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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后?世……后?世那么遥远的事?,就让子孙后?代去烦恼吧。
  “只要保持现状,朕也算无功无过。天下大致无事?,都城平安繁荣,而朕也能像以前那样作为皇帝舒适平稳地度过几十?年短暂的人?生,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
  另一边,将?军府。
  “寻初,之前我问你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庭院前,萧寻光走进萧寻初的院落,在拱门?边对他道。
  谢知?秋搬出将?军府后?,萧寻初的院子里便没了紧要秘密,原先严格的守卫早已取消,萧寻光自可以自由出入。
  不过萧寻初的院子依旧是他的工作室,萧寻光刚一进去,就见里面堆满了各式墨家奇器,由大到小?形状不一,锐器和看着骇人?的诡异物件亦不少,若是有人?误入此地,只怕要以为这是什么妖魔鬼怪住的地方。
  萧寻初本人?就在一个器械后?面,他不知?在干什么,只听那器械咔嚓咔嚓作响,看着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用处。
  凭萧寻光对弟弟最?近状况的了解,猜这大概是他匿名从?哪个权贵手上接的单子。
  器械挡住了萧寻初的脸,从?外边看,只能看到他长发披散,颇为随性?。
  若是平常,萧寻初动起手来?就很难叫得动,不过他现在在做的是旁人?委托之物,兼之又快做完了,萧寻初似也有些心?不在焉,萧寻光一进来?,他就有了反应。
  听到兄长的话,萧寻初思量片刻,道:“容我再考虑一下。”
  萧寻光一叹:“寻初,你这是将?我当作你的后?路啊。”
  萧寻初笑了下,抬手旋上了一个小?机关,没有否认。
  萧寻光又问:“你迟迟下不了决定,可是因为那位谢家小?姐?”
  萧寻初不置可否。
  萧寻光双手环胸,靠到墙上,有些无奈。
  他说:“男儿志在四方,谢小?姐的确是个奇才,不过你也不是她身上的物件,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和她黏在一起。
  “你也有你自己的志向,若是与男女之情相冲突,有所取舍也再所难免。
  “我看谢小?姐通情达理,并非耽于情爱之人?,她若真心?将?你当作伴侣,也会尊重你的决定。
  “谢小?姐多?半会留在梁城,她好不容易以女子之身踏上仕途,放弃确实可惜。
  “可你不同,你纵然像你叶师兄那样走谢小?姐的路子入仕,顶多?也就混个小?官,还要受朝廷制约,束手束脚,虽说有了正当职位和俸禄,但反而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研究你想研究的东西。
  “你看这些权贵找你做的东西,你就知?道他们核桃大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留在梁城做这些糊弄权贵的玩物,混个还不错的荣华富贵,当真就是你的志向吗?”
  萧寻初闻言,又笑了笑。
  “哥,你说得或许没错。”
  他道。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只是一旦有了对某个人?的眷恋,难免会有所牵挂。
  他迟早要跟谢知?秋正面说明这个问题,但想到离别?,又不禁有所感?伤。
  萧寻初考量片刻,说:“哥,你放心?,我分得清轻重,不该迟疑的时候不会优柔寡断。
  “不过你也清楚,正如谢知?秋所言,即使以朝廷之力,也要至少三年才能有与辛国对抗之力,而义军力量更为微薄,现在又何尝不需要休养生息?
  “至少在当下,还不到我必须要做抉择的时候,我尚可可以一边帮助义军,一边留在梁城,也算鱼与熊掌兼得吧。
  “谢知?秋那里,我会和她商量。”
  萧寻光闻言,便不再催促。
  萧寻初的这一句话,已经几乎是承诺。
  诚如弟弟自己所说,现在并不是一定要把他捆到西北去的时候。他得到弟弟承诺之言,已经足矣。
  萧寻光自己孑然一身,自然想去哪里随时就走,但萧寻初已经有了心?上人?,小?两口想要多?在一起一些时日,也是人?之常情。
  谢知?秋不像普通女子那样,会愿意夫唱妇随,她有自己的事?业要做,一旦一直同行的两个人?有了对未来?抉择的重大分歧,往往意味着分别?。
  至于能不能重逢,多?少有点看命。
  尤其是涉及战事?,一不小?心?就会生死相隔。
  萧寻光思及此处,不由郑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搁了一盏灯笼,手艺十?分精巧,竹条镂空制成兔子望月的形状,一旁还有秋叶之景,似乎隐隐寓意谢知?秋的名字,不像是外面卖的,倒像是自家弟弟的手笔。
  萧寻光出声问道:“那是要给谢小?姐的?”
