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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梨微微蹙眉,她觉着有些不对,以许良新那喜欢在人前做好人的样子,就算真想做庄主,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再有,齐娇嫁给他后,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名声都渐渐消弭,证明他不是个喜欢让自己女人站在人前的。
这样一来,齐娇说这些话做这些事他竟然一声不吭,就显得特别奇怪了。
除非……他是被控制着不能出声。
庄主终于出声,“我说话算话。拿到寒月剑就是下一任庄主,从今日起,我儿甫锡就是少庄主!”又迫不及待地问,“霄儿在何处?”
“别装傻!”齐娇不依,“什么少庄主,我才不信!”
边上有长老出声,声音威严,“山庄规矩,上一任庄主仙逝,少庄主才能做庄主。三少夫人,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
这就是谈不拢了。
齐娇面色难看,忽而又笑了,“你是不是想问你那个最疼爱的儿子?”
她一挥手,边上有人带了个血呼呼的人出来丢在了前面,那人动也不动,浑身都是暗红色,就连头发都被血凝成了一块块,不知是死是活。
外人认不出,庄主却是认得那是自己儿子的,当下面色铁青,“去将大公子带回来。”
立刻就有长老闻声而动,飞掠过去,即将要抱起甫霄时,被人一掌打落,当即喷出鲜血躺在地上就不动了。
那可是山庄的长老!
山庄中五位长老,武功和威信缺一不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代表了山中的颜面。
“欺人太甚。”大长老飞身而起,就和来人缠斗起来。
而这边,又有人过去想要救回甫霄,自然也有人拦,渐渐地,交手的人越来越多。眼见着就乱了起来。
不过,齐家带来的人不多,而山庄这边人多势众,赢只是早晚的事。
“住手!”有些虚弱的男子声音响起,焦急道,“齐家不安好心,我没有要杀兄长,都是齐家自作主张,他们还给我下了毒……”
此时出声的,竟然是一直未开口的许良新。
他声音一出,场中众人面面相觑,也就是说,齐家控制了他,借着他要做庄主的名头闹得山庄大乱?
庄主斥道,“让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蠢货!还不快把你大哥带回来!”
许良新下了马车,看得出来他确实身子有恙,跳下马车时还狼狈地摔了一跤。抱起甫霄往回走,踉踉跄跄的,一路上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人拦。
齐娇哭道,“甫锡,你胡说八道,明明都是你的主意,现如今眼见事情不成,你竟然往我身上一推了事,你还是个男人吗!”
众人:“……”信息量好大!
确实啊,齐家带来的人眼看就要输了。
楚云梨也颇为意外,她知道齐娇恨许良新,这才留她性命,却也没想到她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如此一来,许良新就是黄泥落□□,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根本解释不清。
先前三兄弟为了庄主之位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他就是解释了,也没人信呐!
齐娇哭着说完,拔出腰间的剑,“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话音落下,她脖颈间一抹血光飞出,大红色的身影软软倒在了马车顶上。
众人一阵唏嘘。
见状,楚云梨倒是早就知道,齐娇的五脏六腑损伤厉害,能够活到现在,已经很难得。
一片寂静中,许良新动作迟缓地转头,看向庄主,艰难道,“爹,她污蔑我……”
然而,齐娇尸首还在马车顶上,这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主子!”有丫鬟打扮的女子哭嚎跳上马车顶,抱紧齐娇,她悲愤不已,一指许良新,“你个混账,我们姑娘到死都没有暴露你的身份,你竟然害她至此!”
庄主面色难看,“什么身份?”
丫鬟愤恨无比,“他分明就不是三公子,偶然得了玉佩冒名顶替,只是普通商户儿子!我家姑娘嫁了他,还费心帮他遮掩了好久。”
众人:“……”
过于惊讶,甚至忘记了打架。
庄主都愣了一下,甫渚狐疑地看向楚云梨,“你不是说,你们不认识吗?”
楚云梨一本正经,“确实不认识啊!”
