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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反正最后那个小姑娘什么都说了,但是前脚把那韩四爷提溜过来对了峙,后脚他就扬扬手让把那孩子给拖走“处理”掉。
他当时还多问了一句:“这……怎么个处理法?”
他睫毛都没动一下:“老办法。”
孙水镜呆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小丫头是韩四爷大儿媳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当时就是靠了这层关系才进了韩宅做工。油坊没能要成,韩四一口气气不过,许了这个叫巧儿的小丫头50块钱,叫她得空把“小少爷”抱出来。
韩四在刑讯中被烙铁烫烂了右胸,哭喊着哆嗦着嚎叫,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油坊没得手,回家后韩二和韩三都劝他莫要再肖想,他却觉得平白被那个小寡妇占了上风,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差了巧儿把襄夏抱出来,本就是想吓吓陈芃儿,灭灭她的威风,顺便装成绑匪讹点钱。
向来威风八面的韩四爷痛哭流涕:“我!我就是想吓吓她!真的没打算动孩子……”
韩四爷过的这趟刑,被要去了半条命。
右半边胸膛被烙的焦糊一片,腿也被打折了,不过还是比那个叫巧儿的小丫头幸运,最起码命还在。
陆安把韩二、韩三都叫来,让他们把自家兄弟给抬回去。
他对这韩氏三兄弟嘱咐了一句:“三位叔叔许还不知道,林凉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日后韩家和广昌是我在罩,各位叔叔们日后要还想弄出点事,不妨先掂量掂量自己命还剩几两。”
韩四叔呼哧呼哧躺在片破门板上,一听见陆安走近,不成人形的身体乱抖做一团,抓住三叔的手嗷嗷躲避着嘶叫。
陆安好整以暇的探头过去,盯了他微笑:“四叔,今这回,我是看在您毕竟是林凉亲叔叔的面子上,林凉他心善,我怕他在天上瞧见了埋怨我,所以今个您还能回家去。”
他拿帕子擦了擦韩四那张被吓的惨无人色的脸上的血污,轻声叹气:“可惜了那个叫巧儿的小姑娘,白白被您拖累,现在怕是全进了野狗肚子了。”
脸上闪过一抹冷笑:“可谁叫她,胆敢动……孩子呢,您说是吧?”
他扔掉帕子,拍了拍手:“提醒四叔日后做什么,先过过脑子,毕竟,四叔家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孙子,四个孙女。”
“小儿子吃的还是官家饭,这碗饭他能不能吃的安稳,全看四叔您了呢。”
韩四筛糠样的哆嗦了一阵,“嗷”了一嗓子,干脆直接抽了过去,下身一泡黄色的骚尿在门板上蔓延开来,滴答下来……
韩二韩三头一直不敢抬,匆匆抬着门板上瘫过去的兄弟挣命似的逃了。
孙水镜一直瞧着他,看他盯着那几个屁滚尿流的背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对韩四和那个小丫头的痛下杀手,既是心头松一口气,也有些迁怒的成分在。
那是他的逆鳞,不能碰,碰一下就不得好死。
陈芃儿不是头一回进舞厅。
很过太太小姐们也会来舞厅跳舞,男人们则更喜欢这样的地方,一桩桩买卖一项项交易也许就在这样的轻歌曼舞巧笑嫣然中达成谈成促成。
不过陈芃儿这次来舞厅的目的既不是跳舞也不是做生意,她是来找人。
司晓燕在二楼栏杆边居高临下的瞧见陈芃儿时,皱了皱眉。
她本想不加理会,可方才她在包厢刚吃了个闭门羹,正心有憋闷。
其实,她能修炼到现在这地步,早该云淡风轻了,但方才那个男人实在是勾魂摄魄……他只是坐在那里,灯光下抬起眼睛瞟了她一眼,睫毛浓密的就这么扑散开来,浓黑的瞳仁里像是伸出一只手,立刻把她的神智紧紧拽了过去!
第238节
纵然是自己见多识广,一时间都是口干舌燥!
