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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陈牧洲轻笑了声。
但没说什么。
江聿梁说出口,才发现没有想象中难。
其实他没有回复也无所谓。
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
意识到可能是意外的时候,江聿梁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她要找的只是真相而已。
无论怎样,只要找到了,她就不算全盘皆输。
失望吗?她不知道。只是心里有处在仓皇之下补上的地方,突然破了个口子,有风呼呼往里灌。
“哎,不过我们要去哪里啊?”
江聿梁这才想起来,看了眼车窗外变幻的夜景。
还走在大道上,两侧的建筑物快速闪过。
“你行李在哪里,就去哪里。”
陈牧洲瞥了她一眼,轻声道。
江聿梁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声音分贝也降了:“我早上走的太急了,疏忽了……真不好意思。”
那个大平层公寓本来就在CBD附近,开了没十分钟就到了。
陈牧洲没说话,江聿梁也提不起力气了,于是一路无话。
进门后,智能灯控很快亮起,不远处的落地窗,雨正一遍遍地冲刷扑上,模糊中的光点连成一片。
冷色调的。
跟屋里的暖意融融形成鲜明对比。
江聿梁站在玄关处,入迷地看了会儿。
一切都像在晃动。
雨里矗立的建筑,霓虹灯,笔直的道路。
屋内的落地灯,装饰品,绿植,造型奇特的单人沙发。
在晃动和对比中,人好像总希冀着某种永恒。
她家曾有个阳光房。也是看雨的好地方。
那时候也觉得躺在沙发上,听着雨的声音,懒洋洋地就能渡过永远。
江聿梁正难受着,突然间,眼线一黑,视线被什么挡了个全。
一条干燥柔软的毛巾。
她抓着毛巾,拽下来,视线中重新接纳光源。
陈牧洲走到吧台高脚椅边,他自己也在擦湿漉漉的头发,就是没抬头,也没看她。
江聿梁拎着毛巾走过去,边走边道。
“陈牧洲,我有个事想提醒你一下。”
她斟酌了一下,想到人家毕竟日理万机,知道太多八卦也没用,便简要道:“那个,像刚刚那个情况,咱们最好不要发生了。最近有点事,你拉着我,咱们太亲密的话,影响……不太好,知道吧?”
说到最后,江聿梁都有点循循善诱那意思了。
八卦风暴中心是她,这些无聊的传闻很快会更新换代,甚至都要不了两周。
但如果沉默的一方,也做出了反应,那这个下三路的桃色绯闻,会变成一出连续剧。
真正受到牵连的,只有他们俩和股价。
剩下全是嗑瓜子看戏的。
她话音一落,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陈牧洲把毛巾甩到了旁边椅背上,取了个古典杯,倒了杯威士忌,淡金色的酒液在杯中微晃了晃,被他一饮而尽。
他起身,朝江聿梁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神色平静,语调也淡。
“两件事。”
“第一,黄友兴说的那个人,是宗奕以前的手下。他最近死了。”
江聿梁瞳孔微微睁圆。
没等她反应过来,陈牧洲已经逐步逼近,她下意识往后退,退到背后靠住了冰凉的玻璃。
他把她逼到了退无可退,江聿梁难得慌忙,伸手抵住他,笑容有些勉强:“陈牧洲,你没喝醉……”
醉字还没出口,她微凉的脸颊忽然一温。
陈牧洲抬手,掌心完完全全地贴合,温度传导的瞬间,江聿梁背脊一麻,倒抽了口凉气。
“第二。”
陈牧洲轻声问。
“这样算亲密吗。”
他又俯身。
睫羽几乎要靠近她面颊。
“那你醉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牧洲面无表情地问。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28
触碰是很神奇一件事; 尤其是人与人之间。
掌心张开,抚摸是触碰。拳心握紧,砸下去也是。
柔软就像水融入了水中; 坚硬就像巨石滚进湖里。
这两种,江聿梁都切实地感受过。
当然,也有一些令人寒毛竖起的时候; 有追求者剑走偏锋,带着玫瑰花把她堵进墙角; 也许是想要展现一下与众不同的强势魅力,脸还越离越近。
江聿梁错愕过后; 美美给他一拳。
但这刻似乎不同。
像是……
流沙。
被流沙裹挟的一瞬。
他掌心微热,指尖却是凉的。
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指腹上有薄茧。
只轻碰了碰,很快收回。
人却没有马上离开。
安全距离顷刻消失。
他踏进了一条线,态度清淡而随意。
江聿梁怔住了,被迫望进他眼里,心里涌入奇怪的情绪。
陈牧洲的眼瞳颜色偏淡; 此时她离的算极近了,只捕捉到了一抹水雾。
就像窗外连绵不断的雨; 湿润的潮气,水声潺潺。连背景也是暗的。
一种靠近极致的清寂。
江聿梁有点恍惚; 她甚至觉得自己像坐在火车上的路人,偶然经过沿途的风景; 在风景中短暂地停留,捕捉到了点很奇妙的感觉。
他靠的这样近; 却没什么情|欲意味。
“陈——”
她嗓子有点干; 轻咳了一声; 打破死寂:“吃面那天……我是不是冒犯你了?”
