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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秀阳宫。
丽阳等了两日，依旧没见到启武帝的踪影，她身上值钱的物件儿不多了，那些宫人对她是越来越怠慢，她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把冰冷的饭菜全扫在地上。
小宫女见状，嘴里骂着：“丽才人，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把这些饭菜弄倒了，可不会有新的端上来。”
不仅如此，脏了的地方，还要她们来打扫，真是麻烦！
这丽才人位分没多高，脾气倒不小。
丽阳扶着肚子，娇艳的面容上满是怒气：“放肆！我怀着龙胎，你们敢慢待我吗？！”
小宫女翻了个白眼：“你怀着龙胎又如何，皇上并不在意你，而且外边都在说，你这肚子不是皇上的，而是别人的。”
“你！”丽阳瞪圆了眼睛，想不明白，先前这小宫女对自己还毕恭毕敬的，怎么今日忽然变了性子？
“小莲，我给了你玉镯子，你受了我的恩惠，你还敢这样说话？”丽阳咬牙切齿说道。
小宫女直言不讳：“才人，要不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可不敢受你的恩惠。”
丽阳怔了怔，不大明白小宫女这话的意思。
这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不说还好，一说起甄皇后，外边就传来了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丽阳脸色发白，如临大敌。
甄皇后缓步走进，她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的金步摇，口中衔着一串珍珠流苏，非常精美。正红华一裹身，裙摆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微微带闪，艳丽异常。
她容色虽不再艳丽年轻，但悉心打扮过后，还是难掩尊荣华贵。
相反，曾经宠冠六宫的丽阳此刻只着普通宫装，对比之下，显得非常寒酸。
甄皇后笑意更深，扫了丽阳几眼：“丽才人在秀阳宫的日子似乎不大好过啊，怎么连件像样的首饰衣衫都没有？”
丽阳坐在那儿，没有起身，冷冷回应道：“臣妾在养胎，不易太过奢侈。”
甄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却是一怒：“丽才人好大的胆！只不过是才人位分，见了皇后娘娘，竟然不下跪行礼？！”
丽阳还是皇贵妃的时候，启武帝便让她不必向甄皇后行礼，所以她刚才一时间忘了这个礼节。
她僵了僵脸色，想着自己的处境已经无法跟甄皇后抗衡，便想着下跪行礼。
没想到那掌事姑姑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猛地往丽阳脸上打去两巴掌：“丽才人不懂规矩，奴婢就替皇后娘娘教训才人！”
丽阳双颊疼得厉害，耳朵发鸣，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被打了！
竟然被一个贱婢打了！
她怒喊：“皇后！我是黎国公主，还怀着龙胎，你敢这样做？！”
第277章：楚霁风不给活路
“啧啧，黎国公主？”甄皇后嘲讽笑着，“黎国早已与你撇清了关系，说你身份有异，不是真的公主，你还在这里叫嚣什么？”
丽阳在秀阳宫消息封闭，自然不大知道关于黎国后续的事情。
她还在奢望着，等弟弟的病情一缓和，就不会向着楚霁风，会帮着自己说话了，给自己撑腰了。
没想到，弟弟直接还说她血统有异，不是真的公主！
丽阳手足冰凉，险些站不稳，那是跟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弟弟啊……
只是她此时不会想到，当时她舍弃自己弟弟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们相依为命多年了。
甄皇后看着她反应，心里很是高兴。
这个贱蹄子害了自己儿子成了庶人，甄皇后的怨气还堵在胸口里呢。
只是没想到丽阳还抱着幻想，她目光清冽冰冷，挺直了胸膛，尤为显肚子：“皇后娘娘，嫔妾可是怀着龙胎呢，这些日子来，尚宫局的用度从未有过短缺，御膳房的膳食从未有过敷衍……可见，皇上还是在意嫔妾这一胎的。”
