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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依旧不停，固执地保持沉默，荀淮颤着嗓音，“夏芷，算我求你了……”
夏芷只觉被冷风吹得发凉的脖颈突地像是触到一抹滚烫，让她指尖猛地颤了一下，紧接着那滚烫顺着肌肤滑入衣领，一路像是火，也烫着她的心。
她咽下口中的腥甜，无奈地轻叹。
“荀淮，世界太大，生命这样短。要把它过得尽量像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才对。
我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
薯片，夏汪汪，还有你。
薯片陪了我近二十年，夏汪汪陪了我两年，你得陪我一辈子才行。
所以啊，如果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夏芷将身体微微跟他拉开一段距离，因为那冰锥已经从她胸口的位置穿出了一个小尖。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抬头朝崖顶望去，果然瞧见了纪陈正往下探的脑袋。
绳索从高处扔了下来，伴着他的呐喊，“大佬，快！天穹太低了，洞口要被封了！”
夏芷拉住绳索，在荀淮身上绑紧。
随即用匕首划开了二人间的束缚。
崖顶的纪陈看不太清楚下面的情况，只是在见到夏芷朝他比了个手势后，忙使出浑身力气，朝上方一通狠拉猛拽。
可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绳索挂着的人，只有荀淮一个。
荀淮红着眼，发疯了似地伸手想要去抓她，可手指触碰上她的衣摆，却使不出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凑近，在他唇上很轻地碰了一下，随即嘴角漾开一抹笑意，松开双手，跌落下去。
“夏芷！夏芷！！”
荀淮额头青筋暴起，无助地喊着，冰锥从她身体无情地穿出，带出一片刺目的血色，那一瞬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想随着她一起跃下崖去，挣扎，怒吼，咒骂，绳索却是毫不松动，带着他离她越来越远。
穹顶已经压得不足半人高，纪陈只能拖着荀淮一路匍匐着往回爬，男人全身伤痕累累，却像是不要命般地挣扎，理智和稳重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一心奔下悬崖。
纪陈被彻底惹毛了。
一拳狠狠打在他的侧脸，让荀淮的眼神都出现了片刻的愣怔。
“你他。妈给老子清醒一点！
夏芷用命换你回来，不是让你糟蹋自己的！”
荀淮却是用一双发红的眼睛望向他，“可她现在至少还活着。”
纪陈咬咬牙，狠心别过头，拖着他继续朝洞口爬，“荀淮，我们已经来不及救她了。”
“那至少，让我留下陪她也好……”
“对不起，我做不到。”
…
穹顶终于完全落了下来。
澄净的钻蓝色与纯白的冰雪相接，光像是一瞬间被吞噬湮灭，极致的黑暗骤临。
天地融为一体，世界坍塌崩毁，再无生息。
——
好卡……姐妹们晚安！
第633章 对抗程序
荀淮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记忆像是默片般在脑海中交错播放，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他记得自己是安全局信息技术组的组长，可他又好像是京都的一个富家少爷；
他记得自己好像被委任调查和解决一款游戏问题，游戏的名字叫《白日生死梦》，起因是近期全国死亡案例骤增，而死者均参与过这款游戏，在侦查过后得出他们全部为突发性死亡的结论后，上面下了指令，让他们攻克这款游戏。
期限是三天。
因为这件事每多拖上一分钟，可能就会有一条无辜的生命陷入死亡。
在没有明确的指向性证据、再加上游戏设计师的极度不配合、以及下架的操作对其毫无效果后，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
做一个对抗程序。
《白日生死梦》有一段很厉害的被加密封装起的核心代码，他们无法对其进行提取分析。于是，想通过导入这个对抗程序，对其进行内部摧毁。
但关于这款游戏，他们到目前为止没有足够多的基础数据，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训练出具有针对性且高效的神经网络框架。
