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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朝堂上大变样。
说是大变样,李阁老却清楚,皇上早就有心整顿朝堂,打从前年锦衣卫就在收集各项证据,近来的调动不过是付诸了实践,其实一切有迹可循。
时间缓慢流逝着,等朝堂上的风波逐渐平息下来时,已经过去二十日,距离陆莹与太子大婚仅剩五日。
这段时间,陆莹一直待在府中养胎。
章氏每日都会来她房中,给她讲京城的各种人际关系,也会给她讲一些后宅的腌臜事,她怕女儿入宫后,两眼一抹黑,遭人算计,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她。
章氏教导完今日的内容,才与陆莹说起一件重要之事,“明日是安王妃的五十大寿,前两日安王府就往府里递了邀请函,旁的宴会可以不去,明日安王妃的寿辰,咱们都得出席。”
陆莹心中清楚,安王为救圣上已去世,圣上对安王妃一向尊重,她的生辰太子和皇子们皆会到场,不仅她,另外几个准皇子妃也得去。
想到明日能见到太子,陆莹心跳有些快。
第20章 再遇
章氏叮嘱道:“你务必要小心,前几日府里的饭菜就被下了毒药。”
因陆莹有孕在身,章氏对入口的食物格外小心,不仅会用银针试毒,还会让小老鼠试毒,前几日银针没能试出的毒药,老鼠吃完却昏死了过去。
小老鼠出事时,章氏第一时间将进过厨房的丫鬟、小厮,控制了起来,其中一个丫鬟已逃离府中。
她还报了官,这才得知饭菜里添了一种“葬红枝”的慢性毒,银针验不出毒性,人只吃一次影响不大,连续服用却会使身体器官逐渐衰竭,孕妇若服用很容易胎死腹中。
昨日官府才寻到这丫鬟,可惜她已变成一具尸体,是被官差们从湖底打捞起来的,同样被打捞起的还有两锭金子,典型的人为财死。
章氏总觉得不止一波人想要害她,面上也染了一丝忧愁。
陆莹安慰道:“娘放心,女儿定会多加小心。”
两人正说着话,莎草含笑走了进来,“太太,小姐,绣娘已绣好嫁衣,小姐现在试穿一下吧,若不合适,还可以再改一下。”
陆莹颔首,让绣娘将嫁衣送了进来,嫁衣花纹繁复,衣袖以金线锁边,裙摆处缀上百颗色泽光润的珍珠,端得是流光溢彩。
莎草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只觉得这做工当真是天下一绝,嫁衣并非是绣娘单独完成的,陆莹也绣了一部分,她换上试穿了一下,大小还算合适,孕期仅有三个多月,小腹尚不明显。
她生得美,穿上嫁衣时,灼灼其华,美得不可方物,章氏都不由看愣了,忍不住顺了顺女儿乌黑的发丝,只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也到了她即将出嫁的日子。
陆莹换下嫁衣后,忍不住搂住了章氏的腰,像小时候一般,埋入了她怀中,眷恋道:“娘,晚上您陪我睡吧。”
离出嫁的日子越近,她越有些慌,大抵所有的姑娘都是如此,会忐忑,会不舍,还没出嫁,陆莹已经开始想家了。
章氏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都要出嫁了,还黏着娘亲?”
陆莹有些不好意思,直到章氏点了头,她才弯弯唇,笑得异常满足。
坤宁宫,秦臻再次入了宫,这次她是被皇后娘娘喊来的,自打从护国寺被皇后娘娘带下山后,秦镇心中就积压着怨气,这次过来心中也不是多痛快。
请完安,她就单刀直入道:“姑母喊臻儿来,所谓何事?”
皇后娘娘将她拉到了暖榻上,满含担忧道:“姑母只是想叮嘱你几句话,听闻前几日武安伯府有个丫鬟,在饭菜中投毒,姑母怕你万一想不开也去针对陆莹,你万不可胡来知道吗?”
这话母亲也叮嘱过她,秦臻眉宇间多了丝不耐,语气还算恭敬,“姑母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你有什么数?真有数,圣上赐婚后,也不会直接去武安伯府寻她,你别以为她父亲身份不高,就能为所欲为,说不准与太子有肌肤之亲的就是她,圣上将婚期定的这么着急,许是她肚子里怀着龙嗣,她若真有孕,你胆敢胡来的话,太子绝不会放过你。”
这话不啻于晴天霹雳,秦臻瞳孔都不由一缩,她一直以为,皇上之所以让太子这么快完婚,是怕他“不能人道”的事影响到他,选个太子妃,为的不过是平息谣言,实际上,不少官员也是这么以为的。
秦臻不由蹙眉,“那晚的人难不成真是她?不是什么歌姬?”
