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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梨挥挥手,护卫推开,一路退到了院子外,她走到被捆着脚已经站不住倒在地上的顾讯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道:“父皇在写折子,五皇子顾讯被找到时,已经病入膏肓,浑身发热,疑似得了风寒,大夫说很是凶险,还请皇上尽快请名医到北境,否则,五皇子危矣!”
顾讯躺在冰冷的地上,闻言睚眦欲裂,死死瞪着楚云梨,眼神狠辣,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楚云梨并不害怕,饶有兴致道:“信还未送出。还可以改,完全可以改成五皇子顾讯被找到时,已经跌落山崖,浑身是伤,早已经没了气息!”她笑吟吟问:“你觉着哪个好一些?”
顾讯:“……”哪个都不好。
他别开脸,恨恨道:“我早就知道,北王府居心叵测,早已起了反意。我提醒你,父皇已经有意对北王府动手,若我死在这儿,无论是不是你们动手,父皇都会把这笔债算在北王府头上。要是你不想死,就赶紧放了我。如此,等我回去,我兴许会帮你们求情。饶你们一条性命!”
“用不着。”楚云梨看着他被冷的白了的脸和唇,心情不错:“我再要死,那也是在你之后。有你陪葬,我不亏!”
顾讯:“……”
地上冰冷潮湿,又满是枯枝败叶,好像还有除掉花草时落在地上的刺,扎得他生疼。
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
更何况,从方才顾沅儿的话中,不难听出,北王府已经对他起了杀意。
顾讯不想死!
他虽然告诉北境各大世家他想要做北王,会给他们免赋税。但事实上,他从未想过只做一个亲王。
明国史上,但凡新帝登基,只要没有参与夺位之争的皇子,至少也是一个郡王。大部分是亲王,如果他只是想做一个王爷,何必算计这么多?现在老老实实的,等到父皇百年之后,总不会少了他的封地。
他那般告诉各大世家,不过是想让他们帮自己拉下北王府。然后,拿这份功劳去换储君之位!顾讯的眼光向来放得长远,亲王固然珍贵,但只能偏居一隅,无诏不得入京不说,还得随时提防朝中削藩。
新帝登基会封许多亲王,明国虽地域辽阔,但亲王世袭罔替,哪儿经得起这些皇子分?如此,便需要削藩,哪个皇帝没削几个藩王给儿子腾位置?
身为皇子,他如何甘心被别人削?自然要做那个主动削藩的人,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下那九五至尊之位。
不争,怎么知道不成呢?
在这之前,他不能死!顾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里面戾气尽去,面色温和下来,着一身破烂躺在一片狼藉地上的他,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怜:“沅姐姐,这些都是误会,我并没有喜欢破烂,也没有找红叶山的人打劫我,我真是跑出来散心的。至于红叶山为何要如此……兴许是我那些兄弟。还有,你如此恨我,甚至想杀了我,或许就是中了别人的奸计,你知道的那些,都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杀我,幕后之人既解决了我,又找你做了凶手,简直不要太聪明……”
乍一听好像挺有道理,楚云梨颔首:“或许你是对的。”
顾讯心下狂喜:“所以,为了不中计,你能不能先放了我?”
楚云梨冷笑:“你想得美!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待如何?”
顾讯:“……”
恶毒大姑子 十三
眼见已撕破了脸; 顾讯可不想自己真的被关在这院落中。方才顾沅儿可说了,会上折子给朝中说他已经病重身亡。如果真如此,想要活着离开; 只怕不容易。
顾讯一脸疑惑:“我哪儿得罪了你吗?”
楚云梨摆摆手:“八字不合吧。”她挥挥手:“我们把人带进去。”
又警告顾讯:“你最好乖一些,要是敢偷跑,我就让父皇写你已经暴毙身亡的折子。”
顾讯:“……”跑了会死。
不跑……大概也难逃一死; 当真是进退两难。
楚云梨转身打算走,余光撇到被捆住手脚的怀恩还不死心地往她这边爬,眼神里满是恨意。
楚云梨冷笑:“你恨我?”
