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比你更爱小鱼,所以该属于他的,全部都会属于他,你可以放心离开,你的所有财富,我不会沾一分一毫,全部都会由小鱼拥有。”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季屿霄沉声道。
等到季乐鱼和医生再次进入季振鸿的卧室时,季振鸿已经躺下来。
季屿霄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
他的身姿潇洒,举手抬足尽是一幅画,可季乐鱼却觉得他笼满了落寞。
他走到了季屿霄身边,顺着季屿霄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处喷泉,初秋的时节,喷泉的水也没有停,而是清澈的不断喷涌着,似是永远没有干涸之日。
然而那里曾经并不是喷泉,而是儿童乐园的跷跷板区域。
年幼的季屿霄很喜欢坐在跷跷板上,偶尔季屿凌路过,会坐上去,把他高高翘起。
季屿霄抓着跷跷板的扶手,晃着腿让他陪他玩游戏。
季屿凌就耐心的不厌其烦的将他翘起又放下,放下又翘起。
在季屿霄的童年里,陪伴他长大的,不是他早逝的母亲,也不是他繁忙的父亲,而是季屿凌,总是温和的和他讲着道理,帮他擦着手,处理着他惹出来的一个又一个麻烦的季屿凌。
季屿霄眨了眨眼,将视线收了回来。
他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季乐鱼,不知不觉,他已经长得快要和自己一样高了,他长大了,也愈发的像他的父亲。
季屿霄抬手摸了摸季乐鱼的脑袋,柔声道,“等你毕业了,就直接进入公司吧,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接替你爸爸,执掌季氏了。”
季乐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就想到了刚刚季振鸿的话。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着急,我还想再玩两年。”
他看着季屿霄,努力将语气放柔,“爷爷说的话你不要在意,我们是一家人,我的也就是我哥的,我不会和他计较。”
“我知道。”季屿霄温声道,“我们当然是一家人,你的也自然可以是你哥的,但是季氏不一样。”
“这是属于你父亲的,所以它只属于你。”
“如果它属于我,那它自然同时属于你和你哥哥,可是当它只属于你父亲的时候,它就只属于你。”
他笑了起来,眼里满是慈爱,“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哥那里我早有安排,季氏给了你,博远就会属于他,一人一个,也算公平。”
“我不在乎这些。”季乐鱼道,“我哥也肯定不在乎这些。”
“那是当然。”季屿霄搂住了他的肩膀,“你是你爸的儿子,又是我带大的,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但是做孩子的可以不在意,当父亲的却不能不安排,这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好的助力,未来,你们可以以此为基础,去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实现你们的人生,完成你们的心愿。”
季屿霄看着他,浓厚的感情像是陈年的烈酒,轻轻掀开盖子,便让季乐鱼沉醉其中。
“不管你以后想做什么,喜欢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所以小鱼,你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开心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无非也就是你和非非还有洛清,你们三个能快快乐乐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永远没有烦恼的,幸福的过每一天,这样,我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季乐鱼听着,转身抱住了他。
季屿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眼里是止不住的疼爱。
他或许没有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一直很努力,想做一个合格的优秀的父亲。
还好,他做到了。
十一小长假的最后的一天,季振鸿在缠绵的秋雨中,缓缓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
季乐鱼和林非请了假,送了他最后一程。
秋风萧瑟,季家的兄弟姐妹哭得凄凄惨惨,季屿霄没有哭,季乐鱼也没有哭。
季振彩在背后暗暗说着他们冷血。
然而当季振鸿的遗嘱被宣读后,季振彩也不哭了。
——季振鸿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季乐鱼,并特别强调,季乐鱼现在已经成年,无须再由季屿霄负责监护。
季振彩愤愤道,“他怎么想的!季乐鱼一年看他几回,我们一年看他几回,他走到最后还不是靠我们,季乐鱼甚至都没来看过他几次。”
然而季屿霄一个眼神扫过来,季振彩瞬间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季乐鱼什么也没说。
他在十月六号的晚上去看过季振鸿,那天晚上,他告诉季振鸿,他会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给季屿霄。
季振鸿着急的抓着他的手,和他道,“不可以!这样他会把这些给林非的,星熠就是这样被他送出去的,乐乐,你要相信爷爷,爷爷不会害你。”
“没关系。”季乐鱼语调温柔,“因为我也会把这些都给林非的。”
他的声音轻软又好听,他说,“爷爷,我会把一切都给林非的,我喜欢他,我从小就喜欢他,所以我的一切都是他的,甚至连我,也是他的。”
季振鸿没有多想,只当他对林非是对兄长的喜爱。
“他不是你亲哥哥!他不姓季!”他着急道。
“我知道。”季乐鱼微笑,“我很高兴他不是我亲哥哥。”
如果林非是他亲哥哥,那么他们还怎么在一起呢?
