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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珏有些吃惊:“他是明年江南的主考,岂不是就是南方学子的座师了”
所以这是个人人都想要的美差,只要安安稳稳的过了春闱,日后从江南出来的进士都要去他那里拜拜码头,一朝坐拥江南士子。
自古以来,科考多取江南考生,因此江南的主考向来被人趋之若鹜,陈阁老倒也真有本事,竟然能如愿以偿的在这个时候做上明年的主考。
宋楚宜默了默,开口问宋老太爷:“陈阁老想必是在安公公身上费了不少心思吧”
自从兴福死后,安公公和冯公公就上了位,两个人都是从建章帝还当太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服侍的,既有情分又有脑子,这么多年来了都安安分分的,直到熬死了兴福,才开始崭露头角。冯公公接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子,安公公却当了南京镇守太监,手底下领着兵。
陈阁老向来很懂的跟这些阉人打交道,当初的兴福跟他们家关系就极好,因此锦衣卫查来查去都差不到陈家头上陈家可和西北的事脱不了干系,所以当初陈明玉在通州听说陈家宅子在鞑靼那边很出名的时候才会惊吓成那样。可就算是这样,锦衣卫和兴福也没找陈家的麻烦。
现如今兴福死了,陈阁老就着力在安公公身上花心思冯公公到底离得太近了,又是个谨慎人,不好收买。
宋程濡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宋楚宜的话,隔了一会子看着桌上的笔架笑了笑:“这是个机会。”
虽然主考官人人都想当,可是却也不是个稳赚钱的买卖,一不小心要是出点什么错漏,这半生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宋珏和宋楚宜对视一眼,都听明白了宋老太爷的意思,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要是陈阁老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出了岔子,那陈家也就差不多要完了。
可是这事情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办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陈阁老也不是傻子,既然会揽这个活儿,肯定就有做好的本事,要找他的漏洞钻,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可是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宋楚宜替宋程濡把笔架整理好,抬眼看了宋珏一眼,轻声说道:“祖父的意思是,利用方家”
宋珏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方家这个时候投靠过来,岂不是正正好等到方夫人帮着做事做的差不多了,可以确定可信了,再找方孝孺商量商量这事儿。
宋程濡抚着胡子哈哈笑了一声,宋珏和宋楚宜都这样会举一反三,跟他们说话实在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人。
“可是方家这枚棋子到底怎么摆,还是件难事。”宋珏提醒宋老太爷和宋楚宜:“他们是打开陈家的钥匙,一点错漏都不能出。”
所以在这之前一定要先吃定方夫人,叫她对宋家死心塌地。
这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一蹴而就的事,宋老太爷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现在公文还没下,等尘埃落定了再商讨怎么布局也来得及。倒是今天这事儿”
他说着眯了眯眼睛看着宋楚宜,眼里不期然的露出一丝狠厉来:“范良娣手伸的实在太长了。”居然想着用这样的法子逼宋家就范,还把主意打到了向明姿身上,指望着双管齐下。这份野心比之男人也不遑多让了。
宋楚宜看出宋老太爷的打算,知道宋老太爷怕是想要借着京察的事儿找找东平郡王手下的人的不痛快,便缓缓摇了摇头,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祖父不必着急,良娣这手很快就伸不长了。”
一百零四·病重
