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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七嘴八舌议论着,最后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人高声道:“我们都可以作证!”
他一说,他身后的百姓们都开始齐声附和起来。
“安静!”温又青拍了一下惊堂木,随即又转向裴容白,问道,“那又如何?与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有关系。”裴容白说着,唇角带着一丝丝的讥诮笑意,“你们知道我夫人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去,还偏偏路过那里吗?”
“为何?”温又青追问道。
另一边的乔戎玉与裴容白对视了一眼,已然明白了对方要说什么。
“因为有人送信给我夫人,上面说,泽玉出事,让他速速赶回乔家。而这个送信的人……”裴容白缓缓说着,突然眼神凌厉地看向那个卖花女孙氏,厉声道,“正是这个所谓的卖花女孙氏!”
此话一出,众人再一次哗然。
“对,我当时以为是我大哥给我的消息,而那张纸上的字迹也与我大哥几乎一样,所以我心中着急,就信了……”乔松玉连忙补充道。
“可是我并没有给松儿写信,而泽玉也好好的,平安无事……”乔戎玉说着,笑意盈盈地看向卖花女孙氏,一双星眸微微眯起来,露出冷冷的锋芒,“孙氏,我请问你,这张冒充我的纸条,到底是谁给你的呢?毕竟我,可不会去害我家松儿……”
孙氏被问得哑口无言,亦被裴容白凌厉的眼神和乔戎玉冷冷的假笑吓得满脸煞白,她眼神一慌,显然没有了方才那么镇定的模样,还在想怎么应对,就听裴容白厉声喝道:
“孙氏,你还不快说,是谁叫你送假信给松儿!是谁叫你作伪证污蔑松儿!是谁给你的那张无题诗信笺,是谁给你的一百两银票!”
“我没有拿他一百两银票!”孙氏下意识地大声反驳道,一说完,却忽的反应过来,脸上愈是面色死灰,像是泄了气的皮囊一般瘫坐在地上。
乔戎玉见状,轻笑出声,朝裴容白比了个大拇指。
围观百姓愣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哎呀相爷真是太帅了!为相爷爆灯笼!
乔松玉也在这时回过神来,崇拜又激动地看向裴容白——果然是老狐狸啊,真是非常机智又帅气了!
裴容白却没有笑意,转向温又青,说道:“显而易见,一定是有人在唆使孙氏作伪证,而这一环破了,其它几环也就非常值得怀疑了,温卿,该怎么判,我想你一定有断定了吧?”
温又青本就倾向于乔家,到此时此刻,愈发没什么话可说,只是看了一眼一边的景王,见景王面色难看,很想发难的模样,心中愈发有了断定。他看向孙氏,问道:“孙氏,你且快快说来,是谁指使你污蔑乔家?可与那个叫你送假信的人是同一人?你将一切都如实招来,否则,别怪本府对你这个弱女子不客气!”
孙氏面色惨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是……是谢家大公子身边的唐六指使我的……他知道我为乔家大公子和三公子送信之后,就让我送假信给乔三公子……又叫我作伪证污蔑乔家……”她说到这里,忙“砰砰”磕头,“府尹饶命,府尹饶命,是小女子一时糊涂,是小女子一时糊涂,还请温府尹恕罪啊!”
裴容白听到这里,立刻转身给站在门口的江上使了个眼色,江上会意,转身就没了踪影。
坐在上首的温又青看着孙氏求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来人,即刻抓捕唐六归案!等唐六抓捕归案,再治你的罪!”
“是。”
乔戎玉看着温又青,微笑着说道:“我知道温府尹向来秉公执法,明察秋毫,被誉为‘温青天’,不过乔某还是要提醒温府尹一句——谢家乃是前任皇商,正是被我乔家替换的那一家,一个小厮跑腿的没那么大能耐,温府尹可要好好问问,此事与谢家有什么干系……”
温又青微微蹙眉,知道虽然已经水落石出,但是后续的罪魁祸首的追查却也是十分困难的一道难题。他起身,朝着众官员和裴容白、景王等人拱了拱手,道:“各位,下官审到此处,不知道众位可还有要赐教的否?”
