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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她便眼睁睁的看着站在岁安身边的“谢原”用袖子擦去了所有伪装。
和肤色相同的泥糊了一袖子,那张假脸后,是商辞。
他不是真正的谢原。
那真正的谢原……
师乐安忽然想起在祭礼开始之前,谢原曾专程往驿站走了一趟,逗留了好一阵子……
岁安冲祝维流扬了扬下巴,祝维流二话不说,上前抓过那个穆栩,在她脸上一阵抓摸,也扯下了这个假穆栩的伪装。
岁安冲地上的人浅浅一笑:“昔日我离开长安时,母亲第一个教给我的便是易容。母亲,总是会为子女留下一万条活路。县主说,是也不是?”
“放心,无需多久,我便让你们一家团聚。”
师乐安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活气,眼神逐渐死寂。
长安城内。
穆栩躲在官驿里,身边有母亲留给她的人手。
按照计划,母亲若得手,她就得在城内接应,先控制住长安城和皇宫,若失手,她就得迅速撤离。
清晨,众人自驿馆离开后,穆栩一直派人外出打探。
赶赴长安的达官贵人都已去了皇陵,他们带着的人手大多留在城外,加上皇帝调动了很多的禁军,以至于长安城内的防守相对松懈。
可是,直至日上竿,已经过了约定时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成功或是失败,全都没有音信。
师乐安不傻,她给穆栩留了时限。
过了这个时限,若还没有消息传来,无论结果如何,她得先撤回南邵,不必行接应之责。
“少主,主上还未有消息,咱们得走了。”
穆栩还想挣扎,可是她很了解母亲的性格,这种事没得商量。
“若少主担心,至少先扯出长安城,选取一个有利位置隐藏,再行打听。”
终于,穆栩被说动,按照计划,他们扮作商队出城。
不幸的是,他们还是在城门处被拦了下来。
自从朝廷开始革新商市,对所有商队的往来查验都变得很严格,规模越是大的商队越是耽误的久。
这是穆栩第一次被拦这么久,且看对方态度,似乎察觉了什么端倪。
终于,她心一横,给手下使了眼色,准备硬闯出去。
可穆栩怎么都没想到,这长安城内竟还有埋伏!
原本应该缺乏战力的长安城,竟不知从哪里涌出来许多兵马。
那个曾在驿馆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司郎,李岁安的丈夫,一身银甲戎装,手中长剑直探敌喉,拦住去路,也截了她最后的生路……
芒山。
动乱过后,归于平寂。
建熙帝高坐首位,开始清点。
“回禀陛下,原本调动去彻查安王被伏一案的兵马已暗中折返,各路主帅今已回城坐镇中账。”
“陛下,安王已安然返回扬州,不日便可联合樊家君清扫南境。”
建熙帝听闻,欣然不已,又道长公主丧仪受逆贼破坏,需择日再祭,言罢,欲摆驾回宫。
群臣闻言,纷纷表示长安城内可能还有逆贼余党,应当让禁军全城搜查,确保无恙再回。
建熙帝闻言,沉沉笑了两声,看向岁安,半真半假道:“岁安啊,他们说朕还不能回,你说,朕能回吗?”
岁安冲建熙帝一拜,从容不乱道:“长安无恙,陛下可归。”
第156章
寒冬凛冽; 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早。
白雪落于晗光殿前,于青黑石板上分出一条黑白界限,殿外万籁俱静; 殿内人声轻柔。
“前朝君主无道; 大周开国时,曾得前朝旧部相助; 师氏作为皇室; 只是其中之一; 新君以仁德开道; 既不能苛待前朝旧部; 又不能过于捧高,便将他们分封于偏僻之境; 只保吃喝不愁。”
“此后; 大周历经两代君王; 这些前朝旧人,或是因水土不服; 或是为另寻他路,相继隐居或落败,其中,师氏属于后者,且是至今为止唯一剩下的前朝皇室。”
“然而,那些销声匿迹的前朝贵族,其实是被师氏暗中收拢; 从明转暗,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师氏招兵买马,秘密壮大。”
“当年; 南邵王师昶娶民女怀氏为王妃,婚仪寒酸简陋,在皇帝眼中是个颇为识时务的低调之举。”
“可没人知道,怀氏生在西南,擅长用蛊。而后,其兄更是以‘怀玄道人’的名号堂而皇之混入宫中,来到皇帝身边。”
“彼时,怀氏已生下一双儿女,长子师湛,次女师乐安。因宫中有怀玄道人动作,师乐安被封为乐昌县主,以此固皇帝之仁。”
“之后,怀玄道人事迹败露,讨回西南,至此隐姓埋名。而师氏的新计划也由此开始。”
“师湛效仿其父,娶民女骆氏为妻,骆氏家中经商,更是勾连黑市,是怀氏招兵买马的重要钱财支柱。而师乐安则下嫁给西南一颇有名气的木雕师穆疆。”
“王妃怀氏早年育有一子,后上报朝廷,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但其实这孩子并没有死,也就是之后的山铮。”
“穆疆明面上是个木雕师,其实极其擅长机关。这也为师氏暗中经营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说到这里时,建熙帝冷冷的笑了一声:“便利?”
