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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着人登记造册,把俘虏的名单也都整理出来,伤亡的名单要重新去确立,就听说镇南王和定远侯来了,立刻就立了起来,亲自出了营帐去迎。
老友相见,又是此情此景,都有些红了眼眶。
路然听见消息赶来,哭的最狠,他跟定远侯一起在太原混了那么一阵子,对定远侯的照顾很是感激,情分也在生死与共里堆出来了,一直替定远侯悬着心,现在看见定远侯活生生的,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逗得定远侯都忍不住笑起来,伸手往他肩膀上锤了一下:“好了你这模样,倒不像是当过双面间谍的,倒是没见过世面的穷书生。”
韩阳拈着颗花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哭,等定远侯把他喝住了他才挠了挠头问路然:“莫不是崔大人不给你吃不给你喝怎么把你委屈成这样”
韩语忍着笑往他头上也凿了一下,瞪他一眼。
路然跟韩阳也是熟的,呸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去看崔绍庭,见崔绍庭带着笑,知道崔绍庭也是开心坏了,眼睛一热眼泪又流出来:“总制大人担心的不行,我也担心的不行,还以为你们熬不过来了”一面坐下来接了韩阳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哄着眼睛道:“不过我们也快熬不过来了,差一点就要死了,你们应该听固原知府说了。当时只要恭王再晚那么一两天撤兵,我们就真的死透了。”
说起这事儿来,他到现在还是忍不住后怕。
定远侯点头:“我们听说了。”说着转过头来看崔绍庭:“知道为什么退兵了吗”
崔绍庭也是刚知道,之前虽然好奇,可毕竟没渠道,而且那个时候,趁机一鼓作气才是正经道理,去关注这些事根本没什么意义,等闲下来了,才有空想一想为什么恭王会脑子忽然被屎给糊住了,做出这么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来。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封才刚塞进去的信给定远侯和镇南王让他们看,嘴角含着一点半是嘲讽半是沉重的笑:“托了旧人的福。”
旧人谁是旧人镇南王伸手拿了信一看,面色都有些复杂奇怪。
“真活着”良久还是镇南王先问出了声,看着崔绍庭颇觉不可思议:“不是死了吗”
韩止居然还活着,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当初锦乡侯府闹的那一场可是令人记忆犹新,都说韩止为了抵抗官兵被烧死在船上了,怎么又说活了
这里头的缘故就多了,崔绍庭总不能说是自家外甥女故意放走的,含含糊糊的没说,反倒是看着韩语和韩阳:“你们两个知道这人的性子么”
他来西北来的久了,没赶上韩止闹的那些事,只从外甥女信里知道一星半点,只知道韩止很是偏执,却不知道偏执成了什么地步。
现在韩止在恭王身边,撺掇着恭王要跟韩正清撕破脸做对,可是等韩正清完了之后呢这个人蛊惑人心的本事那么厉害,他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也是不能再放走的。
韩阳跟韩语都被问蒙了,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没回过京城,哪里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模样,更别提嫡母和嫡兄了,只知道嫡母嫡兄都死了,没想到现在又说嫡兄活了,而且还回来找韩正清算账来了,完全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错愕了一会儿就都忙着摇头。
镇南王却有些知道韩止这个人的毛病,摇了摇头把叶景川和叶景宽对这个人的评价都说了,末了皱着眉头:“就是个脑海的哪吒,没浪也能搅出风浪来。他既然是为着韩正清来的,就真的是为了韩正清来的。现在咱们也别管他了,先集中精神把荆州拿下吧,拿下了荆州,才能对付鞑子。”
一百八十八·眼熟
拿下了荆州,韩正清就不成气候,而韩正清一旦完了,就能集中精力全力对付恭王了,拿下了恭王,才好继续收拾这些在他们大周境内肆虐横行的鞑子。
崔绍庭没说话,他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许久,才绽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来:“韩止,来荆州了。”
韩止这人,向来是惹人嫌的,镇南王就很嫌弃他,两个儿子也通通瞧不起这个手段太过阴毒的人,可是现在听见韩止的身世,又觉得韩止有些可怜。
