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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吴妙英蹙眉。
原来皇后根本不知道用膳后该留宿帝宫?这不是她们这些女史的失职吗?若是陛下怪罪……
可也不对,陛下自己心里清楚皇后该留宿的,只要他挽留皇后,皇后也不会推脱,那陛下又何故拖延?
陛下与皇后的关系明明很是融洽,可怎会至今还未圆房?
她试探着问徐令光,“你的意思是,如果陛下不主动要皇后留宿,我们也不提醒皇后留宿吗?”
徐令光语重心长道:“姑姑派我来服侍皇后之前,已嘱咐过我,要多看、多听、少说话,一切以陛下之意为准。”
“原是如此。”吴妙英恍然大悟,“若是徐长御的吩咐,此中必有深意。”
她虽不懂,可她知道徐长御不会害天子。
“说多错多,不说虽有错,可至多是失职,无非被问责一番,可若是多嘴坏了陛下的事,就是小?命不保了。”
吴妙英点点头,若是天子有心拖延圆房,此时告诉皇后该留宿,皇后见天子不留宿她,难免会对天子心存芥蒂。
倒不若暂时不说,等天子主动留宿皇后。
届时她们再自认个失职之罪,这事儿也就糊弄过去了,也不会影响帝后感?情?。
另一边,魏云卿已经捞了一小竹篮的花瓣,雪葱般的手指,被冰凉的流水冲的发?红。
她起身,把竹篮递给一旁的宫女?,仰头看了看远处的山景。
雨雾升腾,山色空蒙。
她转身,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拢了拢头发?,对远处的吴、徐二人道:“我要去爬山了。”
吴妙英和徐令光立刻结束了悄悄话,快步赶至皇后面前。
吴妙英担忧道:“天色阴晴不定,恐再?有降雨,山路湿滑,实不宜行。”
徐令光附和道:“且今日殿下该依制前往陛下处用膳,宜早早回?宫准备。”
魏云卿不以为意地一笑,“没?关系,时间还早,陛下现在应该也在忙于政务,我下山回来后再去也不迟。”
吴妙英抿唇不言,若是皇后留宿帝宫,是要从现在就开始沐浴梳妆更衣的,皇后如今这散漫闲淡的装束,如何能见天子?
“走吧。”
魏云卿接过宫人递来的竹杖,从容往山路而?去。
*
东斋。
朝臣五日一休沐,宋太师会依制在休沐前一日至东斋为天子讲政。
这一日,宋太师会将朝廷近期重大政务为天子禀报、讲解。
若无大事,则以师傅之尊与帝清谈,谈议古今得失,帝王之道。
近来朝廷最大的事情便是霍肃改任齐州牧了,萧昱与宋太师心?里?都心?照不宣,故也未做多言。
之后,宋太师又禀报了一些因霍肃改任齐州牧,致使并州牧之位空缺,而?造成的朝廷其他人事变动。
“出河南尹温简为并州牧,迁廷尉刘讷为河南尹,迁侍中赵平为廷尉。”
话未说完,萧昱便打断道:“赵侍中清正端严,宜在朕侧,何故要出其为廷尉?”
虽是平级调动,可侍中是天子近臣,廷尉则是外臣,不在天子左右。
赵平是天子亲政的拥趸者?,先前才刚因密谏天子,不宜对宋氏降礼,推迟帝后大婚之事得罪了宋太师,而?今便被排挤,调离天子身边。
萧昱微微不满。
宋太师道:“是因为将要征召庐江内史高承入朝为侍中,所以有此变动。”
萧昱眼神一动,高承原是薛太尉的司马,后离开太尉府担任庐江内史,在庐江做了六七年,一直不曾变动,他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此刻,萧昱才明白过来,原来薛太尉要安排到内朝的亲信,竟是渤海高承。
薛太尉的人要入内朝,赵平也不得不让位了。
萧昱也不得不服宋太师的手段,姜还是老的辣,排挤走一个忠正直臣,安排来一个薛太尉亲信,还安排的让各方都心服口服,确实高明。
萧昱吃个闷亏,无话可说。
“那庐江内史由何人补任?”萧昱问,庐江离京城太近,当年的庐江之乱差一点就攻陷台城,其官员任命不可不谨慎。
“由太尉参军宋穆之领庐江内史。”
萧昱点了点头,宋穆之不仅是薛太尉参军,还是刘司空女?婿,宋太师侄子,由他领庐江,三公免争执,庐江可安稳。
突然,他又问,“朕听闻太师有个族侄,名叫宋逸?”
