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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马上领悟到了他话中的意思,问道:“他们会逼宫?”
谢慈都没好意思说他。
一个亲近宦官,手下笼络不住重臣的年轻皇帝,哪里有能令人忌惮的魄力。
谢慈:“事到如今,皇上不必藏了,您手下到底有多少可用之人,请如实告知臣。”
他们拿到手的官员名单,单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二十多个,其中囊括了内阁、翰林院、督察院、大理寺、通政司、光禄寺、钦天监,甚至还有太医院里的人。
而皇上思虑良久之后,零星说出了几个名字,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谢慈在心里冷笑,说:“也就是说,除开宫中内宦,朝中也只有苏戎桂父子,还有驸马了?”
皇上微笑着:“还有您,先生。”
见谢慈脸上不悦,皇上不由得为自己辩解:“先生莫怪,朝中大半官员在朕登基之初,便搅进了党派中,即便朕有心招揽他们,他们又如何能服朕哪?”
谢慈道:“招揽不是让你坐金殿里一声不吭的等着。”
皇上不服:“难不成朕还要去求他们?”
谢慈说:“威逼、利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办法多得是,能干出那种肮脏事的人,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好汉,虽做不了栋梁,当捏在手里当个棋子总不难。皇上在位近十年了,坏事臣都做尽了,您左右施恩,当真是活菩萨,不求半点回报。”
当谢慈开始冷静的阴阳怪气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是真的生气且无语了。
皇上知趣的不吭声了。
提起苏戎桂,芙蕖心思扩出去了几分,她一度不相信那老匹夫是干净的,但是无论是太平赌坊暗场的账本,还是崔字号掌柜手中的名单,都没有苏戎桂的名字,虽不能说明全部问题,但至少可以证明他与那些贪官污吏并不是一条路上的。
但若说苏戎桂是个重臣,芙蕖仍是不信。
拿不出证据,只是感觉。
皇上说:“朕召苏卿进宫商议?”
谢慈果决道:“不,皇上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臣还没有回京,你也没见过臣。”
皇上:“那你们……”
谢慈道:“我们就在此地呆上两日,哪也不去。”他望着皇上,脸色有几分凝重:“两日之内,一定见分晓。”
好大的朝晖殿,皇上腾出平日里练字时的小书房,用上了座屏和帷幔当做隔档,不许人伺候,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皇上有时会在朝晖殿召见大臣。
谢慈偶尔会听几句。
明镜司的纪峥在早朝后来了一趟,向皇上提起了当前昭狱中关押的几位落马官员。
看来驸马在燕京中办了不少事,谢慈听着那些进了昭狱的人,心里大致有了数。
在驸马按部就班的处置下,礼部和吏部基本算是肃清了大半。
驸马其实是个圆滑的人,他在曾在京中距离皇权最近的地方,与权贵周旋,也曾外放到蜀中匪患猖獗的流放之地与民更始。
他做事一向纵观全局,不求至清至察。
礼部和吏部的有些官员下马,有些官员及时悬崖勒马,驸马手下一紧一松,放过了很多人。
但下昭狱的那些无一例外都是罪不容赦的人渣,依着驸马和皇上的意思,必依着最严苛的律法宣判。
纪峥将那些人最后做的惩处呈递给皇上看了,无别的要事,便离开了。
谢慈借了纸笔的便利,伏案勾勒了一些东西出来。
芙蕖手中捧着盛糖梅的琉璃罐子,问:“你在写什么?”
谢慈并不抬头,说:“一些没有出现在名单上,但是觉得他们并不干净的人。”
苏戎桂的名字正在纸上,芙蕖看了一眼,原来他也知道,目光顺着往下瞄,芙蕖忽然有一瞬间的愣住。
明镜司的纪嵘和纪峥也在上面。
芙蓉用染了丹蔻的指甲指了过去,问道:“你怀疑他们俩?”
谢慈落下最后一笔,直起身,说:“本来没有,刚刚有了。”
刚刚纪峥才离开。
芙蕖问道:“你是听出了什么问题?”
谢慈道:“他不是纪峥。”
纪嵘纪峥两兄弟,芙蕖都曾见过,模样虽长的一模一样,但个性大不相同。但是单凭只言片语,就能断定的把握也太微小了。
谢慈不知注意到了什么,他就是看出来了,且十分笃定。
芙蕖想了想:“那我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个人?”
