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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红淡淡一笑,“麦子姐,我家倒是城镇户口,可又有什么比别人强的地方。他家虽然在乡下,但比我家强了不只一星半点,我嫁给他,都委屈他了,我就算能回城,又读不进书,只能在工厂做女工,还不如在乡下种地自由自在。”
程麦香看她决心已定,也不再劝她,正想跟她谈谈该怎么回绝这门婚事,林嘉余突然又说了一句,“你这样做,你哥的前途只怕就一点指望也没有了,到时你妈哭着求你,你能撑的住吗?”
“他从来都不管我的死活,我又何必要在意他的前途,前途是自己挣出来的,不是靠着出卖自己的亲人得来的。”
吴家红原本淡然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怨恨,她知道她妈要把她嫁人时,她曾去求过她哥,原本她以为这么多年来,她为他牺牲那么多,就算他做不了主,也会多少劝劝妈,可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劝她听话。
“家红,反正早晚都要嫁,嫁谁不是嫁,那个郑振华是副厂长的儿子,只要嫁了他,你就能从乡下回城,进厂做女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不愿意,那可真是傻了。再说了,郑振华不就是瘫了吗,这样的男人才好控制,绝不会出去乱来,就你这软弱的性子,嫁个好人,只怕你还管不住呢。”
这是哥哥吗?
他从来都只是拿自己当垫脚石,踏着自己的血肉向上爬,这样的人,她为什么还要为他着想。
“行,你既然这么说了,看在我对象的份上,我救你一次,我可以让郑家主动推掉婚事,可是你要想法子在你妈给你找到下家之前,回到乡下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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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杨国庆来了
方春兰下午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西斜,暮色降临。
自从丈夫死后,她一直在镇子上的赤脚医生那里打打下手,挣点散钱,靠着丈夫生前在工厂当工人时攒下的一点家底,勉强带着儿女过日子。
本来丈夫生前所在的纺织厂照顾她,想让儿子吴家栋进厂顶替他的工作,可吴家栋却嫌弃在仓库搬货太脏太累,说什么也不肯去。
当时她觉得可惜,又想把女儿塞进去,可纺织厂的女工都是满员的,男工做的活女工做不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在眼前消失。
好在纺织厂的领导还算念旧情,逢年过节多少给家里点福利,否则日子就更艰难了。
日子真的是难过啊!
方春兰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没见到一直待在家里的吴家红,连锅碗瓢盆都是冷的,饭也没做,不禁怒火中烧。
“吴家红,你这个死妮子,给我滚出来,都这个点了,还不做饭,是要饿死一家人吗?”
这几天,她的火气特别大,尤其是对着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给她定下了婚事,钢铁厂副厂长的儿子,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只要她嫁过去,不光是家栋,连她也能进工厂做工人,每月能拿不少工资,这样一来,吴家就至少有两个工人,这是多少人会羡慕的事,她也不用做的这么辛苦了。
光是想想,就能在梦里笑出来了。
可是谁知道这死妮子福薄,不过两天,郑家那边就主动通知退婚,理由是女方的属相不好,会妨碍了郑振华。
她闷在心口的老血差点吐出来,强忍着才没对媒人说出,郑振华都半身瘫痪了,还能怎么妨碍他。
可不管她多不情愿,婚事还是退了,她只得再给家红寻婆家,可本身吴家条件就差,她的要求又高,短时间之内,她上哪找那么合适的人家去。
“哎呀,没事嚷得那么大声做什么?家红有事出去了,说下午就会回来。”
吴家栋躺在西屋的炕上,双手枕在脑后,对方春兰打扰他的清梦很是不满。
方春兰走进他的屋子,见他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原本就疼的头更加痛了。
自从儿子跟程家翻脸后,他就借口怕被程麦青报复,躲在家里不回双水村,原本就寒酸的家境,还添了一口人吃饭,更加艰难了。
“你说你这一天天的,不在双水村,在家里也不找个事做,成日就知道睡觉!你到底打算以后怎么办啊?”