她一脸疑惑:“你这么蠢; 是如何做到五皇弟身边的第一人的?”当下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把他送去死牢。”
顾讯这个人好面子,不好听的话向来不自己说; 都让这位怀恩开口。
所以,还是把人弄走最好。
怀恩像个蝉蛹一般,被人抬去了死牢。
翌日,顾因一大早就来约姐姐出去喝茶,看他一脸兴奋,楚云梨试探着问:“你想让我见那位柳姑娘?”
顾因点头:“她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从小就没有父亲; 命途多舛; 很是可怜,我想要照顾她,你也会喜欢他的。”
楚云梨面色复杂:“前头那位付意娘,你也是这么说的。”
男人嘛; 都喜欢柔弱些的姑娘。
可顾因不行啊,他这个脑子保护自己都够呛; 能护得住谁?
顾因笑容一僵:“那是她骗我!”
楚云梨:“……”那这位柳姑娘就不是骗你的?
这话她没说; 是人是鬼; 见一下就知道了。
北城中的各大酒楼都认识王府的两位尊贵人,看到人来,立刻就带他们上了三楼最好的屋子。
楚云梨捧着茶杯,问:“这么大张旗鼓的,一会儿柳姑娘一来,半个北城的人都知道你在相看了。”
顾因心情愉悦:“我想要娶她。”
所以,就不在乎外人知不知道了。
楚云梨也没说他,问:“人还有多久到?”
“应该快了。”
顾因话音刚落,就有敲门声传来。他立刻起身前去开门。
然后,楚云梨就看到了门口的姑娘。
一身素白衣衫,容貌姣好,脸上带一抹温柔的笑容。乍一看,就觉得挺好相处。
她进门,对着楚云梨落落大方一福身:“见过郡主。”
楚云梨没有叫起,仔细打量她浑身上下。
行礼时双膝并拢,膝盖微微弯曲,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身侧,眼睛平视,从上到下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楚云梨已经得知,这位柳姑娘的柳家,也在北境一百多年,底蕴还算深厚。
可惜她是随母姓,也不知道父亲是谁。
“你快起来。”顾因伸手拉她:“姐姐不是外人,也不讲究那些虚礼,你不用如此。”
柳葫避开他的手,羞涩地起身:“是。”
楚云梨已经没有看她,眼神落到了她带来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梳着双丫髻,发饰和衣衫都很简单,很普通的丫鬟打扮。只是,她袖中露出来的三根手指上带着一抹红肿,不像是干活所伤。倒像是……被鞭子打的。
柳葫坐下后,屋中沉默下来。
柳葫试探着开口:“世子跟我说,郡主人美心善,还想要在北境中建慈安院收留老弱妇孺。民女听后,很受震动,如果这天底下的人都和郡主一般善良,那肯定就没有饿死的乞丐了。”
楚云梨还是不说话。
顾因笑容有些挂不住,催促了一下:“姐姐?”
潜意思是她开口。
楚云梨没搭理他,站起身走到那个丫鬟面前,拉过她的手撸开袖子,顿时就看到了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青紫。
丫鬟面色惨白。
柳葫也呆住了,很快反应过来,歉然道:“红儿,你爹又打你了吗?你回来怎么不说呢?若我知道,肯定让人给你买药了。”
叫红儿的丫鬟低着头:“多谢姑娘。”
顾因正愁没话说,眼睛一亮,开口道:“姐姐,我没说错吧?葫儿果然善良。”
善良?
善良就不会把身边丫鬟打成这副模样了。
要知道,能够做到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月银和在府中地位都和普通下人大不相同。这位红儿的爹只要不是蠢货,就不会对女儿动手。
楚云梨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柳姑娘是吧?”