谢慈:“必然是纪峥了。”
芙蕖:“可你不是说那应该是纪嵘吗?”
谢慈:“是,此事我原本拜托的纪嵘去办,他答应我了,但是中途有变故,他并未与我说。”
芙蕖不是很能接受这个定论。
谢慈转头见她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道:“有话就说。”
芙蕖有些底气不足道:“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谢慈点了头:“我想一定是有误会。”
他也不愿轻易去否定自己信任的人。
谢慈用笔尖圈出了一个名字,在纪家兄弟的头顶上,名叫霍春雷。
芙蕖歪头,道:“听说过,明镜司指挥使。”
谢慈:“是,明镜司的一把手,已经有好几年不出风头了,大约……两三年,纪嵘和纪峥办事很牢靠,从不用他操心。”
芙蕖:“你圈他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谢慈说:“假如明镜司有问题,那么问题一定出自他的身上,没有第二种可能。”
芙蕖不解:“明镜司等同于皇上的私兵,而且当年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
谢慈将砚台和毛笔一起扔进水里泡上了,芙蕖见他如此不爱惜文房四宝,忍不住亲自动手整理。谢慈提起了几年前明镜司的发家史:“当年明镜司是我扶持的没错,但那并不是明镜司求我的,我与明镜司之间,其实没有所谓的同盟关系,也没有过任何交易。”
谢慈当年扶持明镜司上位,完全是一种自愿的单方面付出。
明镜司方面不曾为此许诺过好处。
但谢慈不是个善人,费心费力必然有所图谋。
他所图的唯一不用他自己动手去取,而明镜司的崛起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益处。
刑案上,再也不是刑部的一言堂。
督察院,大理寺,与刑部三司的地位不再稳固,是用明镜司撬开的缝隙。
当年,明镜司崭露头角的时机,正好就是谭大人一家人枉死之后。
谢慈将那张写名字的纸挂在屏风上,正对着脸,沉下一口气:“霍春雷,出身武将,他父亲是前朝唯一擅长水战的将军,希望不要这么荒唐……”
第109章
芙蕖和他同一个姿势;抱手现在屏风前,在一片胡乱晕染的墨迹中,又发现了一个处在最中心位置的名字。
季博远
芙蕖摸着自己的下巴:“这位是……传说中的内阁首辅吧。”
自从谢慈入阁后;传说中内阁首辅就成了个摆设,告了病休;一切事宜都由谢慈这个次辅主张。
季博远几乎没有再露过面。
芙蕖嘴巴很毒:“此人现在还活着吗?”
谢慈瞪了她一眼:“别乱说话。”
芙蕖觉得他的反应很有意思。“听说季首府是当世鸿儒啊,弟子万千;你也曾听过他讲学吗?”
谢慈道:“我是在扬州读的书;季首辅一下江南便水土不服;我们俩从前没见过。”
芙蕖问:“那你为何要把他的名字挂上去?”
谢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总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无辜。”
他可能是出于一个久居高位的人对同僚的揣测。能站在朝一品官员的位置上;对于当下的时局不作为几乎是不可能的。
往深了去想,芙蕖实在是稚嫩。
当官的心思她不懂;能窥见一二分就已经算是敏锐了。
谢慈一路上火烧眉毛一般的急迫;最终换来的是不到一日的安宁。
正午刚过;明镜司押着人回燕京了。
一纸口供递入宫中;呈到了皇上的面前;便也等同于呈到了谢慈的眼前。
皇上看着纸上的名字一言不发。
谢慈道:“多热闹啊。”
燕京道上;赃污狼藉的,通敌卖国的;谋图皇权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掺合进去乱七八糟搅和的。
几乎所有人都躺进了这一滩浑水中;等着看明天的太阳从哪个方向升起。
“皇上永远是皇上;臣子永远是臣子;您是一个王朝的根;我们都是傍您而生。皇上您若是立不起来,我们就算是长到遮天蔽日也只是一根藤而已。”
“可朕想当仁君。”
“皇上当真仁义,以身伺虎,日削月割,百姓的姓名都可拱手让出成全您一世贤名。”
皇上脸上有些难堪:“先生,别这样说。”
谢慈接了名单,也贴在屏风上。
皇上望着那满目疮痍的两张纸,可能一时尚未意识到那繁杂的线条都意味着什么。
直到赵德喜碎步跑进来向皇上禀告:“陛下,霍指挥使求见。”
谢慈撇了他一眼:“霍春雷能把你吓出一头汗?”
