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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腰-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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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眼尖的婢女高声呼喊:“哎呦,蛇!”
  小耗子瞬间炸毛了,吓得身子往后缩。
  而裴肆反应极快,正准备抓蛇时,发现那女人眼疾手快,竟一把抓住了蛇七寸。
  春愿是杂耍班子出身的,小时候可没少抓五毒,抓蛇是小事。
  周围的太监和嬷嬷们早都吓得乱成一团,高呼着救驾。
  春愿摇头笑,甚至提起蛇晃了晃:“都别怕,这是菜蛇,瞧,尾巴又细又长,没有毒的。”说着,她瞪向小耗子,蹙眉叱:“让你别吃了,吓炸毛了吧!”
  小耗子喵呜叫着,完全忘记方才的惊恐,甚至还跳着去抓蛇的尾巴。
  裴肆看向春愿,这姑娘胆子倒挺大,他蹙眉给阿余使了个眼色:“快把这脏玩意儿弄走!”
  说着,裴肆躬身给春愿见了一礼:“方才这蛇瞧着直奔小臣来的,小臣多谢公主搭救。”
  春愿冷笑,你想多了,我是要救我的小耗子。
  忽地,她觉得自己没做对,真是冒失了,她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花魁,怎么敢捉蛇呢。
  裴肆不会怀疑什么吧!
  春愿心里大骂,这贼阉为什么偏要来请安!
  她心里有些不快,刚准备将蛇交给阿余的时候,忽然头一晕,脚一软,直挺挺朝前绊倒,手“不受控”地松开,恰巧就把蛇丢到了裴肆身上。
  裴肆见她跌倒,下意识要去救驾,哪知飞来条蛇,他大袖乱挥,连连往后退,心晓得她是故意的,于是配合地惊恐大叫,甚至不留神踩到石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喝道:
  “阿余!阿余快救我!”
  阿余身手极好,冲过去,一脚踩死了蛇,心里纳罕,提督不怕这玩意儿啊,之前甚至养了条银环蛇呢。
  裴肆“惊魂未定”,俊脸惨白一片,甚至慌得大口地喘气。
  他发现那女人见他出了丑,抿唇偷笑,眼里遮不住的得意。
  裴肆极力按捺住火气,踉跄着起身,瞪着那女人:“殿下这是做什么?想要小臣的命么?”
  春愿真的很喜欢看这条毒蛇在众下人面前丢脸,之前在他跟前受的气,稍稍出了些。
  她一脸的无辜,手轻覆在心口,扭头往地下瞧:“提督误会了,方才你不是给猫舀了鱼糜么,掉地下了些,我不当心踩到了,滑了一跤,就失了手。”
  春愿一愣,她现在是公主哪,干麽还要怕这人!
  “怎么。”春愿端着姿态,淡漠道:“提督是在责备本宫?”
  “小臣不敢。”
  裴肆故意憋着怒,还像从前那样,云淡风轻一笑,躬身要给那女人见礼:“小臣多谢公主方才相救,这厢,给您磕个头。”
  春愿虚扶了把,高昂起下巴,眉梢上挑:“免礼,不用磕了。”
  裴肆攥紧拳头,眉头都拧成了个疙瘩,看了眼地上那条死蛇,沉声道:“小臣不太舒服,如若殿下允许,小臣想先行告退。”
  “准了。”
  春愿巴不得这条毒蛇滚呢。
  天色已晚,她抱着小耗子离开花园子,扭头看了眼仍躬身送驾的裴肆,心里讥笑:我还当你多厉害,原来怕蛇。你不舒服啊,不好意思,我可太舒服了。
  ……
  这边,裴肆见那女人走远了,这才直起身。
  他面色如常,甚至唇角还含着抹玩味的笑,嘱咐阿余:“走吧。”
  裴肆轻车熟路地走到雾兰住的小院,院里安静得很,多嘴小丫头们早都被打发了出去。