许父声音决绝,“我儿子十年前就死了。就算他冒名顶替,也不是我儿子。谁知道他哪儿冒出来的?”
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许多人都听见了。
那边抱着甫霄的许良新也听见了,似承受不住般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竖子受死!”庄主怒火冲天,恨得眼眶充血。飞身而起,一掌拍向许良新胸口。
这一下要是拍实了,许良新哪儿还有命在?
可他此时浑身酸软,根本避不开,慌乱之下,将怀中人一抬,挡住自己要害。
庄主眼见要拍到自己爱子,目眦欲裂,怒极之下再次提气,挪到许良新身后一掌拍向他后背,拍得他当时就喷出了一口血来。
周氏闭上了眼,许父手动了动,轻轻叹息一声,“他和我们没关系。”声音极低,似乎是告知边上楚云梨他们,又似乎只是告诉自己。
一掌落下,庄主本就受伤,急怒攻心之下,自己也喷出一口血。哪怕如此,他还不解气,再想要对许良新出手时,横空中飞掠出一抹身影,剑锋满是杀意地冲着他面门而来。
正是齐家老祖。
来势凶猛,情急之下,庄主抬手隔挡,又有离得近的长老飞身相护。
瞬间,众人又缠斗起来。乱糟糟的刀光剑影中,楚云梨缓缓靠近躺在地上的许良新,“感觉如何?”
许良新手挡在眼睛上,面具下的嘴角露一抹苦笑,“机关算尽,还是一场空!是我错了……错了……”
他一边说,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血沫中还带着内脏的血块,再也说不出话,看看楚云梨,又看看她身旁的许家人。
许父别开了眼,许良新的眼神黯然也暗淡下去。
他死了。
周氏抽噎了一下,许父抹了一把脸,胸腔堵得难受,嘱咐妻子,“别哭,这不是咱们儿子。”
周氏赞同,“对,我们儿子十年前就死了,过几天,咱们回去祭拜一下吧。”
“好。”
楚云梨起身,扶着周氏,许平安搀扶着祖父,一行人缓缓下山而去,将混乱甩在身后。
~
本来齐老祖活了多年,当世少有敌手,哪怕众位长老围攻,他也丝毫不露败相,还是五长老拼了命,用自己硬挨一掌的代价将手中的剑刺入齐老祖腹部重创于他,之后又有几位长老拼了命,才算是把这位老怪物拖死。
五长老死了,方溧没了岳父,本身他自己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俊杰,本来可以摆脱柳菁了,但又因为五长老是因为山庄而死,新任庄主亲自找了他,要他善待柳菁。
庄主亲自劝,他只得应下。
就是不劝,他和柳菁之间已经有了孩子,想要恩断义绝,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
许家人再次回到喜来镇时,已经是春日。
抽了个空,楚云梨去了龚家,彼时龚恬儿正闲适地靠在屋檐下,看着院中方长礼练剑。
看到她进门,笑着道,“哟,这江湖上顶顶有名的龚娘子怎么有空来看我呢?”
喜来镇和原来一样,不怎么知道外头的事。龚恬儿说这话,应该是方溧来信告知她的。
她看到自己明明很高兴,都往前一步,又生生按捺住迎上来的脚步,还非要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楚云梨无奈,“事情复杂,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没跟你说。”
龚恬儿挥挥手,“我知道。”话落,肩膀撞了下身边的楚云梨,“长礼学得怎么样?”
院子里少年在楚云梨进来时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此时正一板一眼认真练剑。
楚云梨看了一会儿,笑道,“天分不错,自己也勤奋,他日定能青出于蓝。”
“那是!”龚恬儿一脸得意,“这是我儿子。”又撞了下楚云梨的肩膀,“话说,你也是长礼姨母,什么时候得空也指点他一下?”
“好啊。”楚云梨含笑应了,又问,“要不要去甫花镇?”
龚恬儿沉默,半晌道,“不去了,那男人,老娘不要了!”
