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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到临头还嘴硬，这莫非是你们修罗族的传统？”
鬼王一脚将力竭的修罗王踩在脚下，如果不是对方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她早就一拳打爆对方心脏，哪还容得他那么多废话？
“是不是传统……你马上、滚开！”
修罗王本打算嘲讽对方，却看见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脑海中某道灵光一闪而过，顿时用触手将鬼王抽开。
但可惜的是，那白色人影身形连停滞都没有，转身便追上了鬼王，金色的弑神枪插进了鬼王心脏——
“哼……”
鬼王微微侧过头，看见对方脸上的赤红修罗纹灼灼发亮，呛声道：“真没想到……是你啊……”
白衣男子随意地松开手，微笑道：“不，不是我……你亲自在我身上做的手脚，怎么能不相信自己呢？我怎么可能背叛你？背叛你的人在那儿——看，我的枪还是从他对手那里借来的。”
鬼王顺着白衣男子手指，看到了战场一角，一个已达将领级别的鬼族正与一黑衣男子打斗，那黑衣男子看起来不像是鬼族之人，手中的金色长。枪与她胸口这一柄一模一样。
“咳……看来这场仗、秘密不少……”
大概是人之将死，鬼王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与修罗族这一战有许多疑点：已经决定殊死一战的修罗王竟疏忽大意放了一个奸细过来报信；意在攻破不夜城的十二赤纹修罗只拖不战；被她下了咒的白衣男子活蹦乱跳地给她来了一枪；甚至最后时刻，竟还有不明人士混在大军里尾随而来……
“你该感谢我，修罗王可是真心想毁了不夜城的，并且他真的能做到。”白衣男子继续说。
鬼王艰难看向阴沉着脸的修罗王，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你是来……送死的——”
修罗族的修罗纹，作用很多，除了最为显著也最令另两洲忌惮的，便是其亮纹后大幅提升的实力，其持续时间长短到现在都没有定论，仿佛无穷无尽，但修罗族却又不总是维持着亮纹模样，因此众人猜测，这亮纹其实是有时间限制的，但最短十二个时辰，最长有三个月的记录。
而除了亮纹之外，修罗族的修罗纹还能强制性牵连对手，而后引爆体内修罗纹，与对手同归于尽。
鬼王自然也知道修罗族修罗纹特性，但她是能够重生的鬼族，哪怕修罗王与她同归于尽，也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八阶鬼泣以上的鬼族照样能够复活，只不过不再有第二次重生机会而已。
但如果修罗王的目的是毁城就不一样了，即便鬼族能够重生，赤纹修罗级别的爆纹，威力足以填平一整座城，鬼泣以下，无人能够幸免。
修罗王为什么拖延时间，鬼王如今也明白了，相传修罗族的这一任王有空间秘法，那秘法发动起来必然需要时间，所以他才迟迟没有进攻，想等到最后一刻拉所有人进到不夜城正中心，彻底毁灭整座城！
“你这不过是……拿平民撒气……”
鬼王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竟有种无法重生之感，这把插在她心口上的金色长。枪……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族子民的生死，与我何干？”修罗王轻飘飘道，“我只要八阶鬼泣的命，换我二十位赤纹修罗。”
二十个赤纹修罗，二十万战力。
鬼族投入修罗洲的战力，也才大约四十万左右，并且已经消耗不少，如果真如修罗王所说，他有办法以八阶鬼泣的命换赤纹修罗的命，那这一战还真不好说。
“你们这天，是非聊不可吗？为什么不省点力气，享受一下死亡前最后的宁静？”
白衣男子不赞同地摇摇头，走到了修罗王的面前，手中幻化出一把赤火扇，正是鬼王与修罗王战斗时所用的武器。
“我看她用这个打你挺疼的，质量应该不错？”白衣男子半询问半自语，挑剔地看向神色苍白的修罗王，“虽然品质差了点，但聊胜于无。”
来都来了，只带走一个鬼王好像有点吃亏，反正另一个也被打得差不多了，多收一个也不算麻烦。
白衣男子持着赤火扇，正要扇向修罗王，身形忽然一顿。
