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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青黛-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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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女子活在世上,也要往前去的。”
  “卫阿姐,你说是吗?”
  卫茵娘望着窗里继续整理书卷的身影,不由地定住了。
  一辆来接人的碧油车,静静停在道观后门的路口边。它不知是昨夜何时来的,天亮,便见它已等在了那里。
  平旦的三千道晨鼓声落下。黄昏的三千道暮鼓声又响起。
  开远门外潏水桥下,立着一名男子,他正当壮年,体格昂藏,风吹动他黑色幞头后系的巾带,蹀躞带上,斜插一柄护身的短刀。
  这是即将离开长安的远行人的装扮。
  袁值从早起,等到了此刻。
  城中随晚风隐隐送来的暮鼓之声,道道催急。伊人始终不见身影。希望的火苗随鼓声流逝,终不可抑制地坍缩,直至最后,彻底地熄冷了下去。
  鼓声将歇,暮色四合。
  约定的最后一刻,无法阻挡地来临了。
  他终还是等不到她。
  一个原本从来到人世开始,子子孙孙便永入奴籍的人,何来的胆气,希冀能够得到她的怜悯和垂青。纵然堕入尘泥,她依旧是卫府的女儿,绝世的佳人。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的不幸,都不过是命运摧残,颠倒了她的世界而已。
  跟了他走,于她而言,大约才是真正自甘堕落的开始。
  如此的结果,本也在他预料之中。
  最后一道暮鼓声尽,天昏黑了。随从也已照他吩咐,于此时刻,人马齐集在桥的对岸。
  他该上路。人皆有命数。不该得的,便不能想。
  他的前半生,活给了这座名为长安的城,然而,繁华和他无关。他是繁华之下不能为人所知的扭曲和阴暗。而她,便是他在那个世界里的唯一的绮丽之梦。
  结束了。今日起,他又将开始新的效命。那便是他余生存在的全部意义了。
  他自侍从手里默默接过马缰,牵马,当转身走上桥时,停了一下,缓缓地转过了头,最后,再望一眼这个他依然还是留有一缕怀念的世界。
  一辆碧油车,从长安的方向,沿着驿道,正往桥头行来。很快,驭人将车赶到了水边。
  车停了,厢门开启,从门后弯腰下来了一名戴着帷帽的杏衣女郎。女郎挽着一只行囊,走过生满青青水草的埠头,停在了桥头之下。
  晚风为亲芳泽,妄肆地掀开了女郎帷帽周围垂下的面纱,将那一张他梦中的容颜显露了出来。
  卫茵娘抬目,看着对面,那牵马停在桥上、回首定望着自己的汉子。
  “是我来迟,误君行程?”
  她的面容因了紧张而微泛苍白之色,然而颧颊上,却又浮出一层不同寻常的淡淡的红晕。
  她这一生,从家破之后,从来便是随波逐流,从未想过,竟也如此疯狂。在王家贞风娘子的目送之下,她真的登上了那辆等待她的车,来到了这里。
  袁值蓦然转身,疾步下桥,向她迎去。
  “不迟。我已等你许久。只要你来,永远也不会迟。”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极力抑制着自己的狂喜之情,唯恐惊吓了她。答完,他伸出手,掌心向她,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垂了眸,又抬眸,将她一只柔荑,慢慢放在他的掌上。
  “那么,我们走了。”
  发哑的声说出这一句话,他倏然收掌,紧紧握住掌中那一只指在微微发凉的手。
  接着,在她发出的一道低低惊呼声里中,袁值将她一把抱起,无需她自己再多行半步的路,送她来到了停在桥那头的车前。
  如世上最珍贵的宝,他将面颊红晕更甚的卫茵娘放入车厢,待她坐定,为她闭合了门,随即,自己上马。
  “出发!”
  他喝一声,紧护着身畔载着丽人的马车,领随从西去。一行人马,消失在了苍苍的暮色之中。
  暮鼓声定,观门将闭。
  又一长夜降临了。
  婢女立在道观的后门旁,看着那一辆碧油车接走人,往不知哪里的方向去了,转过脸,望向身旁的女子。
  “娘子,书都归箱完毕了。书坊的人也说好了,明日叫人过来拿走。”婢女想了起来,说道。
  贞风娘子来此之后,最大的消遣,便是买书读书。时日长久,书积得满墙,屋中如今已无多余之地,遂将不再读的挑出,作价转给东市书坊,叫投缘的读书之人买去,总胜过积在此处作了蠹虫之粮。
  碧油车已去了,王贞风唇畔的笑意却仍未褪尽,眼角,也依旧带着淡淡的红痕。那不是悲伤,是为茵娘而生出的共情的感触。
  “卫家娘子都走了,娘子你还不回家吗?”
