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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巴纳德-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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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她有点尴尬,本来准备拔腿走人的,想想不对。
  R。C想收购达英,至少有一半是冲着黄友兴去的。她顺手见义勇为,对陈牧洲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那天下车前,他讲她多管闲事,话里有话似的,又不说清楚。
  那只能她来问清楚了。
  反正他的客人看上去还没来。
  江聿梁对环境的适应性很强,很快就把尴尬扔到了脑后。
  她手臂撑着桌子,上半身微往前倾,视线牢牢盯着他。
  江聿梁视线像在梭巡一般,执着又炙热。
  说真的,她估计……
  不,她确定陈牧洲不会回复。
  也许下一秒就会让林特助把她请出去。
  所以她才敢做的出格一点,横竖也没什么损失。
  “林柏。出去。”
  忽然间,陈牧洲开口。
  江聿梁愣了愣。
  站在角落的林柏很快点头,无声退出去,将推拉门拉到了底。
  随着轻微的关门声落下,江聿梁看见他抬起上目线。
  陈牧洲眉骨生得高,眼瞳嵌得又深,连带着情绪都看不分明,却看得人背上一阵凉意。
  多对视一秒,惊心动魄都多一分。
  那目光像薄而利的锋刃,贴着皮肉直入骨缝。
  江聿梁没说话,缓缓退回原本的位置。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不方便说的话——”
  就算了。
  江聿梁连这几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陈牧洲从椅子里站起来,径直绕到她这边,掌心扣过她小臂,将人直接拉出来,迈开长腿朝窗边走去。
  “哎哎哎慢点!”
  江聿梁像风筝似的,被拖着走。离开桌子前,她还顺手抓了把桌上小食:几颗话梅。
  刚才就想尝一颗了,没好意思。
  趁着离开拿两颗,不过分吧。
  本来以为他是要把她扔到门外,结果发现走到了相反方向。
  靠西的窗边。
  窗格是木质的十字形。
  陈牧洲把紧闭的窗推开一些,这里是一楼,又是偏郊外的位置,朝外望去没什么高楼大厦,除了停车场和附近零星的矮房,只有更远处的大片荒芜。
  窗本来就很窄。江聿梁被他拉过来,然后男人又冷不丁松了手,因为惯性,江聿梁双手撑着窗沿边,身体贴得很紧,恨不能跟墙融为一体。
  陈牧洲在她身后。
  这个事实让江聿梁头皮发麻。
  其实两个人完全没碰到。男人手臂长,轻松绕过她头顶,将窗一把推开。
  但他的存在感太强了。
  木质的雪松焚香无声地蔓延,包裹住这一块场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全范围。除了极亲近的人,超过那个范围就会让人不舒服。
  江聿梁的安全范围更保守。
  她全身都僵住了。
  也不知有意无意,陈牧洲后退了一小步,跟她拉出距离来:“江小姐,在这些停的车中,哪辆不是上江阁的客人?”
  男人的音色低沉懒散,江聿梁一时没理解他的问题。
  江聿梁苦笑:“哪辆——我又不在这上班,我怎么知……”
  想了想,她还是咽下剩余的话,仔细看起周围来。
  这周边也没其他的商家、餐厅,在这个停车场的,除了客人,就是上江阁本身的工作人员。
  来这的客人非富即贵,基本也不是奔着吃来的。
  他们只是需要私密空间来谈事。当然,价格越贵越好,价格门槛挡住大部分人,这地方就越清净。
  江聿梁想了会儿:“那个黑色帕萨特吧,西南角右数第三辆。”
  陈牧洲倚到了墙边,垂眸望向她:“原因。”
  江聿梁闭了几秒眼睛,试图回忆之前的布局。
  停车场最好的位置自然都是留给客人的,西南边也是。
  但是……
  “它之前好像不在这吧。”
  江聿梁睁眼,蹙眉:“我当时下车,应该看到它了。当时它的位置……还是偏中间的。”
  现在往右边挪了四个位置。
  如果是工作人员还好说,要是客人,这么空的停车场,何必呢?
  江聿梁:“不过这个……也没什么吧?”
