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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林摆摆手冷着脸和他们擦身而过。
后面隐隐传来小心翼翼的说话声——
“倒是挺拿谱儿,还不就是个入赘的。”
“也不能这么说,那儿子女儿不是还跟着他的姓?”
“那又咋样,谁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一点儿地位都没有,全都得听他婆娘的,就是个耙耳朵……瞧他还拿着鱼篓,这不明摆着去买鱼下厨呢……”
“嘿嘿,那这日子也不算好过啊,我家婆娘从来没敢叫我碰一下菜刀。”
“那是,人家福气咱们可享受不了!”
“哈哈哈……”
杨双林提着鱼篓的手紧紧攥了攥。
这些话其实早就是杨双林听惯了的,从他娶了葛氏之后这些话就没变过,待到杨宏达当了县令,这些话也不过是从明面上藏到了私底下。
可现在他听着怎么都觉得不大顺耳……
杨双林沉着脸往卖鱼的人家走去。
葛氏给了杨双林八十文钱,买了一只鸡花了三十文,还剩五十文,可偏偏买鱼的时候出了岔子——
“杨老爷,今儿这刚捞上来的黑青鱼,旁人要都是七八文钱一斤,给杨老爷便算作六文钱一斤了,这两条,一条四斤,一条五斤半,都是顶好的,您就给五十四文便罢了。”
按说这价儿自然是不贵的,可偏偏之前那只鸡颇占份量,一下子把银子去了小半,如今杨双林竟是差了四文钱。
杨双林瞅瞅那两条已经串好的鱼讪讪地笑了一下:“五十文……可能行?”
第12章 大餐准备
“二婶。”
杨玉兰带着杨小桃来外面院子里透透气刚好看到葛氏。
葛氏横了她们一眼,直接道:“中午你们准备吃什么?”
杨玉兰不知道葛氏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实话实说。
“我们的饭食不麻烦二婶儿,我们还有些饼子,尽够吃的。”
杨小桃其实本来想着既然他们都来了,那当然要跟着杨双林他们一起吃饭,毕竟是后者他们自己亏欠的,可杨玉兰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在屋檐下还是不能太过分。
杨小桃不好太违逆杨玉兰的意思只能点头认可。
不吃就不吃,也少看些他们的脸色。
姐妹俩都没想到葛氏接下来却十分主动甚至可以算是热情地邀请她们中午一起吃饭。
杨玉兰和杨小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惊讶之色。
一个对葛氏了解颇深,一个虽然才见到葛氏却已经看出对方品性了,都不认为葛氏会是如此好心的婶婶。
莫非,有什么问题?
“二婶,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你们来都来了,吃顿饭不是理所当然的,”葛氏勾起一边嘴角道,“若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你二叔回来你跟着帮帮厨也好。”
葛氏如此“盛情”倒是真让人难以拒绝了
杨玉兰只能应了下来:“好,那我们听二婶的安排。”
正巧这会儿杨双林也拎着东西回来了。
葛氏看到进门的杨双林,扬声道:“东西都买齐全了?”
杨双林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身往灶房里走。
葛氏对杨双林这个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跟去了灶房:“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跟你说,给你找个帮厨,让杨玉兰跟着你一起做这顿午饭吧,你也好轻松轻松。”
杨双林愣了一下。
“她?”
“是啊,反正也不能闲着,帮着做饭总是能的。”
“……听你的吧,我没意见。”
葛氏听到这话满意地点点头才出了灶房,从前葛氏未嫁时从来不曾也下厨洗手作羹汤,她是不惯在灶房这样的地方久待的。
看着葛氏轻轻松地离开,杨双林眼神中闪过一抹沉重和疲惫。
——“竟然连四文钱都往下砍,真是装相。”
——“行了,四文就四文吧,我瞧着他那口袋里好像真没银子了,估计是没带够……”
——“这半赘婿也不好当啊,四文钱多的都没有,可见银子被管得多严实。”
——“那也是自己乐意的……”
江渔夫的话深深刻到了杨双林脑子里,离开的时候脚步仿佛都有千斤重似的。
他忍不住掏出钱袋,轻飘飘的重量确确实实地昭示着里面空无一物。
他这日子过得也真是可笑得很。
杨玉兰和杨小桃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坐在木凳上的杨双林,手里拿着钱袋好像双眼放空的样子。
“二叔,二叔……”
“啊?”