当时宋老太爷还只以为宋楚宜是在安慰他,小小的女孩儿,刚刚被人又说什么有血光之灾的事,还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却仍旧沉得住气来替他分忧,他纵然是铁石心肠,心里也不由得软了。回头就跟宋老太太说:“不然就把老二的日子提前,原本也只是娶个继室,既然人选定好了,那边的嫁妆也置办齐全了,不如就再催一催提前把事儿了了,把两个孩子送去晋中住一段日子。”
也好避开京城这些流言蜚语和暗算旁人就算了,陈家听见元慧大师这番说辞,还不知道怎么把宋楚宜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宋老太太略一沉吟就答应了,她原本也在想着要不要跟宋老太爷提一提这事儿,去晋中的日子早就定好了,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晚。不如现在就挑个好日子先把宋毅的事办了,开了年宋楚宜和宋琰就能立即上路去晋中。
她打定了主意下午就叫大夫人第二天派帖子去冰人那里,催促冰人去催一催。可还没等去那边府里问一问,崔夫人和余氏先就心事重重的来了。
崔应书前来见过了宋老太太,立即就去前院书房找宋老太爷,一进门就说:“宫奉御医全部都集齐在了东宫太子病重,东平郡王也因为侍疾而过度劳累病倒了”
宋老太爷笔下动作一顿,昨天原不是他当值,睡在西苑班房的应该是陈阁老
太子的身体自来就很不好,从会吃饭开始就会吃药,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精心调养还有太孙殿下回来之后龙虎山年年派人送来的丹药,已经好了不少,至少已经一二年不见听说太子还有频繁召供奉太医的时候。
可现在却闹出了这么大架势,宋老太爷不由想到之前太子中毒那一回,那一回也一样,宫中所有太医和供奉都到了东宫而这次居然连东平郡王也一起病了
他面沉如水的看了崔应书一眼,神情严肃异常,胡子一抖一抖的,半响才拍了一下桌子:“快去请成先生和单先生”
宋珏和成先生单先生很快就来了,宋程濡先问成先生:“今天可有人求见”
按理来说,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在朝中的人不可能一丝风声都听不到。
宋老太爷自从决意要走纯臣的路之后就真的做足了纯臣的姿态,既不拉帮也不结派,家里除了请客摆宴,还从不曾私底下接待过同僚官员。
可是总有那么几个是特别的,譬如说宋大老爷总要有些至交好友,宋珏也年轻气盛且正是风光的时候,也有同僚往来应酬。
成先生听宋程濡和崔应书把事情一说,就摇了摇头:“这事情恐怕还没那么快传的到外头真正知道又敢给您透露消息的,也得到明天了。”
宋程濡眉头皱的更加厉害,问崔应书:“消息可靠知不知道太子为何病重”
崔应书看着宋老太爷,欲言又止了半天,这才叹了一口气:“我来,就是想问问小宜的。”
成先生和单先生互看一眼,都有些若有所思。他们作为宋老太爷的幕僚,很明白这位宋六小姐在宋老太爷这里并不比大爷宋珏差多少,事实上六小姐也的确聪颖过人。
可是崔应书这个尚宝司少卿兼工部侍郎都不知道的隐秘,为什么会来问六小姐这种关乎宫闱密事的事,不是更该叫端慧郡主去宫里探听探听消息吗
宋程濡也有些不解的扬了扬眉毛。
倒是宋珏很快反应过来,想起宋楚宜之前叫他放弃追查韩止,说是韩止不去西北也会大有用处的话,不由心中一动莫非是韩止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否则为什么连东平郡王也一并病倒了
吃惊归吃惊,宋老太爷还是飞快的反应过来,立即叫人去喊宋楚宜。
崔夫人也声音低低的跟宋老太太正说起这事儿:“太子又病倒了,这回病的不轻前天我跟着皇后娘娘去瞧他,他脸色极差,精气神仿佛都没了”
宋老太太如今最听不得东宫的事儿,一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总觉得不详,拍了拍胸口才镇定下来,皱着眉头万分不解:“太子前些日子不是才刚跟圣上一同登了清虚观,陪着圣上烧青词那个时候瞧着还好好的,虽然瘦了些,可精神却是好的,况且身边时时刻刻都有太医照看着怎么忽然一点儿风声都不闻的就病重了”
“连东平郡王也病了。”崔夫人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安:“皇后娘娘急的不行,怪宫人伺候不力,连太子妃和范良娣都有不是。我隐约听见些传闻,说是说是锦乡侯夫人进宫谢恩了一趟,太子跟东平郡王后脚就跟着病了”
隐约听见的这些根本不是什么传闻,是荣成公主无意之中露出来的抱怨她向来不喜欢大范氏,跟嫡亲的表姐太子妃卢氏更加亲密一些。现在太子又是因为小范氏才病的,她当然更加厌恶大范氏,言谈之中就露了几分出来。