方春兰实在看不下去,憋在心里这么久的话,还是说出来了。
吴家栋好似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暴跳起来。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待在家里,如果不是你没本事,在镇子上待了这么久,却连个工作都给我找不到,我何必去双水村下乡,又怎么能认识那个乡下土妞,最后还被她羞辱。
如今,琳琳彻底跟我分手,要去嫁给刘家村支书的儿子。家红本来能帮我离开那个泥潭,可偏偏你非要在耗子年生下她,搞得好好的婆家嫌弃,我真是要被这个家害死了!”
方春兰见他一肚子的委屈,原本肚子里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可还不等她发作,吴家栋在炕上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懒得跟你说,我要睡觉了,做好饭叫醒我,你现在对我好,我会记得的,等以后老了,你还要靠我。”
吴家栋的这几句话成功浇灭了方春兰心头的火气。
儿子说的对,就算对女儿再好,她早晚也是要嫁人的,成为别人家的人,只有儿子才不会离开她,她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指望他指望谁。
方春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进了厨房。
通往县城的道路上,程麦香和吴家红站在路旁,伸头望着远处。
“麦子姐,他,他真的会来吗?”
吴家红遥望着远处空无一人的大路,心中忐忑不安,尽管林嘉余临走时,曾跟她保证,就算是绑也会把杨国庆绑来,可心里还是像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她盼着他来,可又怕他来。
他肯来,就说明他心中是有她的,为了她不被她妈卖掉,他心甘情愿地来救她。
可若是被他知道,她的家庭是如此不堪,他会怎么看她,任是谁,只怕也不愿摊上这么个岳家吧。
程麦香见她已经问了不下八遍这个问题,右手在她悲背上轻轻抚摸,缓解她的紧张情绪,笑着说,“来,他肯定来,咱们家红那么好,他怎么会不来。”
吴家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远处突然轰轰地开来一辆军用车,车速奇快,眨眼间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近前,卷起了路边阵阵尘土。
车子在两人身前停了下来,副驾驶的门一开,林嘉余跳了下来,在他身后,又下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男青年,这人身材健硕,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倒不像是个乡下人。
程麦香一见他就放下大半的心,这个青年看起来还是很可靠的。
篷车呼地一下开走了,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吴家红睁大了双眼,尽管她相信他会来,可真看到他一脸关切地奔过来,她还是捂住了嘴巴,伏在程麦香的身上,眼泪刷地一下漫过了脸庞。
“家红,你别哭了,这位林同志一告诉我,我就跟他赶过来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妈把你卖了的。”
杨国庆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
吴家红再也忍不住,抱着杨国庆放声大哭。
林嘉余对程麦香打了个眼色,程麦香明白,把吴家红从杨国庆的身上拉开,轻声劝她:“家红,你先别顾着哭,杨同志已经来了,咱们商量商量该怎么救你。”
“我在路上跟杨同志商量过了,由我这边找人,去跟你妈商量,花几百块钱买下你,但是唯一的要求是你要跟家里断绝一切关系,这样你可愿意?”林嘉余问道。
“愿意是愿意,只不过几百块,这也太多了!我不想叫他们因为卖我得到这么多钱!”吴家红愤愤不平地说。
“不多不多,”杨国庆急忙说,“我是家里的独子,本来爸妈就为我娶亲准备了五百块,这次他们听说这事,又多给了三百块,嘱咐我就算把钱全部花光了,也要把你救下来!”
吴家红泪如泉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程麦香和林嘉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暗暗点头,杨家真是不错的人家,遇到这种事,非但没有瞧不起吴家红,反而是竭尽全力去救她,真的值得她去嫁。
林嘉余继续说:“没错,钱确实是不少,所以我会在县城找个靠得住的人,让那个人出面来买你,钱咱们要尽量压缩到越少越好。其次,买的过程买的过程所有的证据你都保留好,如果你妈找不到你还好,万一有一天她到你婆家那里去闹,你就拿出证据来,把她赶走,能做到吗?”
