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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栋脸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藤条抽过的痕迹,疼得不停地用手揉搓,眼中露出一股掩饰不住的怨毒。
程麦香右手拿着一根三指粗的木棍,轻轻敲打着左手心,嫌恶地说:“吴家栋,早上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咱俩一刀两断,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程家去你家拿回我的嫁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吴家凭什么阻拦?”
吴家栋眼中喷出怒火,双手紧握成拳,“离婚是你单方面决定的,我们吴家可没同意过,既然这样,程家就无权拿回嫁妆,我们阻拦是应该的。”
“吴家栋,你真的是高中毕业的人吗?”程麦香鄙夷地哼了一声,全然无视他的愤怒,“咱俩没扯结婚证,只有一张结婚文书,只要双方有一方反悔,结婚文书便无效了。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这个年代,乡下人结婚很少像城里人那样去扯个结婚证,只要村里的文书给开个结婚文书,粮油关系放在一处,便算是一家人了。
从吴家回村后,程麦青便找村里长辈写了退婚文书,又把吴家栋的粮油关系从程家拿走,在乡下,这就意味着两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吴家栋被程麦香噎了一下,气势自然就弱了些,可还是不甘心地嚷嚷:“好,就算我们没有关系了,那程家的人砸了我们吴家这是事实,程家必须赔偿吴家的损失?”
程麦香突然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他气势汹汹来这里的目的。
早上她在吴家说了那么绝情的话,程母又让程家人去吴家归还聘礼搬走嫁妆,摆明是要跟他一刀两断,况且林嘉余又当众表态愿意娶她,那吴家想挽回这段婚姻是彻底没指望了。
既然不能挽回,那就要把损失降到最低,那么就要从程家这边捞到点好处才行。
不过吴家也没胆子彻底跟程家撕破脸,所以方春兰只是让跟冒冒失失的吴家栋过来,而她自己却躲在幕后不现身。
毕竟,吴家栋是跟原主处过朋友的,他来闹事还可以说成他想挽回,可若是吴家长辈出马,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成了跟程家清算了。
方春兰还是挺拎得清嘛。
“赔偿吴家的损失,怎么赔偿啊?”
程麦香故意这么问,她想听听方春兰的底牌是什么。
吴家栋见她这么说,以为此事有戏,哼了一声,“你们砸了我的家,最少要陪三百块,如果不愿意出钱也可以,今年大学的推荐名额必须是我的。”
姐干脆给你把刀,你去抢算了!
程麦香心中忍不住吐槽,就吴家穷成那个样子,所有家具加起来都不值三百块,就敢狮子大开口,真当别人是傻子呢!
不过程麦香也明白,方春兰早就知道程家不可能赔钱,索性就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用大学推荐名额来顶替物质赔偿。
而且,程麦香很肯定,要让方春兰来,她肯定先抛出三百块钱的赔偿,程家人觉得难以接受时,她再提出大学推荐名额,这样程家人就会觉得合理了,毕竟大哥一句话抵三百块,怎么看都算是一个划算的交易。
可惜啊,方春兰千算万算,就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一下子把两个条件同时抛了出来,这样底牌一下子就被人知道了,那铁定吃亏的就是他了。
“吴家栋,天还亮着呢,你怎么就开始做梦了?”程麦香放出了她的杀手锏,“你给我下药,我没追究你,就已经很仁慈了。
你想想,如果我去公安局报案,说你私藏禁药,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违法药物,你说警察会怎么对待你啊?
就算查出来药的事与你无关,可这事注定要上档案的,你仔细想想,有了这样的案底,我倒要看看哪个公家单位敢要你。”
吴家栋吓得顿时脸色惨白,毕竟程麦香戳到的是他的软肋。
他从到乡下的第一天起,就在想办法离开,就是不甘心一辈子窝在乡下种田,他才用尽招数接近程麦香,让她迷上自己,从而达到让他改变命运的目的。
可如果程麦香真的这么做,别说离开乡下,他连在乡下老老实实种田的资格都没有了。
程麦香看出他有了退缩之意,干脆又趁机添了一把火,“吴家栋,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我平安无事,否则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就是你害的,到时你可要小心了。
不过,如果你愿意从此不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故意跟你过不去,毕竟又不是只有我才有法子让你离开乡下,你说对不对?”