宋老太太的心重重的跳了一声,想起之前和宋楚宜说过的,范家姐妹相争的事情,心情倒是渐渐平复了许多。
前几天才刚说过要冷眼看着范家两姐妹相争,如今看来,锦乡侯夫人终究是忍不得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捏着范良娣什么把柄,以至于听得太子犯了病,连东平郡王也一起病倒了。
可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许多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
她打了个寒噤,拉着崔夫人的手拍了拍,意味深长的叮嘱她:“总归这事儿和咱们扯不上关系,咱们犯不着跟上次中毒一事一样须知说多错多的道理,这毕竟是东宫的家事”
一百零五·死谏
崔应书却做不到不闻不问,他知道宋楚宜向来跟韩止有龃龉,也知道韩止上次算计宋琰反被宋楚宜算计了,丢了性命的事。
这回小范氏前脚出了宫,后脚东宫就出事,他总觉得跟宋楚宜脱不了干系。可是他不知道宋楚宜到底在这里头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她虽然跟韩止势不两立,跟范良娣也算是间接的结了仇,可是实在犯不着连着太子一起算计
自从立了冬,雪已经纷纷扬扬的下了好几场,前几天好容易见了太阳,天就又阴沉沉的暗下来,到了中午就飘起了鹅毛似的雪花。宋楚宜踩着雪进门,风帽上都落了雪,很快便湿了一片。
宋珏亲自替她下了斗篷,往桌上拿了个手炉塞进她手里:“怎么不穿件大氅小心冻着”
单先生和成先生已经对这副场景见怪不怪,大少爷对六小姐向来是极好的,好的如同跟六小姐是同胞的兄妹。
宋楚宜扬起脸冲他露出一个笑,显摆似地告诉他:“哥哥也忒像许妈妈了,放心罢,我穿着鹿皮小靴,斗篷也是双层的,冻不着。”
一面说,宋楚宜一面先喊了崔应书一声舅舅,又跟成先生和宋先生见过礼,这才走到崔应书旁边:“舅舅说,太子病了东平郡王也一起病了”
崔应书点点头,咳嗽了一声告诉她:“从前天锦乡侯夫人进宫谢恩之后就病了,这两天病情越发加重了。”
算一算,也的确该是时候了。前几天在皇觉寺的时候青卓回话的时候就说过,小范氏说过,等韩月恒出了京城,韩止也走了以后就要揭穿大范氏的真面目。想必是她付诸行动了。
只可惜宫中并没有传来过太子发怒的消息,崔应书也只是说东平郡王太子病倒了,并没提及大范氏,小范氏这么闹了一场,叫太子和东平郡王都不约而同的病了,可是对大范氏却似乎并没什么影响。
外头的寒风拍在窗上,屋里除了几人的呼吸声就是窗外呼啸的风声。
“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宋楚宜如实的把之前的事告诉崔应书,想了想就又道:“是范良娣自己惹来的麻烦。”
她要是不跟得了失心疯一样的把小范氏逼得走投无路,小范氏不会反扑的这么狠,要知道忍了二十多年的人的怨恨,该有多深重。
成先生认真的听完了,点头做出了判断:“六小姐说得对,这件事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也尽管当不知道。”
知道东宫太子家丑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从这以后,长宁伯府最好闭紧嘴巴,一个字多不能胡乱探问。
崔应书实在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心中也不由对大范氏冒起了层层疑虑,可是他知道成先生和宋楚宜说得对,事关东宫秘史,不是他能打听的,就算他身为端慧郡主的郡马也不例外。
宋珏却觉得有些可惜,不由叹了口气:“还以为锦乡侯夫人能闹出多大的动静,闹了半天,也是不痛不痒。”
这也出乎了宋楚宜的意料,当初青卓说的清清楚楚,小范氏说过,一定会赔上性命,她认为一定要用自己的命,才能去信太子和东平郡王,才能叫他们相信她,大范氏真的跟韩正清不清不楚,真的是个恶毒的女人。
她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刚用了晚饭,还没散席,崔夫人就听见阿福送来的消息,说是锦乡侯府着火了。
一场火烧的异常的热闹,左邻右舍通通被波及,隔壁的广恩伯家的后花园都受了无妄之灾。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上门去救火了。
锦乡侯府还摆着韩止的棺材呢,此番又遭此大难,冲天的火情惊动了城中大半的人,从长宁伯府最高的追月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