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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试探下来?,非但没?得到花三?娘的青睐,反而收获了一堆鄙视,这几人有些沉不住气?了,可偏偏茶坊里的女?客们像钉在座位上一般,愣是从中午坐到了黄昏,又从黄昏坐到了晚上,如厕都是轮班去的,目光凌厉,面带杀气?,一个?人都不肯离开?。
  马彪脸上显出不耐之色,手指哒哒哒敲着茶盏,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奉茶的瞿慧,顿时来?了精神,拔高嗓门道,“哎呀,这不是吴正礼的夫人瞿氏吗?许久不见,怎的憔悴成了这般模样?”
  几个?二世祖纷纷起哄:
  “马兄你是不知道啊,这女?人不安于室,非要与吴兄义?绝。”
  “唉,堂堂吴氏家主的夫人,如今竟沦落到来?茶坊做工,当真凄凄惨惨戚戚,着实令人心疼啊。”
  “瞿家那几个?男丁都是书呆子,如今没?了吴氏做靠山,活不活的下去都是问题,也难怪瞿娘子要出来?抛头露面。”
  瞿慧僵住了。
  凌芝颜心道不妙,飞快站起身,伺机而动。
  “抛头露面又如何?我们有手有脚,自己赚钱自己吃,日子过得舒心就好?。”雪娘子走过来?,拍了拍瞿慧的肩膀道。
  众女?客们纷纷附和。
  瞿慧看向雪娘子,眼中亮起点点光来?。
  二世祖们对视一眼,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们是替瞿娘子不值啊,你前脚与吴正礼义?绝,后脚就有人登堂入室,眼看就要成吴正礼的新夫人了。”
  瞿慧脸色一变。
  二世祖们笑得更大声了。
  “急了!急了!她急了!”
  “果然一日夫妻百日恩,嘴上说?着义?绝,心里还?是惦念的紧啊。”
  马彪歪嘴笑道,“今日我等去探望吴氏兄弟,瞧他们那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呢,吴参军身体健壮,区区五十大板根本没?放在眼里,趴在床上与我等饮茶聊天,神采奕奕,我估摸着过几日就能下地了,还?约我等改日去红香坊听曲儿吃花酒呢。”
  眼珠子一转,“吴家主有六名美貌侍女?侍奉,床边又是瓜果又是点心,我瞧着还?胖了些,脸色也不错,对了,他床头还?挂了大慈寺的姻缘铃,姻缘签上的字娟秀小巧,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另一个?二世祖开?始火上浇油,“还?写了定情诗呢,好?像是什么——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瞿慧的脸瞬时变得惨白,嘴唇青绿,眼中的光一点点消散,黑得吓人。
  花三?娘上前一步,将瞿慧拉到了身后,“一个?恶心又无能的男人,不要也罢!”
  瞿慧抓住自己的袖子,身体剧烈发起抖来?。
  “说?的不错,若非良配,不如不要!”雪娘子提声道。
  马彪嘬了一下牙花子,“雪娘子此言差矣,女?子柔弱,若不依附男人而生,定然活得万分辛苦,就比如说?你这秋月茶坊,雪娘子起早贪黑经营,却只得微薄利润,若雪娘子肯接受我马氏的招揽,以后便可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从马氏茶队取货。”
  原来?马彪是为了收购秋月茶坊而来?。凌芝颜默默握紧了腰间的横刀。
  雪娘子面色冷得吓人,“此事?我早已拒绝。”
  “雪娘子话可别说?的太?绝了。”马彪道,“就说?你这茶坊用的百花茶,明显是残次品,若是用我马氏的百花茶,不仅价格更低,品质也更好?,岂不妙哉?”
  “你说?谁的茶是残次品?!”花一梦眉眼倒竖,撸胳膊挽袖子,“他娘的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眼看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眨眼间变成得如此凶神恶煞,马彪等人一时无法适应,全呆住了,马彪还?怔怔重?复着台词,“我马氏的百花茶最是正宗——”
  “正宗你奶奶个?腿儿!”花一梦怒发冲冠,“原来?就是你们这帮王八蛋冒充我花氏的百花茶!”
  马彪众人傻了,“花、花氏?!”