一个孩子,从小就被别有用心的养大,到最后养大他的那个人又要杀他,而且还把他和他母亲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么多年,这换做谁,也要疯掉的。
他顿了顿,问崔绍庭:“按理来说,他从福建到这里,不论如何也得费一番时间和功夫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得先安全上岸,然后从南到北,可是他哪里来的路引据我所知,郭怀英看福建看的极严,对身份盘查也极为严格”
这绝不正常,王伦他们这么厉害也照样不敢上岸,再厉害也只能在海上和东瀛打转,而一个韩止,哪里来的这个本事
崔绍庭就朝他笑了笑,一脸心照不宣的表情。
镇南王立即就明白过来他这个笑的意思是有人在提供便利,是有人故意放韩止过来的,而这个人,除了宋楚宜,还有谁呢
“他有那个本事”镇南王向来很相信宋楚宜的能力,更相信宋楚宜料事如神的本事,可是他觉得韩止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他或许会杀了韩止,自己占领荆州”
定远侯现在倒是听明白了,还没等崔绍庭说话就紧跟着摇头:“这不大可能的。”他说:“韩止如果真的如同你们说的那么聪明,那他就该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是杀了韩正清占领荆州,头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他就算是他打算杀了韩正清取而代之然后和恭王鞑靼人合作,可是我们会给他机会吗他应该看得懂局势的。”
镇南王并没因为他的话而觉得安慰,这种事谁能说的准,有准备总比没有准备的好。
显然崔绍庭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样,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是了。”
路然自告奋勇要去做细作打探消息,他从前是韩正清的人,对韩正清很是了解,打探消息很是有一手,现在这时候,情报工作尤为重要。
崔绍庭也答应了,见韩阳和韩语从头到尾没开口,就问他们要不要先回固原去。
韩正清毕竟是他们父亲,就算是他们再恨韩正清,要亲手杀了他,恐怕也是心里不好受的。
韩阳埋着头没说话,过了半响才决然摇头,脸上带着一点嘲笑和讥讽:“他让我哥去湖北的时候,已经知道叔叔死了,已经知道那边出了事,东平郡王根本不认他。可他还是让我哥去在他心里我们从来不是他儿子”他顿了顿,冷笑出声:“我们也的确不是他儿子。”他们两个的母亲都是被韩正清强取豪夺弄到身边的,玩了一阵子发现她们贤良淑德没有个性,就又弃如弊履,这样的人,要他们认他,实在太难了。
韩语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也笑:“他说的是,总制大人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不会手软的,遇上他,我会亲手杀了他。”
崔绍庭朝他们点了点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这两个孩子真的都是好孩子,可惜碰上的是韩正清这样的父亲。
叙旧完了,该谈正事,也查还没找到,绝不能让他逃走,庆州府守城门的兵力增加了两倍,韩阳韩语亲自带队下去挨家挨户的搜查,不会说汉语的通通要抓起来审问。
也查过的如履薄冰胆战心惊,最紧急的时候几乎已经跟那些周兵面对面,幸亏他的一个亲卫聪明,大喊了一声就跑,让他有可乘之机逃走。
可是这样的幸运能有几次呢城里简直如同铺地毯一样,每个角落都没被放过,他觉得寒风刺骨,也觉得烈火烧身,整个人一半冷一半热,差点儿被自己吓死。
韩正清倒是没被自己吓死,他在想后路。
如果万一不成,真的被崔绍庭攻进来了,那他能怎么办
悄悄的,带上一些亲卫,往也谈那里跑,或许还是成的,可是去了之后,地位就大不如从前了从前他虽然也帮鞑靼人做事,可他位高权重,说了是算的,顶多也就是个合作关系,互惠互利,谁也别想叫谁孙子,可如果一旦投奔去了也谈那里,那以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得当鞑子的狗,潜意识里,他是不愿意当鞑子的狗的,谁愿意不当人去当狗呢
这么忧心忡忡地一想,他有些疲倦的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算起来他已经连着三天没合眼了,一只在跟众人商议如何排兵,如何布阵,实在是累得厉害。
没过一会儿,他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安,晃了晃头醒过来,坐直了身子。
本来空无一人的营帐里有个清瘦的士兵低着头在擦桌子,他皱了眉呵斥了一声:“谁让你进来的”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私自不经通报就进他的帐篷,若是崔绍庭那边的奸细,那他面色铁青,面无表情的冲他道:“你过来。”