他笑着望着季振鸿,想告诉他,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想告诉他,他的一切注定要全部属于林非。
他轻声凑近季振鸿耳边,柔声道,“爷爷,我给你说个秘密……”
季振鸿疑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季乐鱼笑的眉目弯弯,他说,“我已经告诉您啦。”
季振鸿抓着他的手,好奇道,“什么?”
季乐鱼笑着吃着盘子里的狝猴桃,什么也没再说。
他是真的很想把一切的秘密都告诉季振鸿,好让他知道,他从来就不在乎他。
可是他更不可能将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他不可能给季振鸿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的机会。
他笑着离开了季振鸿的房间。
直到第二天,季振鸿还在思考他和他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在午睡前望着他,问他,“小鱼,你给我说的秘密是什么?”
季乐鱼抬起手在唇边“嘘”了一声。
季振鸿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入睡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他注定得不到这个答案。
秋风吹过,季振鸿的灵堂乌泱泱挤满了人。
季乐鱼看着面前前来吊唁的人,看着季振鸿放大的黑白照片。
现在我可以告诉您了。
我喜欢林非,我爱他。
如同我叔叔喜欢林洛清,如同我父亲喜欢我的母亲。
他精心挑选了一张自己和林非接吻时的照片,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烧给了季振鸿。
如果您泉下有知的话,希望您能看到。
我会用您留下的遗产,铺就我们俩未来的人生,您大可放心。
他转身看向林非,当着季振鸿的黑白照,拉住他的胳膊,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走吧。”季乐鱼开心道。
第171章
等到秋雨结束,季振鸿也终于化为一抔骨灰,彻底安葬于地下。
季家的兄弟姐妹送了他最后一程,寒风凄冷,墓园的空气沉重且肃杀。
季乐鱼跟着季屿霄一起,站在季振鸿的墓碑前,将手里的白菊放了下去。
他的眼里弥漫着恰到好处的悲伤,以至于那些嫉妒他拿到季振鸿的遗产的人空有怨妒,却无法挑刺。
林洛清没有拿花,季振鸿一直不喜欢他,不喜欢林非,他更是打从心里厌恶着这个枉为人父的男人,因此,他们一直保持着相看两厌的状态,即使是现在,林洛清也只是陪着季屿霄,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关切的注视着季屿霄。
秋风吹开了白菊的花瓣,清雅的花香散落于空气中,却无人在意。
林洛清顺着花香,抬眸朝季乐鱼望去。
季乐鱼面容忧静,似是在为季振鸿的逝去感伤,然而他很清楚,他根本不会为季振鸿感到一丝难过。
能让季乐鱼难过的人,从来都不包括季振鸿。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也因此,他对季振鸿,和路过的路人并没什么不同。
不,林洛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时候林非和季乐鱼都还很小,都是刚上小学的年级,有一年,他们去季家老宅过年,回来之后,林非找季屿霄去借《安徒生童话》,委婉的暗示季屿霄他的父亲可能并不喜欢他。
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无疑是他和季乐鱼发现了什么。
林洛清静静的望着斜前方的季乐鱼,他的表情平静又忧伤,似是为亲人的离开而伤心。
可他心里大概是愉悦的。
季振鸿不喜欢季屿霄,季乐鱼发现了这件事,那他这辈子就都不可能对季振鸿再有一丝的感情。
他甚至不会像看路人那样去看他,而会厌烦他,憎恶他。
