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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遮遮掩掩,说明他也很谨慎,或者说怕隔墙有耳。”裴容白脸上若有所思的,“不过我倒觉得他最后说的‘我们彼此心知肚明’这句话,就是在告诉我,他的身份就是我想的那样。”
“是吗?”乔松玉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锦囊,道,“也不知道这锦囊里装的是什么?他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放心给我保管呢?”
“那你打开来看看吧!”裴容白笑着怂恿他道。
“可是……不太好吧?”乔松玉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裴容白问道,“他让我保管,可我却偷偷看……”
“这有什么,他没有防你,就是允许你看的意思,更何况他明知我在你身边,随便使个什么手段就能拿到手,还是将这个东西给你,分明是不在乎我们看不看,更或者说,本来就是给我们看的……”裴容白不在意地说道。
君子风度?他可是个大奸臣,不存在的。
“那……好吧。”乔松玉被说服了,便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小的锦囊,缓缓打开来,一旁的裴容白便拿起照明的油灯为他照明。乔松玉把手往锦囊中伸去,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赫然是半块金属做的老虎牌子!
一旁的裴容白倒吸了一口凉气:“是虎符!”
“啊?”乔松玉跟着惊诧道,“可以调动军队的兵符吗?怎么会在殷千盏那里?”
“殷千盏一定是陛下的人没错了……”裴容白语气坚定道,又一脸凝重地说,“一定是陛下在遭软禁之前得知景王要入宫软禁他,提前叫人把虎符送出去了,当时不知道谁是可信任的,就送到了殷千盏这里。”
“那……殷千盏怎么给了我呢?”乔松玉心中有点受宠若惊——这么重要的东西诶!殷千盏居然交给自己保管!
“第一,给你相当于是给我,他应该也是确认我们是陛下的人之后才这么做的,必要之时我们可以拿虎符调动军队;第二,殷千盏表面上可能是景王的人,放在他那里不够安全,不如交由你保管……”裴容白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方才殷千盏说的“报酬”一事,桃花眼微微眯起来,语气中带着威胁,“松儿,刚刚那个殷千盏说的报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嗯?看起来松儿瞒着我做了坏事哦?”
“呵呵,没有啦,那都是很早很早很早之前的事啦!”乔松玉心存侥幸,企图将事情蒙混过关,“既然已经这么久了,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不好。”裴容白黑脸看着他,“不乖的小孩子晚上要被惩罚!”
乔松玉:……
“好吧。”乔松玉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就是有一回……刺客来刺杀我,其实那些刺客是我让殷千盏假扮的……”
裴容白的脸越黑了:“哪一次??”
“喏,就是那次……从景王府回来,我们在自家门口遇刺那回……”乔松玉的声音越说越小。
裴容白终于记起来了,那次景王邀请他们夫夫去宴饮,乔松玉正跟他闹别扭所以不肯去,后来还是在他的恐吓之下去的,回来的时候到家就遇刺了,他说怎么那些人的武功路子这么邪门,不像是景王也不像是鲁阳公主的人,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原来居然是殷千盏的人?而且还是乔松玉自己叫他们刺杀自己????
天底下竟有这等奇事——裴容白看向身边的乔松玉,第一次觉得乔松玉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单纯没有心机。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乔松玉望着裴容白沉下来的脸,非常心虚,“我那个时候还不是太生气了,气你跟那个什么鲁阳公主一起欺负我,我就想找人试探一下你,看在你心目中我到底算什么……”
裴容白却没想到他的目的居然是这个,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化作一叹:“我的松儿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嘻嘻。”乔松玉知道自己是过关了,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裴容白的下一句话又让他跌进了地狱:
“敢设计我,看今晚我怎么罚你!”
