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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陈母受着伤,哪里经得起劳累?
也不知道是因为伤没养好,还是受伤太重,总之,如今能够行动自如的陈母已经变成了瘸子。看到儿子回来,她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伸手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忍不住扑了上去。
“大江,你可算是回来了。”
陈大江回来,对老夫妻俩来说是一件好事。但陈大海夫妻俩就没那么高兴了。
无论因为什么,陈大江都是坐过牢的,这样的人,在村里会被人鄙视。
他们夫妻什么都没做错,平白招人白眼。大人也罢了,孩子也会被村里人看不起。
孩子不懂事,联合起来孤立陈大海的儿女。他们夫妻看在眼中,却不能改变分毫。
陈大江回到村里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和以前的不同。不少人都不愿意和他打招呼,甚至还有人冲他吐唾沫。
恰逢月底,楚云梨回来运酒,刚好看到陈大江混在村头的一大片人群中闲聊。
陈大江最近都在努力消除村里人对他的隔阂,但收效甚微。看到有马车过来,人群发出一阵骚动:“好像是月娟回来了。”
“不是好像,那就是。”有人振振有词:“前两天富贵就说,这一回的酒是月娟自己回来运。”
“她这也是回来探望杜师傅……”
自从杜父开始酿酒,村里的人都改了对他的称呼。尊称他杜师傅。
有手艺的人向来都会被人高看一眼,杜父那一双手每个月能挣好几十两,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再有,大部分的村里人都靠着给杜家干活攒银子村里这些新修建的房屋,基本都是从杜家赚来的银子。
陈大江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没多久,马车到了近前,众人围上去寒暄。
楚云梨本身性子随和,也掀开帘子跟众人闲聊,余光瞥见人群里的陈大江,惊讶问:“你出来了?”
陈大江:“……”
他最近努力和村里人拉近关系,做梦都想让他们忘了这件事。她可倒好,生怕众人忘记了似的,上来就提醒。
“月娟,你近来可好?”
楚云梨颔首:“挺好的,又开了几间铺子,就是有点忙。”
陈大江听在耳中,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然后 ,接下来半天,陈大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听人议论杜月娟带回来的东西,还有她如今过的好日子。
并且,他这些日子以来收效甚微,让人该孤立还是孤立,他都有点不想留在村里了。
另一边,陈大海在儿女又一次哭着回来之后,忍无可忍:“你给我滚!”
陈大江:“……”滚就滚。
他还不想在家呆了呢,当即转身就走。
陈母刚好在院子里扫地,看到小儿子负气离开,顿时心急如焚。
她从来没想过兄弟俩能在同一屋檐下住一辈子,早晚都会分开。但却不是这样负气离开。心急之下,她抬步就去追,因为腿瘸着,跑得并不快,着急之下,脚绊着了门槛,一头栽倒在地,当即就摔得满头满脸的血。
陈母摔倒了,已经走远的陈大江急忙奔了回来。
陈大海见状,嘲讽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走!”
陈大江:“……”他再次转身就走。
这一回,却是怎么都喊不回来了。
陈母被扶起来,洗了脸上血迹,发现她撞着了额头,牙也磕掉了两颗。
村里的人,一点小伤都不请大夫。陈母也一样,当时觉得头有点晕,便回去躺着了。
陈大海夫妻两人又去地里忙,陈父压根就没回来。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只觉得头越来越重,胸口越来越堵,还越来越心慌。
见势不对 ,陈母想要出声喊人,却发现自己已经哑了身。她想翻身,根本就挪不动身子。
她就那么躺在床上,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这大概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如果杜月娟是自己的儿媳,依着她的性子,自己摔倒之后,她肯定会过来守着……事实上,要不是为了接回两个孩子伤了大儿媳的心,大儿媳也会多看顾她一二。
陈母心里后悔,看着乌黑的房顶,渐渐地闭上了眼。
陈家人傍晚时回来,陈母早已经没了气。陈大海也没让人去找陈大江,自己将母亲的丧事给办了。
等到陈大江得到消息赶回来时,陈母已经入了土。兄弟两人心里都有气,一言不合又打了一场。
这一架打完,陈大江在村里彻底留不住了。
其实,他也没想留,回来的这段日子,吃吃不好,住也住不好。比起曾经他做东家时,简直犹如云泥之别。
所以,他想回到城里,重新娶了汪云,过回以前优渥的日子。
楚云梨回城后,一直让人盯着陈大江的行踪。
陈大江想要重新夺得佳人芳心,费了不少心思,汪云如今的夫君周林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动作,当即气得咬牙,吩咐人揍了他一顿。
如今的陈大江铁了心要娶回汪云……因为这是他能过好日子的唯一捷径。被打了之后,他还跑到汪云面前诉苦,成功让夫妻俩起了隔阂。
周林气不过,又找人打他。
陈大江挨打之后,又到汪云面前去哭诉。几番下来,成功让夫妻俩反目。
本就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的半路夫妻,吵过几次之后,日子彻底过不下去了。周林再次和离,聘娶的妻子肯定是比不上汪云的,想到陈大江这个搅屎棍,他实在气不过,暗地里找了人狠揍他。
陈大江挨打也不是一两次,得了甜头之后,他很愿意挨打后找汪云做主,被人套了麻袋,他丝毫不慌,就等着他们揍完。
结果,这一回和以前不同,那些人下了狠手,陈大江腰腹间挨了几下,疼痛难忍不说,口中还蔓延起浓厚的血腥味,他想要张口喊,又被人给堵住了嘴。
等到那些人打完离开,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又过了好久,才被路过的人送去医馆。
汪云赶来把人接回去,但他受伤太重,已经落下了病根。