  见她不答,婢女又如此问了一声。
  这个相同的疑惑,卫茵娘也曾问过她。
  她并不知道,自己和她,不尽然相同。
  得识过了世上最好的文章,那些庸文和俗字,便再也无法入目了。
  这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
  但,昨夜她对茵娘说的那一番话,也并非全然只是为了能够令她可以攒够迈出脚步的勇气。
  待到她将心中的那一抹身影彻底抹平,待到她也遇到一个值得她如茵娘一样去赌一赌的人。
  那个时候,便是她的归家之日。
  ……
  天地之德,平分于四时;皇王之道,效法天德,教化万物。
  阿史那正式入朝参拜新帝,并立下誓言,永不背叛。新帝秉先帝之德,对其加以册封,赐下信物与狼头纛鼓。就此,他正式成为大汗。王帐四境,有敢叛逆,便是圣朝之敌,必将兴兵而灭之。
  他留长安的日子不长。
  在抵达当日去往南山卢家求见无果过后,他又另外尝试过几次,期望求得她父母的谅解,然而皆是无果。他明白了,不可能求得谅解,更不可能,再亲眼得见她一面了。
  这应当也是他很快便结束各种事务,出京北归的一个原因。
  他离去的那日,靖北侯与至尊大长公主二人也将去往皇陵,为先帝和昭德皇后守陵三日,守陵完毕,夫妇便正式出京。正是同路,一道行至渭桥之畔。
  裴萧元压不下对承平的同情之心,碍于絮雨在旁,不敢过于表现。毕竟他此前铸错过甚,荒唐得厉害。朝堂事,尚有挽回余地,可修复如故,然而涉及男女事,便不同了。面对这自古以来圣贤也无解的天下第一难题,他自己也才勉强趟河上了岸而已,能开解得了承平什么。
  况且,就算他看到了承平的痛悔之心,又有何用。愿意信他者,世上除己之外,恐怕再无第二人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希冀承平放下,免得困扰过度。毕竟,文君已是将他彻底忘记,不放,又能如何。
  好在承平也是潇洒之人,今日一扫颓态,谈笑风生,裴萧元这才稍放下些心,趁絮雨在他身后看不见,暗握了下承平的手,靠过去些,低声道:“你先回吧。我很快也去。到了那边,你若无聊,想寻我喝酒,叫人传信来便可,我找机会出去。”
  此应当便是男人间能给予的最大的支持了。
  承平窥了眼絮雨,知她如今因文君的缘故,对自己极不待见,感激地点头。
  絮雨早将这二人背着自己的私活看得一清二楚,干脆往后退了些,省得说话还要偷偷摸摸,竟好像她不许一样。
  承平看见,是个精明人,忙笑着朝她作了个揖,随即对裴萧元道:“你与大长公主另有要事,不好耽搁,送我到此便可。我先去了!”
  裴萧元望皇陵的方向,颔首,最后叮嘱,叫他路上自己一个人切勿滥饮,多醉伤身。承平笑着应下,旋即领随从过桥,往北而去。
  他起初放马而奔,走出去一二里地,坐骑的马蹄渐缓,他面上本显露的余笑也慢慢消失。
  马蹄彻底停了下来,他转过头。
  随行的施咄顺他目光望去,见他似在遥望远方一片不知为何的野林,等待片刻,正欲相询,听他忽然开口道:“我去去便回。你们在此等着,勿跟我!”