岁安轻声称是。
师乐安下嫁不假,却也是她精挑细选的婚事。
前朝建筑有暗藏密室的喜好,穆家祖上便是专为宫廷或达官贵族修建密室暗道的御工,他们擅长机关,这门技艺更是传男不传女。
就在不久之前,括户新政曾发生税银丢失的事。
当时,税银不翼而飞,十分离弃,后经调查,在税银存放的房中发现了机关暗道,加上参与新政的朝廷官员马廷明里应外合,这才将税银转移盗走。
八月典开设的水岛上有一栋建筑,建筑的风格更偏向前朝的喜好,房中同样设有各种机关通道,此外,还有师氏用于开设私盐场黑矿场和黑工坊所用的一切工具,都是出自穆家人之手。
“怪不得。”尚书左丞段海明恍然道:“私盐也就罢了,可开矿练矿,若无井然工序和特定工具,是很难达成的。贼子野心如此之大,简直叫人胆寒!”
卢厉文跟着开口:“请陛下放心,臣必将彻查此事,严禁民间再有私下的矿场作坊。”
晗光殿中其他朝臣神色微秒。
若非陛下得天庇佑,又有北山和手中亲兵配合保护,如今的大周就该改朝换代了。
贼子野心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能让他们壮大至此,当中不乏有朝廷各司的督查不力。
眼下正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众臣唯恐被陛下追责,正想着如何把自己摘干净,没想到这两人倒是动作快。
啧,失去了一个发言的好机会。
果然,建熙帝闻言,怒色顿时上浮,声冷且沉:“此事朕自会彻查,凡与逆贼有关者,绝不轻饶!”
顿了顿,建熙帝正色道:“岁安,此事,朕交给你,务必尽快给朕一个答复。”
殿上一阵死寂,针落可闻。
若是昔日的靖安长公主,好歹有个暗察司,李岁安虽是长公主之女,却早已出嫁为谢家妇,一个内宅妇人岂能干涉朝政?
可是,眼下这个时机相当微妙。
若有人敢这时候站出来质疑李岁安的资格,必会被反过来质疑,贼人谋逆围攻北山时,怎得不站出来质疑李岁安没有资格谋划护驾?
既然比李岁安有资格处理此事的官员大有人在,早干什么去了?
若真有用,也不会让贼人壮大至此。
是以,朝臣的反应也只是晗光殿中那一阵微妙的沉默,到头来,无一人质疑李岁安的资格,任由建熙帝安排。
同时,朝臣也隐隐约约从李岁安和北山的行事上窥见出了一些端倪。
昔日,靖安长公主掌控暗察司,是陛下的得力助手,虽然暗察司在明面上废除多年,但若无它运转,李岁安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就将南邵师氏摸的一清二楚。
废除多年的暗察司,可能要在李岁安手里重建了。
……
靖安长公主的丧仪被贼人破坏,众人本以为建熙帝会在平乱后重新举行,可没想,芒山那日后,皇陵便直接关闭了,守卫比此前更加严格。
各州道官员在长安逗留了日,被彻底的排查一番,然后便得到消息,可以准备打道回府。
建熙帝虽已明言让岁安善后,可随着所有人各归各位,这事情竟像是在悄无声息的落下尾声。
李岁安甚至开始深居简出,据说是在养胎。
可是有芒山这场胜仗铺垫在前,李岁安的无作为,在外人眼中就成了暗中行动,闷声搞大事,否则此事便成重拿轻放,很不合理。
没有人相信此事就这样结束了。
这时候,建熙帝让自己外甥女这个深宅妇人做事的心机就显现了出来。
若换了旁人,还能找机会接近对方旁敲侧击,琢磨点线索出来。
李岁安一个有孕在身的妇人,既不好贸然登门求见,更没法光明正大堵人,能见到全凭缘分,以至于下一个会是谁,竟像是一个静待揭晓的谜题。
……
“混于随行列队?”