其他人都不敢趟这趟浑水,只有景王笑得很勉强地开口道:“既然审出了幕后真凶,把幕后真凶揪出来就是了。”
“是啊,掘地三尺,可千万别放过任何一个人!”裴容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俱是看到了杀机。
“既然如此……”温又青一拍惊堂木,道,“乔家科举舞弊一案乃是受人污蔑,故乔家众人无罪释放,孙氏即刻压入大牢,容后再审!退堂!”
门外立刻响起了一阵掌声。
乔松玉在这一瞬间甚至还有些不真实感——就这样?我和乔家的冤屈就被洗清了?我们就这么赢了?他看向裴容白,就见裴容白亦看着他,微微翘起唇角,目光温和,随即说:
“松儿,回家了。”
乔松玉终于感觉到了“沉冤得雪”的欣喜和激动,他高兴地张开手,想说什么,却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转过头,对着乔戎玉说:“大哥大哥,我们回家吧!”
乔戎玉:……
裴容白:……
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拉住乔松玉的手,霸道地说:“回裴府,走!”
“哎,你干嘛呀……”
“无法无天,回去惩罚你。”
“……”
第六十七章乔府一夜上
第六十七章乔府一夜(上)
两人出了京兆府的时候,景王和鲁阳长公主正要上轿,见了裴容白和乔松玉出来,景王唇角一扬,眼中透露出阴鸷,不冷不热道:
“今日真是惊险呐,乔家险些就要株连九族了。”
乔松玉闻言,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多谢王爷关怀,让王爷失望了。”
“乔松玉,你太过放肆了些!”一旁鲁阳公主低声呵斥道,她盯着乔松玉,像是一条眼神冰冷而危险的蛇,正在等待捕捉猎物的时机,似乎下一刻,就要露出獠牙,将乔松玉狠狠咬上一口!
“内子方才才受过惊吓,说话语无伦次没大没小,还望公主海涵。”裴容白言语像是在道歉,可是态度却分明带着冷傲,与先前对待鲁阳公主的态度完全是两个人。
鲁阳公主闻言,脸上露出怨毒的神色来,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上了轿子。
景王看着这场景,面上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对裴容白说:“裴先生,你最近可要好好注意你夫人的安全了。”
裴容白目光冷冷一瞥,回道:“不劳景王费心。”
景王冷冷一笑,以转身上了轿子。
裴容白和乔松玉两人便也打道回府,不过两人到底还是没有回裴府,而是一起回了乔家,毕竟乔家宴会到一半出了这等事,算是个烂摊子,等回去收拾一下。
裴容白和乔松玉一到乔家,乔戎玉已经在花厅上等着了两人了,见两人进来,起身问裴容白道:
“容白,我看你刚才跟手下使了个眼色,你是不是叫他去抓唐六去了?”
乔松玉闻言,一脸茫然——咦,裴容白什么时候叫手下去抓唐六了?他看向裴容白,只见裴容白点了点头,说:
“孙氏说唐六的时候,我就知道幕后黑手一定是谢家和景王,我怕谢家灭唐六的口,所以叫江上立刻去抓唐六来。”
乔戎玉点了点头,又道:“这案子虽破了,乔家冤屈也已洗清,但是我至始至终还有一个疑问,不得解开。”
“你是说那张纸条的事?”裴容白挑起眉问道。
“对。”乔戎玉蹙起眉,面上是很难得凝重表情,“回来的时候我问过泽玉了,他说他的确是没有见过这张纸条,也不知道这张纸条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我怀疑……”
乔松玉听到这里,越发茫然了,张口问道:“大哥,你怀疑什么?”
裴容白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说道:“此处不宜说破,到时候我跟你讲。”
乔戎玉看着弟弟和弟夫的互动,就知道裴容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笑了笑,也不再说下去了。
倒是裴容白,又对乔戎玉说道:“你有一个疑惑,我也有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
“松玉被劫之前有人要刺杀他,既然此人不是谢家的人,那么会是谁要杀他呢?”裴容白满脸的狐疑。
“你就不怀疑是鲁阳长公主?”乔松玉插嘴道,“你没看见她,方才一副要把我处之而后快的表情吗?”
