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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同伴晕了，估计是低血糖，我那儿还有点水果糖，等收工后我拿上去看看她。”
不多时那边传来赵卫国愤怒的声音，说了句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又一次直奔周嘉妮过来，直愣愣地问：“周嘉妮同志，我们晚上跟队里反应情况，你会跟我们一起吧？”
周嘉妮脑瓜嗡嗡的。
后头，邱则铭冲他摊了摊手，表示他尽力了，过来提上装满玉米的筐子往外运送。
刘翠云、盛洪山、田雨梅他们看过来。
田雨梅哪能不知道他们要干吗？头皮发麻，快步过来道：“这位同志，有什么事等收工后再说，不要打扰大家劳动。”
赵卫国语气特冲地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都有同志晕了，队里就不应该……”
“赵卫国同志！”周嘉妮厉声打断，“我不会跟你们一起，我认为我能克服眼前的困难，我相信你们也能克服。还有，请不要波及其他同志。”
赵卫国脸上有愕然，还有失望，他痛心疾首地道：“刘爱玲同志都晕了！周嘉妮同志，我以为你会站在我们这边，没想到你这么冷血，枉费爱玲同志一路上对你这么照顾。”
刚才邱则铭应该把利弊都跟赵卫国分析了，他还不分场合的不管不顾，自私且偏执，显然好话听不进去，所以周嘉妮也不客气了，她冷声道，“据我所知，你们上午就有这个想法了吧？那时候爱玲同志也晕了吗？没有吧！所以你拿这个做借口对我进行道德绑架，说白了还是为了满足你自己欲望，赵同志，恕我无法苟同！”
“还有，你打着刘爱玲同志的名号集结大家陪着你闹，她本人知道吗？同意吗？”
刘爱玲会把话说的模棱两可，不直接拒绝，也不会直接认同，所以不管对哪边她都能根据结果自圆其说，况且她恰好的晕了过去，给自己留足了弹性空间。
“她、她同…意。”赵卫国噎得脸色涨红，不确定地道。
上午问刘爱玲的时候，她确实没明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可人家没像周嘉妮这样驳他面子，此时脸上有些过不去，冷笑道：“我说不过你，但周嘉妮同志，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其实是想不劳而获吧？但这次不一样，在我们大家团结一心的时候你脱离我们这个集体，我想大家一定不会原谅你，你记住，等我们争取到福利，你最好别跟着享用。”
转身走了。
周嘉妮气到也要犯低血糖了。
邱则铭提着空筐子回来，道：“朽木不可雕！”
周嘉妮窘的老脸一红，她曾经也是那块朽木。
倒是盛洪山跟刘翠云他们过来安慰了两句，周嘉妮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回去继续干活。
收工后周嘉妮还是去了村头，她想看看孙萍在不在那个队伍里。
看见她，赵卫国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倒是孟见娣小跑着过来，不等她开口，周嘉妮就道：“爱玲同志没事了吧？”
孟见娣摇摇头道：“爱玲就是累着了，嘉妮，队里给我们安排的工作实在不合理，我问过其他老知青，他们来的时候头一两天只安排割草和打杂，根本不像我们，一来就面对这么繁重的工作。嘉妮，我们打算找队里反应一下。我们也不是不干活，只是得给我们一个适应过程啊。你跟我们一起吧？人多力量大。”
周嘉妮朝那边看去，人群里的孙萍抿着嘴移开了视线，倒是没看见于晚霞，她心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情况不同，你问的老知青应该是第一批吧？他们来的时候没那么忙，现在我们面临的是抢收，秋天雨水多，要是玉米收不完突然来一场大雨，地里进不去人，就得往后拖，如果错过小麦的播种时间……”
赵卫国阴阳怪气地声音插进来，道：“孟见娣同志，就不要麻烦人家周嘉妮同志了，人家思想觉悟高着呢，看不上咱们这个小集体。”
周嘉妮眼风都没给他一个，直接无视，看向其他知青，对上她的眼神，大家都僵硬的移开了视线。
孙萍挣扎了一下，还是低下头，站在那里没动。
显然确实累惨了、怨气冲天，现在有人愿意组织起来集体去抗议，他们很心动。