季振鸿之所以能安安稳稳的走到生命的终点,不是季乐鱼对他有什么感情或者他有多仁慈,而是因为他是季屿霄的父亲。
他不知道季屿霄也和他同样的憎恶着季振鸿。
他不舍得季屿霄难受,所以他将心比心的觉得,自己的父亲不开心,做孩子的也不会开心。所以他即使厌恶季振鸿,却什么都没做。
他的爱恨清晰又简单,可以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提起屠刀,也可以为了他在乎的人立地成佛。
季振鸿就是最好的体现。
而这些,季屿霄都不知道。
因为季乐鱼什么也不会说,不会在他面前露出任何自己凶狠的样子。
就像季屿霄也永远不会告诉季乐鱼他父母死亡的真相一般。
他们彼此用着自己决定的方式保护着对方,用尽一切,想让对方开心。
于是,他们都拥有安稳美好的梦境。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秘密。
季屿霄的秘密早已伴随着季振鸿的死藏于地下。
季乐鱼的秘密永远只会和林非分享。
而林洛清,林洛清保守着他们的秘密,给予他们充分的理解和支持,让他们能继续坚强的笃定的向前走。
不管是季屿霄,还是季乐鱼,他都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他们的秘密,保护他们现在的幸福与安心。
落雨了,昨天才暂停的秋雨,不知不觉,又落了下来,像是没有尽头的眼泪。
林洛清撑开伞,上前一步,走到季屿霄身边,将伞罩在了他的头顶。
季屿霄回头望去,仿佛回到了那天他立在季屿凌墓前的那一刻。
那时,也是林洛清突然出现,撑着一把伞,遮蔽了他面前的风雨,随后抱住了他。
一如现在,他默默站在他的身边。
这么多年了,好在,他的身边始终有他。
季屿霄深深地看着他,许久,握住了他握着伞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季乐鱼跟在他身后,林非撑着伞,遮在他的头顶。
季家其他人跟着他们的脚步,一步步,结伴着走出了这承载了太多亡魂的地方。
季屿霄回了家,吃了饭,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落下来的雨。
林洛清就坐在他的身边,安静的,什么也没说。
从阳台往出望去,能看到不远处院子里的花园,一场秋雨下来,打得花园的花朵纷纷低下了头,落下来花瓣枝叶。
世界在雨水中模糊起来,季屿霄看着不远处的花园,想起什么的,声音清浅的开口道:“我不确定我妈妈愿意和他葬在一起。”
——他没有把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安葬着一起,他们之间隔了一个小小的“小花园”,以此为戒,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她生前不知道那些事,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是最幸福的,也是最可怜的。”他的语气有说不出的怜悯。
林洛清握住了他的手,靠着他的肩膀,“没事。那就不葬在一起,反正有你哥哥嫂嫂陪着她,你妈妈也不会寂寞的。”
季屿霄点头。
他抽出林洛清握着的手,搂住了他,眼底有着说不出的疲倦。
他曾经以为他痛恨季振鸿,恨到恨不得让他代替他哥去死。
可是当季振鸿真的死了,他却也好像并没有什么喜悦,有的,只有满心的疲惫。
他的亲人一个个的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他,他的母亲,他的兄嫂,他的父亲,他一路向前走,一路失去。
明明他从来都是最不喜欢离别的人,却一直在不停的告别,挥手送走每一个人。
季屿霄叹了口气,抱紧了林洛清。
林洛清抬手圈住了他,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脊背,安慰着他。
没有人知道季屿霄背负的压力与承受的负担,他在季屿凌死后站出来,接手了季屿凌名下的所有遗产,接手了季氏,也接手了季乐鱼这个孩子。
他拒绝将季乐鱼交给自己的父亲抚养,他亲手将自己的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