  马上就到中秋了,届时也会有灯会。
  虽说中秋的气氛不像上元节,但年轻男女碰面互相赠个灯也是常事?,这两个人?感?情又正是浓稠的时候,多?半会相约见面。
  萧寻初果然没有否认,道:“是。”
  萧寻光顿时有种拆散有情之人?的罪孽深重之感?。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道:“抱歉,寻初。”
  萧寻初失笑:“怎么说得好像我和谢知?秋再也不会见面了一样,就算分别?一段时间,也不意味着一定有缘无分吧。”
  当然,至此一别?,再无缘相见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而且很大。
  萧寻初望了一眼那盏花灯。
  谢知?秋有她的才能能做到的事?。
  而他也有他的。
  世俗观念认为,男人?本就该以大志为重,不该将?小?情小?爱至于理想之上。
  萧寻初却不会这样解释。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想要保护的人?。
  他知?道自己留在梁城很难做到什么,唯有换一种方式守护这里的山川河海,才能保护生活在这里的谢知?秋。
  不过……
  萧寻初迟疑了一下,忽而道:“其实我觉得,事?情未必不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什么意思?”
  “谢知?秋最?近在朝中的情况,一直不是很好,即使是她,也有些吃力。而且,我有时候也会见她流露出犹豫的神情,像是在权衡什么似的。”
  说到这里,萧寻初顿了一下,才言:“……说不定最?后?鱼与熊掌兼得的,不是我,而是哥哥你。”
  *
  从?皇宫回来?以后?,谢知?秋回到了自己房中。
  她手持突火。枪,指尖轻轻抚过铁管,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
  谢知?秋一直以来?的意图,都是说服赵泽进行军事?改革。
  可是与赵泽交谈之后?,她却感?到前路是一整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茫茫的沉暮,似乎连呼吸都会吞噬。
  赵泽是不太可能答应使用突火。枪。
  不光是赵泽,先帝、先帝之前的先帝,无论是往前数已经亡故的皇室先祖,还是往后?数后?面会降生的赵泽的后?代,都极可能不会答应在军队里用突火。枪。
  原因无他,上位者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地位,而不思改变、压制他人?,就是最?简单保险的方法。
  唯有身处劣势、还有机会往上爬的人?,才会有强烈的渴望去寻找超越的手段。
  于赵泽而言,辛国纵然侵略边境,但不太可能攻打到梁城,威胁不到他。
  可是若是有人?想要夺位,而且进了皇宫,那他一定会被杀死。
  是以,对皇帝而言,后?者的危险性?更甚于前者。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宁愿压制军队,抑制个体战斗力,然后?通过大量征兵,用相对弱但是数量庞大的血肉之躯去减小?前者的威胁,甚至多?承担一点前者的风险。
  然而对江山和天下百姓而言,这个决定会导致万千平民丧生在战场上,用他们草芥般的贱命和保家卫国的朴素愿望,去换王公贵胄一生富贵安平。
  这不是谢知?秋想要的结果。
  可是,要怎么做?
  只要身在朝中,就势必受到种种限制,势必要为了形势而妥协。
  说违心?的话,适当地趋炎附势、耍弄权术。
  谢知?秋闭上眼,无数念头在她头脑中飞转而过——
  “姐姐,朝廷要是不愿意出钱的话,我来?出钱,我们自己办招收女子的私塾义学。”
  “江山危亡,百姓生死,全系在君主?一念之间。”
  “与其指望朝廷,倒不如指望自己。”
  最?后?,她脑海中浮现出太后?对她说的话——
  “你想要别?人?服从?你,必须找到新?的力量,掌握实实在在的权力。”
  “谢知?秋,你要找到属于你的那把弓,然后?将?它牢牢握在手上。”
  谢知?秋重新?睁开眼,看向手中的突火。枪。
  不经天子允许,组织军队、大量装配火器,无疑会是重大的罪名。
  可是真走到了那一步,天子还管得了吗?