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声音：“别这么饥不择食，如果我没记错，他最后是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王：都要死了，还往我心口上插一刀：）
第68章 不夜之战（下）
闲散的声音跟着风从身后吹来； 白衣男子顿手回头，眸中已带上幽冷笑意：“来得真快啊，看来鬼王的死给了你很大启发？”
“是啊，她就算是该死； 也不能死在你手中。”陈和从半空中落下； 一缕额发轻扬； 抬眸看向白衣男子。
他身后； 明心终于看清了白衣男子的脸，顿时一个后撤； 眼神惊愕无比。
“别紧张； 假脸而已。”陈和毫不犹豫道。
转过脸来的白衣男子； 有着和姬含雪一模一样的面孔，脸上的修罗纹虽然蜿蜒纵横； 但到底遮不住本来的样貌。
那几乎就是姬含雪摘下面具后该有的样子。
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魔族呆了几天后； 姬含雪那从身上爬过脖颈、一直蔓延到脸上的魔纹渐渐消失了，新露出来的半张脸依旧白皙光洁，好像已经褪去魔纹。
但眼前这个男子； 却是将魔纹大大方方露在外面； 艳丽的纹路在那俊秀清雅的面庞上蔓延； 反而多出一种震慑人心的魅力。
比起人族； 这样子的“姬含雪”终于有了魔族的样子； 虽然对方的气质与真正的姬含雪截然不同，一身怡然。
“这是怎么回事？”明心低声询问。
陈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单纯地认出这不是姬含雪； 既然不是； 且姬含雪也没有双胞胎兄弟； 那这个人必然就是用的假脸，甚至是……假身份。
“都是假的，有轮回在，他什么都能化，包括人——各族人。”
轮回的白珠有蛊惑之能，所以轮回本身可以幻化出他人样貌蛊惑人心，并不是无法推测的事情。
只不过就连陈和也没想到，他用的是姬含雪的身份。
不过想想也是，也只有姬含雪，身份是鬼族的少主、未来的鬼王，同时还有修罗族的血脉——这一点他是从对面修罗王脸上痕迹推断出来的，姬含雪脸上的纹路很明显不是什么魔纹，而是正经的修罗纹——这样的身份，才能在上三洲如鱼得水。
“你、不是……鬼族？”
鬼王被弑神枪钉中，整个人已经是死亡倒计时的状态，本来说不出话来，但在听到白衣男人从头到尾都借用的别人身份，依旧艰难地出声。
她的声音已经虚弱得几乎听不清，但好在场上都是修行之人，五感比普通人强大得多，听清了她这句质问。
“不是啊——”白衣男子否认得很干脆，“当然我也不是修罗族。”
他掐灭了修罗王最后一丝侥幸。
“你很有恃无恐。”陈和说。
“当然，你们又打不过我。”白衣男子哼笑，手中不知何时摸来了修罗王的寒羽箫，与赤火扇摆在一起，啧啧道，“你们这武器，有点一对的意思啊？”
修罗王和几乎无法呼吸的鬼王，齐齐露出了一个嫌恶的表情。
“那寒暄既然差不多了，如果你没有重要事情要说的话，我就先收货了？这望妻河畔，还真有点冷啊……”
白衣男子手中转着寒冰箫，将箫尾的一端对准修罗王的眉心——那里是修罗族的弱点——尾端一点蓝羽莹莹发亮。
寒冰箫内的蓝羽箭，淬有染上修罗血液的剧毒，对修罗却并不致命。
然而再不致命的毒，配合上致命的箭，射在致命的位置，也是能取人性命的。
修罗王脸上神情不变，任由羽箭对准自己。
白衣男子忽然道：“你是不是想用你那个空间秘法？把我转移走？或者用修罗纹同归于尽？”
“秘法早就停了。”修罗王淡笑着说，“修罗纹估计也杀不死你，你是个假人。”
修罗纹与人同归于尽，靠的不是别的，就是在触手缠上去的瞬间，将对方的气味、道息等信息全数收集，等到自爆开始，那庞大的能量首先寻找的就是触手收集到的信息主人，也就是被抓住的对手。
否则的话，自爆威力那么大，修罗早就意识丧失，又如何紧紧抓住对手不放？
白衣男子看向修罗王。
修罗王神情淡然地看向他。
“你说起慌来真是眼也不眨，可惜我……比你快！”
白衣男子的身形骤然拉近，蓝色羽箭刹那命中修罗王的眉心，没有给他任何反击机会，箭簇整根没入！
“轮回——”
陈和终于感应到了轮回的位置，在羽箭即将贯穿修罗王头颅的瞬间，将白衣男子层层困锁，绞链声拖曳而起。
“哼……”
修罗王倒退三步，眉心的箭簇融入了他的皮肤之中，箭尾化作光点散开，额头上只余一个圆形的血洞。
