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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头捧起凉白开一通猛灌，一口气喝下半碗白开后，这才放下海碗，活见鬼一样盯着顾子轩。
妖孽啊，这个海椒入菜竟然性如烈火比烧刀子还要猛烈，一口入喉如同一道烧红的铁条从喉咙捅进了肚腹。
兔丁已是如此霸道猛烈，可想而知单独咀嚼海椒会是怎样一种酸爽的体验，而顾子轩这个变态竟然一口兔丁一口海椒吃个不停，还一口白开都不喝，他的舌头和肠胃是铁打的不成？
顾子轩一口气吃得过瘾，终于停下了筷子长长呼出一口气，抹着满头满脸的汗水大笑道：“通透！”
朱由校傻眼道：“我怎么感觉又被你坑了？”
顾子轩拍了拍他肩膀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有了好东西不吃独食与你一起分享，你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你兔丁也吃了，水也喝了，现在你再感受一番滋味，一定会有别样的回味。”
他说这话眼神也看着顾伟奇，二人闻言立即再度感受那股辛辣过后的感觉，只觉全身毛孔已经全部敞开，整个人如同在冬日雪天浸泡了半日温汤，浑身上下无比轻盈，天灵盖一片澄澈清明直欲羽化飞升而去。
朱由校和顾伟奇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惊奇和不可思议。
这个叫海椒的东西竟有如此神奇的魔力，让饕客先经历一遍地狱的洗礼，而后让人飞升直入三十三重天，短短数息的功夫让人在地狱天国之间走一个来回。
世间再无第二味菜食令人如此食之入魔、畏而后求，朱由校眼前一亮，也顾不得回答顾子轩，主动积极地吃起了兔丁。
顾伟奇也是感叹不已，琢磨品味一番尽得美妙后，目露惊奇道：“不错，此物果然是天下第一奇食，小兔崽……轩儿果然没有诓骗为父！”
说完也是提筷开动，自此三人对“麻辣兔丁”达成了共识，齐齐开动之下，剩下的兔丁很快见底。
食髓知味后，朱由校犹自大呼不过瘾，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尝试着夹起一颗辣椒细细咀嚼，吃到一半终究还是被干吃辣椒的地狱级难度逼退，赤红着脸吐出了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
一顿饭三人吃得酣畅淋漓，顾伟奇毕竟肠胃比不得年轻人，吃得时候过瘾，现在却是坐不住了，与朱由校招呼一声后去了书房饮茶消食，去一去那股子回味百转的辛辣。
朱由校捧着肚子道：“万万没想到啊，海椒这个东西不光看起来赏心悦目艳丽至极，入菜烹调后更是让人惧而不舍、痴迷沉醉，这满天下可找不出第二味如此食材。
我不得不承认皇爷爷的确也没有吃过这道菜，服了，今天我输得心服口服。
愿赌服输，我答应你的三件器物一定会给你的，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会做啥都能成。”
顾子轩笑道：“过瘾吧，哈哈，你现在享受的待遇比陛下更高哦。
让你做啥玩意儿我还没想好，这事儿不着急，哪天想起来了再给你说吧。
不过你放心，你痛快我也不是不讲究的人，我答应你的三道美食，改日一定做给你尝尝。”
“君子一言啊，这事儿我可在心头了，一定得是今天这样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好东西呢。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今天先做一道让我尝尝鲜？”
朱由校兴奋得眼睛冒光，顾子轩现在的地位比御厨还高，他对顾子轩的手艺再无怀疑。
顾子轩嗤笑道：“美得你，想吃我做的东西，寻常时日十天半月也没有机会的，今天过了瘾你就知足吧，别想着得寸进尺啊。”
朱由校顿时焉了，他以手托腮靠着餐桌上嘟囔道：“抠门儿啊没劲……
哎今儿我可是真真没有想到啊，海椒如此神奇的东西竟是生于海外番邦之地，我大明天朝上国居然无人知晓此物的神奇效用，此殊为憾事也。”
顾子轩翻着白眼道：“文盲就应该有文盲的自觉，这里只有咱们两人，这会儿你就好好说话，不要学那些酸腐文人满口之乎者也，尤其想到你大字不识一个，听着特别扭你知道吧。
