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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子轩郑重道:“王公公啊,说好与内廷一成的干股,那一成的份子便会雷打不动,我顾家旁的不论,信用可是从来不差的!”
    王体乾让他一语揭破老脸不由泛红,搓着手道:“顾家的行事咱家自然是信得过的,否则咱家也就不会允了王安演全套喽。
    老王也不容易啊,为了这份长久的家业也拼上了老命,他这个内廷二号人物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给内廷长脸了啊!”
    顾子轩摇头道:“内廷都是好样儿的,这份情我记下了,不过王公公啊,有一点你却是说错了。”
    王体乾疑惑道:“何解?”
    顾子轩回头盯着他眼睛,严肃道:“这一成的干股,两位王公公在内廷一日,东印度公司如数相奉,若是他日内廷有变……”
    看着顾子轩一脸凝重的模样,王体乾忽然感佩莫名,难怪人家年纪轻轻事业越做越大呢,这份八面玲珑的手段可是十足的老油条啊。
    简单一句话王公公得到了两条重要信息,一是勋贵集团希望维持目前与内廷愉快的合作状态,二是对两位王公公执掌内廷的鼎力支持。
    第二条对王体乾的意义更加重大,这就意味着他这个内廷的一把手安枕无忧。
    实在人啊,王公公感动了,他唏嘘道:“和你小子说话就是省事儿,不像你那个榆木疙瘩的爹……
    大家都是实在人,说说你如何让那群奴才毫发无损便抖开了方从哲的全部底细呢,咱家虽然不掌东厂,但这些事儿,爱听!”
    能不爱听吗,这可是特务机关的核心业务。
    顾子轩点头道:“互相交流共同进步嘛,要不您老人家也给咱指点一番如何不舞枪弄棒,不过又能让女人欲生欲死的功夫?”
    宫中的对食可谓一绝,想必内廷的爷们儿手上功夫是真有两把刷子的,比加藤一指也差不离了。
    王体乾……
    “猴崽子啊,镇远侯好歹也是征战红粉沙场的一把老手,到你这里咋就无力回天喽?
    嘿嘿,既然你都不行了,要不咱家给你在内廷留一个好差使?”王体乾颇感遗憾又不怀好意地盯着顾子轩脐下三寸。
    顾子轩满脸黑线:“我这叫洁身自好、固本培元知道不,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这一天天儿的思想咋就那么肮脏呢?”
    王体乾遗憾道:“那老夫就帮不了你喽,这事儿你得找王安呐。”
    “行,那交流的事儿……”顾子轩可不惯着他,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啊,空手套白狼的笼子向来只有顾子轩给人家安。
    “得,咱家摊上你这么个痞赖货也不晓得是作了什么孽,你换个物什儿咱家一定应承了你还不行?”王体乾志在必得。
    “成交,这话你说的啊,我可没逼你!
    回头你上点儿心,让长孙跟陛下多亲近些,我这头也会全力制造机会的,这事儿不难办吧?”
    顾子轩气定神闲地看着王体乾,王体乾顿时苦着脸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准儿不能吃亏,你这是要咱家的命呐,陛下和太子一家……你看不见?”
    顾子轩淡淡道:“正是因为看得见,所以咱们不能混吃等死,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不光说的是外臣,不劳而获的好事我也想,王公公要不指点一二?”
    沉默一会儿,王体乾咬牙道:“咱家豁出去了!要是你的手段不好用,你可得给咱家补上亏空!”
    顾子轩笑道:“王公公你的演技相当浮夸呢,这里头的好处你比我还敞亮,咱们就不玩儿虚的,这事儿恐怕你老早就惦记上了吧。
    现在有了我的助力更是如虎添翼,想笑你就大声笑,回头伺候陛下可就不能放肆咯。”
    王体乾顿时散了功,苦笑道:“得了,你小子粘上毛比猴儿还精,咱家服了。
    话说你那法子……”
    条件谈成,顾子轩也就毫无保留地将水刑逼供的要点一一指点,王体乾啧啧称奇又感慨不已:“就这么简单的法子你说东厂的那群蠢货咋就没想到呢,有了这玩意儿,今后对付文官那群棒槌得省多少功夫,还让他们抓不住把柄,妙啊。
    猴崽子你这个办法好,呵呵,回头长孙的事儿,咱家一定上心!”