吴家栋脸上明显出现动摇之色,他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程麦香,头一次觉得,这个姑娘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好哄,她很有自己的主意。
“怎么样,还要赔偿吗?”
程麦香双臂抱在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副藐视的姿态彻底激怒了吴家栋。
“程麦香,算你狠!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加在我身上的都讨回来!”
“好,我等着!”
………………………………
第7章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吴家栋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吼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出了大门。
程麦香懒得搭理他,转身寻找荞麦,她和吴家栋吵得这么凶,不会吓坏她吧。
可是找了一圈,却发现荞麦却不知去向。
“荞麦,荞麦,你去哪了?”程麦香紧张地喊着,可别被吴家栋拐走了吧。
“她说去大队部找你大哥,让他赶紧回来,好帮她小姑把那个坏蛋打跑,让我在这里等着告诉你。”
程麦香回过头去,只见林嘉余正站在门口倚靠在门框上,见她看过去,立刻朝她竖起大拇指。
原来他都听到了,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会不会觉得自己挺彪悍的。
程麦香脸上居然微微有点发烧,可立即又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看待自己那是他的事,跟自己有什么相关。
不过,他到底在吴家曾给自己解围,就算不是恩人也是朋友,见他来到她家,忙招呼他进去坐坐。
林嘉余把放在院外的自行车推进来,程麦香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自行车的后座上绑着一箱酒和两条烟,车把上挂着一块后座肉和两条猪腿,还有一大包糖果。
“你来我家拿这么多礼物做什么?”
林嘉余笑笑不回答,把车把上的糖果取了下来,拿出几块大白兔奶糖递给程麦香,游目四顾,扫了一眼程麦香住的地方。
程家在村子最北头,邻居相隔很远,院子里四间坐北朝南的土坯房,一明三暗,前院很大,靠着西边的院墙是鸡圈和猪圈,其余就是大片的菜地。菜地里长满了各种各样葱翠的蔬菜,一派兴旺的农家院光景。
“吴家栋,你给我滚出来,趁着没有男人在家,欺负我妹子算什么本事?”
程麦青拿着棍子冲进了院子,却不想看见林嘉余推着自行车站在院子里,吴家栋早就不见了踪影,顿时愣了一下。
“程大哥回来了,我是特意来瞧瞧麦子,也正好上门跟程家提亲。”
什么?!
直到程麦青满脸是笑地把林嘉余让进了屋里,坐下喝茶,程母得到消息火速返回,程麦香仍然还是有几分懵然。
她原本以为林嘉余在吴家说的那番话只是替她解围,而她也不过是借着他打吴家人的脸,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双方自然就毫无关系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真来提亲了。
这是闹哪样啊?
程麦香看着三人谈笑风生,不禁产生了一份朦胧的不真实感。
“麦子,别不吭声,现在是新社会,不兴包办婚姻,愿不愿意你吱个声,我和你大哥绝对不会逼你。”
说实话,她对林嘉余还是挺满意的,除了出身差点,人才相貌品行样样都叫人无可挑剔。
可如果自家女儿不同意,她还是不会强逼她的,毕竟女儿可是她的心头肉,她就算拼了命也要女儿过得好。
程麦香霍然抬起头:“妈,大哥,我想跟林大哥单独谈谈。”
程母和程麦青依言离开,堂屋里只剩下了她和林嘉余。
“林嘉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程麦香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就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
瞧着程麦香乌溜溜的大眼里满是抵御之色,仿佛他就是个大骗子,不禁心头一黯。
她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很多思想起码与这个时代是格格不入的,可不知为何就是强烈地吸引了他。
她遇事镇定不慌张,即使处于最危急的关头也没失去理智,反而极有条理地去解决眼前的困境,是个很聪明的人。
更难得的是,她不为这个时代世俗对女子名声的桎梏,即使明知会被人议论,她仍选择不掩盖,更不跟陷害她的人屈服和稀泥,而是大胆地反抗,这在这个年头,实属难得。
他对她的心意是认真的,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成了两句话:“麦子,我喜欢你,觉得你挺,挺特别的,所以才大着胆子来求亲。”
程麦香脸上微微一热。
两人离得非常近,只有不到一米半,程麦香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张白皙而俊美的脸庞上,眼眸漆黑如墨,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薄薄的嘴唇微抿着,修长的双手十指交握,放在桌子上。
他似乎看起来很真诚。
那该不该答应他呢?