还有啊，由校同志，哥哥我可得严肃批评你了，你的思想有问题眼界也很狭窄啊。
这个世界很大的，有很多美妙的事物是大明没有的，其他的国度也有很多鬼斧神工天地生成的神物，你这样自认大明是世界的中心，这是非常危险的你知道吗。”
朱由校疑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孙师和父亲可都教导了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无物不有无物不丰，大明以外的番邦诸国从来只有仰赖大明，大明可从来没有仰仗番邦的规矩。
还有啊，同志是什么东西？”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顾子轩非常不爽，这话深深地暴露了朱由校的无知与狂傲，可这并不是他的错，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开眼看世界的人，整日里给他灌输的便是家国天下和大明举世无双的念头。
作为未来的帝国继承人，这样的思想是非常要不得的。
作为过来人，顾子轩比任何人都清楚中国人因为闭关自守故步自封，进而被列强摁在地上摩擦得有多么的惨痛。
他语气凝重道：“阿校啊，做人呢最好是谦虚一些，大明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有很多番邦的好东西我们都是求之而不得的。
就拿这个海椒来说吧，这个东西来自几万里之外一个叫做美洲的地方，那是一片非常神奇的土地。
那里不仅有海椒，还有玉米、马铃薯、番薯这些产量奇高的粮食作物。
咱们大明金银铜这些贵金属无一不缺，所以咱们的银钱从来都是无比紧张。
而在美洲，那里却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庞大丰富的金银铜矿，如果能够征服这一片土地，咱们大明从此将再无货币短缺的困扰。”
朱由校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来不能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大明更加富庶的国度，顾子轩的话将他反驳得体无完肤，但对方言之凿凿不似诓骗。
他迟疑道：“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地方，你能说出那些国家的名字吗，为何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些事情，父亲和孙师傅也从来没跟我说过。”
可怜的娃，坐井观天害死人呐，顾子轩无比耐心道：“我当然知道，那个铜矿丰富的国家叫智利，其铜矿储量是大明的百倍不止。
那个盛产银矿的国家叫玻利维亚，其银产量是大明千倍不止，占到整个世界所有国家加起来的一半！
而在大明的西边，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也没有到达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南非的地方更加不得了，其金产量同样是大明的百倍不止。
世界之大浩瀚无边，每一片土地都有他独特的地理优势与劣势。
对此，你作何感想？”
一连三句百倍、千倍不止，惊得朱由校大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如果当真如此，这些漫天神佛眷顾的土地都应该是大明所有才对，那些番邦蛮夷凭什么占据如此富庶的国度。
在顾子轩这个魔鬼引路人的诱导下，朱由校眼中燃起了贪婪而疯狂的光芒，宛若魔鬼的火焰般跳跃飞扬……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次调教
他列举的地方现在还不是这些地名，但顾子轩也没有办法凭空给它们想出来别的名字，就凑合着这样说吧。
不管地名变动与否，地方真实存在就好。
朱由校出身高贵，但从小因为苦逼的家庭原因，也是一个习惯了苦日子的孩子。
听到那些化外番邦竟然拥有比大明富裕千百倍的财富，顿时红了眼睛，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他狠狠一拍桌子，面目狰狞道：“啥想法啊，抢他娘的不就完了！”
