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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个王八蛋发明的扯淡制度现在已经来不及骂了,在这个坑爹的制度之下,客军就得和本地军队搞好关系,因为你的后勤基本离着战场几百上千里远,若要想痛快地吃饱穿暖刀枪铮亮地杀敌,跟地头蛇赊欠粮草便是很明智的选择。
    现在好了,因为杨镐这个瘪犊子玩意儿书呆子气发作,非要玩儿什么制衡之道,各地客军和辽军的矛盾沸沸扬扬,大小冲突已经爆发数十起。
    即便如此,杨稿依旧视而不见,把这些要命的隐患视作寻常普通……
    万历越看越是触目惊心,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杨镐这头猪,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朕怎么就一时猪油蒙了心,让兵部和内阁一通忽悠竟然答应了启用杨镐呢?
    他想了想,自己虽然负有不可推卸的决策责任,不过其根由还在于内阁和兵部推荐的人选,如果他们推荐的人没有问题,那杨镐就不能浑水摸鱼,所以了,这个责任还得兵部和内阁来承担,主要责任在于内阁,毕竟最终推荐人选由内阁核准呈奏。
    “方阁老,杨镐出任辽东经略内阁当初可是一力作保,将他夸得天上少有人间无,朕也就准了你们的折子。
    现在他上任辽东不过两月功夫,辽东的局势已然迅速糜烂,照这个局面发展,不用等到建奴决战,客兵和辽兵就能打出脑浆子来,方阁老对此作何解释?”
    万历一把捏紧了弹章语气古井无波,但秋后算账的意思却是表露无遗。
    方从哲颤声道:“回禀陛下,辽东经略花落杨镐此乃朝廷上下一致商定的结果,以资历论,杨镐二十多年前已经征战朝鲜,虽然有所败绩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其已然痛定思痛,其指挥作战的能力已有长足进步。
    辽东战后其出任辽海道参政,期间随董一元雪夜袭击鞑子炒花部,并一战功成大获全胜,此战已足以证明其指挥能力。
    杨镐辽海道在任期间大兴屯田,每年得银十余万两、粮一万八千石,亦证明了其治理民政的能力!
    当年倭乱之事杨镐的确狼狈不堪,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中山王千古名将亦有马失前蹄之时,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蹶不振将星陨落。
    这么些年的经历杨镐已然脱胎换骨,足以堪任镇边大帅!
    建奴攻陷抚顺以后杨镐力主讨伐,其盛意拳拳忠心为国之志令人动容,其熟知辽事,且在辽东先后与倭兵、鞑子交战,与女真亦是大战未起摩擦不断,加之其时任兵部右侍郎,无论资历还是朝廷品阶,若要擢选大员出镇辽东,杨镐实乃不二之选!”
    方阁老越说越激动,他愤然看了顾子轩一眼道:“兵部、吏部推举杨镐出镇辽东,为朝廷计、为大明计,臣这个内阁首辅之所以同意兵部、吏部所请,亦是别无他选之策,臣实无半分私心,望陛下明察!”
    吏部尚书周嘉谟脸颊抽了抽,方阁老这个混账不愧是和稀泥的老油条啊,人家顾千户的兵谏上奏可没有牵扯到吏部,现在方从哲局势危急便想着把水搅浑,吏部的招牌比兵部可要好使多了,这事儿牵扯的部门和大佬越多,顾子轩的阻力就越大。
    退一步来讲,方从哲的申辩在情在理,今日若非顾子轩剑出偏锋,将君臣以兵谏的形式诓出了紫禁城,然后呈上了辽东众将的弹章,大家伙儿依然尽皆沉浸在杨镐挥师一举扫灭建奴的迷梦之中。
    凭心而论文官虽然有些竖起牌坊做表子的毛病,但除了个别变态以外,骨子里希望大明获胜的依然是绝大多数,他们错就错在私心过重而识人不明。
    英国公和武安侯脸色一沉,他们二人是勋贵里比较知兵的大佬,明白这些年来朝廷将星凋零的严重状况,方从哲所言固然有私心作祟,但内容还是大致为实。
    换句话说,顾子轩揪着兵部和内阁的痛脚最大的毛病是选任杨镐出镇辽东,而方从哲的申辩则很好地做出了解释,甚至让人以为不用杨镐便是朝廷天大的损失,至于隐瞒辽东众将的弹章,兵部尚书黄嘉善也做出了强硬的反击,一时之间顾子轩从来势汹汹变得无从着手。
    顾子轩忽然大笑道:“好一个忠心体国的方阁老啊,下官若非执掌右上所,又恰巧掌握了一些方阁老‘奉公为国’的东西,没准儿我就一发相信了你的赤胆忠心!
