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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将军图什么?若是要勾结南苍,当初南苍占下十几座城池之时,就可以顺势投降了,何须跟南苍拼命?”
“就是,将军当初中了南苍军一支毒箭,可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
“他若是真与南苍勾结,也不会冲在最前面,带我们打下湘蕴两城的高地。”
有两三人替崔小宛仗义执言,打抱不平,更多人是沉默不语。
他们对此事也有怀疑,但生怕受连累,毕竟家里都有父母妻儿,担不起这样的罪。
外头的人不如军营里这些兵士,他们不了解崔将军,听风就是雨,别人说崔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那他就是大巍的功臣,别人说他是卖国求荣的反贼,那他就该受万民唾骂。
魏临从冰刃那听到这些百姓的骂语,顿时宽了心,早朝之时金口一开,替晋州崔原一家平了反,又故作痛惜,宣布了崔将军通敌一事。
没成想下了朝,还未等他回到御书房,风向又变了。
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镇国大将军就是晋州太守崔原的长女,四年前那桩案子与当今皇帝有关,当年便是冤案,而今又以同样的罪名将崔家遗孤下狱,这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百姓们一听也有理,只不过在传这些话时不敢太张扬。所以在各大酒楼,最常见的情况便是一人大喇喇说了句崔将军居然是女子,在引起其他人注意后,才低声分析其中的疑点。
因着这点不寻常,这个说法也传遍了整个晸京城。
湘兰从五福坊回来,将这些一一与魏瑾宜禀报,“长公主,为何不直接点破皇上的秘密?”
“直接点破,便传不出去了。”
魏瑾宜踱到窗前,看着庭院一片皑皑白雪,“先前栽的月季,偶尔会出现一两株在冬天便发芽的,大多都枯萎了,活不长。”
“你猜外边这些人若是听了皇上的身世,还敢不敢继续传?”
“湘兰懂了。”
“继续盯着外边的风向,本宫要让他这一步棋高高举起,又无从落下。”
相信这下魏临也不敢轻易对崔小宛下杀手了。
昭文馆中,一众生徒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大多都在感慨崔将军武艺过人,巾帼不让须眉。
“不对啊。”
有人发现了此事的盲点,“若崔将军是女子,那温家大小姐怎么没发现?”
“总不会是温家大小姐包庇崔将军?”
“不像,也许是崔将军藏得好,你看她在军营四年,哪个发现她的女子身份了?”
“她俩是夫妻,你将夫妻与战友相比?”
“谁规定夫妻就得同房了?”
话题逐渐跑偏,一时也没人关心崔小宛是不是真的通敌了,都在替她研究如何瞒天过海,隐藏身份。
吵得正激烈,又有人说聂小郡王与崔将军走得近,不如问问小郡王是怎么回事。众人找了半天,才发现今日小郡王不在馆中。
聂容昭在此之前就已被黑玉请回恭王府,领到郡主的院子,坐在冰凉的石椅上听聂灵嫣一股脑说了一堆话,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阿姊,暗牢的路线,你是如何知道的?”
“钥匙在哪个暗卫身上,你也一清二楚?这些暗卫可都在皇城,轻易不露面。”
聂灵嫣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摇头,“老弟啊,你可长点心吧,现如今你心上人危在旦夕,你却问我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
“郡主。”
黑玉忍不住开口,“小郡王若是不问,如何分辨消息真假?又如何营救崔姑娘?”
“……你说得也是。”
聂灵嫣忽然有些纠结,跟小郡王坦白也不是不行,关键这东西一下子也解释不清楚啊。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温如月】在这紧要关头你要怎么让他接受他阿姊吃冰碗被噎死的事……
【佘凤】别说接受了; 一时之间,你能解释清楚吗?
【聂灵嫣】不能,我怕他以为我是妖怪; 附在他姐姐身上了,到时小宛没救出来; 我没了。
崔小宛刚醒; 还没来得及补聊天记录; 一打开群就看到聂灵嫣说要跟小郡王坦白。
【崔晚】你找小郡王是想做什么?