背影站着没动,头也没抬。
他越发觉得诡异可疑,冷笑了一声加重了语气:“我叫你过来,你没听见”
背影僵了一瞬,极缓慢极缓慢的转身。
韩正清正好站起身来朝他走了两步,目光一抬就看见了那人的正脸,不由僵在了原地,这脸怎么看怎么熟悉,倒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地。
他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不甚在意的问他:“谁让你不经通报私自进来的”
训斥完了又觉得不对,眼前的人面貌简直太熟悉了,熟悉的让人完全无法忽略这熟悉感
一百八十九·吓傻
韩正清想了好一阵,也没有想起来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只是对面的人眼睛里流着的莫名的光,却又莫名的熟悉。
他过了很久很久才想起来,好似在十几年前,他身边也有这么一个,看见了他双眼就会发出光亮来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休息脑子有些转不动,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个趔趄坐在椅子上,垂下了头很困惑,怎么看怎么熟悉,可偏偏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好像是被谁塞了一团棉花,浸满水就沉甸甸的,让人什么也想不清楚。
直到眼前这个熟悉异常的人朝他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甚至算得上是诡异的微笑,朝他喊了一声:“父亲。”
他才终于惊觉眼前这个杵着的像是一根木头一样的人究竟是谁。
韩止他脑子里的棉花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想明白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又好像仍旧混混沌沌什么也不知道,生平头一次害怕起来。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怕,他从来就不信鬼神不信轮回,当年小范氏骂他和大范氏的时候,常常对他们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从来都嗤之以鼻。真的举头三尺有神灵的话,这世上还会有这么多不平事简直笑话。
可是现在一个明明已经应该死了很久的人忽然站在了他跟前,他却又想起这句话来了,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么,眼前的韩止还是他之前的儿子吗
韩止把头上的帽子一把扯下来,转了转脖子活动了活动筋骨,很是悠闲自在的倚着桌子站住了,嘴角上翘的飞快开口:“怎么,吓傻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无所顾忌的拿起桌上的一张纸看起来:“这不像是侯爷的作风啊,侯爷是什么人,都敢造反敢勾结鞑子的人,可以说有通天之能,怎么会怕呢你从前不是最爱说一句话,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吗我现在就算真是个鬼,你也不该怕我啊。”
韩正清脑子有些混乱,嘴唇抖了抖没说话。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的原配没给他生孩子就死了是被大范氏毒死的不,他其实也有份,他明明知道,却还是纵容了大范氏那么做。
所以韩止,的的确确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他虽然不信神佛鬼怪,可是对流着自己的血的孩子,着实做不到无动于衷,在韩止刚出生的那几个月,他甚至连大范氏都抛在了一边。
从前对大范氏求而不得的痛苦好像瞬间就被治愈了,小孩子天真的笑脸,亮的出奇的眼睛,每一样都击中他的软肋。
他那个时候甚至在想,其实得不到大范氏也不是那么要紧,小范氏也一样是表妹,还给他生下了孩子,他那时候还有些如释重负,觉得放下了执念,以后好好过日子整个人生都会轻快起来。
谁也没料到小范氏竟会因为自己对孩子太过亲近而想捂死孩子,他气急了,那时候还是大范氏想法子找了奶娘,给韩止配了得用的丫头,后来他还是尝试过亲近儿子女儿,小范氏就又想给他们下毒然后自杀,要不是大范氏找了名医,孩子们的性命早就没有了。
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他也就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开始对小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