  上房里亮着灯,此时,雾兰正立在台阶门口,她显然精心地拾掇了番,穿着身满绣的褙子,化了妆,腕子上戴着他上次送的玉镯。为了搭配,发髻上还簪了支碧玉钗,蛮不像婢女,倒像是个官家小姐。
  雾兰见裴肆来了,忙不迭地迎了上来,蹲身道了个万福,俏脸微红,小声道:“您来了。”
  “嗯。”裴肆笑着点头,特意上下打量了圈女人,“很好看。”
  雾兰脸更红了,紧张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忙侧身:“您、您里头请。”
  裴肆从阿余手里拿过食盒,给阿余使了个眼色,让阿余守在外头。他大步走进上房,四下扫了圈,屋里打扫得特别干净,铜盆里堆了几块冰,金炉里燃着龙涎香。而圆
  桌上摆了几道精致小菜,一壶酒,两只酒杯。
  这时,雾兰挑帘子进来了,她心跳得更快了:“您用过饭没?要不……”
  “用过了。”
  裴肆拎了拎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笑道:“下边的人孝敬上来条好鱼,我想着你好像爱吃,就给你炖了拿来。”
  雾兰心里几乎被蜜淹没了,早都忘了她吃不了鱼,身上会起红点子,连忙蹲身给裴肆见礼,越发耳热:“多谢您记挂着奴。”
  “应当的。”
  裴肆笑笑。
  他想着,这会儿应该表现得更熟稔亲近些,于是打了个哈切,锤着后腰,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内室,一屁股坐上了雾兰的绣床,整个人呈个大字躺下。
  这时,雾兰捧着碗凉茶进来了,见提督歇在她床上,她从前认识的提督,都是冷漠疏离的,忽然对她这般亲近……
  雾兰又惊又喜,同时有些慌乱,不晓得该怎么办,想入非非了起来,提督待会儿会不会对她……
  “最近皇庄上事多,累死了。”
  裴肆手撑着头,侧身躺着,笑着问雾兰:“你不介意吧?”
  “不不不。”雾兰连忙说。
  “过来坐。”裴肆手拍了拍床。
  雾兰端着茶过去,竟忘了给他,自己呷了口,忽地反应过来,忙要起身:“奴再给您倒一碗。”
  “不用了。”裴肆摇头笑,他深深地望着雾兰,指头摩了下她的粉颊,柔声问:“这儿没人欺负你罢?”
  “没有。”
  雾兰心沉了下去,抿唇笑:“殿下对奴很好,再过几日,奴的家人就回来了。公主私下给奴赏了笔银子,让奴去安置家人。”
  “那挺好。”裴肆从袖中掏出沓银票,塞进雾兰的枕头底下:“主子赏的到底有数,你拿着给你家人寻个好宅子,往起置办个家不容易,若是短了,只管找我要。”
  雾兰没想到提督竟会对自己这么好,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为、为什么?”
  裴肆笑得自然:“目前咱俩还是陛下恩赐的对食夫妻,我理当对你好,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雾兰羞得嗯了声,是这样没错。这么多年了,从未有哪个人对她这么体贴关心过。
  她想更进一步,于是,往里挪了一分,凑近他,甚至想躺下,躺到他怀里。
  “对了。”裴肆看出这姑娘的心思了,往后躲了下,叮嘱道:“委屈你在公主府再伺候一年,主子是打是骂,千万要忍耐。”
  雾兰笑着啐:“这不劳您说,奴这些年可不就做了伺候主子这一件事,放心罢,奴只要在府里一日,就会好好侍奉殿下一日的,不会出岔子。”
  “那我就放心了。”裴肆抛弃了往日端着的架子,起身凑到雾兰跟前,眼里含着暧昧,压低了声音:“那位唐驸马最近来了没?”
  雾兰嗯了声,左右这事早都是半公开的秘密了,她也不瞒着了,悄声说:“昨晚就偷偷来了。”
  裴肆故作十分好奇,帮雾兰将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你怎么知道?”