  “姐妹们,一起上!”花一梦振臂一呼,所有茶侍、茶博士、大厨、小厮、女?客们同时一拥而上,又打又踹,又撕又挠,好?一顿劈头盖脸。
  马彪等人抱头蹲地,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凌芝颜飞身上前,急忙拦住了气?势汹汹的女?娘们,“《唐律疏议》有规,诸围堵聚集殴人者,笞四十,见血为伤,非手足,其余皆为他物,即兵不用刃亦是——诸位女?娘如此围殴,恐有不妥——”
  “凌司直大人,您也在真是太?好?了!”马彪抬头一看,几乎喜极而泣,“这帮疯女?人不分青红皂白殴打我等良民,凌大人定要秉公执法,将她们一一治罪——”
  说?时迟那时快,凌芝颜抄起刀鞘“砰”一声砸到了马彪的脸上,马彪顿时鼻孔穿血,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凌芝颜额角青筋暴跳,“你他娘的闭嘴!”
  众女?娘都惊呆了,齐刷刷瞪着凌芝颜,花一梦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凌芝颜有些尴尬,忙抱拳道,“适才一时情急,凌某失礼了——”
  突然,所有人面色大变。
  凌芝颜只觉背后一凉,倏然回头,就见那几个?二世祖脸皮涌上一种怪异的青色,哇一口喷出花花绿绿的秽物,凌芝颜大惊失色,当机立断揽住花一梦避开?三?尺之外?,事?发突然,来?不及带走瞿慧,瞿慧被喷了满身呕|吐物,两眼一翻,倒在了雪娘子的怀里,众女?娘惊呼一片,四散逃开?。
  再看那几个?二世祖,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双手双脚癫痫般抽搐不止。
  凌芝颜愕然:“这、这是——”
  “六郎啊,”花一梦左手勾着凌芝颜的脖子,右手捏着鼻子,“你莫不是被碰瓷了?”
  凌芝颜:“诶?”
  *
  小剧场
  木夏驾着马车,拉着靳若和方刻一路狂奔回花宅,靳若缩在车厢角落里,瑟瑟发抖。
  方刻正在磨他的剖尸刀,刀刃在磨刀石发出牙酸的吱呀声——吱呀…吱呀——吱呀呀——
  靳若欲哭无泪:莫非方大夫因为没?抓住云中月,太?生气?了,打算把他剖了助助兴?
  同时欲哭无泪的还?有一个?。伍达被仍在了乱葬岗,等候府衙的兄弟们来?帮忙善后,在馒头柳下缩成一团,举着云中月扔下的破拂尘,口中念念有词:“冤头债有主,大鬼小鬼莫找我,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快来?人救救我啊!”
第208章 
  刘青曦发现?段红凝在一直观察花一棠和林随安; 从林随安踏进闺房的那一刻开始,化妆、更衣、赌局、高台战——不仅观察二人的言谈、表情、行为举止,对二人之间的互动尤为关注。
  看?到林娘子力战五大掌门获胜之时; 九娘是欣慰和高兴的,看?到林随安和花一棠默契合作时; 九娘的眉头微微蹙着; 似乎有些不悦,偶尔,九娘的目光落在花一棠脸上,眼神缥缈,仿佛透过花一棠看着别的什么人,或者?什么地方,甚至还?带了一丝恨意。
  林、花二人与五位掌门同去三院后; 段红凝便去了二院赏阁,赏阁二层能?俯瞰三?院景色,自然也包括众人密谈的凌波亭。
  段红凝直挺挺地坐着,直勾勾的盯着; 刘青曦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赏阁距离三?院尚有一段距离,只能?勉强看?到朦胧的人影; 完全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具体人的具体表情。
  很快刘青曦就发现?了; 段红凝似乎并不是想看?清凌波亭内的情形,只是——想看?着而已。
  苍白的月光仿若一缕一缕的蚕丝滑过段红凝的脸,憎恨的、悲伤的、痛苦的、释然?的、犹豫的……各种各样的感情一闪而逝; 最终,变成了孤注一掷。
  花一棠和林随安将五位掌门人送到了段九家门口; 五掌门来?时咄咄逼人,走时依依不舍,满脸崇敬。
  段红凝一路陪同,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营业笑?容,送别五掌门后,先请刘青曦带林随安回房更衣梳洗,又?亲自沏了上品百花茶,坐到了花一棠对面。
  花一棠歪歪斜斜靠着凭几,吧嗒吧嗒摇着小扇子,笑?问道,“段娘子有事?”
  段红凝正色,“四郎喜欢林娘子?”
  花一棠扇子一滞,耳根泛上一层粉红,笑?容愈发灿烂,“喜欢啊。”
  段红凝眸光微动,似乎也被?花一棠的笑?容感染了,勾起了唇角,“林娘子呢?”
  花一棠喉结滚动,缓缓坐直了身体,定定看?着段红凝的眼睛,“以?段娘子所?见,她……对我……如何?”
