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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寄轩面色不变：“或许孔小姐应该还知道，信息情报是有价值的。交换信息，也应该等量交换。”
“你又怎么知道我能够给你的情报不值得我问的问题？”姜枕溪反问。
陆寄轩沉默地看着姜枕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彼此无言片刻，姜枕溪忽然轻轻笑起来。
“孔小姐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挺幼稚的。”姜枕溪扬眉，没有再继续与陆寄轩僵持下去。她说道：“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希望你给我的答案不会让我失望。”
“陆先生刚刚提到，‘我们的世界’，我合理推测，陆先生应该从非法系统那里得到过相关信息，知道除了你们所在的世界以外，还有万千世界？或许你无法想象，一个小世界所蕴含的能量有多少。当世界线发生严重偏移，时空崩塌，小世界的能量会溢散出去。这，就是制造出非法系统的人的目的。”
“至于为什么会是你们的世界，只能说是巧合。非法系统是随机选取世界的，我们时空管理局能够做的，就是探测非法系统的位置，并加以回收。”
“另外，关于是否是我们的失职这个问题——”
姜枕溪顿了顿，语气冷然：“我们从来不把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对于我的回答，陆先生还满意吗？”
陆寄轩消化着姜枕溪话语里的信息。他感到有些愤怒，隐隐约约还有些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就像是异国的侵略者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国家一样，来自异世界的、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也仿佛随处不在。
他……能够做什么呢？依靠那所谓的时空管理局吗？他们又能帮到什么地步？
姜枕溪看得出陆寄轩所想，她没有安慰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陆先生，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陆寄轩垂下眼帘，慢慢回忆道：“其实也算我运气好。你所说的‘非法系统’想要和我绑定时，我正在睡觉。我以为是做梦，就突发奇想，能不能让它为我所用。这个想法出现后，我被吸进一片白茫茫。”
“雾气很重，我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道多久，看见无数半透明条状缠绕交错，包围着正中央暗灰色的小球。我一时好奇，就拨开长条，刚碰到暗灰色小球，就觉得手被烫伤。后来我再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它的自我保护机制。睡醒过后，我发现我的手里有暗灰色的絮状物。可很奇怪的是，除了我，没有人能看到它。”
“我才慢慢明白过来，那并不是梦。”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暗灰色的絮状物那是什么，可直觉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非法系统试图从我手中哄骗走那个东西，后来它无意中说漏嘴，我才知道这是它的部分核心代码。”
姜枕溪：“介意把你手里的核心代码给我看看吗？”
陆寄轩沉吟片刻，没有拒绝姜枕溪的请求。暗灰色的絮状物躺在他的手心，不清楚真相的人根本想象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姜枕溪指尖轻点暗灰色絮状物，原本糅合在一起的“棉絮”如同抽丝剥茧一般，有暗灰色的条状依次展开，几乎环绕整个书房。如果凑近看，就会发现，那些长条上不断划过庞大的数据流，闪烁微光。这样的画面一闪而过，不多时，它们就重新团起来，落到陆寄轩手里，恢复之前平平无奇的模样。
“咦？”姜枕溪诧异地扬了扬眉：“陆先生，不得不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
陆寄轩：“怎么说？”
“你进入的是非法系统的代码空间，大概是因为它以为和你绑定之后，不会出问题，就暂时放松了戒备。再加上你们的联系已经形成，就有了这样的乌龙。”
“而被你抓取的核心代码，是非法系统能量转化相关的部分。”