于是，一次会议过后，信息技术组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办法简单粗暴但是极其冒险。
那就是用人去训练这个对抗程序。
程序被分为十个部分，对应总共的十个关卡和十位玩家。
而最终将十个部分重新拼接在一起，才构成了完整的对抗程序。
缺一不可。
当这段为培养对抗程序的训练代码加入到游戏后端时，环境、剧情、人物设定等均走的是游戏原本的核心程序，唯一变化的是，改变游戏竞技和组队的方式，固定十位玩家。
十位玩家全部通关，则认为对抗程序生成成功，否则失败。
而对抗程序在对玩家抽取时，以安全局导入玩家优先，如有空缺，会从游戏池随机抓取。
安全局第一批进入游戏的有三人。
荀淮记得，在他们登入的一个小时后，生命体征监测器便响起了警报，很快，三人全部死亡。
他、文鸿辉和于介是紧接着第二批登入的玩家。
之后安全局这边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因为记忆已被设定覆盖，而他，则完全变成了那个京都有钱有势的少爷。
他遇见了夏芷。
那个梳着短发，喜欢板着脸，却被他用半块葱油饼轻松骗走了的女孩。
她被永远封存在了那个游戏的世界，孤独一人，与冰雪为伴。
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病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剧烈喘息着。
鼻间是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他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麻木地抬手碰了下脸，才发现上面全是泪水。
荀淮坐起身来。
周遭是洁白的墙壁，床旁边是一个小柜子，上面摆了瓶鲜花。
右手边是一个挂着点滴的支架，旁边摆着一套心率监测仪。
荀淮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掀开被子光脚下地。
站起身的那刻，他脚猛地向下一软，扶住床沿才稳住身形。
男人微微蹙眉，可能是游戏内受伤的缘故导致他腿这会还有些使不上力。
他重新站起，抓过那个挂点滴的支架，借力撑着身体，冲出房间。
一开门，便迎面跟人撞了个满怀。
“组长？你醒啦！”
第634章 尽数讨还
一只手激动地抓上他的手臂，荀淮微微蹙眉看向面前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思索片刻，才想起这是信息技术组的工程师，叫李睿。
“太好了，你可算醒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李睿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掏出手机，“我赶紧给处长打个电话，他听到了一定特别开心！”
荀淮按下他举起电话的手，哑着嗓音问，“夏芷呢？”
李睿迷茫地看着他，疑惑道，“组长，夏芷是谁？咱们组里没有这个人啊。
你该不会发烧了吧？是不是游戏里的记忆跟现实错乱了？”
荀淮面色微白，脚步很轻地踉跄了一下，眸光暗淡下去。他抓着李睿就往外走，后者对他一连串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组长，你身体还没恢复，这是要去哪啊？”
“实验室。”
“欸，去实验室干嘛？”
“确认些东西。”
男人连病号服都没来及换下，拉着李睿，直奔安全局总部。
而这一路，他也从李睿的口中打听到了几个重要消息。
第一，对抗程序生成失败。
因为最后的通关玩家不是十位。这跟纪陈之前在游戏内坦白的完全对得上。
第二，游戏结束。
程序不是荀淮写的，所以只有抓住纪陈，才能问清楚这个‘结束’的确切含义。
一般通关会有游戏结束的字样，失败也会有同样的字眼。但唯一肯定的是，进行中时，是绝对不会显示‘游戏结束’的。
而在荀淮看来，游戏内只要还有存活的玩家，游戏就永远会继续下去。
如果他理解的没错，夏芷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活着出梦，要么……
他闭上眼，不敢去想。
不过从李睿的口中，他还是听到了一点稍微不错的消息。
李睿认识郭元飞。
他是这样形容的，“郭警官主要负责调查这起连环案件，应他强烈要求，咱们三处批准了他参与这场行动。
郭警官比组长您早一天醒来的。他一醒过来，就跑来看您了。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说是事关整个任务的成败，要去抓人。”