  不待施咄等人回应,他已掉转马头而去。施咄赶忙追马回到渭桥,看见他已是下了桥,疾驰而去,转眼只剩一道背影,无奈遵命等在了原地。
  承平独自骑马,下了一片茵茵芳草间缀着杂花的野陂之地,趟过一条流水淙淙浅没马蹄的石溪,来到那一片他方远望的野林。
  他下马,终于寻到一株樱桃花树,停下了脚步。
  风过,樱桃花瓣落,如下起了一场急雨。
  他仰头望着面前纷纷的花雨,在树前定立良久,终于,慢慢转身,待上路而去,此时,伴着一阵瑟瑟的清脆铃声,一匹枣红马从小道上岔入了野林,出现在承平的视线里。
  红马脖系金铃,背覆锦鞍,上面坐了一名黄衣红裙的少女,鲜艳胜过春日里的娇花,看去,像是城中出来踏春游玩的女郎,只是不知何故,竟独自一人,误入了此地。
  她一路驾着红马疾驰而来,到了近前,看见承平,慢慢停下了马,展眸凝睇。
  女郎身影出现的刹那,承平的心便激狂而跳,直以为是在梦中,不敢相信,直到女郎停马在樱桃花树之前,他才终于回神,知不是梦,狂喜,正待迈步向这来到了他面前的女郎走去,忽然,从她方才来的方向,又急急地追来一人,是作男装打扮的李婉婉。她前些天也去了南山的卢家别院,今日和卢文君踏春游玩,纵情放马,不知不觉,闯来这里。
  “文君!勿跑这么快!当心摔下来……”
  李婉婉追上,见卢文君已停了马,松气,忙一口气追上。
  “哎呦,我汗都出了!你居然跑得如此快!你不热吗?别跑了!咱们都走这么远了!这里是哪里,我都分不出来了,好在风景不错,咱们找个地方,先歇一歇——”
  李婉婉一面说话,一面脱帽,朝自己布着汗珠的脸扇风。忽然,她的声音戛然止住。
  她扭着脸,瞪大眼,看着前方不远之外那个立在樱桃花树旁的年轻男子。那人穿件蓝底镶金色边的翻领织锦胡袍,正是杀千刀的胡儿承平。
  李婉婉又惊又怕,不知此人怎还没走,好巧不巧,恰竟出现在了这里,害怕卢文君认出来忆起旧事,慌忙一把拽住她袖,拖着便要带她离开。
  卢文君抬起马鞭,指那胡儿低声和她笑道:“这胡儿是谁?他好大胆,竟敢如此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别看!不是好人!我们快走!”
  卢文君吃吃地笑:“长得如此俊俏!我甚是喜欢。不如取了当作情郎,你觉如何?”
  李婉婉吓得脸都白了,一边高声喊来被她们落在后的卢文忠和随从们,一边死命拖着卢文君的红马往前去。
  卢文忠突然看见承平,也是吓得不轻,顾不得别的,忙和李婉婉一道,簇拥着卢文君便走。
  卢文君行了几步,忽然,挣脱出来,独自转马回到承平面前,扬起一张俏丽的娇面:“你这胡儿,好生无礼!如此盯着我看,莫非是喜欢我?”
  承平定定地望着这张笑靥,眼底泛红。
  他慢慢地点了一下头,眼泪流了出来。
  卢文君笑了起来:“好啊!那就每年这个日子,都来此处等我。待我哪日想要情郎了,我便去找你。”
  她说完,随手从枣红马脖上系的颈圈上摘下了一只雕镂着忍冬的小金铃。
  “我名文君,此为我赐你的信物,拿稳了!”
  她将方摘下的那只小金铃朝他抛去,打在面脸之上,撞落在了脚边。
  承平闭了闭目,睁眼,便见她已转马,招呼了声看得目瞪口呆的李婉婉和卢文忠等人,笑声里,领头纵马而去。他眼睁睁看着那一道黄衫红裙的影被人拥在中间,如风一样来,如风一般去,消失在了眼帘,惟只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如铃一般的清脆笑声。
  他追了几步,猝然停下,又伫立许久,终于,走了回来,俯身,拾起那一枚小金铃,低头看了片刻,骑马慢慢而去。


第166章
  在长安百里开外的西北深山之中;世宗陵与昭德陵并列毗邻;却又分作两峰,并不相交。
  先帝应是很早前;便决意不惊动此间的地下人;也不与元后合葬;几年前开始,比邻昭德陵,如此为自己修了地宫。只不过,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规模都远不及后者。于他自己的身后之事,确如文景再现;彻行简葬。如此;世宗和昭德皇后也成了本朝开国以来唯一一对独立葬于群陵外的帝后,与历代皇陵相距甚远。
  两座陵寝,安静地矗在这一块世宗从前为皇后择选的隐秘宝山之中,日夜相望,倒也不显寂寞。
  絮雨和裴萧元将小虎儿暂再交托给贺氏,送走承平后;一道入山到了陵寝,以麻为衣;结庐为屋,在此守三日的陵;以全孝道。
  第三日的傍晚,守孝完毕;赵中芳捧衣而至;服侍二人更衣,在草庐里备下简单的酒水;为二人送行。明日一早,两人便将出山而去。
  大丧结束后;赵中芳便不曾出过这里。彳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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