可惜他对她似乎完全不感兴趣,见她蹲下来倒酒,酒是接了,却扬了扬手,下一秒她就被人婉拒了出门。
想她司晓燕出道小十年,还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她借故冷笑,提了裙角,踩着高跟鞋一路顺着楼梯往下,径直走去那个正站在门厅处,轻蹙了秀眉望着眼前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女人。
陈芃儿也没料到会遇上司晓燕,只为前面那一面之缘,本想还客气打个招呼,没想到对方先发制人,一派盛气凌人的高高在上:“在这还能瞧见韩夫人当真稀罕,不过,令弟不在这里。”
女人双臂抱胸:“韩夫人还是请回吧,莫叫这样的埋汰地方,污了您的眼。”
陈芃儿知道对方心有误会,态度倒是淡然:“司小姐误会了,我不是来找英奇的。”
“不过,”她亦微笑,“英奇那孩子实在是难缠,也不太听话,还指望着他最近能乖一点,没想到还是叫司小姐费心了。”
司晓燕心口一窒,嫣红的唇角一拧:“韩夫人说笑,令弟这么大一人了,怕是谁也绑不得他的腿。他想要做什么,怕是没人拦得住。”
“是啊,”陈芃儿叹口气,“儿大不由娘,随他去罢。”
她慢条斯理的脱下手上的皮手套,脱下身上的银灰大衣,递给殷勤上前来的侍者,“英奇虽然稂不稂莠不莠的,没什么出息,不过到底是我弟弟,别人要是想从他身上讨点什么,我们韩家也不是付不起……”
“不过要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冲人嫣然一笑,“那可就得好生掂量掂量了。”
司晓燕面子刚被二楼包间里那个男人给驳了,现在又被一个女人当面冷嘲热讽,纵然她再深沉的气度也有些不淡定,桃花宫是她的地界,她是这里的头牌,更是相当于半个老板娘,在自己的地盘上她虽然与男人们虚与委蛇,却在一个女人面前还是露出了点直脾气。
她往陈芃儿面前一挡:“我说过,陈先生不在这,韩夫人还是请回吧。”
陈芃儿不悦的蹙眉:“我也说过,我不是来找英奇的。”
她偏着头,嘴唇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现在在大虹桥的小公馆里睡的正香,我怎么会跑这里来寻他?司小姐才当真说笑了。”
宛如被灼烫了一下,司晓燕眼中有一瞬的怒意汇聚,上前一步:“你——”
“我想,韩夫人寻的是在下。”
一声清浅,一个男人的声音缓缓在两个女人的身后响起。
第五十一章我杀过人吗?
第五十一章我杀过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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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没想到你找到这地方来。”
一间面积不大但精致雅致的包厢,拉开门帘就能瞧得见楼下舞厅的歌舞升平,低矮的案几上放着一只明显喝过一半的红酒杯,他抬眼细细打量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能喝一点吗?”
陈芃儿摇摇头。
男人也不勉强,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晃了晃,冲她一笑:“我该去看一眼孩子的,不过最近身子不大好,一直耽误了。”
他的脸色和那个晨曦的时候一样苍白,抿了一口酒,复又低低咳嗽了几声。
陈芃儿说:“你该多注意身子。”
她去露香园找他,被底下人告知老板自今年伊始很久都没登过台了;去他的宅子,又被门房告知主人出门去了。
至于去了哪里?门房吱吱呜呜:“先生最近常去桃花宫……”
所以,她干脆找到这里来了。
她心中模模糊糊有个疑问,似乎正在串起一条线,她有种感觉,他也许会知道。
她本以为他是在此与人会晤,现在看样子,他只是找了个地方喝酒而已,独占一偶,冷眼旁观人世间的繁华热闹。
他低头笑笑:“活的太久,未尝就是好事。人各有命,都由天定,有时候不用太强求。”
他再也不是先前那个热爱与她斗嘴惹她跳脚发怒的男人了,以前的他是个多么干净英俊的男人啊,双眼熠熠生辉,看着和气,其实又带着一身的傲气。