谢世狄拜道:“是,幸得祝家两位将军相助,臣才能快速将剩下的人排查完毕,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端倪。”
“此次逆贼生事,若非有北山安排早早调配了各路兵马,得意配合接应,后果不堪设想。”
“逆贼的人手不少,训练有素,且不可能一直藏在长安,而是经过调派集结而来。”
“自从括户新政和商市革新施行以来,关卡的检查都比以前严格数十倍,一经发现户籍文书有恙的流户,定会立刻处置。”
“北山发丧期间,若有大量来路不明者聚集于长安,必然引起关注,所以,臣一直觉得,对方召集人马至长安的途径很值得注意,结果,他们竟是混在奔赴长安参加丧仪的各路人马中而来。”
太子脸色渐沉。
建熙帝下令为长公主办丧的阵仗闹的很大,中途还有“抗旨”的安王作为参照,以至于各道人马越发不敢耽误,未免路上发生意外,也是带足了人手。
这样的大队人马过关卡,就很正常,尤其好几支队伍在某处遇上,人数过多,蒙混过关就更容易。
太子握拳,重重捶案:“如此明目张胆,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谢世狄老神在在道:“倘若全凭侥幸,很难万无一失,但各关卡设置内应帮着他们掩人耳目,此事就简单的多。”
太子沉默片刻,神色忽而一松:“罢了。此前已有诸多迹象为证,也不差这一处。”
谢世狄会意:“那此事……”
太子:“是个找证据的方向,你即刻去查。”
谢世狄领命。
谈完正经事,太子问起谢原和岁安。
“谢司郎今日,又告假了?”
谢世狄轻咳一声:“殿下有所不知,大郎这几日步步不离媳妇,唯恐她因此前忙碌伤了胎气,照顾的颇为用心。不过话说回来,臣这些叔父辈能力不及,没法在难题上帮忙,如今这些善后事宜,凡力所能及,自是义不容辞。”
太子闻言,轻轻笑了一声,心知肚明。
正因旁人没法接近岁安姐姐,才会把目光放在她身边的人上,谢原这个枕边人,一定知道北山的安排,加上他是朝廷命官,逃不开上朝坐值,于是谢原开始频频偶遇同僚,句话便开始试探。
起先他还应付几句,后来直接烦了,直接找了个借口避而不出,陪着岁安一起养胎。
可谁能说得了他?
当日逆贼企图趁着帝后离宫在长安城生事,多亏李岁安提前料想到,找了个人假扮自己的夫君,把守卫长安城的重责交给了谢原。
也不知谢原是怎么藏人的,关键时刻,顺利调动人马截住了逆贼余党,立下大功。
陛下都睁只眼闭着眼由着他去了,谁又敢说什么?
“既如此,就有劳谢寺卿在此事上多多费神了。”
“还有,姐姐在府中已安养了好几日,孤知她此前辛苦,所以一直不好去打扰,谢寺卿待孤给姐姐传句话,再两日,孤是不是可以去探望她。”
谢世狄眼神一动,应声领命。
从太子宫中出来,谢世狄正要打道回府,还没走两步,远远便瞧见赵方邰领着几个言官疾步而来,谢世狄眼角一抽,飞快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闭上眼睛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只听赵方邰等人的脚步声渐近又渐远,谢世狄松了口气,刚一睁眼,便被杵到面前的脸吓得险些惊叫。
说是险些,是因千钧一发时,祝维流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比着口型“是我”。
看清来人,谢世狄身子一松,拨开他的手。
祝维流觉得挺好玩:“谢寺卿躲谁呢?难不成您的红颜知己,还能追到宫里来?”
祝维流最近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谢世狄的风流韵事,一口咬定他不配做自己的姑父,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