听到好几声杨双林才陡然惊醒,转头看着她们。
“二叔,你没事儿吧?”杨玉兰有些关切地问道,“如果不舒服就去歇歇,交给我来做饭也可以,只当是回报二叔二婶留我们住下。”
杨双林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木木然然的。
好半晌才僵硬地摆了摆手。
“我很好,你去把鸡给宰了吧。”
杨小桃也跟着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只被绑住了爪子还在不停扑腾的鸡,这下厨的难度……可真是不低啊。
不过这点难度好像并不被杨玉兰放在眼里,她应了一声,直接就一手菜刀一手拎起了鸡的:“小桃儿,拿个碗来。”
杨小桃连忙从灶台上拿了一个碗跟过去。
只见杨玉兰一手将鸡按在了矮树墩上,然后将碗放到鸡脖子下面。
手起刀落,鸡脖子瞬间被割出一条利落的口子。
偏浅的红色鸡血顺着口子滴滴拉拉落到了碗里,很快就装满了整个碗,原本扑腾着的鸡也随着血液流失逐渐没了气息。
之后杨玉兰开始拔鸡毛,很快整只鸡就变得赤条条了。
从来没见过现场杀鸡的杨小桃都被震撼到了。
真是干净利落的手法。
弄干净的鸡被切分成几块,然后随着葱段姜片和香片被扔到了黑色的砂锅里。
“不错,挺会干活儿。”
杨双林把一些蘑菇也丢进砂锅,赞了一句杨玉兰。
杨玉兰擦了擦手,笑着道:“多谢二叔夸奖。”
其实这杀鸡下厨的本事也都是杨玉兰跟黄桂花学的,黄桂花帮了杨玉兰很多,绣工上也同样指点了她不少。
杨玉兰本来还想帮杨双林做些什么,不过却听到屋子里传来了杨大林的声音的。
“你们不用在这儿守着了,剩下的我来弄,”杨双林说道,“去屋里照顾你爹吧。”
跟帮杨双林相比,那自然还是亲爹更重要。
杨大林这会儿刚醒就是在叫饿,杨玉兰赶紧把饼给他吃,又给他倒水喝,前者立刻就乖顺下来。
除了偶尔受到刺激可能会乱跑,大部分时候杨大林还是很听话的,只要给他吃给他喝,至少他不会像其他一些疯癫的人一样伤人,否则杨玉兰他们也会很麻烦。
“姐,你有没有觉得二叔二婶很奇怪啊?”杨小桃对杨玉兰道。
杨玉兰:“嗯?怎么了?”
“明明他们就不欢迎咱们啊,可是二婶今天居然还主动让咱们一起吃饭,”杨小桃说出问题所在,“吃也就吃了,可二叔还买那么多东西,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对咱们这么热情吗?”