“……”
第一百三十四章筹谋
京都城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本来接近八月十五,城中照例要准备过团圆节,到时候一定会全城都开放宵禁,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出来逛夜市,但是今年却以京都中有不法分子为由,禁止百姓过节。
彼时京兆府尹温又青与景王据理力争,要求仍然开放八月十五的团圆节,可景王不仅不答应,还扬言要将温又青革职,好在当时百官在场,纷纷为他求情,这才免于革职,但亦被景王罚在家思过一月,这一月内京都大小事务都由他直接管理。
至八月十三日,整个京都都以有外邦不法分子为由,不许百姓随意出门了,店铺全部关门,集市闭市,城门口更是有大量士兵把守,不许进也不许出,朝中、城中一切事情都乱了套,无论官员还是百姓,人人自危,人人都担惊受怕,生怕京中动乱殃及池鱼。
深夜。
万籁俱寂,连更夫都不出来了,整个京都城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发出鸣叫声,也只显得越发萧瑟罢了。
乔松玉陪着裴容白坐在书房里,听着更漏声有规律地响到了二更时分,灯花也爆了一次,他实在没有耐心了,将正在看的书一放,问裴容白道:“容白,今晚我大哥还会过来吗?会不会城中巡查的人太多了,他过不来了?”
“不会的,你大哥轻功不错,不会没办法过来的。”裴容白也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朝他招招手,“来,过来,为夫抱抱你。”
“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做坏事?”乔松玉嘟起嘴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准备好没有?后天景王就要举事了,若是逼宫,恐怕我们都没法阻止他。”
“放心。”裴容白伸手一拉,将乔松玉拉进怀里,低声安慰他道,“谢嘉已经在路上了,黑衣箭队对付羽林军绰绰有余……我就怕几位将军临时倒戈,没有将景王的秘密军队拿下,不过景王的秘密军队离京都还远,就算要来,也有几日可缓冲,因此你不必担心,天不会塌的。”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有规律的叩门声。
乔松玉一下跳起来,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前去开门,一开门,就见自家大哥一身黑衣站在门口,他欣喜地叫出声:“大哥!”
“小哭包!”乔戎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走了进来,掸了掸身上的露水,压低声音对二人道,“我去过宫里了,陛下身体无恙,都是装的,有个内侍假装归顺景王,其实还是他的人,所以不会有事的,你们别担心。”
“我们倒是不担心,怕是你担心吧?”裴容白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唇角的笑容意味深长,又点了点乔松玉说,“我可听说岳母催着你和泽玉娶妻呢?”
“我娘别的时候胆子小,这会儿胆子大得很,景王造反也不怕了,还想着叫我成亲……”
乔松玉一边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大哥,一边疑惑地问道:“这与陛下有什么干系?”
裴容白笑出声:“松儿小孩子,不懂的。”
乔松玉一想,想起那回乔戎玉说他的心上人自己也认识,又想到裴容白暧昧的话,不知为什么,突然福至心灵,有了一个特别大胆的想法,他睁大了眼睛:“不会吧大哥,你喜欢的人是陛下啊??”
裴容白看着他吃惊的模样,哈哈大笑。
乔戎玉一边略不好意思,一边捏着茶盏啐道:“还说我娘呢,你们夫妻两个也是胆子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八卦我的事?”
“真的啊?”乔松玉完全被自家大哥的胆大包天给震惊了——天哪,看上皇帝也就算了,敢情他大哥还是上面那个???
“不说了不说了,人还没追到手呢!”乔戎玉心想,我这有什么好吃惊的,毕竟小皇帝长得好看,人可爱,我喜欢也是情理之中,你是不知道你二哥,那明空一个和尚,他还喜欢得紧,天天追在后边跑呢,敢跟出家人谈恋爱,这才叫惊世骇俗、胆大包天呢!
“嗯,说正经事。”裴容白亦咳了一声,正色道,“泽玉那边怎么说?”
“泽玉说他已经联系好所有言官了,在八月十五那一日一定悉数支持陛下,景王多行不义不得人心,一定不能得逞的。”乔戎玉说着,一扬下巴,问道,“你那边准备得如何?”