皇后道:“姑母也只是这么一猜,怕你万一拿她出气,若她真有孕,届时连我也护不住你,明日去给安王妃庆生时,你勿要靠她太近,千万要隐忍,懂吗?”
秦臻离开坤宁宫时,一张脸仍阴沉得厉害,红玉胆战心惊的,都不敢靠她太近。
她走后,张嬷嬷边给皇后捏肩,边道:“娘娘高明,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借刀杀人。”
她话音刚落,皇后就睨了她一眼,眸色暗沉,“胡说什么?本宫只是担心她误入歧途,对陆莹不利,才提点几句,什么借刀杀人?”
张嬷嬷心中一慌,狠狠扇了自己一下,赶忙跪下请罪,“是奴婢失言,娘娘勿怪。”
因惦记着给安王妃贺寿之事,陆莹母女睡得都不踏实,天蒙蒙亮时,就醒了。
章氏亲自给陆莹梳的发,少女一头乌发如绸缎一般,垂落腰间,又密又黑,入手也异常光滑。章氏给她梳了个随云髻,少女肌肤雪白,随便一收拾就娇美动人。
马车停在安王府门口时,章氏和陆莹相继下了马车,陆莹站稳时,好巧不巧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一袭宝蓝色锦袍,腰束玉带,脚踩黑靴,眉宇间夹杂着一丝阴郁,正是睿王。
睿王也瞧见了她们,他英挺的眉微挑,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章氏也瞧见了他。
章氏拉着陆莹向睿王行了一礼,睿王的目光在陆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才笑道:“还未恭喜陆小姐喜得良缘,等下次再见估计就要喊太子妃了。”
他虽然在笑,眸中却没有笑意。
陆莹神情微顿,恰好这时,管家亲自迎了过来,陆莹便后退了一步,对睿王做了个请的姿势,“殿下先进去吧。”
她五官虽柔美,神情却淡然,瞧着不卑不亢的,睿王轻嗤了一声,本想抬脚进去,余光却瞥见了太子的马车。
他没再离开,而是站在了陆莹一侧,恰挡住她的视线,他笑道:“陆夫人和陆小姐先进吧,陆夫人是长辈,长辈在,哪有晚辈先进的道理?”
他语气亲昵,举止优雅,端得是风度翩翩。
章氏自然清楚他心思深沉,阴险狡诈,素有笑面虎的称呼,章氏并不希望与他扯上关系,直言道:“王爷身份贵重,在您跟前,哪有什么长辈之分,您先进吧。”
睿王笑得温文尔雅,“那就一起吧,再不进去,要堵道了。”
确实要堵了,后面紧挨着又来三辆马车。
章氏并未认出太子的马车,怕再耽搁下去,真会挡道,也没再谦让。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沈翌才下车。
宋公公不由拧眉,只觉得这位准太子妃与睿王也太熟稔了,难不成私下真有什么关系?宋公公小心窥了太子一眼,沈翌面色沉静,神情冷淡,眸底也没什么情绪,与之前没什么区别。
睿王一直不紧不慢地走在她们身侧,时不时与她们搭句话,陆莹虽无奈,也不好直接赶他走,只胡乱敷衍着他,总算来到安王妃的住处时,陆莹才松口气。
章氏道:“王爷先进去请安吧。”
睿王却笑道:“又不是孤男寡女,仅我和陆小姐两人,没必要刻意避嫌,走吧,一起进去。”
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章氏也有些无奈。
陆莹直言道:“王爷还是先进吧。”
她与章氏立在原地,摆明了不想跟他一起,睿王轻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亲切,“你呀,性子还是没变。”
他说完这句,没再多言,径直进了院中。
陆莹不由抿唇,领路的小丫鬟也胆战心惊的,只觉得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很怕被睿王灭口,她行了一礼,战战兢兢离开时,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太子殿下,她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这一跪,陆莹也不由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太子长身玉立,就站在不远处,树影绰绰,阳光透过丫枝落在他脸上,他鼻梁高挺,神情半隐在光影中,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睿王的话。
陆莹一颗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第21章 邀约