  她虚心求问。
  那有的位置风水不好了,换下也正常,有钱人的讲究都奇奇怪怪。
  陈牧洲没说话,垂着眸,微弱的火光从他指间一闪,他点燃一支烟,没抽,先抬手把窗’砰‘地合上了。
  烟雾轻然腾起。
  江聿梁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手。
  烟身细长,夹在男人修长的指间,显得手格外惹眼。
  骨节分明,青筋微凸,
  接着,江聿梁听见他淡淡开口,夹一丝轻然的凉意。
  “恭喜江小姐。”
  陈牧洲唇角忽然一弯,说不好是看笑话还是什么,那笑只是薄薄浮了一层在表面。
  深探下去,只有森然的静。
  “你背后开始长眼睛了。”
  江聿梁花了十秒消化。
  这是说……
  有人跟踪她?
  她猛地抬眼,惊诧很明显:“我?!”
  “为——”
  “为什么?”
  陈牧洲迈开长腿,走到桌边转身,语气平静接下她的话。
  “我说过。因为你太多事。有人想让黄友兴走那条路,但你拦下了。”
  江聿梁有些出神。
  沉默片刻:“你是说,我得罪人了?那我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中年人……”
  “赵理,易科的副董。他不是。只是替人办事的,确认黄友兴的情况。”
  江聿梁:“那我遇到的打车司机……”
  陈牧洲随意道:“他们安排在那附近巡逻的人。碰巧而已。”
  想到什么,他唇角极轻一扯:“可能没想到你还能爬上来。”
  “知道的话,也不会让你下车。”
  江聿梁像泄了气的气球。她勉强压下郁闷:“好事都不能做了?啊,那我就看着黄总淹死?然后直接叫殡仪馆拉人?”
  渺渺细雾中,陈牧洲的神色看不清明,声音倒淡静:“好事尽可以做。但不是每一件都值得。”
  江聿梁心神微动。
  她望向陈牧洲。
  不过这人比她想象的能好点。
  看来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义气的。
  下一秒,江聿梁听到男人懒散道。
  “按常理来说,殡仪馆能打捞到你们两个。”
  江聿梁:……
  有个屁。
  她没好气道:“他跳的地方很浅好吧,深了我还下去,我没长脑子啊。”
  陈牧洲没接腔。
  但是江聿梁敏锐地从他复杂的神色中,看出一丝微嘲来。
  三个呼之欲出的字。
  ——不然呢?
  再待下去她要内伤了,江聿梁边走边道:“好吧,就算我误了……人家的事,那不爽想找茬也是正常的。可总有时效性,能跟我跟到八十?他总不能把我也扔江里吧?”
  经过陈牧洲时,她听见他一声轻哂。
  “难道江小姐觉得死很可怕吗?仇人落在你手里,你会怎么办?”
  江聿梁脚步一顿。
  她扭头看向陈牧洲,近在咫尺的距离,对方的侧面有极其优美的线条,锋利清晰。
  他的声音陡然放轻,却清晰落进她耳廓。
  “拦路断桥,生不如死。”
  有那么一瞬,时间仿佛停滞。
  陈牧洲却笑了,顺手用指腹把烟灭掉,极随意的一个动作,他做起来却显得优雅懒散。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这么做。而我——”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道。
  “比你得罪的人仁慈多了。”
  *
  江聿梁脚步发飘地进了隔壁'漓月',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林柏收回好奇的目光,推门进来,看到男人坐在最左黄花梨圈椅里,正持杯喝茶。
  微泛银光的清瓷茶杯,杯面隐约有山水起伏。
  “我看江小姐像吓到了?”
  林柏试探道。
  也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什么。
  当然,林柏对这件事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总的来说,他的道德观念比他老板还是高不少的。
  毕竟这次江聿梁‘顺手’将黄友兴救回来,对他们来说只有益处。
  达英的B248计划还没收尾,黄友兴如果出什么意外,那这个核心项目也就宣告结束了。
  而承受损失的,也只有江聿梁一人。
  这么多年来,那人跟陈牧洲交手,极少讨到上风,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但要对江聿梁这样的普通人实施点报复,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
  林柏前段时间思来想去,还是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跟陈牧洲貌似不经意地提了这事。
  不插手可以,但也可以提醒一下吧?