彭光荣过来劝她：“你跟我们一起吧，赵卫国同志就是说气话，你别跟他计较。”
周嘉妮知道拦不住了，她笑道：“不了，我去看看刘爱玲同志，我也希望你们能再慎重考虑考虑。”
那边赵卫国嗤地笑了声，这让彭光荣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忍不住用上了谴责地语气，道：“如果你真的关心刘爱玲同志，就应该跟我们一起。”他指着那边的女同志，愤怒地道，“周嘉妮同志，你去看看，大家累到手都在抖，胳膊都抬不起来，你不觉得对我们的安排很过分吗？”
见她不为所动，有点恼羞成怒了，讥讽道：“看来赵卫国说得对，他说你就是个喜欢坐享其成的人，在火车上是这样，现在还想这样，想占大家的便宜吗？我们可不是刘爱玲同志，没人会迁就你！”
“我谢谢你们的不迁就。”周嘉妮懒得再劝，“也请你们放心，明天我会照常上工，不管你们争取来什么福利，我都不会占这个便宜。”
邱则铭、白昊阳、汪前进他们过来了，身旁跟着耷拉着脑袋的于晚霞，还有韩阳并其他两位老知青。
白昊阳带着韩阳他们过去又劝了一通。
赵卫国他们梗着脖子争辩。
白昊阳最后都恼了，直接骂了句：“一群傻逼，脑子让驴踢了吧，艹！”
两边差点打起来，不欢而散。
回家路上，于晚霞小声道：“我表哥骂了我一顿，还弹我脑门，到现在还疼呢。”
周嘉妮好笑地道：“骂醒了就好。”
于晚霞道：“孙萍同志还有其他同志，恐怕要对我们有意见了。气咱们不跟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还担心咱们不付出，最后却会跟着享受他们的成果。”
她还有些好奇：“嘉妮，你说他们能成功吗？”
周嘉妮知道能成功，现在正当忙，张宝生懒得应付他们，他们一抗议就成了，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可没人觉得不好意思，坦然的歇了好几天，为此洋洋得意好久。
却不知道张宝生是冷处理，后头一笔一笔算账。
回到家，赵梅一脸紧张的迎上来，又朝她们身后看了一眼，道：“你们、去找队里了？”
“我们没参与，孙萍同志去了。”周嘉妮道，“嫂子，我们先去看看刘爱玲同志，回来吃饭。”
于晚霞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用小手绢包了两块点心，也跟着去了宋解放家。
第11章
两人走到宋解放家门口，刚问了声，就看见刘月珍从隔壁开门探头出来，警惕地道：“找爱玲同志啊？她喝了红糖水刚睡着，别去打搅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宋解放媳妇孙玉红从家里出来，也笑着婉拒她们的探望，道：“两位同志明天再来吧，爱玲睡了。”
见两人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周嘉妮就坡下驴，好笑地道：“那劳烦婶子多看顾着点，我们回了。”
点心没送出去，于晚霞给了周嘉妮一块，两人边走边吃，她道：“嘉妮，我咋觉得那婶子怪怪的？”
周嘉妮也看出来了，笑道：“估计是以为我们来撺掇刘爱玲去闹事的，护着呢。”
“不是吧？”于晚霞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点心捏碎，“她们不了解情况就乱判断吗？”
周嘉妮笑道：“这也说明老乡们热心肠，不生气哈！”
她得谢谢刘月珍拦着，省得进去看刘爱玲做戏，要是刘爱玲虚弱地哀求让她帮忙去队里阻止闹事的那些人，她去不去？
去跟不去都惹一身骚，这下正好清净。
宋解放家里，刘爱玲扶着门框出来，晃晃悠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吓得孙玉红忙冲过去扶她，道：“爱玲，你出来做啥？”
刘爱玲朝几步远的大门口那边望了下，转头问道：“婶，刚才周嘉妮来过？”
孙玉红道：“刚才是来俩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什么妮，我跟你月珍婶子担心她们鼓动你去闹事，就给撵回去了，你快进屋好好歇着。”
刘爱玲在屋里听见他们说话了，她还以为自己都这个样了，周嘉妮肯定会急的不管不顾，孙玉红敢拦她，她非闹上一场不可，结果等着等着没动静了，遂咬了下唇，不死心地问道：“是孟见娣跟她来的吗？”