    顾子轩摇头道:“水刑虽然犀利,不过对付真正有信仰的高洁之士可就行不通了。”
    王体乾冷哼道:“你这话不错,可这朝野上下这样的真君子又有几人呢?”
    顾子轩叹道:“万不可小视天下英豪啊,就我所知,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
    这些人便绝无可能以刑而屈,用刑不过小道,以势相争方为王道啊。”
    王体乾不屑道:“你说的这些人全是东林的爪牙,咱家就不信了东林便全是些硬骨头,在咱家眼中,东林比四党的伪君子还要多!”
    顾子轩点头道:“王公公好见地,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对于真君子咱们留一份敬重,至于那些伪君子么……”
    他的不屑和煞气比王体乾还重,王体乾欣慰道:“这才是老顾家的种,可不能中了那些读书人的流毒,前些时日你跟东林走得挺近,咱家还有些担心呢,呵呵,不成想你小子黄雀在后啊。”
    顾子轩笑道:“我虽然无师自通肚子里墨水儿不少,不过我屁股下的板凳坐在勋贵这边,这一点我还是记得比较牢靠的。”
    王体乾大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这就好,不忘本好啊,陛下就喜欢念情的人。
    不过有一些事儿咱家不得不提醒你,勋贵那边对东印度公司的事儿……
    昨儿魏国公可是求见了陛下,还提起了一嘴对东印度公司的担忧呢。”
    顾子轩目光一寒道:“徐弘基?这么快他们就憋不住了?”
    王体乾幽幽道:“这么大一块肥肉他们荤腥也没沾上一丝儿,能不急眼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勋贵集团也不是铁板一块。
    大明的勋贵整体而言分为四个团伙,混得最好的便是镇远侯、英国公、成国公等家族为代表的靖难集团,其次便是魏国公家族为代表的开国勋贵,再其次便是开国后风光无限而后被太祖和成祖打压削爵,而后在嘉靖朝从新册封的苦逼集团,这部分人以曹国公、武定侯、诚意伯等家族为代表,混得最差的便是永宁侯这样的流侯。
    靖难集团牛气冲天,向来不把其他三大团伙放在眼中,他们的确有这个本钱,不论是圣豢之深厚还是掌握的实权,跟其他三个团伙压根儿不是一个档次。
    因此这次成立东印度公司的事儿,靖难集团也就非常默契地没有招呼其他三大团伙。
    现在,开国集团竟然蠢蠢欲动,这是要虎口夺食还是恶心人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生麻烦上身的朱由校
    王体乾的消息让顾子轩提起了几分警惕,但并未足够重视,王者在青铜面前感到紧张那就丢份了。
    既然当初将这群乐色抛开,现在自然不会怕他们挖墙脚,蛋糕只有这么大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想吃上一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该有的反应还得有,魏国公出马不给些面子也说不过去,他回家以后第一时间便安排人手将消息捅给了英国公和成国公。
    这两个老家伙平日里不甘寂寞,相信他们会很好地招呼魏国公。
    “少爷啊你可算回来喽,你要再不回家老爷都快杀上郑家了,还有几个月都吃十六岁的饭了,咋就一点儿不让人省心呢?”
    踏进了府门老姚便是一阵念叨,顾子轩还没来得及贫嘴,老顾便斜刺里杀出冷哼道:“杀上郑家也是老夫要跟郑老匹夫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个惹是生非的孽障,若是折在了右上所老夫能够省了多少心思?!”
    说完猛甩袖子头也不回地闪人,末了却是停下脚步淡淡道:“吩咐厨房咱们今晚吃牛肉,把老夫那两坛五年份的烧刀子也一并搬出来!”
    哎哟我去老顾今儿算是出血本了,这年头吃一回牛肉可是比后世吃海鲜大餐还精贵呢,顾子轩喜不自胜,老姚也是眉飞色舞道:“英雄所见略同啊老爷,老朽早上起床掐指一算庄上那头老牛已然阳寿当尽,这不就果不其然没有挺过天黑吗?!
    五福死哪里去了?