葛氏和杨双林明明都是不喜欢他们的,尤其是葛氏,那眼神里的厌恶实在是非常明显,任谁都能看出来。
可现在杨双林居然还准备大餐,有鸡有鱼的,这应该不是一般人家随随便便当成日常饭菜来吃的吧。
杨小桃感觉葛氏那边大概憋着什么坏水儿。
“小桃儿……是不是想多了?”杨玉兰没想那么深,“就算是有客人也没什么啊。”
杨玉兰脑子没有转那么快,而且也想不到葛氏和杨双林会有什么阴谋。
杨小桃微微眯了眯眼睛。
如果真是有客人,肯定也不是一般的客人。
现在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
且看着吧。
第13章 白石先生
烈阳下水江县码头的工人们大汗淋漓地来回穿梭。
大多数人都只穿着布裤,上半身赤着,只有一个衣着完整的人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出。
哪怕衣服都已经被浸湿,杨樟身为读书人受到的礼教也让他不可能打赤膊。
工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杨樟又扛了一包过来要再去的时候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先歇歇,不差这喝口水的功夫。”工长给杨樟倒了一碗水。
杨樟在他带的这一帮长工中是最特殊的一个。
他们都知道杨樟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秀才,如果不是家里变故,说不准就能中举当官儿了。
真是可惜的很。
杨樟在他们这里人缘极好,他们这些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平时写个信啊都全靠杨樟。
原本杨樟刚来码头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也不大能瞧上他,感觉文文弱弱的,肯定是个只会之乎者也的酸秀才,来扛包估计也撑不了两天。
谁知道杨樟是表面文弱,内心刚硬,再辛苦都没喊过一声累。
虽然身体素质和其他人比明显差着,但是谁也不敢再小瞧他了,尤其是知道杨樟家里的事儿之后更是为他惋惜。
工长有时候都看不下去分外照顾他一些。
喝了两碗水,杨樟感觉略缓了口气:“谢谢大哥,我继续去干活儿了。”
工长点点头:“累了就再来歇歇喝口水,别太勉强自己,你们家全靠着你一个人呢。”
他感觉这两天杨樟格外卖力气,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只是他自己不说,工长也不好问。
杨樟笑了笑:“嗯,我知道。”
说完转身又往靠岸的船上去了,留下身后工长的一声叹息。
临近中午了,一艘船靠了岸,这艘船上下来的都是人,杨樟他们只帮着搬搬行李和一些轻省物件儿。
“劳烦打听一下,水江书院在何处?”
杨樟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着素衣手持鸠杖,鸠杖上还挂着包袱的老人,面容带着几分严肃。
“您可是头一次来水江县?水江书院很好找,您从这里进了咱们水江县,然后沿着这条大路向东走,路北有一家书局,便从那条街进去,然后向北走,大概走个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了。”
曾经在水江书院念过书的杨樟非常详细地为这位远来老叟叙述了水江书院的未知。
老叟瞧了瞧那街,转过头道:“我不太识得路,可否为老叟引路?”
杨樟瞧了瞧其他人,再瞧瞧这位腿脚瞧着并不太灵便的老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您稍等一下,我去交代一声。”
说着便走到工长处说了自己要为这位老叟引路的事情。
工长瞥了一眼那其貌不扬的老叟,无奈叹道:“也就你这种读书人这样好心,罢了,去吧,反正剩下也没什么活计了,等吃过午饭再过来。”
“多谢大哥。”
杨樟这才走过去,笑着道:“我带您过去。”
之后杨樟帮老叟拿了包袱,带着他往水江书院去。
就听到老叟道:“你叫什么名儿?”
“老人家,在下名叫杨樟。”
“富阳山底樟亭畔,立马停舟飞酒盂,”老叟吟道,“是个好名字。”
杨樟没想到这老叟如此有学问,道:“多谢老先生夸奖。”
“你是读书人?”老叟道。
杨樟的脚步似乎滞了一下。
“过去是吧……如今也不能算了。”
那老叟听到这话似是有些生气:“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哪有如今不能算的道理,除非是把诗书全都抛诸脑后了!”
“您,您说的是。”
“哼。”
杨樟没想到老叟竟然因为自己这么一个回答便生气了,不过却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过去他的确是读书人,可如今他只靠卖力气谋生了,自认自己是读书人也不过是堕了这个名罢了。
之后两个人便再没有什么交谈,一路安静地到了水江学院。
“老先生,已经到了,我便先回去了。”
杨樟不知道老叟生什么气,他既已经将他领了过来便也算完成任务了。
老叟接过包袱,眉心略皱正待开口。
“立舟?你怎么过来了?”
一道声音在两个人背后响起,从书院里头出来一人。
杨樟连忙躬身行礼:“先生!”
来人正是水江书院的院长,也是杨樟过去的先生李江寻。
他口中所喊的便是过去他为杨樟所取的字。
“先生,有位老先生……”
“哼,不必你费口舌。”老叟不悦道。
李江寻方才只瞧见了这老叟的背影,这才瞧见正脸,忙惊道:“可是白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