  段红凝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花一棠整个?人都黯淡了,垂着睫毛,手指头咔嚓咔嚓扣扇子。
  段红凝:“咳,四郎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林娘子对四郎并非无意——”
  话未说完,花一棠整个?人就好像添了火油的灯盏,啪一下又?亮了,漂亮的大眼睛忽闪着,“段娘子此言当真?!”
  段红凝没忍住,噗一下笑?出了声。
  花一棠不高兴,“段娘子莫不是消遣花某?”
  “红凝可没有这个?胆子消遣名扬天下的花家四郎,”段红凝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林娘子并未发现?自己的心意,或者?说——”段红凝顿了顿,“林娘子不想发现?自己的心意。”又?顿了顿,“当然?,这只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并不太确定。”
  花一棠一动不动盯着段红凝,“但说无妨。”
  段红凝沉吟片刻,“我在?风月场十余年,阅人无数,尤其是对女子,总能?揣摩到几分她们的心思,林娘子表面爽朗,与人为善,实际上,并不擅与他人深交,打个?比方,她周身似有一层薄薄的壳,所?有人都被?挡在?这层壳外面,若是朋友和亲人倒也无妨,虽然?隔了一层,但还?算亲近,但若想更近一步——很难。”
  花一棠眼中的光又?黯淡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段红凝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浓浓的夜色,神色有些恍惚,“能?进入这层壳的,定是她全心全意信赖之人,此中缘分和契机,可遇不可求,或许需要生离死?别方能?醒悟、或许需要一生的时间才能?明白——”
  花一棠眸光渐亮,站起身,啪一声甩开扇子,“无妨,反正我们注定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灯光和月光落在?少年漆黑的眼瞳里,清澈又?热烈,那是一生的承诺,是最纯粹的真心。
  “花一棠,回家啦。”
  换回原本衣衫的林随安梳洗一新,站在?园中招呼,少女身姿笔直,眸光干净明亮,令人不禁想起了那所?向睥睨的刀光,千般妖邪,魑魅魍魉,皆可净之——谓之“千净”。
  段红凝静静看?着,眼底隐隐发烫,恍然?回神,再次唤住了花一棠,郑重道,“姻缘一事,最重缘分,大慈寺往东有一座月老祠,求姻缘最是灵验,四郎不妨去试试。”
  花一棠大喜,抱扇向段红凝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屁颠屁颠追着林随安跑了。
  段红凝望着二人背影,轻吁一口气:
  若是他们话,她愿意赌一把。
  *
  “半夜三?更的,去大慈寺作甚?”林随安问。
  “你可还?记得花某说过,段红凝身上有谜团?”花一棠道。
  “然?后?”
  “今日你与花某联手大胜五大派掌门,段红凝看?着我们的眼神变了,似乎多了几分信任。”
  “所?以?呢?”
  “临出门前,她突然?提到了大慈寺的月老祠,很是突兀。”
  林随安恍然?大悟,“她暗示我们月老祠里有弥妮娜一案的线索?”
  “或许不止弥妮娜。”花一棠道,“我总觉得连小霜的案子也与她有关。”
  听起来?有理有据,但林随安就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儿。
  花一棠的脑袋随着车厢震动的节奏晃来?晃去,眼睛弯成两条月牙,嘴角抑制不住向上勾,三?分嘚嘚瑟瑟,三?分沾沾自喜,还?有四分心怀不轨。
  这货肯定又?想作妖了!林随安心道。
  “花四郎,林娘子,咱们是在?小佛市下车,还?是直接去月老祠?”驾车的小厮问。
  不得不说,红俏坊第一花魁果然?八面玲珑甚会做人,说天黑路远,还?特地派车护送,驾车的正是之前替他们报信的小厮,名叫皮西,车技还?挺娴熟,据说是段九家最熟悉益都路况的车把式。
  花一棠:“花某只听说过大慈寺外有佛市,怎么还?有小佛市?”
  皮西:“大慈寺外的是大佛市,月老祠外的叫小佛市,大佛市卖的是上香礼佛的物件,尤其是早晨的新鲜瓜果,比几大市集都便宜,不过这个?时间大佛市早就散了,不比小佛市能?持续到子时之后。”
  林随安好奇:“小佛市也是夜市?”
  “是、也不是。”皮西笑?道,“小佛市在?月老祠的必经之路小越巷,卖的都是求姻缘的东西,香包、红绳、姻缘牌、祈愿红带、孔明灯、河灯船,啥都有。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益都的有情人若想谈情说爱,要么是花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