【聂灵嫣】我们几人虽然知道钥匙在谁身上,但是干不过冰刃。他就不一样了,他刚好还看过画像。
【聂灵嫣】凤凤让我把小郡王拉入伙,到时冰刃就交给他了。
【崔晚】那你别解释; 直接证明。
【聂灵嫣】哦。
聂灵嫣垂眸; 沉思片刻,“昭啊; 你可还记得前几日崔将军被南苍那个狗质子掳走的事?”
黑玉举了手; “郡主,这事我都记得。”
聂灵嫣继续往下说; “你可知那日我为何会知道崔将军出事?”
聂容昭沉默下来; 狐疑地看着她。
当时阿姊说崔小宛出事; 他将信将疑; 去了苦水巷那个宅子才确定下来。但阿姊称她是有所感应; 这说法太过离谱。
阿姊与崔小宛是什么关系?
怎么他与崔小宛两情相悦都没感应到; 反倒让阿姊感应去了?
聂灵嫣见他不说话,手往石桌上一拍,“其实我与崔小宛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比飞鸽传书还厉害; 只要我想; 现在就能与她交流。”
这话一出,聂容昭和黑玉的表情愈发古怪。
黑玉有些迟疑,“郡主,您说的,该不会是通灵吧……”
聂容昭朝黑玉投去一记眼刀,“把你这话咽回去,她还活着。”
聂灵嫣深吸了口气,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就那么像跳大神的?”
聂容昭和黑玉齐齐点了头。
【聂灵嫣】我这话很像跳大神?
【温如月】怎么说呢,小郡王在听完这句之后没有立即请郎中,这点让我很奇怪。
【聂灵嫣】月月,你现在说话有点损,是不是被崔小宛带坏的?
【崔晚】?
【佘凤】月月那是蔫坏,换小宛就直接骂了。
“我可以证明的,让我回忆一下……”
聂灵嫣拧着眉,绕着石桌石椅踱了几圈,忽然想起一事,蓦地坐到聂容昭对面,对着石桌又是重重一拍,双指一伸,“几个月前的某个深夜,你和崔小宛一起去了许府,进了密室,阴差阳错躲进一个柜子……”
“阿姊,我信了。”
聂容昭敛下神色,双耳浮上绯色。
聂灵嫣手一挥,“你要是不信,我还有很多……”
“信了,信了。”
聂容昭轻咳一声,眼神飘向别处。
黑玉不明所以,但也不再多言。
“那阿姊能否帮我问问,她现在可好?”
聂灵嫣打开聊天面板,过了片刻,撇了撇嘴,“她说能吃能睡,让我们不用太过担心。”
聂容昭眉头微蹙,“可阿姊看起来神色不对。”
“哦,”聂灵嫣眼神恹恹,“她得知我刚刚说了什么,把我臭骂了一顿。”
“听起来倒像是她的行事……”
聂容昭勾起唇角喃喃了句,抬眸又问,“你们究竟是如何对话的?”
聂灵嫣摸了摸下巴,“这说起来太复杂,恐怕你一时半会儿也理解不了,有机会再让崔小宛跟你细细解释。”
“好,”聂容昭点点头,站起身,“阿姊快将暗牢的路线和暗卫的画像给我,这事我去想法子。”
“暗卫的画像你见过,就是之前到晋州调查崔家的那人,你还将画像带回来给崔小宛看过。”
聂灵嫣调出截图看了看,“是不是左边眉角缺一块,一只眼大,一只眼稍小,但其他五官看起来也还算周正?”
“正是。”
聂容昭过目不忘,这点特征自是熟记于心。
“那就好办了。”
聂灵嫣稍稍有些心安,让黑玉取了纸笔出来,依葫芦画瓢,比对着截图将暗牢路线画了出来,“这些是崔小宛发给我的,至于解救她的法子,已经有人想了。”
聂灵嫣将佘凤的计划细细说与聂容昭,话毕看向他,“这里边还有些细节未定,但崔小宛估计等不了太久。”
黑玉在一旁听着有些担忧,“郡主,小郡王,这样一来,恭王府不也要遭受连累?”
