挫越勇。
而后,当时的太子因?贪污受贿被废黜,在战场上展露风头的萧弘彰逐渐得到先帝重视,没过几年便受封为储君。
光承帝马背上赢来的荣光,是以对自己的一众皇子在弓马是否娴熟之?事?上十分在意。
萧珩看?了看?身旁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的萧琅,隐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成拳。
“更何况。。。”萧琅看?向?宫门处气得跺脚的成佳公主道:“琬琬这般心性?日后迟早是要惹出事?的,贵妃护女心切旁人?又都顺着?她的意,能?有个人?不畏权势叫她吃亏几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珩抬眼看?了下头顶的烈日,催促道:“皇兄,该到喝药的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萧琅摇了摇头,无奈道:“都是那些东西,反反复复喝了多?少年也没什么用,我已然感到厌倦。。。。。。”
“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皇兄自己的身体还是要靠自己妥善养着?,近来皇兄睡下的时间越发晚了。”
提起这个萧琅面上忧愁更浓,“地方官员呈上来的账目和户部记载的对不上,且近来多?有人?递信控诉各方有贪污腐败之?事?发生,难解啊!”
萧琅抬手在萧珩后脑上拍了一下,道:“走吧,我们回去。。。”
话音刚落,萧珩眉头皱起一脸痛苦的顿在原地。
萧琅下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皇兄碰到你的伤了?”
萧珩蹲在地上双手按着?额头,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后脑如?同有尖锐的物体刺进来,疼得他不断渗出冷汗。
与此同时,像是有个影子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凝神耳边声音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挡在他身前训斥着?前方众人?,
“七皇子是陛下的骨肉,更是我姑母的养子,今后同我便是一家人?,你们若是再欺负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珩哥哥不怕了,从今往后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等你养好了眼睛,你不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
“萧珩,是我错看?了你,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被爱的资格。”
……
汗水大滴大滴地自他额头上流淌下来,他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清脑海中那姑娘的面容,萧珩挣扎着?想伸手挽留住那个逐渐离他远去的身影,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她半分。
他倒在地上,捂着?紧缩的心口?,他听见皇兄萧琅在身边焦急地呼唤他,他挣扎着?想开口?告诉皇兄自己无事?,眼前一阵忽明忽暗最终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第25章
许侯爷自宫里出来后; 外面天色已暗。
徐夫人一早摆好了席面来给众将士们接风洗尘,因着天气暖和,她命人将桌案搬去了武场内依次排成排; 每桌备上精致的菜肴。
临近生产; 她觉得行动?越发沉重,从房内行至府门前这点子距离也要花费许多体力; 但她依旧一早到达门前张望等候着。
离得老远; 她一眼望见了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逐渐走近的许侯爷,徐夫人挥舞着手中的帕子招呼着。
邓砚尘跟在许侯爷身侧的位置; 侧首时瞧见?侯爷眉眼中流淌的笑意。
自他入京的这些年,看见?听见?高门贵府里?夫妻关系不?睦,家宅不?宁; 宠妾灭妻的事多了去了。
唯独许侯爷夫妇多年来感情如初; 即便侯府子嗣稀薄恐陷入后继无人的困境; 许侯爷对此也不?强求,一如当年般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从未有过动?摇。
邓砚尘扭头看向身后的马车,那个姑娘自车帘中探出?头; 回应着徐夫人的招手; 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在看到他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时; 小姑娘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瞪了他一眼; 随即缩回马车中去。
邓砚尘不?由自主地?笑得开怀。
在爱里?长大的姑娘; 大方爽朗的同时带着女儿家的娇气,从不?吝啬于给予别人温暖。
黎瑄待他不?薄; 但在将军府乃至偌大的京城里?; 他也不?得不?时时刻刻压抑着自己,谨小慎微地?行事。
越是这样; 他越是想纵容那个姑娘在他面前的骄纵任性,就仿佛看见?她过得开心快乐脸上洋溢着笑容时,自己也能跟着开心起来。
他扭回头,继续牵马前行。
一行人到达府门前时,四房周氏扶着徐夫人缓缓走下台阶,上前迎接着。
周氏率先开口笑道:“兄长若是再不?回来,嫂嫂都要望眼欲穿了。”
许侯爷上前扶住夫人的手臂,眼中满是疼惜:“你大着肚子,怎么不?在房里?等着。”
徐夫人笑容满面:“无碍,家中大小事都是四弟妹打理?着,左右我也是闲着没事,出?来走动?走动?。”
“这段时间,辛苦四弟妹费心照料了。”
周氏摆了摆手,道:“兄长说得哪里?话,一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照顾长嫂也是我这个当弟妹应该做的。”
许侯爷道了谢,随即低头看向徐夫人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闻言,徐夫人侧身看向站在许侯爷身后的邓砚尘道:“砚尘,演武场备好?了席面,劳烦你带着一众将士们过去用膳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府中下人提,替伯母招呼好?诸位兄弟。”
邓砚尘拱手行了礼,正欲带人往演武场方向走时,又听见?徐夫人叫住他。
“听闻你回来,伯母一早备下了些东西留给你。小舒啊,一会儿你去阿娘屋里?将那个绛紫色的包裹拿出?来,给你砚尘哥哥送过去。”
许明舒正站在原地?发呆,听见?母亲唤自己忙点点头道:“知道啦。”
说完,她正欲迈步跟上父亲母亲时,听见?邓砚尘在她身侧轻笑了一声?。
许明舒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她一早就发现了,邓砚尘自从宫门回来后就显得极为不?正常。
不?仅时不?时的回头看她,眼里?还一直带着莫名其妙的笑。
许明舒狐疑地?看向身侧的人,问道:“你笑什么呢?”