——姜枕溪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非法系统能量值这么微弱。失去了最基础的吸收情绪能量的功能，非法系统想要获取能量的条件就更为苛刻。
“我想知道，你们回收非法系统，会怎么处理？”陆寄轩问道。
“销毁。”
“这样么……”陆寄轩若有所思：“如果我死了，你们还能回收它吗？”
“可以。”姜枕溪说：“陆先生，你想留下非法系统？”
陆寄轩：“是。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它的帮助。”
“恕我直言，没有充足的能量来源，非法系统似乎帮不上你什么忙。而我，当然是不会允许非法系统利用你得到各种能量的。”姜枕溪的目光轻轻扫过陆寄轩，除非……
陆寄轩说：“但有一种能量来源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姜枕溪了然。
除非他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为非法系统提供能量。恐怕在这之前，他已经在做这样的事。否则，能量来源匮乏的非法系统应该是沉睡状态。
看来，时空管理局之所以没有关于陆寄轩的详细记载，就是因为他的人生太过短暂。
“你要做什么事？”姜枕溪问。
陆寄轩忽然想起眼前的人不只是时空管理局的员工，还是拥有着华夏大半地盘的掌权者。于是，他如实告知：“它可以复刻国外的武器构造图。”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利用非法系统的办法。
陆寄轩一开始也想过，非法系统口中所谓的商城里，会不会有国家需要的东西？可想要开启商城，就必须要充足的能量——这是陆寄轩无法提供的。
陆寄轩想过无数他的国家应该前进的道路，他想不出来。或许，当国家不再被那些大洋彼岸的国家们所欺凌时，它就会慢慢修正自己，慢慢进步了吧？而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华夏落后的武器必须要更新。
陆寄轩是这样希望的。
“会有……那样一天吗？咳咳咳咳……”陆寄轩想到深处，没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枕溪将茶盏推到陆寄轩面前：“陆先生想要的，就是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吗？”
陆寄轩抿了一口茶水，勉强把咳嗽压下去：“是。”
“孔秀媛将这副躯壳借给我的条件就是，弄清楚陆先生为什么会做出形同于卖国贼的事。”姜枕溪轻笑一声：“我想对于这个回答，她会满意的。”
“孔……我是说，表姐她现在怎么样？”陆寄轩下意识遮住自己眼底的怀念。
姜枕溪说道：“孔秀媛提前去投胎，她的父母还健在，现在和你的父母一起住在阳礼。”
姜枕溪无意用前世孔家的死亡打击陆寄轩。看孔秀媛对待陆寄轩的态度，就知道，只要不是陆寄轩真的做出有违道义的事，她是不会不认这个亲人的。
她是来回收非法系统、完成委托的，不是来替谁审判谁的。姜枕溪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陆寄轩果然松了口气：“这样吗？也好。多谢孔小姐。”
陆寄轩知道阳礼。那是南方的核心位置，也是姜枕溪地盘起家的地方。父母能够住在那里，最安全不过。
“我说，如果陆先生真的想看到那一幕盛世，不如跟我合作？”
陆寄轩目露疑惑：“孔小姐的意思是……？”
“我可以统一华夏，然后改革体制。”姜枕溪轻描淡写地扔下一枚炸/弹：“作为报答，你和非法系统解绑。”
陆寄轩沉默良久。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友人宁照声曾经苦心劝诫他的话。
“即使有坚船利炮又能怎样呢？华夏一日不统，制度一日不改，民智一日不启，我泱泱华夏，永远都落后他们。”
“寄轩，不要走错路。”
或许，他们才是对的。
陆寄轩向姜枕溪伸出手，仿佛要看进她的眼底：“那么，孔小姐，我期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姜枕溪握住他的手，微笑：“不会太久的。”
第112章 强国系统6
◎六◎
陆寄轩都“自投罗网”了； 姜枕溪自然没有放他离开的打算。否则，陆寄轩万一反悔，或者是尝到非法系统带来的“好处”，她就翻车了。
姜枕溪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寄托于其他人的想法上。
陆寄轩也很乖觉； 主动提出他可以把他之前和外国人合作时用非法系统复刻的武器图画出来。