“恭王府早已在局里了。”
四年前他兄长聂容远之死,恐怕就是魏临的一石二鸟之计,魏临忌惮恭王府,迟早会对他们下手。
聂容昭叹息一声,“你若是怕连累,现在便可出城,待尘埃落定再回来。”
“扑通”。
黑玉单膝跪在地上,眼神坚定。
“黑玉和青羽的命都是王妃救回来的,当誓死效忠恭王府,怎会临阵脱逃?小郡王尽管吩咐,黑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
虽说计划已定,但还是花了两日时间来筹措细节。
这期间成九河拜访过将军府,说到激动处,站起身就往外走,说是要去劫囚,被温如月劝了回来,私下里与他谈了,他才踏踏实实回了军营。
温如月将府里的家丁丫鬟一个个遣散,旁人也都能理解,有人说这温家大小姐是被蒙骗的,如今还留在将军府,替崔将军做最后的打点,也算是仁至义尽。
仔细想想这温家大小姐还真是遇人不淑,先是被一个穷书生哄骗着私奔,现在又嫁了个女将军。外头的人都有些唏嘘。
温家的二小姐温若云听到这些流言,在自己床上翻了一夜,第二天板着个脸,顶着黑眼圈踏入对面的将军府。
“温如月,现如今你还留在将军府做什么?”
眼下将军府已是空空荡荡,家丁丫鬟都遣去不少,看上去萧条惨淡。
小桃到前厅奉了茶,觉着温家两姐妹应当是有什么体己话要谈,默默退下了。
“没大没小,”温如月声音柔柔,没什么恼怒的情绪,“不过你我也不常见面,我便不计较了。”
“什么不常见面,你不回去了?”
温若云听完这话拧了眉,纠结了半天,才想到个理由,“温璧走了,温家就剩我们一双女儿,家大业大的,你要让爹把这些都压我身上?”
温如月笑了笑,“你撑不起来?”
温若云以为这话是在嘲讽她,“我自是没你厉害,但你听了这话也别得意,自小爹便疼你多一些,自然是把东西全教给你了,我在家里也偷偷学过一些的。”
说到这她面上有些不甘,“只不过爹不信我,一直没敢让我管理商铺。”
“那刚巧,我还愁这事呢。香满楼和云上轩,你替我照看一段时日,也正好让你大展身手。”
温如月唤了秋竹过来,让她去取了账本和钥匙,“秋竹这几个月跟着我,对这些东西也不陌生,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也可以问秋竹。”
秋竹忽然慌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小姐,您不要秋竹了?”
温如月安抚道:“没有的事,只是让你过去帮一下二小姐。”
“你这……你这什么意思?”
温若云看了眼装着账本的箱子,又看向温如月,“万一到我手里倒灶了,我可不负责。”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可是,温如月,你真不打算回温府?在这多委屈……”
虽然她一直看不惯她这温温吞吞的长姐,但真看温如月在外头过得不好,她心里也不好受。
“我还有些事未完,以后再说。”
温如月偏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她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小桃,送客。”
温若云和秋竹抱着个箱子一并被送了出去。
秋竹不情不愿,伺候这个主,哪有伺候大小姐舒服?但既然大小姐吩咐了,她也只能听从。
温若云也郁闷,这丫鬟以前跟在温如月身边,没少与她呛声,奈何云上轩和香满楼还有事问她,只好先留在身边了。
两人相看两相厌,沉着脸一起回了温府。
冬季的天色暗得特别早,一盏茶之前还有些余晖,现在已经浓如墨色了。
一辆马车从将军府后门悠悠转出,赶车的是那五个杂役当中的一人。
阿莲已经回长公主府了。
原本温如月也想把那五人送回去,但蓝无风却说留下来也是长公主的授意,若是有需要,他们也可一同前去救人。
此时,逼仄的车厢内,温如月独坐一侧,对面还坐着两人,互相打量,表情都有些不自在。
“这位姓蓝的兄弟,扮起女子来,容貌还算姣好。”
“过奖,小郡王仙姿佚貌,这女子衣裙,也很适合您。”
温如月第一次干大事,手心冒了汗,早就将帕子绞成了麻花,此刻见对面两人还有心思闲聊,更紧张了,“你们扮相都不错,但是一会儿进了皇宫,就不要再说话了,没练过的,这嗓音可压不住。”
蓝无风奇道:“还有人专门练这个?怎么练的?”
聂容昭拿手肘撞了他一下,敛下神色,“别说话了,嗓音太粗。”
马车辚辚,披着月色赶往宫城。
温如月一手按上旁边的食盒,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