楚云梨:“……”
龚恬儿说得洒脱,想起什么,又问,“我这年纪学剑晚不晚?咱们俩是姐妹,你能练,我应该也能啊!”
“等我练好了,我也去揍那臭男人一顿!到时候,我就是龚二娘!”
楚云梨:“……精神上支持你!”
这样洒脱的女子,就该抛却那些烦恼,活出自己的人生。
甫花山庄门口这一场乱战中,山庄弟子死伤无数,庄主身死,几位长老和齐家老祖拼死一战,除了三长老外,其余全部身亡。
大公子甫霄伤势太重,没能救回来。三公子冒名顶替,被盛怒的庄主当场打死。只剩下二公子甫渚,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庄主。
可惜,山庄中厉害的弟子在这一战中死伤大半,而齐家也开始招收弟子,紧接着,各式各样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整个甫花山庄辖下,再不是一家独大,而是如百花齐放般诞生出许多的势力。
这一战中,老一辈的高手纷纷战死,新一代的高手中,尤以龚娘子母子武功最高,之后的百年中,经常都能听到他们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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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拖油瓶 一
年轻的龚玲儿脸上的笑容弱化了眉眼间的那份哀愁; 含笑渐渐地散去。
龚玲儿的怨气:500
许粮的怨气:500
周花姐的怨气:500
许平安的怨气:500
善值:167760+1000
这一回的善值当真不多,楚云梨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倒也不失望。
身子一沉; 还没睁开眼睛; 就察觉到周身僵冷。
楚云梨抬眼一扫; 发现自己跪在地上,膝盖疼痛不已,似乎是冬日; 屋子里连个火盆都没,奇怪的是,周围摆设富贵; 包括原身身上的衣衫料子都是绸缎,也不像是用不起火盆的人家。
她动了动,察觉到膝盖一阵疼痛; 头也昏沉沉的,早已不知跪了多久。窗户外白茫茫一片,真是冬日。
“想好了吗?”懒洋洋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楚云梨回头; 就见女子雍容地靠在榻上; 手中抱着暖炉,看眼角细纹应该至少三十岁; 白色的披风毛边衬得她面色洁白如玉; 让本就出色的容貌愈发光彩照人; 乍看上去; 如二十出头的女子。
只是此时那亮眼的容貌上; 带着满满的不耐烦; “你若真要嫁他; 从今往后,就不再是我容飘的女儿!”
楚云梨也没记忆,嫁不嫁人这种话哪能胡说?
当下沉默着不说话。
这臭脾气!容飘愈发恼怒,霍然起身,“你若真想嫁,跪到明天早上,也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淡绿色的裙摆美妙地划过地面,同色绣鞋只能隐约看见鞋尖。没多久,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传来。
楚云梨动了动手指,当真是浑身都冷僵了,正准备起来找个舒适的地方——比如那张软榻,然后好接收记忆。
她还没起身,门又被推开,有人小碎步进来,楚云梨侧头,又就看到了一个梳着双丫发髻的丫头鬼鬼祟祟溜进来,跪到了她边上,将手中的匣子打开,捧出里面的点心,挤眉弄眼,压低声音暧昧道,“姑娘,胡少爷让我送来的。这是猜到您没吃饭,特意送来的。说是绝食,要是真饿坏了,胡少爷可是会心疼的。”
楚云梨:“……”难怪头晕呢。
丫鬟这一说,她才察觉腹中空空,胃里一阵阵反酸,不知道已饿了多久。
至于丫鬟口中的人,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位胡少爷,大抵就是原身绝食跪求也非要嫁的心上人了。
楚云梨伸出手,“扶我起来!”
这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膝盖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这种天气跪久了,落下病根都是正常的。
丫鬟一怔,看了看外头,“姑娘,这……您不怕夫人进来看见吗?”
楚云梨平平淡淡看她一眼,丫鬟不敢再问,老老实实扶人。
坐在温软的榻上,楚云梨拉了被子往身上一盖,“你出去,让我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