邓砚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笑得更盛。
“喂,你到底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别卖关子了?”
邓砚尘微微低头,看向她认真道:“你真想知道?”
许明舒点点头,见?邓砚尘一副谨慎的模样,误以?为是什么不?能为外人知道的秘密,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几分。
片刻后,邓砚尘俯下身,炙热的气息抚过她耳廓。
她听见?他低声?缓缓开口道:“砚尘哥哥。”
。。。。。。
许明舒愣在原地?,一脸呆滞地?看着那人在说她耳边说完这四个字后扬长而去。
夜里?,结束了一整日的奔波,邓砚尘回到房里?终于能卸下身上的轻甲,舒展双臂准备休息。
想是得了徐夫人的嘱咐,晚膳过后侯府的小厮引着他来到离演武场不?远处的厢房内。
屋内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应物品俱全,香炉里?燃着安神?香,味道淡雅清新闻起来心旷神?怡。
原本他还打算去和其余几个亲卫房里?挤上一晚,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他许多麻烦。
房间内的被褥是新的,边角处折痕明显。
邓砚尘打量了许久,方才轻手轻脚地?将衣物挂在床榻旁,像是不?忍破坏床榻上的整洁。
廊下脚步声?响起,邓砚尘透过敞开的窗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在树荫下晃动?,她面上带着笑,一直同身边的丫鬟低声?说着什么。
窗外虫鸣声?阵阵,淡紫色的藤萝花爬满了红木栏杆,那抹月牙白色的身影经过时,宛如月光自长廊内流淌。
邓砚尘看着逐渐走近的身影,缓缓起身。
那人在他窗前站定?,双手撑着窗沿看向他道:“等得久了吧?”
她从身边丫鬟手中拿过一个绛紫色的包裹,从窗户里?递给邓砚尘道:“我阿娘说叫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明早叫人给你一并预备过去。”
邓砚尘接过那沉甸甸的包裹,打开上面系着的结,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几身面料柔软清凉的衣物。
他展开一件在身前比了比,大小正好?合适。
这半年来他个子长得飞快,年初在京城预备的衣服袖口都短了一大截,入了夏去年的衣服更是小得没办法?穿。
无奈,他只得在军营里?同长青他们抢衣服穿。
包裹内依次由薄到厚摆放了七八件衣服,每一件尺寸都是极为合身。
邓砚尘不?知道徐夫人是如何得知他的尺码的,但被人惦记终归是一件叫他觉得倍感幸福的事。
许明舒看着神?情有些错愕的邓砚尘,心中满是酸涩。
前世,在这一年秋天,邓砚尘曾独自返京过一次。
他深夜返回将军府,似乎是想要取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开。当时被将军府中沈夫人的侍卫们发现,险些将他当做贼人处置。
许明舒那日刚好?在将军府陪沈凛下棋,听见?院外有动?静方才跟着身边人一同出?去查看。
沈凛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脸色便黑了下来,待邓砚尘递给她黎将军寄回的家书后,随口问了他几句后不?再理?会。
夜里?,侯府的马车来接许明舒回家,沈凛便顺势叫邓砚尘护送她回去。
许明舒记得那天夜里?风很大,邓砚尘穿得十分单薄,但在看见?她打了几个冷颤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夜里?冷清,他骑马走在许明舒的马车身侧显得心事重重。
许明舒问他几个问题,譬如怎么突然毫无预兆地?回京,他只说是有事处理?,没有再多言。
马车行至侯府时,邓砚尘目送她离开,许明舒还想再问他几句但外面风实在冻得她瑟瑟发抖,她同邓砚尘告了别,想着明日再同他聊也来得及。
未曾想,次日一早便听到邓砚尘连夜返回边境的消息。
他玄衣外袍还挂在她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皂荚清香,由于浆洗的次数太多边角处隐隐有了泛白磨损的痕迹。
那日夜里?的风那样的大,他将外袍留给了她,一身单衣于黑夜中前行,想想都让许明舒胆战心惊。
她记得那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