赵德喜可能是真吓着了,从谢慈的角度,能看到他颤抖的下唇。他说:“霍指挥使是带着人来的,现已将朝晖殿围住了。”
皇上霍然起身。
谢慈一把按住赵德喜的肩膀。
赵德喜双膝一软,差点当场磕下。
谢慈说:“稳住,他带了多少人?”
赵德喜说:“二十余人,趁着城门换防的间隙,凭借陛下您的特赦令牌,堂而皇之进来的。不仅没有受到阻拦,也没有惊动禁军。”
皇上心里有了不妙的猜想,不敢置信:“霍指挥使不会的。”
沉稳的脚步声已经靠近了门外。
霍春雷扬声参拜:“臣明镜司指挥使霍春雷,有紧急情报求见陛下!”
谢慈不发一言,掉头就退回了屏风后。
他像一道沉默的影子,皇上从他的表情中理解了他的意思,稳坐在龙椅上,抬手:“宣。”
朝晖殿太空旷了,往日里总有宫娥和内监如众星捧月般的拥簇在皇上身边。
而今一个人没有,只一个伶仃的赵德喜,佝偻着背侍立在下。
明镜司指挥使当朝二品大员,一身朱玄的官袍上绣着半张狮子的脸,以金线绣其眼珠,耀目夺辉。
皇上望着他,道:“明镜司呈上的名单朕已过目,霍指挥使还有何事奏报?”
霍春雷年纪不老,四十许的年岁,却长着一张精神勃发的脸,不蓄须,身形骠悍利落。
他转了一下头,目光直直的望向皇上身后的座屏,问道:“是皇上您亲自过目,还是另有其人借皇上的名义指点江山?”
皇上沉了脸色:“霍春雷,你拿朕当什么?”
霍春雷无惧:“臣所说的,是朝中同僚的肺腑之言。前几日,扬州城外劫杀南秦公主的刺客落网,谢次辅设局,明镜司配合,最终供词呈到了皇上手里。自从那些刺客入京的那一刻起,皇上您与谢次辅之间那层牢不可破的关系,便已经公诸于天下了。”
他们可以容忍皇上一直软弱好拿捏,但是不能容忍皇上一直被拿捏在别人手里。
皇上坦然说了句实话:“朕确实是一直深信谢先生,那又如何?”
霍春雷回答:“冒犯皇帝是谋逆,清君侧是忠义。”
皇上:“那么,谁要清君侧?谁想当这位忠义之臣?”
皇上此刻也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霍春雷只带二十几个人进宫,是做不了所谓的忠义之臣。
谢慈之所以暂避,是还在等时候,确切的说是在等人。
霍春雷躬身道:“明镜司自成立之日起,顺天意,从皇命,不论朝局,不掺党政,只忠于皇上一人,而今日无论是谋逆,亦或是忠义。臣率明镜司誓死护卫皇上周全。”
皇上点头,说了几声好,道:“如此说来,霍指挥使是有可靠的情报了?”
霍春雷直视皇上的双眼:“陛下,你实在是信错了人。”
苏戎桂在府中吃完了女儿亲手奉的茶,换上了官服。
苏慎浓放置好茶杯,问了句:“父亲要进宫面圣?”
苏戎桂点头说:“京中又有案子了,皇上此刻应当证交头烂额呢,为父不放心,想去看一眼。”
苏慎浓没有觉得异常,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便端着茶具出门。然而刚走出门外,便见到兄苏秋高也一身整齐,腰间还配了剑,在外头等候。,
苏慎浓也说不清为什么,在兄长转脸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缩回身子,往柱子旁边躲了一下,错开了苏秋高的视线。
似乎是她身体的本能告诉她要这样做。
苏秋高在门外等到了父亲,父子俩一起相携上了马车,苏慎浓躲躲闪闪,在他们动身上车的那一刹那,看清兄长腰间粗布包裹下,露出了一截明黄色的穗子。
——那不是普通人的配剑,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苏秋高一介布衣,连皇宫的门都进不去,哪里有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