陆莹赶忙行礼,她一袭浅蓝色衣裙,身姿纤细,眉眼动人,举手投足都说不出的好看。
太子淡淡望着她,目光凉如水。
章氏听到动静,心中一惊,也赶忙行了一礼。
太子只略微颔首,他眉眼冷淡,气质疏离,来到两人身旁时,才停下脚步,对章氏道:“陆夫人和陆小姐先进吧。”
章氏连道:“太子先请吧。”
太子没再出声,只略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的礼仪让人丝毫挑不出错,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漠,却令人有些畏惧。
陆莹神情忐忑,忍不住低声解释了一句,“刚刚只是在门口偶遇了睿王。”
她声音软糯,说完就巴巴看向了太子。
太子神情不变,只道:“陆小姐快随夫人进去吧。”
章氏无奈,道了声谢,才拉着陆莹进去。陆莹仍满脸担忧,扫见她的神情时,章氏只觉心惊,她这副模样,对太子分明是情根深种,想到太子龙章凤姿,京城不少贵女皆对他有意,章氏不由在心中轻叹一声。
太子落后她们一步,跟了进来,并未刻意等上片刻。
大堂内已来了一些人,个个锦衣华服,瞧见他们三人一道来的,睿王神情微顿,似笑非笑勾了下唇。
太子淡淡扫了他一眼。众人皆瞧见了太子,一时间室内满是此起披伏的请安声,太子点头示意,随即就让宋公公将贺礼呈了上去。
坐在上首的是位身着褐色衣衫、五官端正的妇人,她出身将门,父兄皆已战死沙场,夫君为救圣上,也英年早逝,五十岁的她,比陆莹的祖母还要显老,两鬓已添白发,因不苟言笑,显得很严肃。
听到众人的请安声,她才赶忙站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眼神才聚焦,“太子殿下竟亲临鄙舍,老身有失远迎,望太子恕罪。”
太子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是孤特意没让下人通报,您勿要自责。”
至亲接连去世,安王妃几乎哭瞎双眼,走近了才瞧见太子以及他身侧的章氏和陆莹。
章氏赶忙带着陆莹向安王妃请了安,又说了贺词,安王妃对章氏尚有印象,她嫁给陆盛之时,她还曾为章氏惋惜过,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木头上。
她仔细打量了陆莹一眼,只觉得这小姑娘竟比她母亲还要漂亮,她笑道:“怪不得圣上为你们赐婚,瞧着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臻也刚过来没多久,听到这话,不由捏紧了帕子,目光在太子与陆莹身上来回巡视着,最终落在了陆莹腹部。
陆莹脸有些热,羞赧地垂着眸,少女肌肤雪白,虽粉黛未施,却冰肌玉骨,脸上染上薄红时,五官更显昳丽。
睿王瞥了她一眼,目光中是可怕的占有欲,察觉到太子的视线,睿王才收回目光,笑道:“我也刚进来,早知太子在后面,就等你一道进来了。”
太子不置可否。
安王世子也是太子的伴读之一,见状,对安王妃道:“母妃,你们先聊着吧,我前几日新得一幅画,让太子和睿王帮我掌掌眼,我们先下去了。”
安王妃颔首,对自家小女儿道:“你也带小姑娘们去暖阁赏赏花吧。”
王府建的气派,亭台楼阁多不胜数,单暖阁就好几处,能赏花之处在后花园,花园里种着不少冬季的花,暖阁里则种着菊花。
沈悦含笑应了下来,她性子活泼,招呼着七、八个小姑娘去了暖阁,她们才刚进来没多久,就听到一声犬吠声。
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汪汪汪”叫了几声,像离弦的箭,冲进了暖阁,拉着它的小厮没能牵住绳子。
狼狗挣脱绳索后,就“汪汪汪”叫着朝秦臻身边的侍女扑了过去,这侍女吓得脸色苍白,转身就跑,她跑狼狗追,暖阁内的贵女吓得都尖叫了起来,有个离狼狗近的,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莹心中一紧,莎草将她护在了身后,侍女还在拼命逃,横冲直撞的,两个贵女皆被她撞倒在地,陆莹不动声色朝后移了几步。
一人一狗在暖阁内追逐着,好在这侍女没往陆莹的方向跑,秦臻愣了一会儿,才呵斥小厮,“还不赶忙追上牵走!”
小厮打了个激灵,追着狗跑了两圈,才将大狼狗拉走,狼狗被拉出暖阁时,仍冲着侍女不停地在叫。
侍女止不住地发抖,狗被拉下后,才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