她有些沾沾得意，毕竟三位皇子死的死废的废，启武帝当然要注重自己这一胎了。
甄皇后瞅了她一眼，掩嘴笑了几声：“皇上如今身子康健，雄风犹在，后宫进了不少新人，就是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的，皇上哪还能惦记着你呢。相反，皇上还记恨你，怀疑你，这不，就让本宫赶紧送一碗红花汤来。”
红花汤，就是堕胎药。
丽阳猛地瞪大眼睛，根本不信，她退后两步：“不可能！皇上不会如此对我！”
“怎么不会？”甄皇后说道，“你宫里的东西不短缺，是凌王特意叮嘱过了，你怀着龙胎，可不能受半点委屈。”
这句话如同一记雷光，猛地劈落在丽阳的身上，她头晕目眩，呆呆的站在那儿。
原来如此！
楚霁风这样做，就是把她往死路里逼！
启武帝生性多疑，知道了此事，就会更加笃定自己的肚子不是他的。
丽阳仰天大笑，宛若一个疯子，直至到笑出了眼泪。她以为自己能与楚霁风斗一斗，殊不知，自己是以卵击石，完全是自寻死路！
看着丽阳那疯癫的样子，甄皇后蹙眉，招招手，让掌事姑姑赶紧把红花汤端上来。
“丽才人，你赶紧请吧！”掌事姑姑声音尖锐，提醒丽阳。
丽阳停住了笑声，看了眼那碗红花汤。
她保不住这个孩子，就代表自己以后再无翻身的机会，启武帝再迷恋美色，也不会再宠爱自己。
忽然间，她面上掠过了一抹杀气，手掌紧握成拳。
掌事姑姑道：“丽才人，莫非还要奴婢喂你喝下吗？如此的话，就闹得太难看了。”
然而，丽阳却直直的跪在甄皇后的跟前，让屋内几人皆是一怔。
特别是甄皇后，以前丽阳得宠时，对自己是不睬不理，完全不把自己当皇后，现在她跪在自己跟前，甄皇后就感觉到威严感和虚荣心都达到了一个高度。
她嘴角扬起，带着笑意：“丽才人，你这是做什么？皇上的旨意，本宫可没法劝阻啊。”
丽阳强行按压住了心里的怨恨，直视着甄皇后：“嫔妾有一事，想要告知皇后娘娘。”
甄皇后眯了眯眼睛，有点摸不透丽阳在打什么算盘。
可她见丽阳很是认真，没有半点玩笑意味，甄皇后便让小宫女等人退下。
余下的，是自己的心腹掌事姑姑。
关上了门，没有几缕阳光投射进来，屋内既暗沉又阴冷。
“丽才人，你可以说了？”甄皇后道。
“皇后娘娘应该知道，几年前有人曾袭击过皇上，还险些要了皇上的性命。”丽阳静静说着，“皇上是重伤了，但那刺客也讨不了好，中了鸩髓之毒。”
甄皇后不解：“你说几年前的事情是做什么？”
她是启武帝枕边人，当年的事闹得不小，她当然清楚这事了。
“因为那刺客……正是凌王。”丽阳仰起头，眼底是无尽的怨气。
“什么？！”甄皇后猛地站起来，心脏跳得极快。
她眼珠子左右转动着，她知道启武帝曾不下数次怀疑楚霁风，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特别她打听过启武帝的口风，启武帝似乎不再怀疑楚霁风了。
现下丽阳忽然跟她说，刺客就是楚霁风，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掌事姑姑倒是稳重点，瞪着丽阳：“休得胡说！你是看着凌王逼你到了绝境，所以才出言污蔑吧！”
甄皇后想明白了，便点点头：“是啊，本宫险些着了你的道！”
现在楚霁风可是帮着自己儿子，甄家若跟楚霁风离心了，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娘娘，嫔妾所言句句属实。”丽阳说着，“皇上对嫔妾疑心，这话告知皇上，皇上反而不会信嫔妾，但皇后娘娘知道了此事则是不一样了，起码……此事能给皇后娘娘一个保障，皇后娘娘可要好好利用啊。”
楚霁风不给她留活路，她自然也不给他留。
丽阳如今是想跟启武帝说的，可自己哪里能见到启武帝。
虽不知甄皇后知道此事之后会如何，但丽阳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甄皇后在后宫沉浸多年，如何不明白丽阳的意思，她脸色微变，锐利的目光在丽阳身上扫了扫：“看样子，你还知道中了鸩髓之毒的人最怕什么。”
丽阳牵扯出一个笑意，道：“自然，中了鸩髓之毒的人，若再服用冰山人参，就会遭寒气侵体，不出十二个时辰，心脏就会冻僵毙命。”
饶是苏尹月在他的身边，也难以救他的命！
甄皇后记在心里，随后点点头，“本宫记下了，会许你一个全尸。”
丽阳心中冷笑，人都死了，还在意一个全尸吗？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就看甄皇后的手段了。
故而，她端起了红花汤，一饮而尽，没有半点犹豫。
红花汤早已加了料，丽阳不多时就发作，很快就断了气。
甄皇后让宫人料理尸体，回了凤凰殿去了。