从后世他的成就来看,此人无疑是个黄金潜力股,跟他在一起自己绝不会吃亏,可问题是,扪心自问,自己并不爱他,这么贸然答应他,岂不是在欺骗他吗?
不过,她也没必要跟自己为难,拒绝一个认识朋友的机会。
好,就这么决定了。
程麦香微微笑了笑,诚挚地对他说:“林嘉余,我现在还没喜欢上你,所以不能答应你的求婚,不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尝试着从朋友开始相处,以后相互了解了,说不定会在一起。当然如果你发现我并不适合你,你也可以跟我绝交,我绝不埋怨。”
原以为他会很失望,没想到他反倒是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好,本该就是这样。”
一直到程母和程麦青含笑送走他,程麦香都没搞明白林嘉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提着礼物来求亲的,可被自己拒绝,提出只当朋友,却又高兴成那样,他到底想不想跟自己在一起啊?
如果真想跟自己在一起,听到自己拒绝不是应该很沮丧吗,怎么脸笑成了一朵花?
那既然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决定,又为何一本正经地提着那么多礼物来提亲,难道只是为了给自己圆场?那他还真是个“暖男”呢!
程麦香在炕上翻来覆去,心烦气躁地睡不着觉,突然想起林嘉余带来的礼物被程母收下了,立即翻身起来,来到了程母的房间。
程母上了年纪,睡眠本来就轻,此刻又是中午,程麦香这么一来,她立时就醒了。
“麦子,怎么了?”
瞧着女儿一脸气呼呼的神色,她不禁有些奇怪。
“妈,你是不是收了林嘉余的礼物,我又没同意他提亲,你收他的礼物不太好吧?”
程母还当她急火火地过来,有什么要紧的大事,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不由暗自摇头。
哎,女大不中留啊,这才答应人家处朋友,就替人家着想,生怕娘家占了便宜。
“麦子,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什么时候沾过人家丁点便宜,放心吧,我是收了他的礼物,可也回送了他几十斤粮食呢,他们吃商品粮的,很多时候买到的都是些陈年旧粮,远不如咱们乡下粮食新鲜,这总说的去吧?”
程麦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她真的将妈看得轻了。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还不等程麦香解释,程母就含笑打断了她的话:“行了,妈也做过姑娘,妈懂。”
懂什么啊?
程母拉着程麦香在炕边坐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程麦香的头发乌黑油亮,好似一条黑色的缎子一样光滑柔软。
女儿长得真是好看,白嫩的肌肤,水汪汪的大眼,苗条的身段,村里人无论谁提起来,都会竖大拇指。
她爸死的时候,她才不过七岁,虽然她爸生前在部队做到了连级干部,光每月寄回的津贴她也攒了有几千块,因公牺牲后,政府每年都会发放抚恤金,在金钱上一家四口并不艰难。
可老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又有三个孩子,她没有再嫁,靠着自己这双手,她硬是把这个家撑了起来,给两个儿子娶上了媳妇,也把这个唯一的女儿拉扯大了。
可女儿大了,就该跟妈分开了。
程母突然心中生出一股凄凉,可立时又欣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