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他过得很是痛苦,吃不好睡不好,简直是拿药当饭吃。汪云一开始还耐心照顾,后来就嫌他是个废人。最后,她又相看了一位合适的人选。
这个时候,陈大江已经是强弩之末,险些被气死。
他认为,自己落到如今的下场,和汪云脱不开关系。他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走后她逍遥度日的。多方打听之下,确定汪家不会不管两个孩子后,他暗地里买了药熬汤喂给了毫无防备的汪云。
两人一起死了。
城里人都说,这两人感情太深,相约殉情。
但内情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楚云梨还收到了一封陈大江送来的信,字里行间都是后悔,言当初就该和她好好过日子云云。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那封信点了火烧成灰烬。真正想看到他后悔的人已经不在了。
两年后,夫妻俩的生意已经做去了周边的府城,两人在城里的名声很是响亮。
在这期间,卢家主好几次上门,想要劝他们夫妻回府,却都无功而返。
卢长风本就有意抢夺卢家所拥有的一切,卢家主哪怕费尽心力,也阻止不了自家越来越落魄。
这一日,夫妻俩正在院子里消食,卢家主再次上门来。
楚云梨就不爱见他。
卢家主向来就没有看得起她,最开始上门那几次,而且还说卢长风休了她重新另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来着。后来被卢长风拒之门外,他才再没有提及。
不过,话里话外对她的轻视却毫不掩饰。
卢长风很乐意看他恳求自己,每次都会让人请他进门,这大概也是他来此的目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卢家主被人请进来,楚云梨看到之后,不想受委屈,抬步就往外走。
两人在门口撞上,楚云梨无意打招呼,仿佛没看见他似的直接往外走。
让人意外的事,卢家主主动停下来喊她:“月娟,你别走,我有事跟你们夫妻商量。”
这还是他第一回心平气和的承认二人是夫妻,楚云梨似笑非笑:“我不配与您说话。”
“不!”卢家主苦笑:“以前是我肤浅,现在我已经改变了想法,我觉得你和长风最是相配,能够娶到你,是长丰的福气。”
无论他真心还是假意,这话楚云梨还是爱听的。
她当真没有走,因为这一次上门的卢家主姿态放得格外低。
三人坐下,卢家主急切道:“长风,你跟我回府吧!”他看了一眼边上的楚云梨:“带上你的妻儿。”
不止接受了楚云梨,还接受了他口中的拖油瓶。
卢长风似笑非笑:“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越攒越多,回去做甚?”他嘲讽道:“只为了认你这个不讲理的长辈?我可不愿意和气死我俩的女人朝夕相处……”
听话听音,卢家主一心想求回儿子重振家威,立刻道:“你不喜欢刘氏,我即刻就赶她走,合着长久一起赶走!”
“不用了。”卢长风看了一眼精巧的院子:“我不觉得这里比卢府差。”
这院子是夫妻俩最近才搬的,比卢府还精致了不少。
卢家主哑口无言:“长风,你是卢家血脉,我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你的……”
“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自己去取。”卢长风面色淡淡:“父亲,你别担忧家里的生意没人接手。因为……那些声音早晚都会化为泡沫消散。”
闻言,卢家主面色大变:“你……”
卢长风笑容温和:“所以,你还操什么心呢?”
卢家主看着他眉眼 ,若有所思。
接下来一段,卢长风发现卢家主故意把生意送到他手中,还几番周折,把卢家的各种铺子也卖过来。
他本就有意收买卢家的铺子,这一回更加顺利。
很快,卢家主连主宅都卖了过来,卢长风照单全收。
就在卢家主以为儿子没回家也接手了家业时,卢长风宴请了城里各大富商,请他们前来见证……他要改回母姓。
得知这个消息,卢家主险些气疯了。
他之所以愿意把家里的生意和铺子拱手送上,是因为卢长风是自己儿子,卢长风生意做得越好,卢家的名声也越大。
要是改姓了周,还有卢家什么事?百年之后,有谁还记得卢家?
卢家主一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气急败坏道:“长风,你要气死我。”
卢长风讶然:“反正你也觉得我这个儿子多余,当初还认为我是野种。我跟谁姓,跟你又有何关系?”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些铺子是我故意送给你的。”卢家主瞪着他:“我是想让你将卢家发扬光大!”
“那也是你自己乐意的。”卢长风疑惑问:“我有问你讨要过吗?”
卢家主:“……”那还真没有。
“反正我不许你改姓!”
卢长风一脸无所谓:“改姓是一定的,至于卢家铺子,有本事,你自己收回去吧。”
卢家主早已经接受了自己斗不过儿子的事实,送出来容易,想要拿回去,哪有那么简单?
他抹了一把脸:“长风,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们是亲生父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把卢家发扬光大。你讨厌刘氏,我心里明白。回头我就休了她,把长久也一起赶走……总之,只要你不改姓,什么都好商量。”
“姓是一定要改的。”卢长风面色淡淡:“你没必要为了我做任何改变。”
卢家主:“……”
他再三劝说,苦苦哀求,卢长风还是不肯改口。
最后,他还把主意打到了楚云梨身上,想让她也帮着劝:“月娟,以前是我不对,说了些难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已经做了卢家妇,我们就是一家人 。身为当家主母,得学会大度。我确实做错了,但我是长辈,我都道歉了,你也不能一直拧着啊!长风他性子倔强,你得帮着劝……”
楚云梨都不爱和他说话,自然是不答应的。对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入心。
卢家主劝了半天白费唇舌,最后无功而返。
卢长风还是在早就定好了日子里改姓了周,城内所有富商见证。
卢家主气得病了一场,后来又打起精神试图夺回家中生意,自然是抢不回去的。
无果后他心灰意冷。关起门来,在置办好的小宅子里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