吴家红擦了擦泪眼,重重地点点头。
第二天中午,吴家红吃午饭时才回家,吃过饭连碗筷都没洗就又出门去了。
方春兰气得一边收拾着,一边痛骂,似乎自从郑家回来,吴家红就不听她的话,也不像以前那样,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了。
“你个死妮子,还没嫁人,就不把当妈的放在眼里,看来我是真的要赶紧找人把你嫁出去了!”
可是合适的人家哪里那么好找啊,眼看吴家红这次回家开的介绍信期限就要到了,再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就不得不让她返回乡下了。
方春兰心烦气躁,出门后照例去赤脚医生魏大河家去,可刚到魏家大门口不远处,几棵柳树下,围了一群人,中间是个老太太,似乎在闲聊,突然有人惊呼:“愿意出三百块找个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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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卖女儿
花几百块买个媳妇?!
方春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个时代结婚,婆家能给一百块现金就算多的了,就算再加上几身衣服,顶天了一百五十块,这个女人居然张口就是三百块,这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方春兰赶紧挤进人群,见是一个长相有几分面熟的老太太,在镇子上曾跟她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却叫不上名字来。
“这位大姐,您真的打算花三百块买媳妇?”
老太太立即沉了脸,“咱这是新社会,可不兴旧社会那套,结婚强买强卖,我这是替我表姐的外甥找媳妇,你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回头要是被公社的领导听见了,我可不依。”
方春兰立即改口,“是,是我胡说了,大姐,我就想问问,您这外甥想找个什么样的。”
老太太瞄了她一眼,“咋的,你家有闺女?”
旁边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起哄道,“大娘,你还真猜对了,方大姐家里还真有个闺女前几天刚被退亲,你老有兴趣就去瞧瞧,说不准方大姐的闺女就是在等着你老的外甥呢。”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
因为郑家一直对吴家红很满意,所以方春兰觉得女儿这桩婚事可以说是十拿九稳,还没等对方下定,就在镇子上大肆宣传,女儿就要嫁进城里吃商品粮,公公婆婆都是城里的大官,连儿子也能跟着沾光当工人,惹得镇子上的人都眼红不已。
可谁也没想到,不过一天工夫,郑家就大张旗鼓地派人来退了亲,方春兰本想隐瞒此事,可没想到撞上了镇子上的大喇叭黄大娘,短短一下午,吴家红被退亲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镇子,吴家又一次成为了镇上人的笑柄。
更让人头痛的是,郑家退亲的理由是吴家红的属相不好,会妨碍到儿子。
虽说这个时代不允许传播封建迷信,可对于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加上是县里的人这么说的,自然更是深信不疑。
本来依吴家的情况,吴家红就很难找到条件好的人家,又闹了这一出,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方春兰涨红了脸,装作没听见那人的调侃嘲讽,对老太太点头:“是,大姐,我是有个闺女,今年十六了,还没……”
“十六岁,就是六零年生人,那岂不是属鼠的?”还没等方春兰说完,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怎么,又是嫌弃闺女的属相不好,会妨碍到她外甥吗。
方春兰的心猛地一沉,有几分丧气地说,“没错,正是这个属相不好呢。”
“谁说这个属相不好的,”老太太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我表姐说了,就是想找个属鼠的姑娘,最好生日能在六月前后就更好了。”
方春兰喜出望外,急忙说:“还真是巧了,我家闺女是六月初六的生日。”
“当真,不骗人?”老太太惊喜交集。
“看大姐说的,孩子的生日是能骗到了人的吗?”方春兰心头砰砰直跳,“我这会说谎有什么用,大姐如果想查,就算镇子上的人不说,户口本我可没本事造假。”
说得也是。
老太太似乎对方春兰的话很满意,立即就对她说:“大妹子,我可事先跟你说清楚,我表姐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