宋太师眉梢一动,不解道:“正是族侄,不知陛下问他做什么?”
萧昱淡然道:“先前平原长公主跟朕说过一些宋逸的情?况,觉得当是忠孝仁厚之人,朕记得今年新举的秀才中,有他的名字,弃之不用,实为可惜。”
宋太师了然,公主夫妇与齐州世子往来密切,公主此番谋得齐州,当是早已筹谋齐州多年,将齐州的情?况摸的清清楚楚。
那公主对当年的辽东旧事必然也是一清二楚。
宋太师回道:“宋逸性情孤僻,且年纪尚轻,不愿过早入仕,故未做安排。”
“是么。”萧昱若有所思,“朕记得,先前秘书省似有处空缺,不若……”
天子还未说出口?,宋太师便提醒道:“秘书省的空缺,已安排了尚书令李嗣源的公子李允补上。”
萧昱眼神一动,默然无言。
*
另一边,魏云卿拄竹杖轻步上山,山势不高,山路平坦,且早已开?辟了青石台阶,爬起来也并没?有太难。
一路林径蓊郁,花草竞秀,草木朦胧,云生雾绕,不消多时一行人便登上了山腰。
山腰有一处小亭,名停云,魏云卿望亭而?笑,亭既留人,人岂有不停之理?
遂步入亭中暂作休憩,于高处,尽览华林美景。
“那里是马埒吧。”魏云卿指着一处道,这也是她唯一能认出的。
“是啊。”吴妙英点点头,“据说当年,先帝还曾在华林马埒阅兵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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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卿微微讶然,又指着远处一处楼阁问她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华林都亭,殿下。”吴妙英回?道:“那是由天子亲自审讯一些重要犯人及皇室宗亲的场所,有时也会在都亭宴请百官和接见一些白衣之人。”
魏云卿坐在亭上,斜倚着凭栏,点了点头,“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吴妙英道:“奴婢幼时为公主伴读,亦曾粗学书计。”
“你是出身濮阳吴还是陈留吴?几岁入的宫?”魏云卿问道。
吴妙英垂首,一一作?答,“奴婢出身濮阳吴氏,家世?寒微,是在十岁被选入宫中为公主女?史,后担任伴读。”
魏云卿若有所思,宫中杂使的宫女?一般采选民间良家百姓女子,而?女?史之类有品级的侍女?,则多由寒门士女?充任。
而?高门士族的贵女?,是不会轻易入宫的,即便入宫,也是担任女长御、女尚书之类的高阶清贵女?官。
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不仅男子在官场如此,女?子在后宫亦如此。
闲聊之际,亭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微风将细雨刮入亭中,吹湿了亭子周围的凭栏。
“又下雨了。”魏云卿起身,退到了凉亭中间。
吴妙英将手中的帔子给魏云卿披上,又站在风口?处,替魏云卿挡着四面吹来风,以免她着凉。
徐令光看着檐下的雨,“奴婢回去给皇后殿下拿伞。”
“不必了,就等?一等?,雨停了我们再下山。”魏云卿道,又吩咐亭外守候的宫人道:“你们都先到亭下避雨吧。”
随行的宫人有七八个,若是都进?了亭子,定是拥堵不堪,故而?没?有人上前。
魏云卿还欲再?唤,吴妙英制止道:“殿下不用再吩咐了,身份有别,她们不会进?来避雨的。”
魏云卿想了想,便吩咐徐令光道,“你带几个人一起回去拿伞具,留两个在此服侍即可。”
徐令光领命,匆匆带人下山,走到半途,又想到什么,吩咐一个宫人道:“你去式乾殿跟梁常侍回?复一声,就说皇后游华林园,被雨困景山,今日恐不能至陛下处用膳了。”
宫人领命而?去。
*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魏云卿站到亭檐下,伸手接着雨,雨珠落在她的掌心?,水花四溅。
吴妙英扶着魏云卿在亭中的石桌前坐下,用帕子给她擦着掌心?的雨。
“令光怎么还没?有回来呢?”吴妙英边擦边道:“去了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晚上皇后还要到陛下处,若不及时回?宫更衣,就误了时辰了。”
“那便让宫人去传信儿说我不去了吧,不过是吃个饭。”魏云卿不以为意道:“雨下这么大,回?去了还要沐浴,更衣梳妆也要好些时间,总不能因为我晚至,让陛下等?着我吧。”
吴妙英眼神复杂,纠结着开口道:“奴婢斗胆,想谏言皇后,莫要疏远了陛下。”
魏云卿一怔,进?谏本也是女?史职责,只是她不懂吴妙英为何会有此言,“我并未疏远陛下啊。”
“可是。”吴妙英压低声音,担忧道:“帝后至今未圆房,恐有流言起。”
原是因为这个……
魏云卿面上微染红,坦然笑道:“你无需担忧,这些事顺其自然便好,陛下是顾念我初来宫中,才未做勉强,我亦希望在彼此更加熟悉之后,水到渠成。”
吴妙英讶异地看了看魏云卿,随即想到什么,垂下眼眸,微微黯然。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喜欢到可以克制自己所有的本能。
她想,她在齐王心?里?,大概就跟个小玩意儿差不多吧,一时兴起,无需负责。
甚至,可以随便送人。
“妙英,你怎么了?”