  危险来临时,无论能不能抵抗,有准备总比没有好。
  林柏记得,他老板压根没搭腔。
  结果今天赶巧撞上了,陈牧洲又忽然间良心发现了。
  林特助很感动。
  就算现在老板不想回答也无所谓了。
  林柏正准备努力工作,查看今天日程,看是哪位贵客会迟到,就见陈牧洲悠悠然喝完茶,起身朝门口走去。
  出了'漓月'的门,能清楚听见隔壁门没关好透出的高调男声。
  “……江江你有护照没?我跟你说那个地方潜水真绝了,等你放假,我可以带你……”
  陈牧洲本来都走出两步了,被吵到停下,抬头瞥了眼'漓境'的门牌。
  “还挺忙。”
  林柏听见老板冷言冷语,视线跟过去,透过没关严的门缝,能清楚看见里面格局。
  只有一男一女。
  男的一看就很年轻……嗯,充满活力和干劲,眼珠子都快落到江小姐身上了。
  一些求偶表现。
  他贴心地献上严密分析:“没有,江小姐应该本来就要赴这个约,估计是相亲吧。遇到您才是凑巧。”
  ……
  林柏抬眼,被陈牧洲看得脊背阵阵寒意,轻咳了声,转移了话题。
  “我们走吧,大堂那边的客人也老往这边看——”
  林柏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
  不对。
  那帮二代公子的视线方向,是落在'漓境'的。
  “给郑与电话。”
  陈牧洲松了松袖扣,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扔下很轻一句:“现在到关店,清人。”
  上江阁老板是郑与,跟陈牧洲是认识超过七年的稀有物种。
  接到陈牧洲包场这消息,人正在异国海滩趴着,听完立马回了电,稀罕地嘿了声:“林助,听说昨天你老板看上我这地盘儿了?钱投了人不来,你说我上哪找这么豪气的冤大头去。”
  听到林柏说话他都头大,很快打断:
  “行了,你别打官腔了,让陈牧洲接个电话。我有事跟他说。”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才传来冷淡声音:“说。”
  郑与笑眯眯的:“陈牧洲,你有点人味儿行吗?我可是来给你报告好消息的,不是你昨天去上江阁,我差点忘了。”
  陈牧洲没说话,直接要挂。
  郑与赶紧摘掉墨镜翻身起来:“哎哎别——”
  他正色道:“你心心念念那大小姐有消息了,不想听听?”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自罚红包!


第8章 Ch。7
  郑家发家很早,在新城已经扎根几十年了。到了郑与这,结实富到了第三代,但郑家老爷子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少搞投机取巧的事,专注实业,虽然错过一些风潮,但是走得很稳,郑与是郑家老三,从小吃喝玩乐样样擅长,正事一概不通,看着也不着调,但皮囊生得不错,一双眼天生潋滟,顶着郑家幺子的名号,顺风顺水地晃荡了二十来年。
  第一次吃亏,就是在陈牧洲这。
  在这之前,他只是听长辈提起过陈家,虽然同样是实业起家,但旗下产业早就涉及并横跨到金融、通信和信息技术了,几年前新城出了榜单,陈家旗下的主体部分R。C华际市值惊人。
  而那时R。C一把手正好易主,变成陈咏存,陈牧洲的生父。
  陈牧洲也是那时候,才闯入圈内人视线。
  郑与跟陈牧洲就差一岁,他妈还是因为陈牧洲,逼着他去多读了个硕士。
  镀的那层金箔没用,但在异国那两年,郑与正好认识了罪魁祸首。
  陈牧洲那时也才22,出国是为了解决一笔坏账。
  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郑与虽然懒,但不傻。偶然间见识了这人手段,极少见的狠角色。
  他的原则是,打不过就加入。
  当时陈家暗流涌动,有那么些人,希望陈牧洲永远待在那儿别回来了。
  郑与是那时帮了他。
  而认识的第三年,郑小少爷才发现,陈牧洲虽然对美色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他心里好像有人。
  他自己越来越忙,却让郑与帮他收集一些艺术作品。
  拍卖会陈牧洲自己很少去,而郑与的主页就是游手好闲,正好帮他做中间人,最后发现陈牧洲一年贡献上千万是有的。
  而他挑中的作品,百分之九十是画。画基本都是意识流。
  色彩缭乱,大量线条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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