姜枕溪爽快地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你了。刚好； 我也能看看他们的武器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听孔小姐的意思，你有更好的武器？”陆寄轩的话出口； 又想明白了。也是； 作为可以说是“降维”的存在； 姜枕溪手里，肯定有比外国人还要先进的武器。陆寄轩苦笑一声：“是我多问了。既然如此； 我倒是可以歇歇。”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姜枕溪说。
陆寄轩：“孔小姐尽管吩咐。”
“你之前卖军火应该多多少少都赚了点？”姜枕溪丝毫不带客气的：“有多余的分我点，军费太耗钱了。”
还以为姜枕溪要说什么重要事的陆寄轩：“……”
他艰难地张口：“是这样的，我的军火主要供应的是那些正在打仗的国家； 然后赚得的钱； 被我送给福利机构、报社还有以前的一些朋友，以及打造新的军火； 送到军队里去了。”当然； 是匿名赠送的。至于军队，是会和外国人打仗的军队。
姜枕溪顿时兴致缺缺：“那没你事了； 出去吧。”
她倒不是供不起军队，可钱这种东西； 谁会嫌少呢？尤其是； 短期内各国由于她的挑拨离间会无暇顾及华夏； 但等他们回过神来； 恐怕就要联起手来对付她这个结束国内混乱局面的人了。
陆寄轩：“……”还真是； 出乎意料的直白。
陆寄轩哭笑不得之余，一时间又有些茫然。奔波忙碌了太久，突然能闲下来，他反而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陆寄轩的目光不自觉挪到书房里的排排书架上。曾几何时，他也是个挥毫泼墨、激昂文字的文人，和同窗好友决裂时，他不是没有难受过。可，既然他得到了“系统”，那么他就有责任做些什么。能开启民智的人有很多，少他一个不少，而能够从外国人手里悄悄复刻走武器图的人，很少。
姜枕溪顺着陆寄轩的视线，看到书架上的书，她问道：“陆先生想重拾笔杆吗？”姜枕溪不养闲人，哪怕陆寄轩是非法系统宿主，是她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
“我……可以吗？”陆寄轩迟疑片刻，轻轻问道。不知问的是姜枕溪，还是他自己。
“如果你想的话。”姜枕溪随意取下一本书，翻开来，“啧”了一声：“刚好，我也缺一个能发声的文人。你知道外界怎么评价我的吗？”
陆寄轩眸光闪了闪，还是如实回答：“有很多。最饱受非议的猜测，是孔小姐想复辟王朝。”
他来烟雨城的路上，就听到许多关于姜枕溪想要统一华夏，效仿武曌，成为新一任女帝的说法。当然，也有人说，姜枕溪可能是想建立新的国家呢？但这样的说法，却偏偏占据少数。
姜枕溪“嗯”了声：“最让我觉得头疼的，不是他们的流言蜚语。而是，我所掌管的地盘中，绝大部分的百姓，会认为，即使是王朝复辟，也没关系。他们甚至觉得，有我的‘统治’，他们能够生活得很好。”她“啪”地合起手里的书，直直看向陆寄轩，淡淡问道：“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民智……未启。”陆寄轩缓缓说道。他模模糊糊明白过来，姜枕溪要他干什么。
“那么，陆先生，你愿意发声，愿意做那颗点亮漫漫长夜启明星么？”
陆寄轩被姜枕溪的用词说得心口发烫。他盯着姜枕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定不负孔小姐所托。”
陆寄轩没有用本名写文章。他的本名，早在当初选择另一条道路时，就不再适合出现。
他的新笔名是，戍轮。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陆寄轩写下这个名字时，恍惚间想到，陆游写这句诗时，会是怎样的心境？是否和曾经的他一样，难以抉择？
兜兜转转，他还是重新回到了这条道路上。这一次，他将做新声的发言人，将不再迷惘，不再彷徨，坚定向前。
。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出的《华夏新章》，只要一个铜板！”老板看见走到书亭前的青年，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先生，要瞧瞧吗？这是孔元帅创的期刊哩。”
青年似乎被吸引了：“孔元帅？”
“孔元帅您还不知道吗？就是那位统一了南方，现在进军北上的那位孔秀媛孔元帅啊！”提到这个，老板可来了兴致，喋喋不休地跟青年介绍：“要我说，孔元帅如果能把北方也拿下，嘿，说不准还能当个皇帝呢！”
宁照声笑了笑，问：“老板是觉得，有皇帝好？”
“总比如今这一片混乱得好。”老板揣着手，笑容略淡几分：“外面谁都能来打咱们一手，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