吴妙英回?神,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什么,陛下是真的很宠爱皇后。”
魏云卿淡淡一笑,起身看着亭外风雨,突然有了吟诗的雅兴,便即兴而?念,“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念完,她顿了一下,问吴妙英,“你知道下一句吗?”
吴妙英回道:“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魏云卿边接着念,边徘徊在亭上,目光投向茫茫雨幕,地下氤氲着一片雾气,朦胧草木其上,天地在她的眼中模糊。
这时,一道月白身影乍然入眼——
年轻的天子负手而?来,轻提衣摆,低头缓步行于青石山路上,蓊郁葳蕤的草木映衬的他身姿愈发?挺拔洁白,天地皆黯然。
内监为他撑着伞,伞面的雨珠如珍珠般溅落在黝黑的石板,溅起涟漪。
她看着他,微微动容。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第27章 救驾
“呀; 是陛下?。”
吴妙英认出那道从容而来的月白身影,惊喜道。
没想?到,还没等来徐令光,却先等来了天子。
天子缓步行至亭子; 宫人屈膝行礼。
“陛下?是来接皇后吗?”吴妙英惊喜道。
萧昱随意掸了掸衣袍上的水珠; 语调闲慢,“听?闻皇后被雨困景山; 特来救驾。”
魏云卿掩口一笑。
“救驾来迟; 皇后莫怪。”萧昱挽住她的手; 淡笑道。
魏云卿仰头看着他,心里暖暖的; 眼睛亮亮的,“陛下来的刚刚好。”
萧昱浅笑; 握着她的手?,和她并肩共看亭外潺潺雨幕。
“雨似乎小了些。”魏云卿道。
“你是想?下?山,还是继续往高处去?”
魏云卿往山顶看了看; 道:“时辰不早了; 还是不上去了。雨天昏暗,地上?湿滑; 太晚下?山路也不好?走。”
“好。”萧昱点头道:“改日天晴,我再陪你一起登顶。”
魏云卿点了点头。
说?话间; 徐令光也和宫人携带油伞雨披归来,见?天子立于亭上?,便屈膝行礼; 于亭外等候。
吴妙英看到了她; 提醒帝后,“令光回来了; 陛下?和皇后是此时下山?还是等雨停?”
魏云卿看了看亭外,“小雨淅淅沥沥的,大约是停不了了,陛下?,我们现在就走吧。”
“嗯。”萧昱接过宫人手中的绢丝油衣,亲手?给魏云卿穿好?,然后持伞拥着她缓步往亭外去。
行至一转弯处,有一石阶略高,将下?时,萧昱先下?,又回头牵着魏云卿的手,扶她下?来,抬头间却意外看到雨中亭上的牌匾,停云?
萧昱眉峰微蹙,立刻斥道:“这亭名是怎么回事?犯了皇后的讳,竟无人察觉吗?”
内监宫人吓得面色惨白,刷刷跪了一地。
魏云卿一懵,好?好的怎么突然发了脾气?
梁时扑通跪倒,之前并无旨意要为皇后避讳,故而没人想?到这方面,请罪道:“是奴婢疏忽。”
萧昱沉声道:“改为停仙,即刻去办。”
魏云卿回头看了一眼亭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是因那?‘停云’的亭名,犯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