荀淮听他说着郭元飞，心里一直想的却是怎么尽快确认夏芷的信息。
郭元飞作为刑侦队长，可以为在现实中寻找夏芷提供帮助；纪陈作为游戏总设计师，可以判断夏芷是否仍在游戏之中，得到状态信息。
他现在只希望郭元飞能尽快抓到纪陈，好把他带回来。
——
而另一侧。
燕城二环的某高档小区住宅楼内。
纪陈正匆忙收拾着行李，衣物都没来得及好好叠，团成个球就扔进了箱子，然后一锁，拎起包就往外走。
他必须得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要是被郭元飞抓到，就完了！
他头上扣了顶渔夫帽，开门低着头朝电梯间走。
然。
他人刚出房门，手臂便是一紧，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嚓”。
手腕被冰凉的手铐牢牢套住。
而手铐的另一端，郭元飞正用一种审视又戏谑的目光望着他。
凉凉笑了一声，“哟，纪大设计师急匆匆的这是想去哪啊？”
纪陈脚步一顿，心虚地缓缓回过头来，朝他讪讪一笑，“飞……咳，郭警官好啊。那什么，我就是出去探个亲，工作太累，休休假，呵呵……”
郭元飞将手铐一拽，拉着他凑近几分。
他穿着一身规整贴身的警服，手指推了推同眉齐平的警帽，侧臂上的肩章随着抬手的动作映入眼帘，比起游戏中那个操着一口流利东北话带着金链子的飞哥，他是真的有点怕面前这个笑里藏刀的郭警官。
大概可能也许是他做贼心虚的缘故。
“啧。游戏里还飞哥长飞哥短，一出来就生疏成郭警官了？”
“把被覆盖记忆的我骗上了床，现在就想逃避责任拎包走人了？”
“你这是在蓄意报复，还是真的拔吊无情？”
纪陈被他堵得一阵语塞。
“不是，我……”
门发出“砰”的一阵声响。
纪陈怎么出来的，又被怎么拽了进去。
楼道里只回荡着郭元飞进门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介意给某些法律意识薄弱的笨蛋再一一细数他犯下的罪行。
顺便，将欠我的，尽数讨还。”
——
小仙女们晚安啦！
第635章 难道是他猜错了？
没过多久。
纪陈的声音便断断续续地从门内传来。
“飞哥，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郭警官，你这是滥用职权！信不信我告你！”
“没错，游戏里我是骗了你，可我不骗你你这种身份的人又怎么肯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对，我不是探亲也不是休假，我就是躲着你，怎么了？这不是怕你找我算账吗！谁知道你神出鬼没的，这么快就摸过来了！”
……
半个小时后。
“飞哥……飞哥，我错了……”
“我不该骗你。”
“不该想逃。呜，不逃了，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是是是，我当时不应该推你，以后一定什么都跟你一起。”
“都听你的，听你的。”
……
等房门再次打开时。
郭元飞走在前面，一手推着纪陈的行李箱，一手拉着他挂着手铐的手。
他衣着整齐笔挺，警帽下的脸棱角分明，禁欲又威严。
倒是身后的纪陈，靠着墙面，一副腿脚发软不想动的模样，跟刚刚他出门时的一身相对比，上身的衬衫又多解了颗扣子，背后也压出了不少褶皱。他戴着眼镜，却遮不住他微微发红的眼尾，像是才哭过一般……
“去哪？我走不动。”他懒洋洋地开口，嗓子有点哑。
“安全局。”郭元飞朝他看来，“刚李睿发消息说，荀淮醒了。”
他顿了顿，“我抱你？”
纪陈白了他一眼，“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下次注意点！”
郭元飞笑了，毫无诚意地“哎”了一声。
——
另一侧。
荀淮一下车，便直奔实验室而去。
因为对抗程序生成失败，游戏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实验室内的技术人员仍在加班加点，认真地尝试从其他手段攻破这个难关。
荀淮刚进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注意。
等他走到主控台边上，要求将控制权转交时，那人才惊呼一声，“组，组长？！”
周遭的人顿时看了过来，紧接着将荀淮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男人对他们的关心和问候不管不问，自顾自地操控着电脑，眸光扫过一段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