“基本上没问题。”裴容白点点头,“大理寺那边也已经将景王所有的罪证都列好了,就等到时候时机一到,就立刻发布昭告天下。”
“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一举将景王拿下了?”乔松玉听着,心中也十分振奋,“那景王太横行霸道了,早该死了!”
“嗯,他跑不了的。”裴容白说着,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机——景王曾觊觎过乔松玉,还让江湖人士杀了江上,这些仇,他都会一个一个报的!
“现在大哥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和陛下认识的吗?”乔松玉非常好奇,他记得他大哥好像没有去过皇宫?怎么就认识小皇帝了呢?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吧。”乔戎玉捏着青色的茶盏,忽然笑着看向裴容白,“不如容白你来说一说你是怎么喜欢上松儿的?”
裴容白向来脸皮厚,略一点头:“可以啊,我嘛,那一次去郊外,看见有个少年头戴桃花,临水自照……”他说着,含情脉脉地看向乔松玉,笑意盎然道,“还一边照一边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模样,就跟桃花仙变成的人似的,我一下就看呆了,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惊才绝艳、风华卓绝之人,我想,此人定然是我的夫人了。”
乔松玉“呀”的一声,红了一张俏丽的脸,美目含情地看着裴容白,未几,又反应过来似的,含羞啐道:“你、你真不要脸!”
裴容白哈哈大笑,对着乔戎玉道:“你看,我都说了我的一见钟情了,不如你也来说说你的再见倾心?”
乔戎玉立刻放下茶盏走人:“咳,时间不早了啊,我先回去了,你们夫妻慢慢聊,慢慢聊……”
裴容白和乔松玉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逼宫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逼宫(上)
八月十五清晨。
文武百官一大早都收到通知——今日要上早朝了!于是他们都纷纷穿上官服,或乘轿或徒步,到了皇宫门口,最先到的大臣发现正门口的守卫却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只好在门口等待,等到时间一长,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在大门口聚集了。
景王慕承安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阴沉着一张脸道:“定然是裴容白从中作梗,通知了文武百官前来……罢了,就让他们进去,到大殿上之后就将他们看管起来,不许他们出来,等我们的人一到,谅这群人也翻不了什么风波来。”
“是!”
他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在厅堂上踱了几步,眉头紧蹙,脸上有些愁色。
站在一旁的殷千盏恭敬地问道:“王爷,您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今日乃是我们的举大事的日子,那皇位已是您囊中之物,那小皇帝和裴容白也毫无抵抗之力,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今日的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慕承安说着,缓缓停下脚步,伸出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头。
“您这是多虑了。”殷千盏笑着宽慰道,“如今整个京都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等你大事一成,坐上皇位,那些个武将,也都会望风而降的。”
“但愿如此。”慕承安有一丝退缩之意,但想到自己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在今日一举了,若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反而错失先机,因此终于停下脚步来,面上带着坚定道,“传本王的命令,立刻包围皇宫,包围慕千胤的寝殿!”
“是!”
所有的大臣都被赶到了上早朝的大殿上,但既没有皇帝的人来,也没有景王的人出来解释,只有景王的人守在门口,不许他们出去。
大臣们纷纷涌向一身绯衣的裴容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裴容白一脸凝重地走到上首,先是让众人都安静下来,随即道:“众卿!本相得到消息,就在今日,景王要逼宫谋反了!”
“什么?”
“啊?!还有这等事!”
“他果然是要谋反了!”
“那可如何是好?”
众大臣立刻议论纷纷起来,有人满脸气愤,有人惶恐不安,有人面色凝重,有人举棋不定,完全是一副众生相。
“请各位静一静!听我说!”裴容白高声叫着,等众人安静下来,又道,“其实,通知大家过来的人是我,我想让大家做个见证,见证景王是如何大逆不道谋反忤逆的!也看看哪些人是陛下的忠臣,哪些人是墙头草!”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