  谢知?秋慢慢转动枪管,将?枪口偏了三寸,将?它从?北方,对向了皇宫的方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八月十五。
  春节、上元节与中?秋节; 乃是方?朝传统的三大灯节。
  这一日,梁城自会举办灯会。
  家中?祭月过后,谢知秋戴上帷帽; 离开谢府; 出门?去赴约。
  夜幕刚刚降临,长街上各色彩灯便点点亮起; 沿街铺面招揽顾客之?声热闹熙攘。河中?灯船随水飘荡; 竹条扎的灯笼悬在高处; 为暮色染上节日气?氛,易令人忘了时辰。
  谢知秋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只见萧寻初不知为何又被小孩团团围住; 正拿着不知哪里弄来的竹条; 给他们?一个一个编小动物。
  谢知秋刚一现身,他就看到了她,对她浅浅一笑; 桃花眼?弯得?好看。
  然后萧寻初迅速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一眨眼?的功夫就编完一只小兔子,往旁边的小女孩手里一塞; 又匆忙对小孩们?说了什么。
  那群小孩大概知道自己要被打发了,哀嚎一片。
  然而萧寻初只是笑,敲了其中?几个男孩的头; 就匆匆跑向谢知秋。
  谢知秋眼?看到他越过人群,跑到自己面前。
  “抱歉; 耽搁了一点时间。”
  他道。
  “久等了吗?”
  谢知秋摇摇头。
  她撩开帷帽轻纱; 偏头问?:“你怎么又被小孩缠住了?”
  萧寻初摸了下头发; 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过来等你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小孩凑在一起; 四个人欺负另外?两个。我看这样不太好,就上前制止,结果这群小孩吵得?厉害,我只好弄了点竹条给他们?做东西,想分散他们?注意?力。
  “后来他们?吵是不吵了,但小孩反而越聚越多,就变成刚才那样了。”
  刚才那画面,似曾相识。
  谢知秋记得?以前也发生过。
  萧寻初好像总会遇到这种事,不管他是哪个身体,这种地方?居然没变。
  谢知秋想着觉得?有趣,不由抿唇一笑。
  满月皎洁,花灯璀璨,朦胧的灯光下,谢知秋抵唇轻笑,嘴角微弯,面颊有浅浅的酒窝。
  萧寻初被她笑得?晃了下神,忽而手足无措。
  他慌张四顾,最后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花灯,递给她道:“这个送你。”
  谢知秋一看这竹灯上细腻的镂空图案,便知定是萧寻初手制之?物。
  她抬手接过,忽而顿了一下,才说:“谢谢。
  她看向花灯道:“……真漂亮。”
  萧寻初闻言便笑。
  他没接她的话,而是抬手轻轻拨了拨她的长发。
  “走吧。”
  他笑言。
  “嗯。”
  *
  谢知秋让雀儿先回车上等,自己跟着萧寻初离开。
  两人肩并肩在夜市里逛了一会儿,便决定去河畔看灯船、放河灯。
  萧寻初送的花灯自然是不能拿去放的,二人便在集市上挑可以漂在水上的莲灯。
  谁知那卖小物件的中?年贩夫,一见谢萧二人走近,倒露出与他人不同的神色,忽而十分热情地道:“这位相公?,你与夫人今年也一起来逛灯会啊?”
  萧寻初一愣,既是因为贩夫对他和谢知秋关系的称呼,也是因为对方?一副熟稔的模样。
  待回过神,他已问?道:“你认得?我们??”
  “认得?!”
  贩夫毫不犹豫地道。
  “你是刚才在那边给一群小孩编竹草的相公?嘛!我去年上元节还见过你们?,不过当时被一群小孩围着的是你夫人,你夫人手也巧得?很,做了一堆木雕。”
  “我跟你们?说,我记性好得?很!像你们?这种相貌出众又手艺惊人的夫妻,我不会认错的!”
  “噢……”
  听起来说得?倒好像是他们?两个。
  认错是没认错,就是关系猜错了。
  去年那个时候,两人的确算是夫妻,但今年已经不是。
  萧寻初迟疑着要不要出言解释,回头看谢知秋。
  不料,谢知秋亦望着他,双瞳乌然清澈。
  她对上他的视线,忽而有点闪烁。谢知秋竟难得?地流露了一丝生涩不安,她挪开了目光,耳尖看上去有一点红,不知是染上了灯色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