柳葫面色微微一变。
如果郡主答应这门亲事,该不会对她这么冷淡才是。至少,不会以疑问的语气唤她的姓。弄得好像都没记住她这个人一般。只这一句,柳葫就知道郡主的意思了。
“是。”
楚云梨面色淡然:“王府门槛高,你怕是够不着。”她站起身:“就这样吧。”
顾因讶然。
柳葫面色唰得惨白:“郡主,我自认家世还算过得去,容貌才气都可,之前的世子妃还不如我的出身,您哪儿看不上我?”又急忙补充:“我对世子一片真心,我爱的不是他的身份,而且他这个人。”
说到最后一句,低下头,羞涩不已。
顾因满脸欢喜,正色道:“姐姐,我真想娶她。”
其实呢,京城那边的姑娘以含蓄为美。也就是北境这里,姑娘家才会这么大胆表明心迹。
楚云梨颔首:“我知道了。回去之后会和父王商量。”
刚才还直接拒绝,现在就改口说商量。顾因以为是他们二人的感情感动了姐姐,当即大松一口气。
就连柳葫,紧绷的脊背也微微放松。
她率先出门:“走吧,父王今日会早回来。”
潜意思就是姐弟俩回去就见,顾因心下一喜,急忙忙跟上。
姐弟二人下楼,今日坐的是马车。姐弟二人都进去之后,楚云梨吩咐道:“先不急着回府,跟着那位柳姑娘。”
车夫隔着帘子应声,边上顾因一脸不解:“姐姐,你这是为何?”
“救人!”楚云梨言简意赅。
顾因:“……”
他心里的疑惑更深,忍不住问:“你要救谁?这城中有护军巡逻……”
楚云梨抬手止住他的话,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起得太早,我有点困,先眯一会儿。”
如此,顾因也不好打扰她了。
没多久,马车驶动。
两刻钟后,马车重新停下,车夫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郡主,柳姑娘的马车停在了院子外。”
楚云梨掀开帘子,只见面前是个一进小院。若是没猜错,这边的院落已经是北城西边。此时院子里隐约传来女子的低泣声和求饶声。
“去敲门。”
车夫毫无异议,跳下马车去敲门。
敲了半天,里面始终没人开门。顾因一头雾水:“有没有跟错?”
车夫摇头,语气笃定:“ 肯定没错。”
楚云梨跳下马车,一脚就踹开了门。
院子里的情形尽入眼底。
柳葫一脸凶神恶煞,眼睛血红,手中抓着一条鞭子,正死死等着地上的丫鬟。
地上的红儿滚来滚去。因为手脚被捆,滚得浑身都是土,头发凌乱,周身狼狈不堪。嘴也被堵住,想喊都喊不出来。
顾因傻眼了。
楚云梨似笑非笑:“弟弟,这可就是你口中温柔和善喜欢接济穷人的心上人。感觉如何?”
不如何!
顾因看着地上丫鬟身上隐隐从衣衫中渗透出来的血迹,胸腔中几欲作呕。强忍着才没吐出来:“葫儿,你为何要这般打她?”
柳葫在他们进门时慌乱了一瞬,闻言回神,不回答顾因的话。反正看向楚云梨,柔柔问:“难道郡主就可以私闯民宅吗?”
楚云梨颔首:“自然是不能的。”紧接着又补充:“你去告我啊。”
柳葫:“……”
跑去王府告北王爷唯一的郡主,她得多蠢?
地上红儿满脸是泪,眼中满是哀求之意。
楚云梨缓步进门:“刚才我就看中了你的丫鬟,觉着我跟她颇为投缘,特意追上来,就是想跟你要了她,不知柳姑娘可否割爱?”
柳葫面色大变,勉强笑道:“北王府那么多的下人,难道郡主还缺人使唤?这丫头粗手笨脚的,平时没少做错事,民女怎么敢让她伺候郡主?”
“我说她行,她就可以。”楚云梨一挥手:“带她离开。”
车夫上前扶人。临走之前,楚云梨丢下了十两银子: “我不占你便宜,这些应该足够买下她了。”
柳葫不甘心,还追了几步:“郡主就可以当街抢人吗?”
楚云梨头也没回:“还是那句话,你去告我啊。”
柳葫:“……”
以顾沅儿如今的身份,只要北王愿意护着,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只是,北王这个人颇为正直,就算是他最疼爱的儿女,也不让他们为祸百姓。
大抵也是因为此,顾因脑子不算聪明,也没被养成一个纨绔。
楚云梨回府后,让人把红儿带下去治伤,刚喘了一口气,北王身边的管事就到了:“郡主,王爷请您过去有要事相商。”
一进外殿,就听北王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