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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来给她们吃。
父亲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
变得不再理会爷奶; 仿佛全副身心都放到了她们母女四人身上。
养的猪喂的鸡栽的菜; 巴不得全部塞到她们口中。
余粮心情复杂; “爹,你自己也小心。”
女儿难得的关心让余成富红了眼眶,他笑了笑,“我知道。”
他转身出门,想到什么 ,又道,“你过年就十五了,对亲事可有想法?”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后院,压低声音,“你娘怎么说?”
见父亲一副小心打听的模样,余粮忍不住笑了,爹娘之间出了问题她知道,搬到镇上后就再没有住到一起过,不过呢,两人之间也没吵架,相比之下,分开住之后比起刚分家那时感情似乎还好了些。
“我娘说我还小,不着急。”
余成富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现在和小半年之前大不相同,面色红润,身形纤细灵巧,身上的衣衫是九成新的细布,剪裁合身,袖口处还有小绣花,脚上一双粉色绣花鞋绣着花朵。头发梳得细致精巧,还戴着簪子,有了些少女的娇俏活泼,乍一看已经不太像出身庄户的丫头了。
这和大半年之前的乡下穷苦黄毛丫头完全两样,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压根儿不会相信这小半年女儿就会变得这样优秀。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女儿有这样貌美温婉的一天。
心下很是高兴,想到嫁女儿,心里顿时又酸溜溜的,赞同道,“你娘说得对。”
他本来准备要走了,这会儿说起女儿的亲事,又觉得还有些话想要和孩子她娘商量,于是,又进了后院。
楚云梨正在打扫院子,要过年了嘛,屋子里里外外都得打扫一遍,尤其她们做生意到了过年那几天会很忙,只得提前打扫。
进门后,余成富自觉拿起扫帚一起扫,“刚才我忘了问,鱼儿的亲事你可有想法了?”
杨央一直都在和她来往,并不亲密,但还是在来往,闻香楼那边一直未出面阻止。
楚云梨还是那句话,“她还小,不着急。”
余成富顿时放了心。
想着这男人最近表现不错,没有管余家的闲事不说,还跑来示警,楚云梨心下满意,便多说了几句,“我们现在不适合给孩子说亲。毕竟人家也不知道咱们会不会被牵连。”
余成富了然,了然过后就有些恼怒,余光宗干的那些事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虽然不太可能被牵连,但外人不这么想啊。
楚云梨继续道,“不是我说,你爹就是拎不清,这时候应该去县城想办法救人,就算救不了也摘清自己,他们倒好,还闹着分家。你二嫂可是拿了那些银子回娘家还债,又在外头宣扬自己有个秀才侄子了的,这还分得开?”
余成富微微苦笑,“咱们不管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好在,欠乡亲们的钱都还上了。”
前面楚云梨扬言和秀才和侄子只是普通亲戚,好多人都疏远了她。现在余光宗被抓,众人也不敢和她来往。本来因为酱肉方子好多想要与她结亲的人在出了这些事后,都开始观望。
到了腊月二十,闻香楼东家夫人带着杨央亲自上门。
一看到母子俩,余粮的脸就红了。
她送上茶水后,就羞涩地躲了出去。
杨夫人今年四十多岁,身形丰腴,眉眼舒朗,一看就是个爽快利落的人,“其实我早想来了,可这小子一直不说,他要还憋着,我都要忍不住问了。鱼儿这样好的姑娘,要是错过,我可不依。”
话里话外,很喜欢余粮的模样。