不用他说,她之前也在记忆里捕捉到了那么一丝丝闪回的画面。
现在陈牧洲这么挑明了一讲,她基本就百分之两百确定了。
江聿梁理智回笼,强行勾起嘴角,奉上颇官方的微笑:“确实……是我的问题。不好意思啊。”
陈牧洲直起腰,垂眸看着她。
气氛稍微有那么点凝滞。
江聿梁知道,她肯定是得拿个方案出来。
补偿嘛。
她熟。
“是这样,”江聿梁苦思冥想一分钟,拳头捶在掌心,恍然大悟,福至心灵:“我多转1。5倍的房费给你吧,那天也吃了你做的饭,我又……”
眼看着气氛越发凝滞,江聿梁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近乎嘟囔的自言自语:“你可能不太在乎这点钱,但是我也就只有这个可以给你。”
陈牧洲:“准备给多少?”
江聿梁:“啊?”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真的接受了这个方案。
江聿梁立马开始捏着指头计算。
“三……三千吧!”
江聿梁的神色甚至带了点悲凉意味。
陈牧洲:“一天算多少?”
江聿梁低头看脚尖:“一天一千,我能不能……再多住一天。”
空气沉默了那么几秒。
陈牧洲说,可以。
他转身要离开,走出没几步,江聿梁叫住他。
“我还有个事。”
江聿梁踌躇几秒,开口:“你今天在车上说的那个事,你能确定吗?”
作为骗子消失在人海,和作为宗奕手下消失,代表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陈牧洲回头看了她一眼。
江聿梁问得平静而认真,拳却不安地捏紧。
“我确定。”
陈牧洲淡声道。
她的指甲有一阵没剪了,深深陷进掌心。
江聿梁眼神微垂:“那,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陈牧洲凝视她几秒,迈开步子走回来,捞过她手腕,展开她掌心。
江聿梁微有些诧异。
他在她掌心无声写下两个字,一笔一划。
石陇。
江聿梁虽然偶尔脱线,但总的来说还是脑子很好用一人。
基于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她很快意识到,陈牧洲不说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不常住的地方,有被装监听器的可能。
于是她无声而严肃地点点头。
下一秒,陈牧洲退后了两步,拉出点距离。
“石陇。”
轻声复述了一遍。
江聿梁:…………
她默默攥紧手心,抽了抽嘴角:“你能直接说,干嘛还要写我手里?!”
陈牧洲说得也很坦然:“怕你不认识,说话解释太麻烦。”
江聿梁无语的干笑一声。
陈牧洲眉头微挑:“如果跟事实有出入,那抱歉。”
说是抱歉,这语气也没听出多少抱歉的意思。
江聿梁多想有力的反驳啊。
可惜她上学时候语文就稍微有点拉垮,全靠理科拉点分,后来出去上学了……水平也就停留在那时候了。
“知道了。”
江聿梁皮笑肉不笑:“真是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
陈牧洲嗯了一声,转身懒洋洋往吧台走。
“你能意识到这点,我很欣慰。”
江聿梁冲着他背影来了套空气军体拳,看到陈牧洲有回头的苗头,立马原地拉伸。
幸好广播体操动作都没忘。
陈牧洲站在高脚椅后,转头看着她。
在吧台微暗的灯下,卸掉了棱角与锋刃,他那双眉目显出更深的,默然的静谧。
他额前的发丝微湿,袖口也沾了点湿意。
看着像是在看她,却更像是透过她在看些更遥远的东西。
“为什么?”