孙玉红撇了下嘴，道：“不是，小孟同志那个不懂事的，等她回来甭管说啥你都别听，可别跟着他们闹腾。”热心地把刘爱玲搀回屋里。
刘爱玲很想知道周嘉妮有没有跟着去队里闹事，按说依她往常的性子肯定会掺和进去。
但现在说不准了，感觉周嘉妮从昨天下午就有些不一样了。
被扶着躺下，她笑着叹了口气，道：“婶，应该让那两位同志进来，万一…我还能劝劝他们。”
孙玉红嗔道：“你别管，他们乐意闹让他们闹去，有大队长呢，你操这心干啥？”
孙玉红出去，刘爱玲翻了个身，又忍不住半坐起来侧耳听了听，周嘉妮好像真的直接离开了。
弄不明白周嘉妮的态度，让她忍不住有些烦躁，躺在炕上琢磨明天怎么应对。
宋解放家离张老四家不远，周嘉妮拽着于晚霞再次登门。
张大娘一看是买过她家草帽的姑娘，忙热情地招呼，决口不提他们这批知青闹事的事，笑道：“两位小同志，快进来坐。”
张老四家的儿子儿媳也热情招呼着。
周嘉妮一看人家晚饭都快摆上桌了，不便长时间打扰，只简单地说明来意：“大娘，我想来问问四大爷会不会编那种长方形和波浪花边的小篮子？是这样，我小时候家里有两个那样的，后来搬家弄丢了，我妈一直惦记着，问了好几个地方也没买着，这不听说四大爷手巧，想来碰碰运气。”
张老四难得开口，道：“姑娘，你给我比划下。”
周嘉妮抬手比划着，道：“篮子不用太大，这么大小就行……波浪边的这么大，边缘加这么高的一块镂空，镂空的花您看着编，大致样子差不多就行。”
张老四思量着点点头：“不难弄，你后天来看看。”
周嘉妮笑道：“太好了，不管是不是我要的，都不让您白忙活，那大爷大娘你们忙着，我后天再来打扰。”
两人回去吃饭，到家的时候孙萍回来了。
“嘉妮，晚霞，你们去看刘爱玲同志了？”孙萍殷勤地迎上来打招呼，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不似昨天的开朗。
周嘉妮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道：“没看着，她睡下了，我们也没敢打扰。”
倒是于晚霞迫不及待地小声问她：“队里怎么说？”
孙萍不自在地抿了下嘴。
他们抗议成功了，可心里却有些不得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是…同、同意我们歇几天。”
“真的？”于晚霞抬手捂住了胸口，她嘟着嘴看向周嘉妮，好像掉了一百块钱一样痛心疾首地哭唧唧：“嘉妮——”
周嘉妮好笑地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
于晚霞闹哄着用头去拱周嘉妮的肩膀，哼哼唧唧的，周嘉妮嫌弃地推开：“你走开呀！”
一旁的孙萍见两人打闹嬉笑的互动比昨天更随意几分，心里有点堵闷，脱口道：“明天咱们一起歇着吧！”
她很想拉上这两个小伙伴一起。
于晚霞刚要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不行，我表哥会骂死我。”
周嘉妮笑道：“吃饭吧，我饿得快站不住了。”
饭桌上，孙萍握着筷子，几次看向周嘉妮，张了好几次口，最后还是道：“大家约着明天去镇上玩，嘉妮，晚霞，你们也去吧？”
于晚霞问道：“让你们歇几天？”
孙萍含糊地道：“大家肯定不好意思歇太久，地里那么忙。”
他们去队里都没怎么抗议，准备的说辞都没用上，大队长说他很忙，让他们直接提诉求，他们一提，张宝生就同意了，还说济着他们歇，想歇多久歇多久。
没为难他们，答应的也很痛快，可她就是觉得心在浮着，说不上是种啥滋味。
周嘉妮左手震了震，她放下筷子和窝头进群看着，随口问道：“队里给你们开介绍信了吗？”
于晚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萍，觉得嘴里的窝头都不香了。
孙萍摇摇头，道：“队长一直在忙，我们打算明天去找他开介绍信，嘉妮——”
群里走过一波电动车挂钩和榴莲千层，周嘉妮遗憾地合上手掌，看着孙萍脸上的拘谨不安，轻声道：“其实你心里很没底对不对？”
于晚霞不明所以，道：“为啥啊？你们不是争取到福利了？”
心底的纠结被周嘉妮戳中，孙萍一口气泄到底，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懊恼地道：“是，去之前对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