其实有远见的人都不会认为卤肉不好,这方子捏在手中是能让儿孙受益的。可杨家富裕,酱肉方子虽好,但也没必要如此。杨夫人这样喜欢鱼儿,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夫人别夸她了。”
杨夫人一挥手,“别这么客气,我痴长你几岁,喊我一声嫂子就行。”
楚云梨笑了笑,帮她添了茶水,“夫人今日来……”
杨夫人恍然,“看我,太兴奋了,连话都没说清楚。”她伸手一指杨央,“这是我家老二,今年十八,从小跟着他爹学做生意,不是我吹,从后厨到前台到跑堂他都会干,账本也会看,虽然不如读书人那般矜贵,也算吃苦耐劳,平日也孝顺。”
“今早上他跟我说,有了心悦之人,想要我上门帮他提亲。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和鱼儿暗中来往,所以他一提,我就来了。”
杨夫人拔下手腕上翠绿的镯子,放在桌上慎重推到楚云梨面前,“我知道来得唐突,这是我杨家传给儿媳的镯子,不算多贵重,但意义重大。要是妹子觉得我家老二还行,就收下这东西,算是小定礼。”
当真是快人快语。
楚云梨看着面前翠绿的镯子哭笑不得,“我也不瞒你,鱼儿的亲事我得问过她再说。”
杨夫人赞同,“应该的。”
又闲话了几句,母子两人告辞离去,楚云梨亲自送他们出了门。
再回到屋中时,就见余粮坐在桌旁,看着那镯子发呆。
楚云梨笑道,“这杨夫人做事也太麻利了。”
余粮低下头,“昨天他跟我说,今天会带着母亲上门先问过您的意思。要是答应,就会找媒人提亲。”
楚云梨惊讶,“我还以为杨家是突然上门,你为何不跟我说呢?”
原来杨家已经提前告知过,那今日上门也不算唐突。
余粮看着镯子,“我有些不相信,闻香楼居然会娶我过门,我以为他诓我呢。”
楚云梨失笑,“那这镯子你要吗?”
余粮看了半晌,“要!”她拿着镯子往手上戴,戴完了笑道,“娘,您瞧,这多合适。”
是人合适吧。
小年那天,杨夫人找了媒人,正式上门提亲。
在人人都对母女四人避之唯恐不及时,杨家这时候毫不避讳上门提亲,这份情谊就显得尤为可贵了。
消息一出,好多人都挺意外的,半年之前,这余粮还险些嫁给陈老大呢。没想到时隔半年,就能嫁去杨家了。
杨家可是有丫鬟伺候的,嫁入杨家,以后可就是少奶奶了。
外面人的议论楚云梨不知,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很忙,从小年一直忙到了大年三十。这几天中把余成富养了半年的猪都卖完了。
余家那边倒是没有消息传来,听说二房过年都是在赵家过的。
大年初一,出嫁女回门。
楚云梨备上礼物,带着三姐妹回了一趟李家。
以前几个弟弟刚成亲的时候,他们感情还是不错的。可是随着余家欠债越来越多,她拿回家的礼物越来越少,几个弟妹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那是能不招待就不招待,有时候借着回娘家直接就躲了。
可今年不同,兄弟三人都在家等着呢。
楚云梨也没跟他们计较以前的事,说起来本就是李奉喜的问题,她没付出,也别指望几个弟妹待她好。不过,她也没有深交的意思,吃过午饭时,她道,“今年你们可以养猪,养大后都给我送去。”
闻言,众人都挺高兴。
村里人各家虽然都养猪,但却不会养上许多。庄户人家穷,不舍得买肉。那猪养到一定时候不杀的话,就只吃不长肉,不给吃还要瘦。夏日里还容易生病,虽然不要多少本钱,但花费的精力却多。
如今不愁卖不出去,且不会被压价,要是勤快的话,多养几头,也是个进项。
走的时候,三个弟妹都很热情送她们到门口,姐弟之间时隔多年,又亲热起来。
这也是李奉喜的心愿。姐弟之间不需要多亲密,但也别互相嫌弃。
回了村,顺路就去了一趟余家。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张氏在叫骂,“丧了良心的,光宗好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跟狗似的摇尾巴,现在你们又如见瘟神,都是些势利小人,不要脸!”