韩林凉的离世把他的魂魄也带走了,现在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还在苟延残喘的壳子,日日在伤心中游弋,也许在等着和他想念的人,再相会的那一天。
只是他的脸依旧还那么漂亮,温柔的线条,颓唐的神色,却依旧奇异的糅合,糅合成轮廓分明的俊秀面庞,在某个瞬间总会撼动她的灵魂,叫她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不过,她今天不是来叙旧的。
她还未开口,他已经主动道:“最近广昌的事听到一点……”
“对不住……”他苦笑,“这一年过的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怎么混的日子。芃儿,你一定很难,可惜我没能帮到你什么。”
陈芃儿摇摇头:“各人日子各人过,都不容易。”
她道:“知道你还挂心,已经很感激了。”
他只是摇头,顺着这话头两人往下闲谈了几句,说到广州货轮事故,广州广昌就此全军覆没,肖寻之突然面色有异:“芃儿,我听到一些话……”
他低头想了想,才道:“按我们这些人的活法,这种话便是听到了也要烂在肚子里。可是……”
“这有关广昌。”
她神色一凛,便听他慢慢思索着道:“我是听叶莲珍提起的……”
众所周知叶莲珍是妥帖贴的“赵云党”,所谓“赵云党”,是因为肖寻之在梨园界向来有“活赵云”的美名,所以追捧他的票友们自觉组成“云社”,叶莲珍就担任云社社长。
这一年里韩林凉去世,临终前留下遗嘱买下露香园转增肖寻之,肖寻之成了露香园真正的老板,却反倒不再登台。叶莲珍身为资深票友,照旧对其关心备至,隔几天就登门,夏天打扇子、冬天递手炉,甚至瞧他精神恹恹,常找些趣闻俏皮话来惹他开心。
前阵子叶莲珍自家老公晋笑南的大昌出产的“凤凰火”风靡上海滩,某天叶莲珍就差人扛了几匹最上品的“凤凰火”来到肖宅。
肖寻之哭笑不得:“这东西是女人拿来做衣裳的,我要它能做什么?”
第239节
叶莲珍一身的财大气粗:“谁说这料子只能拿来做女人衣裳?这东西摸着软和,颜色也漂亮,做被面啊窗帘啊都合适!”
又道:“你还别看不起,我家那个搞这个东西,可是费了好大心思花了不少钱的!我虽不管事,可是瞧的见听得见,他光搞这个就搞了大半年,费老鼻子劲了!”
特意压低声音,一脸只跟他分享秘密的神秘:“听说是从别人锅里硬生生给撬来的!我家那口子,别的不说,做生意的那股劲头还是有的,喏,这不就生生让他搞成了?现在这料子市面上可抢手了,好多门店里都断货,便是有钱也买不到,我好多小姐妹都打电话给我,求我给她们留一点好的!”
可肖寻之对这些并不上心,只百无聊赖的随口接了一句:“晋老板向来好本事,被他盯上的,肯定能吃到嘴里。怕是被撬的那家,哭都来不及。”
叶莲珍喜笑颜开:“谁说不是?那家现在且倒霉着呢,我看啊,怕是翻不得身了。”
往下两人又闲扯些别的,再过了两天,肖宅下人问主人,要怎么处理晋太太送来的那一堆布料。
肖寻之自然没有闲心真拿来做被面做窗帘,摆摆手叫下人都挪去仓库了,免的占地方。
下人一边搬,一边嘟囔:“这可真的都是好料子,我有老乡在广州码头做工,他说广昌在广州出了新料子,卖的和这个一样好,可惜没几天就出事了,一把火全烧了。作孽内,烧的不都是钱!”
陈芃儿脸色一变:“叶莲珍当真说,是从别人锅里撬来的?”
“没错。”
男人继而扶额苦笑:“其实我有听到过广昌在广州出事,不过,那时候我连自己都是醉生梦死,哪里还操心的了这么多。”
“不过,芃儿……”
眼前的男人脸色白的像透明一般,嘴角露出苦笑,目光既无奈,却有种怀念中的暖:“他以前那般疼你,要是他在天上能瞧见,一定不会想看你这么辛苦。”
“我虽不才,但你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我帮你。”
楼下轻歌曼舞,欢声笑语,这样一个热闹非凡的销金窝,却在独偶的一角,一个孤独的人对她说:“我帮你。”
陈芃儿霎时间心中充满了酸楚,轻声说:“谢谢你。”
其实,有件事他现在就可以帮她。
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
她肩膀轻轻颤了颤,话到嘴边,却望着那个男人的脸,始终张不开口。
要吗?
为了她心中的这个疑问,又要让他回忆起当初的惨痛吗?
他说过,他那时真的好恨!恨不得想一刀扎了他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