    陛下,今日右上所劾杨镐误国为其一,接下来臣要劾内阁首辅方从哲秉政窃权欺君罔上!”
    连传声筒都不需要,顾子轩已经撸袖子冲锋拼刺刀了,这出兵谏大戏的最后时刻终于来临,勋贵和文官莫不面色沉重心思各异。
    顾子轩胜,勋贵这边东印度公司计划将扫平浙党这个最大的绊脚石,朝廷之中关于兵事的发言权勋贵也能获得切入口。
    若顾子轩败,浙党乃至四党的反扑将会断送勋贵好容易找到的出路,再度被打回原形完全可以预期!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画皮大戏
    方从哲眼底深处有些忌惮地看着顾子轩,这个孽障不按套路出牌的风格他已经深深领教过两回了,不过他却无言以对,锦衣卫本身便是监察百官的特务机构,万历朝以来自冯宝倒台以后厂卫的威风便一落千丈,百官几乎快要忘记他们往昔的威风。
    现在,顾子轩甫一上任锦衣千户便抡起了厂卫的大棒疯狂的打砸,第一次出手便非同凡响,直接照准了朝廷和边将最大的两位猛人下手。
    难不成小畜生年纪轻轻便想着要做第二个陆柄不成,众人一念及此似乎对顾子轩的动机有了几分明悟,从他和皇家一家三代的发展趋势来看,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至于能否让他走到那一步,接下来就要看他的表现了,此次闹剧若是其一意将打击目标对准方从哲和杨镐,而并不借势勋贵的力量对文官发动全面反攻倒算,那便证明这是一条理智的疯狗,大家伙儿也就不用跟他玩儿命。
    若是他膨胀到找不着边,要趁势发动对文官的全面清算,说不得咱们也就只有拼了老命让他顾家灰飞烟灭了……
    文官的心思很复杂,跟所有既得利益集团一样,他们既不能容忍有人切走自己的蛋糕,也不会轻易冒着失去到手的一切,然后脑子一热与人厮杀,顾子轩后世对明末文官的德行知之甚深,自然对他们的小心思不屑一顾。
    一句话总结,这就是一群贱骨头,你跟他们讲规矩他们就会与你讲法律,你跟他们讲法律他们便会跟你耐心得谈道德,你跟他们动刀子……
    他们就会认得你的手段,承认你的一切规矩,李自成和螨清便以烙铁和刀枪教会了这群贱骨头如何做人。
    他们最大的依赖不过是对皇帝的洗脑和对天下舆论的控制,自嘉靖帝以后三代皇帝性格不是懒就是软,以致文官们全面掌握了朝廷军政大权和舆论风向,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将屠刀作为清洗朝堂打开局面的第一选择。
    崇祯吃了无数的亏以后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过为时已晚,现在顾子轩要做的便是让万历认识到枪杆子不仅能出政权,还能让江山社稷安稳如老狗,还能获得巨额的黄金白银和土地。
    ……
    顾子轩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封折子,表情肃然道:“陛下,经过锦衣卫全体同仁日夜不休加班加点的彻查,查实内阁首辅方从哲骄纵不法,其罪有二!
    罪一,接受佃户投献者凡四百三十余户,丁一千五百余口,其吞并、购买、强占良田一万三千余亩,其豁免此一万三千亩良田所有的税负,并免其户下丁口四千余人徭役!
    罪二,与浙江海商勾结接受海商投效,罪臣方从哲滥用职权为海商谋取暴利,进而为大明海事贸易免税减税大力奔走呼号,仅海事贸易税收一项,便让大明海贸商税损失七百余万两!
    而我们的方阁老置大明天灾人祸于不顾,任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南北将士缺衣少甲刀枪破旧视而不见,安然享受海商每年的投效银子达十万两之巨!
    方阁老,顾某人想问你一句尔之俸禄乃民脂民膏,前年以来江淮、陕西、北直隶等地连年大旱,无数百姓活活冻饿而死,继而卖儿卖女以求得苟延残喘多活一些时日。
    即便如此,灾民们依然还是挺不过来,最后只能啃树皮草根,树皮草根啃完了就只能吃观音土,到得最后只能落得肚腹饱胀不能消化,活活看着自己肠穿肚烂而死!