没头没尾的疑惑,他轻然问道。
江聿梁眉头皱了皱:“什么?”
“为什么相信我。”
江聿梁看着他,又看了眼天花板,想了会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洒脱又懒然。
“不知道诶。”
她耸耸肩:“我说实话你不会介意吧?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了。”
江聿梁是活在大城市的,活在这么热闹又广阔的人间。
可在她安静后的每一秒,时间的所有孔隙都被一个念头填满。
——她是一座孤岛。
漂浮在黑夜的大海上,什么也看不到。
连一艘船也没有。
即使最好的朋友知道她在干什么,但她知道,她们虽然因为尊重她没说,其实都希望她能放下心来,去过自己的生活。
江聿梁沉默了会儿:“还有,我觉得……”
她抬眸,清明坦然地望进陈牧洲眼里。
“直觉告诉我,我可以这样做。”
江聿梁迈开步子,经过他,坐在吧台上,又多拿了一只杯子,在酒架上挑了只伏特加。
她给陈牧洲杯子倒了半杯,给自己倒了半杯。
“有冰块吗?”
江聿梁刚问,就收回了:“啊,我知道。”
她给两个杯子里添了冰,回到吧台,递给他一杯。
陈牧洲没接,江聿梁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拿着两个杯子,碰了碰。
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江聿梁眉目有些愉悦,盯着杯子里的酒液,轻声道:“告诉我,可以相信你。”
很难分辨,她是在接着上一句话继续,还是在跟他说话。
陈牧洲伸手,捞过酒杯,没有看她,跟她的清碰一声。
他手腕垂下,轻晃了晃酒杯。
有两个字轻之又轻地出口,几乎不能被人听清。
但江聿梁捕捉到了。
他说,可以。
江聿梁无声地翘了一瞬唇角,在那一瞬间,几乎有泪意,她仰头一口气把酒喝完,把泪意也一并压了回去。
“谢谢。”
她冲陈牧洲笑了笑。
眼眉却承受不住这样灿烂的笑意,透露细微的悲伤痕迹。
陈牧洲安静地看了她几秒,收回目光,喝了口酒,声线微沉,没什么起伏:“但是,没人能保证结果。”
他知道,不用说江聿梁应该也清楚。
她曾经在极好的家境下生活过,耳濡目染,更能知道钱|权之下,一层层上去,越往上越难爬,在上面一层的人,威压之下,就是让你翻不得身。
而宗氏,又岂能是她个人能撼动的存在。
这也许是条很漫长的路。
就算加上他——
也只是增加一些胜算而已。
并不代表什么。
生活不是电视剧,看似站在善的一边,就一定会赢。
恶无法控制,没有边界,天然就具有更摧枯拉朽的力量。
江聿梁听懂了,她唇角微勾,取过酒瓶,又倒了一点,这次学乖了,只倒了三分之一。
“我知道。”
她也晃了晃杯子,在空中虚画着圈,头跟着轻晃了晃,自言自语似的:“厌红尘万丈混龙蛇。”
“老先生——去也。”
随着话音落下,江聿梁笑意极深地在唇边绽开。
憎苍蝇竞血,恶黑蚁争穴。
……
叹乌衣一旦非王谢,怕青山两岸分吴越。①
憎也好,怕也罢。
急流勇退,别过脸去不看,或许是最方便的一条路。
但绝不是最好的路。
至少对她来说不是。
江聿梁将酒喝干净,放下杯子,转头时,落入一双眼眸。
一直无声看着她的眼睛。
“怕我醉了耍流氓啊?”
江聿梁用空杯子在他眼前一晃,活跃气氛:“放心吧,我今天不——”
她的话被迫中断。
手腕被捉住,从高脚椅上被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