  雾兰脸更红了,还当情郎在跟她随意聊,轻咬下唇:“昨晚本该是我值夜,后头殿下说心里烦,去佛堂念经了,谁念经念一晚上哪,而且第二天早上佛堂的褥子都换了呢。”
  裴肆手按在你雾兰肩膀,坏笑着问:“他们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
  雾兰脸臊了个通红。
  裴肆跌躺到床上,打趣:“不说算啦,方才过你这儿前,我去给殿下磕头,见她脖子上有个红痕,多少猜到些。”
  “身上才多哩,一块块,跟蚊子叮了似的。。”
  雾兰越发羞涩了:“今儿殿下说肚子疼,叫我炖了止疼药,睡了一上午呢。”
  裴肆莫名有些恶心,而且不太舒服,他沉默了片刻,长出了口气,从床上起来,对雾兰笑道:“天色好晚了,殿下不许我待太久。”
  雾兰惊住,怎、怎么说话间就要走了呢。
  裴肆伸了个懒腰,把雾兰按到床上坐好,笑道:“我走了,你好好的,下次见哦。”
  说罢这话,裴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雾兰追了出去,倚在门槛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怎么才坐了一会子就走了呢。
  雾兰心里很不是滋味,竟有些怪公主手伸得太长。
  罢了罢了,殿下是她的恩人,不能埋怨的,而且提督事多又忙,确实不能多待。
  雾兰如此安慰自己,转身回屋,立在圆桌前,看着满桌一筷子未动的菜,又看着提督方才带来的食盒,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
  夜色降临,一弯月悬挂在天上。马车摇摇晃晃地行在安静的小巷子里。
  大抵最近事太多,裴肆累得睡着了。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鸣芳苑的弄月殿,和上次一样,他站在墙后头,往里看。
  那个女人正在擦洗身子,低头间,水滴从她头发上落下,她抱起小耗子,小耗子饿了,去疯狂地舔食。
  忽地,他发现自己变成了小耗子,而她就近在眼前,她没有生气,甚至脸微红,手搭上他的脖子,拂过他的胸膛……
  “提督、提督……”
  裴肆猛地惊醒了,他发现马车停了,阿余正在外头唤他,方才,是做梦了?
  “怎么了?”裴肆困得问。
  “到家了。”阿余恭敬地回。
  “哦。”
  裴肆起身准备下车,忽然发现不对劲儿,大窘,忙又坐了下来,从旁边的箱笼里找了条薄披风,盖在腿上。
  他咳嗽了通,低声问:“找过那位了么?”
  “找了。”阿余冷哼了声:“那位说今儿忙,没空。”
  裴肆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估计是嫌咱们准备的银子少了,多备些字画。”
  “是。”阿余忙应了,轻声问:“您还不下车么?”
  “心里烦,你拉着我再转几圈。”
  裴肆耳朵烫的厉害。
  马车再次摇曳起来,他闭上眼,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更不懂,他这两年已经不行了,总要吃药才能起来。
  怎地,忽然又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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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亲事定在了腊月初八
  六月初七;天朗气清。
  日子就这样平顺安稳地过下来了。
  昨儿宫里递出来消息,陛下宣长乐公主和唐慎钰进宫,晌午时与帝后一同用饭。这可是意义非凡的;背后的意思是天家要正式将这门亲事定下了。
  所以初七这日天不亮;府里的婢女们就开始忙乱了;为公主挑选吉服、梳洗妆扮。甚至,邵大管家从府里特特挑选了些稳妥老持的嬷嬷们;前去唐府;侍奉唐大人更衣捯饬,再给他讲讲宫中的各项规矩。
  两边约定,于隅中在朱雀街口碰面;届时公主接上唐大人,两人同乘一车入宫。
  ……
  公主出行;自是要彰显天下风范的,仪仗万千;仆僮过百。惹得街边聚了不少百姓,争先恐后地探长了脖子;要去瞧瞧那位京都第一美人的风姿。
  虽说车内放置了冰鉴,可依旧闷热无比;春愿穿得又沉重;脖子早都热得生了圈汗,她不住地摇团扇。
  等到朱雀街口时;车驾停下,邵俞从外头挑开帘子。一道骄烈阳光趁机钻进来;马车一沉;上来个高大轩朗的男人。
  春愿往边上挪了些;笑着给唐慎钰挪了些地儿;抬眼瞧去,他难得穿得华贵隆重。大抵真的被嬷嬷们“拾掇”了番,鬓角修剪得整整齐齐,下巴有一条难以察觉的刀片划痕,事先涂了脂粉遮住了,可天太热,他肯定是拿帕子擦脸了,又给抹掉了。
  “下巴怎么了?”春愿给他打扇子,笑着问。
  唐慎钰抓起块冰搓手,撇了撇嘴:“还不是怨你府里的那些妈妈们,大清早就把我按住,非要给我刮脸。众人都手忙脚乱的,有个丫头打碎了花瓶,妈妈本就紧张,手一抖,就给我刮破相了。”
  春愿从冰鉴中拿出瓶荔枝饮,抿唇笑:“那还真对不起你了。”
  “可不。”唐慎钰喝了一大口,忽地神情严肃起来,旋好塞子,把瓷瓶重新放回冰鉴,连连用帕子擦嘴:“可不敢再喝了,万一到时候尿急,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跟前失仪,可不好了。”
  说着,唐慎钰端坐起来,整了整衣襟,忙问春愿:“你说陛下今儿会问我什么?会不会训斥我?咱们要不要备些厚礼给皇后娘娘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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