她骂得厉害,不知道骂的是谁。兴许是二房,也可能是周围的邻居。
楚云梨不以为意,带着三姐妹进门,里面余成富养的那只狗也开始叫唤,院子里愈发热闹了。
张氏坐在屋檐下,看到几人进门,骂声顿了顿。嘲讽道,“哟,这是杨家少奶奶来了呢,咱们院子是泥地,可别脏了你的脚。也不知道那杨家看中你什么,长得好?怕是看中你娘的方子了吧,小心以后拿到方子撵你出门……哈哈哈哈……”
她拍着大腿,癫狂地大笑着。似乎已经想到了那样的情形似的。
余粮上前,捡起扫帚丢了过去,刚好砸到张氏的腿。
张氏笑声顿住,“你敢打我?”
余粮收回手,“今天大年初一,你说这些话不是咒我吗?我打你难道不应该?”
张氏跳起来就要还手,楚云梨把余粮往身后一拉,“大嫂,你忘记当初我说的话了吗?想要欺负我女儿,先得问过我,你胸口的伤养好了?”
看到楚云梨,张氏就心口痛,急忙忙退后一步。
楚云梨靠近了些,张氏脸都白了。
她嗤笑一声,“大嫂,听说余光宗偷买考题,我就说他是个不孝子吧,用尽家中钱财还要牵连一家子担惊受怕,到最后你还不是要指望烟烟养老,生这样的混账儿子有什么用?亏你还当他是个宝,笑死人了。”
说到这里,楚云梨余光撇了一眼那边的门后的余烟烟,好奇问,“话说,你们家烟烟的亲事退了吗?”
这又是张氏心里不可触及的痛处,当初她现在余光宗考上后就退了陈家的亲事。
可真等余光宗考上之后她去陈家退亲,才发现压根不容易。陈老三就是个无赖,死活不退,扬言要是余家敢硬退,他就把此事宣扬出去。
秀才拿妹妹换大笔聘礼的事情要是传出,肯定对余光宗名声有影响。再加上余家那时候忙着待客,退亲之事就暂缓了。所以,到得如今,余烟烟还是陈家未过门的媳妇儿。
张氏瞪着楚云梨,心里一堵,竟活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大概是……被气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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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闺女的娘 二十六
陈老三是个无赖; 这婚事以前退不了,现在是没法儿退。
余家如今哪里还拿得出五两银子?
女儿因为这门亲事对自己诸多怨气。张氏心里清楚,这份怨气非得把这婚事退了才能消散; 想要退亲就得拿银子; 而余家拿不出银子;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结。
女儿的怨气解不了,她想要靠女儿压根儿靠不住。就算女儿不怨,就陈老三那个无赖; 会愿意养着岳母?
张氏现在似乎就能看到自己老了以后的日子,心里梗得慌,血腥味上来压都压不住; 这才吐了出来。
楚云梨退后一步避开,有些惊讶,“大嫂; 你这像是内伤,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张氏在儿子被抓走后大受打击,担惊受怕; 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心里郁结; 脾气暴躁,她也知道自己大概病了。
可是; 余家如今哪里还有银子请大夫?
之前因为家中三个读书人; 哪怕余家前许多债; 众人还是愿意借银子给他们; 就算不借; 也会招呼她们。可是如今; 人还没走近人家就砰一声关上了院子; 无论怎么敲都不开。
别说借钱,人家压根就不愿意和余家来往。
屋中的余烟烟一直没出来,哪怕张氏吐血,也没见她动一下。
张氏知道女儿在屋中,肯定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可她却从头到尾都没出来……她闭了闭眼,心下愈发绝望,“你看我落魄故意气我?”
楚云梨含笑点头,“对啊!看你落魄我就高兴!”
张氏:“……”
看着张氏难看的脸,楚云梨颇为愉悦,“对了,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爹和大哥前两天启程去城里了。”
答话的是从厢房出来的余成富,“进屋吧,外头冷。”
楚云梨点点头,“那二哥二嫂呢?”
余成富摇头,“一直就没回来。”
县城那边如今正查考题泄露之事,关于各秀才家中骗取钱物的案子还没着手调查。不过,衙门已经接了案子,早晚会来拿人。
一家人说着话进了屋子,没看见身后的张氏听到二房时捏紧的手。
过完年后日子挺平静,到了正月十五,突然有衙差从镇上过来,这一回来的是着黑红衣衫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