白衣男子低下头，看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锁链，淡淡道：“啊……原来是法器归位。能猜到轮回与我融为一体，你确实有资格成为六道的主人。”
陈和的六道之所以会紧紧缠绕住白衣男子，就是因为它识别到对方“是”轮回，想要复位合一，却找不到镶嵌的位置，只能突兀地缠绕其上。
“猜到就够资格了？那抓到了呢？”
陈和冷笑一声，在白衣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手中锁链再度拉扯，竟将对方硬生生拉到眼前，就如同之前对龙响所做的那样。
——他还没有丧失对六道的控制力！
白衣男子终于变了脸色，缓缓道：“你确实很不错……”
“还有更不错的！”
陈和根本不给对方缓和的机会，感觉到锁链控制权还在自己手中，当即六条链子尽数贯入了对方咽喉、双肩、丹田与两踝之中，不留一丝余地！
“哼……”
白衣男子唇角溢出鲜血，看着自己身体被贯穿的位置，艰难抬起眸。
暗红色的眸子里是如水的柔润与哀伤：“阿和……我好痛……”
陈和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小心！”
是修罗王与明心的声音！
陈和立即清醒过来，却看到六条锁链不仅没有束缚住白衣男子的行动，反而反过来朝着陈和伸展而来，带着毫不留情的凌厉！
“铿”的一声撞响。
白衣男子射。出的锁链中，有三道锁链突然转弯，将另外三道死死缠住，仿佛自己跟自己较劲似的，拦住了白衣男子的进攻。
他略显惊讶地看过去：“这么快就醒了？”
他以为刚刚那一晃神，对方至少得沉浸个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你学不会他。”
陈和抬起头，神情冰冷，不再看向男子，只紧紧盯着锁链，重新与对方抢夺起六道轮回的控制权。
“是吗？我真的学得不像？”
白衣男子神情再度变化，而这一次，他身上的锁链开始渗出血来，脸色苍白又脆弱，神情溢满悲伤：“阿和……这些锁链……真的是你钉上的吗？”
他的声音因为咽喉被钉中而沙哑，四肢被鲜血染透，被锁链贯穿的部位，与陈和在海底、在海神族祭坛上看到的白衣神明一模一样。
更遑论他还有一张与对方别无二致的脸庞。
陈和的表情又一次茫然起来。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刚要收回锁链，身体却被锁链拉得一个趔趄，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痛哼，伤口再度淌血。
“同样的把戏用两遍，你真觉得我傻吗？”
陈和再度将白衣男子拉到近前，锁链不仅没有扯出，反而更深、更强硬地在对方身体里搅动，直捅得对方鲜血直流。
“就算与你融为一体，也该有个零件核心吧？是心脏吗？”
陈和搅了一通，没找到轮回的核心，停顿片刻后，锁链忽然顺着白衣男子身后的虚空而去。
一直没什么动静，连闷哼声都十分压抑的白衣男子突然抬起头，死死抓住了锁链。
“看来确实是在这里。”
陈和点点头，强硬地将锁链从他手中抽出，破入虚空，勾出一只白色的玉镯。
说是玉镯并不准确，因为那是一个完美的环，只是色泽与玉石相近，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而在它四周，则虚虚缠绕着龙蛇一样的赤红锁链，整只法器显得十分其貌不扬。
“你驾驭不住它……”白衣男子艰难说道。
“那也是我的事情。”陈和收回手，刚要拿走六道轮回，白衣男子身上的锁链骤然断裂！
六道轮回被对方伸出的手重新接住，身形瞬间横移千里，淡然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这不是你该拿的东西，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别再纠缠了。”
“阿和！”明心这才有机会靠近二人，连忙扶住突然吐血的陈和。
白衣男子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身形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吐血的陈和，焦急的明心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