裴容白摇了摇头:“不会,鲁阳长公主的人武功路子不会这么诡秘,而且她行事霸道乖张,绝不会只派一个人来刺杀……”
他还没说完,就被乔松玉酸溜溜地打断了:“你还挺了解她的嘛!”
裴容白闻言看向他,轻笑一声,道:“我还很了解你呢,比如说,你在咱们床下藏了本书……”
乔松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床下藏的那本书不就是那本有羞羞内容的小册子嘛!
裴容白是怎么知道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羞死人了!!!
乔松玉的脸立刻爆红,只觉眼前裴容白那双笑意盎然、温柔多情的桃花眼好像炽热得把自己看光了似的,他立刻用手把脸一捂,说道:“我没有!你瞎说!那本书不是我的!”
简直标准的否认三连。
裴容白笑出声。
乔戎玉好奇地问道:“什么书啊?”
乔松玉立刻跳起来一把捂住裴容白的嘴巴,涨红了脸瞪着裴容白:“不许说,你敢说我就、我就、我就要你好看!”
裴容白笑意愈浓,对着乔戎玉摇了摇头。
乔戎玉刚想说什么,江上急匆匆走了进来:
“爷,属下去完了,人已经被灭口了。”
裴容白蹙眉:“这么快?比你们还快?”江上他们应该已经是第一时间赶去了,怎么还会叫人把唐六灭口了呢?
江上面带愧疚道:“主要是我们不知道唐六在哪里,在谢家宅子里分头找了一会儿,等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挂在横梁上断气了,不过身体还是温的,应该是有人比我们快一步把他灭了口。”
“那就应该是景王的手笔了。”乔戎玉说道,“当时没有谢家人在,应该是景王怕把谢家和自己牵扯进来,所以才下手灭口。”
裴容白也赞同这个观点:“嗯,一定是景王,景王跟谢家一定是合谋干了什么勾当,而且也跟那本账簿有关系。”
乔戎玉听到账簿,说道:“关于账簿,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看他们那个账簿上出现的次数最多的是银号阳城的宝诚银号,恰好阳城也是他们谢家的蚕丝供应基地,也许他们多出来的钱就跟这个宝城银号很有关系。”乔戎玉低声说道,“你可以去查一查这个银号。”
裴容白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几人正说着,乔鸿禧和乔夫人更衣休息之后也出来了,见到裴容白,面上自然满是感激和激动,乔鸿禧上前一步道:
“白璋,此次多亏了你,否则,我们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乔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仰仗你啊!”
“你们是松儿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我应该做的。”裴容白客气地笑道,面上全无身为相爷的架子,他说着,语气一变,道,“更何况,也许你们正是因为受我的牵连,才被人盯上的……”
“你说这话便见外了……”乔夫人比乔鸿禧更激动,“今日晚上,你和松儿夫妻在这里吃个便饭,睡一晚,明日再走吧!”
“啊啊,真的吗真的吗?”乔松玉欣喜异常,随即渴望地看向裴容白,“那真是太好了,相爷一定不会嫌弃我们乔家粗茶淡饭,简陋屋宇的,是不是?”
裴容白太明白他的意思了,笑着点了点头:“嗯。”
乔松玉立刻高兴地笑起来,一张白皙绝美的小脸灿若春花。
第六十八章乔家一夜中
第六十八章乔家一夜(中)
虽说乔夫人说是“便饭”,但事实上绝对不是便饭,因为今天中午本来就是喜宴,喜宴还没上完呢乔家就出了事,后来也没再进行下去,因此剩了好些珍稀材料来,晚上厨子又卖力地烧了一桌,因此晚膳也极是丰盛。
乔松玉今天中午本来就没有吃饱,后来又受了惊讶和委屈,等到后来洗刷冤屈了,自然是如释重负,也就感到了饿了,再加上又是在自己家和自己父母兄长一起吃饭,因此格外开胃,食指大动,吃得特别饱。
众人在餐桌上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散去安歇。
裴容白和乔戎玉又去书房商量事情了,吃饱了的乔松玉就回了自己房间,揉着肚子坐在凉簟上,小满在一旁给他打扇,一边打扇,还一边说:
“公子,今日真是好惊险,要不是相爷,可真是大不好了。”
乔松玉心中自然知道,只是嘴上还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