    方阁老,圣贤以仁爱而兼济天下,太祖皇帝悯民而得天下,如今你身为内阁首辅天下百官之表率,而你枉顾圣贤教诲,置太祖遗训于不顾,安然血食富贵而坐视老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你每天晚上睡觉难道就不怕天下饥民的厉鬼索魂?
    你每日上朝对着陛下口口声声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为了朝廷大计殚精竭虑,面对陛下忧心如焚的眼神和百官的期盼,你就不会有分毫的羞愧吗?
    如此国贼,理当天下人得而诛之,你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顾子轩的控诉让众人悚然动容,他们一是惊讶于顾子轩打击方从哲的角度从土地兼并和包庇海商入手,丝毫没有提及朝堂之争,如此一来便将打击面减到最小,从而去了各部堂大佬们的担忧。
    出手之前将内廷和勋贵全部绑上自己的战车,出手之时能够对目标精准打击,尽全力压缩对手的战线,如此老道的政治手段众人实在难以相信这是十五岁的少年所为。
    这个认识进一步削弱了四党们同仇敌忾的意志,同时他们也震惊于方从哲家底之丰厚。
    好嘛,我们大家伙儿了不得吃一些供奉和地方官的孝敬,方从哲这个王八蛋竟然靠水吃水,守着一群海商吃得脑满肠肥,每年的投效便是十万两银子啊。
    难得的是他还能将精瘦的身材数十年如一日地保持得无比完好,真奇人也。
    这个夸张的数字莫说文官,便是几个老牌勋贵们也被刺激得眼睛发红,他们百年的家底积攒,虽然家产丰厚,不过家大业大开销也不小,每年能够攒下的纯利也不过最多几万两银子。
    顾家这样比较老实混得比较惨的老牌勋贵,全部家底也不过十万两银子而已,要知道顾家封侯世袭已经二百年,两百年攒下的家底也不过十万两银子,由此可见方从哲捞钱果然有一套。
    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这个当朝阁老果然没有丢读书人的脸,每年光海商的投效便是十多万两,不愧是士人的楷模啊。
    骆思恭和王安无奈地对视一眼,这个小畜生太能闹腾了,文官的那点破事儿,他们早就掌握得一清二楚,不过整个世道便是如此,方从哲只是捞得比较出色的代表而已。
    文官集团的庞大和恐怖,他们为官几十年深有感触,因此谁也不敢把这些递给皇帝,现在已经不是太祖年的世道,皇帝不会因为臣子贪腐而处置大臣,他们如果贸然行动反而会落得举世皆敌的下场,最后一定会被搬倒,其下场可以想象。
    再说了,他们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本能的变回排斥这个方法。
    顾子轩这个愣头青不知为何发了疯一定要跟方从哲死磕,还说服了二人加入他的计划。
    两个特务头子自然不是蠢货,一口便回绝了顾子轩作死的请求,不过顾子轩一句话便给他们吃下了定心丸。
    他问了骆思恭和王安一个问题,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一旦上台,二人如何能够全身而退,要知道由于万历的不待见,他们作为皇帝的忠实走狗一贯坚决贯彻皇帝的意志,这些年来可没少让太子难做。
    以太子的性子或许会放过二人,不过太子的枕边人李选侍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一想到李选侍泼辣的作风和对待皇长孙之母的态度,二人便不寒而栗,一旦太子上台,李选侍肯定不会请他们喝酒吃肉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的激励……
    王安再一想到李选侍的恶狗李进忠那个杀才,其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程度宫中罕有人敌,如果有朝一日落入李进忠之手……
    面对二人的顾虑,顾子轩给出了一个狂妄的答复,太子上台以后他定然保二人平安。
    这个答复以顾子轩的身份来说何其之荒谬,但他将东印度公司的计划毫无保留的告知了二人,并且承诺了每人半成的干股,如此一来两个特务头子便等同于得到了勋贵集团的全力保护。
    加之太子一家上下三代与顾子轩的交情,以及顾子轩前途无量的走势,二人最终决定赌了这一把,何况这事儿说来凶险,但说到底顾子轩的举动与皇帝的利益是重合的,皇家和内廷最后能从这一票得到多大的好处完全取决于皇帝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