顾子轩点头道：“不错，没读书也有没读书的好处，这股子狠劲儿书呆子可出不来。
不过嘴上发狠是没有用的，咱们与那美洲远隔几万里，比起当年三宝太监到达最远的地方还要翻倍不止。
托刘大夏那群文官的福，他们把三宝太监历经千山万水，耗尽无数资财，无数人呕心沥血总结的航海图、水文资料以及远洋航行的经验全部一把火烧得清洁溜溜。
咱们现在造船技术莫说去美洲，就是南非也去不了，你准备划着小舢板还是拿着烧火棍抢人家？”
这厮小人报仇时时刻刻，关键时刻总是不忘坑对手一把，而且毫无心理负担，刘大夏那群家伙干的事儿的确不讲究，也就不能怪他大做文章了。
还有这等事儿，朱由校惊愕道：“那些文官最大的志愿不是要经世致民为万世开太平吗，他们怎能做出如此鼠目寸光的事情？”
顾子轩讥诮道：“因为权力啊，远航海外探索世界是军方的事情，而且远航海外不比国内作战。
远隔万里之遥，船队的补给、军队的指挥、对武将的钳制等诸般事宜文官都插不上手，久而久之文官一家独大的局面就会被打破。
假以时日形成常态以后，军方的势力就会逐渐抬头，甚至形成土木堡巨变以前文武均势，乃至文弱武强的局面。
这些阴暗的目的，已经足以让文官横下一条心来毁了所有海航资料。
从动机和结果两方面分析，刘大夏的举动绝非个人行为，他的背后一定是文官集团整体达成的共识和行动。”
他继续冷静地剥开文官集团的两面派真面目，这既是出于他勋贵集团的私心立场，也是出于文官集团毁了中华未来的愤慨。
朱由校呆住了，他难以置信道：“可我听到的说法却不是这样的啊，父亲的老师经常教导为君者切忌好大喜功穷兵黩武。
三宝太监下西洋便是他们经常提及的教训，声称前后几次下西洋之举，掏空了永乐朝的底子。
一次次下西洋的行动中，制造无数战船的费用，巨额的军饷，以及对土著国家的赏赐……
这些巨大的开销让永乐朝入不敷出，让大明背上了沉重的负担，简直祸国殃民无以复加。”
顾子轩心头一寒，面无表情道：“这是孙老师给太子殿下说的吗？”
如果孙承宗如此教导太子和皇孙，他会非常失望，这是他在晚明唯一的偶像啊。
朱由校摇头道：“孙师傅为人亲和，虽有詹世府左中允的名份，但他与父亲相处更似良师益友。
他与父亲之间经常畅谈诗词歌赋聊天谈趣，从不会谈及一套一套的大道理，他说那些教导圣君之道的东西，其他的师傅讲解得已经足够好，他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所以了，东宫的所有师傅之中，父亲和我唯独对孙师傅格外亲厚。”
厉害了啊，社会我孙哥人狠话不多，不愧是年轻时候闯荡过江湖的社会人，手底下果然有两把刷子。
领一份工资却搞定了太子两父子，不愧是干过家庭教师的高手，这份因材施教的能力在大明的教育界实属罕见。
顾子轩阴霾尽去，面色也缓和了几分，手指敲击者桌面，继续给朱由校剖析真相道：“人家说啥你就信啥，你不会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脑子想吗。
永乐朝盛极一时直追汉唐，你想一想成祖二十年内做了多少大事。
五次远出塞外北征沙漠，打得鞑靼人望风而逃。
与此同时南征安南、编修永乐大典、京师北迁、营建北京城……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文治武功都没落下，哪一样不得海量的银子支撑，这些事情搁在任何一个朝代都足以拖垮整个国家。
那么问题来了，永乐朝为何非但没有被拖垮，反而成就了盛世美名？”
教小孩子不能直接给他答案，顾子轩循循善诱引导着朱由校自己思考。
朱由校沉吟了一会儿，皱眉道：“既然永乐朝能够完成别的朝代做不了的事，那么就一定做了别的朝代没有做过的事。
这件事非远航西洋之举莫属了，难道下西洋竟是一件无比赚钱的买卖不成？”
孺子可教啊，顾子轩赞赏道：“你能很快想到这一点我很欣慰，不错，下西洋非但不是劳民伤财，恰恰相反这笔买卖赚大发了。
大明船队出发之时满载丝绸、瓷器、茶叶，与沿途各国直接交易，因为没有中间商，这份利润比国内贸易的利润大了百倍不止。
即使比起与胡商代理交易的利润也大了十倍不止。
而船队回国之时又收集土著国家的香料、宝石等紧俏之物，上岸以后卖出又是数十倍的利润。
这一来一回之间，一两银子的本钱，刨去各项开销，获得的利润最差也在一百两以上。
这个世上哪里还有比这更赚钱的生意，你以为成祖爷花钱如流水一般挣下这千古一帝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