“贱蹄子害了我儿，就这样死了，有点便宜她了。”甄皇后是想将丽阳挫骨扬灰的，但自己是一国之母，得注意形象。
第278章：油尽灯枯之象
掌事姑姑则说：“她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给公子出口气了。若做得太过了，名声终究是不好听。”
甄皇后明白她的意思，咬咬牙：“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贤儿铺好路。”
“娘娘，您是真信了丽才人的话？”掌事姑姑有点存疑，“凌王将她逼上了绝路，她有可能只是想借您的手对付凌王。”
甄皇后点了点头，而后眯着眼睛，神色警惕：“虽然现在凌王能帮得上忙，但我儿将来登上了那个位置，凌王就成了绊脚石了。”
所以，她父亲都在想着事成之后，该如何除掉楚霁风。
现在丽阳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讯息，不管真假，甄皇后都要将消息传给父亲，以防不时之需。
“娘娘说得是，皇上都如此忌惮凌王了，若换了公子，还不是处处受到掣肘。”掌事姑姑说道。
“你亲自出宫，把消息说给父亲知道。”甄皇后扬了扬嘴角，“父亲会盘算，什么时候下手是最好的。”
一连几日，启武帝都歇在赵贵嫔的宫里。
丽阳的死讯传来，启武帝神色依旧，并没有一丝怜悯，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摆驾去了赵思雅的宫里。
因为赵思雅的得宠，吏部尚书一家的地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宫里的秀女不乏京中名门贵女，都是以前看不起她的，现在她得了势，秀女们见了她都得行礼，赵思雅是非常得意，更加用心讨启武帝的喜欢，以免被那些秀女们趁机而入，分走了自己的恩宠。
她进宫前就有嬷嬷教过那方面的事，现在她夜夜侍寝，果然用得上，还将启武帝伺候得非常满意。
这不，启武帝今晚又要宿在她的宫里。
“皇上……”赵思雅装作娇羞模样，双鬓红润，似乎能掐出水来一般。
然而她是嘴上说不要，双手却在解开启武帝的腰带。
启武帝很喜欢这一套，觉得自己跟着年轻了几岁，将她横抱着走进寝殿。
刚刚把人放在床榻上，启武帝俯身下去，想要与她亲热一番，谁料他面色一变，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喘不上气来。
赵思雅本是在等着宠幸，微闭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但启武帝迟迟没动，她才张开眼睛。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启武帝脸色发青，唇色发紫，明明是张着嘴巴，却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皇上，您怎么了？”赵思雅有点慌。
启武帝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随后翻了个白眼，直接倒在赵思雅的身侧。
赵思雅怔住，过了会儿才惊叫起来：“来人！来人啊！皇上昏过去了！”
就这一声，把前朝后宫都给震了一震。
启武帝昏倒在宠妃的寝殿里，太医令一诊断，居然诊断不出什么病症，只说启武帝五脏六腑皆有衰弱之象。
经过了抢救，启武帝终于醒了过来，仍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浑身完全提不上力气，根本无法下床。
安公公端上了汤药，道：“皇上，您喝点汤药，就能好受些了。”
启武帝低低喘气，瞥了眼安公公，说道：“把太医令传来。”
安公公只好让人去传。
皇帝病重，太医令是一直在殿外候着的，人很快就进来了。
启武帝直接问道：“你先前不是说，朕的身子康健，并无任何问题吗？怎么忽然……忽然就成了这样？现在就连朕的心口都疼了起来。”
太医令低垂着头，他哪知道是什么缘故啊，他每隔几日都给启武帝请一次平安脉，上一次都没事，这一次就直接有了衰竭之症，很明显是没几天能活了。
他打起了小算盘，道：“臣想着，应该是金丹的缘故，怕是……怕是有什么后遗症吧。”
这个时候，当然要把责任踢给别人啊。
启武帝眼中弥漫着怒气，但他还是不信：“朕服用了最后一颗金丹，已有几日的时间，怎么先前没事，反而现在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