    还不赶紧滚去顺天府报备一声,咱们府上今儿病死老牛一头,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
    五福嗖一声窜出来嘴角的口水都来不及擦,也不请示老顾的意思就那么一溜烟儿地往顺天府去了。
    老姚骂道:“驴日的,干活不得劲儿眼瞅着死了牛倒是比过年还快活,也是个不会攒家当的败家玩意儿,迟早得赶出府去。”
    老顾……
    顾子轩……
    “姚叔啊你骂五福的时候自己个儿能不笑吗,这很不严肃,会让顺天府的人怀疑咱家谋杀耕牛啊。”顾子轩很是惆怅这一家子的未来。
    老姚顿时晴转多云愁丧着脸道:“老爷啊,咱家又病死一头牛,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
    顾子轩捂脸道:“要不您受点儿累,把牛肉拖去卖了?
    好歹能换不少钱,贴补些家用也是好的。”
    老姚急道:“贴补家用当然不错,不过四老爷送回来的五年份烧刀子没了牛肉佐酒,老爷会无力下咽的。
    再说了皇长孙那边儿正是长个头的年纪,吃些牛肉才能长得更加壮实呢!”
    顾子轩冷笑道:“您这是要请客姨娘打牙祭呢,可惜客姨娘再如何吃也长不了个头,该长肉的地方再长些肉倒是能行,不过就您老这副棺材板子也怕无福消受吗?”
    老顾长笑不已,老姚挑眉道:“不劳少爷操心,老朽……”
    “有牛肉吃吗,子轩兄讲究人儿啊!
    小弟正是长个头的年纪,昨儿母亲领了宗人府送来的东西,一个劲儿让我吃了好些羊肉,我现在还犯恶心呢。
    牛肉好啊,没膻味儿有嚼劲儿,还是新鲜病死的,客姨娘啊咱们有口福了!”
    猛然间朱由校这个孽障透着惊讶和喜庆的声音传来,老姚一句话没说完,回头又看见了朱由校身后面泛桃花的客印月,顿时咳呛着噎了个半死,客氏也是嗔怪地看着老姚,又恼怒地瞥了眼顾子轩,还好她借着跟老顾问礼遮掩了过去。
    老顾赶紧跟朱由校见礼,朱由校慌乱地扶起了老顾,在顾家他总是能够找到家的感觉。
    顾子轩黑着脸道:“阿校啊,你是狗鼻子呢,我就纳闷儿了为啥咱家打牙祭你总能踩上点儿?”
    朱由校一本正经道:“胡说八道,我这是来与你请教学问呢,上次你不是说那副地图我看出了多几点体会再来找你吗?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钻研,我已经有了新的理解,这不就一路赶上你家来了。
    哦,也顺便看一看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皇爷爷有没有扒了你的皮。”
    顾子轩叹道:“你这么不要脸,陛下知道吗?
    算了,你人都来了我也不能赶你走,姚叔记得添两双筷子啊,还有啊记得把翠花儿叫回家,她念叨了好些年的牛排,今儿总算能满足她的愿望了。”
    朱由校挤眉弄眼道:“牛排又是啥东西,还值当你开小灶,你和那夷女……”
    顾子轩抬手给了他一个脑蹦道:“年轻轻不学好,瞅你那副德行,我给你把眉毛剃干净了你信不?
    既然你是专程来与我讨学问的,今儿我就一定让你满载而归!”
    看着顾子轩笑得后牙槽都咧开了花,朱由校没来由得打了个冷颤,双腿就要往门外拐,顾子轩哪里会给他反悔的机会,拎起了他衣领子就往书房而去……
    朱由校不在,老顾当然不会逗留,一时间三个最大的灯泡全部离场,老姚盯着艳比桃花的客氏喜得嘴歪眼斜,凑上前臊眉耷眼道:“客家娘子……”
    ……
    “就这副破地图我都看得想吐了,前后两次你都打断了我陈述心得啊,今儿再不能好生说道一番我就要疯了!”朱由校咬牙切齿地瞪着顾子轩。
    顾子轩摸了摸鼻道:“行啊,如果说得让我不满意,回头你就接着看。”
    朱由校怒道:“你这是耍赖!”
    顾子轩不屑道:“谁有心思跟你个小屁孩子耍赖,天分不够勤奋来凑明白吧,你还没有学会谦虚呢。”
    朱由校不服道:“你也只比我大两岁,装什么老学究呢。”
    “年纪比你大两岁,学识可要比你多几百年。行了少废话,如果没有看出有用的东西,今晚你就一个人吃猪肉吧。”
    顾子轩可不惯他这目中无人的毛病。
    朱由校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摊开他攥得死死的世界地图,指着北京的位置道:“那日你的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