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总之她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不会错的。
他也感到惊讶,但只是小小的、完全在他可预期范围内的惊讶,一闪即逝。
“好久不见。”他声音低沉、粗粝,不再带有男孩的清朗稚气。
他也能认出她来,尽管她的变化比他还要大。
海宁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怔怔站了一会儿,大概也就三五秒的时间,可感觉上却像是过去了三五年。
她收起颓败苍白的脸色,竟然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可能就是觉得可笑吧。然后她就从他身旁走过去了,仿佛他跟这里随处可见的黑人一样,对她来说只是个面目不清的陌生人。
可他却跟了上来,和她前后脚走进餐厅,走到那个靠窗的大桌旁边。
陈嘉木看到他就站了起来,大家也跟着都站了起来。
“这位是罗胜,是跟我们公司合作的安保公司直接派遣的海外安全官,负责我们分公司的安全风险管理,首要的就是保护大家的人身安全和公司财产安全。”
宋飞连忙上前握手:“原来你就是罗胜,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们分公司项目基地的安全系统就是他和同事一起建立起来的,那会儿我还没进公司呢!”
“都是应该做的。”
“哪里,真的做得很好,大家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宋飞难掩兴奋,带得其他人也热络起来。
有个男同事半开玩笑道:“有安全官带枪保护,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吃顿好的了?”
罗胜腰间鼓鼓的,男人们都看得出那是带了枪。
“现在太晚了,以后有机会。”他惜字如金,“没事发生,才是最关键的。”
“嗯,安全第一。”陈嘉木看向海宁她们,“尤其两位女士,有罗胜在,你们以后出门要向安全官报备,不过有他保护,你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小景她是个信奉颜值即正义的颜控,哪里会想到安全官也是个高大威猛的肌肉型男,一颗花痴的少女心已经爆炸了,当然听到什么都是忙不迭地点头。
海宁却始终淡淡的,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连客套的虚招都没有。
她不傻,在遇到罗胜时已经猜到了他的安全官身份,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单纯的偶遇。然而她的侥幸在罗胜面前从来就不管用,所以他们现在已经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而且只能紧挨着坐在最靠外的两个位子上。
他们的用餐时间比较晚,其他主食都没有了,只有一种叫英吉拉的东西,是用麦麸碾碎发酵后摊成的煎饼,内层有像米糕一样发泡的孔,两种吃法——卷起来抹辣椒酱和肉末,或者剁碎了加黄油和香料炒。
宋飞征求陈嘉木的意见,两种都点了,又加了烤鱼和炖菜,凑了一桌还算丰盛的晚餐。
卷好的英吉拉上桌很大一筐,另还有一个大盘里摊了一张没卷的,放满各种酱料,都是佐食用的,视觉上十分震撼。但英吉拉吃口很酸,单吃就像在啃一块捂酸了的毛巾,初来乍到的人都吃不惯。
海宁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加上坐在罗胜旁边,就更加吃不下了。
罗胜把一块烤鱼剔掉大刺,连同炒制的英吉拉舀到海宁盘子里:“这个味道没那么重,你试试。”
海宁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忍不住抬眼看其他人。还好,大家都在跟手里的“酸毛巾”较劲,除了陈嘉木之外,没人留意到他们的互动。
陈嘉木也只是朝她微微笑了笑,就继续低头吃自己盘里的东西。
海宁把盘子挪开,冷淡地对罗胜说:“我自己来,谢谢。”
他没有勉强,把剩下的炒英吉拉端到自己跟前,埋头大吃。
他吃得很快,很快就只有一个雪白的盘子放在桌上。他站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到周围看一看。”
他不在,海宁应该能多吃下点东西。
陈嘉木轻轻挥手示意他去,然后笑着解释道:“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不管到哪里,先了解环境,对周边安全性做评估。就像我们一般人住酒店会先看一眼逃生楼梯在哪里,万一真发生意外,才能第一时间安全撤离。”
大家都点头称是,同时也惊异于他吃东西的速度。小景问:“他是不是当过兵呀,我看他这风卷残云的架势,只有军营里才训练得出来吧?”
“是啊,他高中毕业就去了法国,在外籍兵团里服役了三年,然后一边加入安保公司工作,一边读完了南加州大学反恐和安全管理的学位。”
“哇,没想到他经历这么丰富呀,还是高学历呢!”
“谈不上。”陈嘉木像是想起好笑的事,“他以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
一直默不作声的海宁心口狠狠一震,竟有些头晕目眩。
陈嘉木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吃点药?”
她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对不起,你们大家慢慢吃,我先回去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章节有个错误,就是他们分开是八年,不是十年,后面的章节一直是八年~~所以前面一章修了一下下,嗯~
第四十三章
心累,怎么休息都是徒劳。
时差没倒过来; 白天又已经睡了一觉; 海宁回到房间就再也睡不着了。
没有电; 其他的消遣也没有。
她百无聊赖地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终于还是拿着方便面盒子往外走,想找酒店想办法弄点热水泡面吃。她刚才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 要是这样空坐一夜; 她大概要饿死了。
门外很安静; 黑暗中只有应急电源,让她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黑非洲真不是盖的,服务员的肤色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她愣是没看到对面走来个人,砰的一下撞上去,连连说sorry。
心里其实是害怕的; 她只能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走; 想着到了餐厅的位置就好了。
“你去哪儿?”
突然有人说话,说的是中文; 她却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手里的东西也掉在地上。
罗胜把方便面捡起来; 看了看她:“你刚才没吃饱?”
他都尽可能提前离席了; 她还是没有胃口吗?
“我吃没吃饱也要向你报备吗?”
她终于开口跟他说了一句话; 虽然语气不善,却像火种,把罗胜心里死寂的一片荒原给点燃了。
“天黑了不要到处乱跑; 这里的酒店也不是绝对安全,特别是在停电的时候。”
“谢谢忠告,民以食为天,要是出来找个吃的也会死,那就是注定的,反正也不是没死过。”
她说完转身就走,却被罗胜一把给拽了回去。
他比以前更加强壮,手臂的力量不可思议,相较之下她像个纸人一样轻飘飘地被钳制住,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力一下子就近到不能再近,呼吸也拂过她的脸颊:“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会听不懂?”她讽刺地望着他笑,并不怕他,“放开我罗胜,你已经过了耀武扬威的年纪了。”
第36节
她跟他都不再是十八岁。
罗胜的呼吸粗重,可离得这么近,她竟然没有嗅到烟草的味道。
照理说,如果像十八岁时那样放纵至今,他应该是个老烟枪了,身上的气味不会太好闻。可他身上除了一点汗水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就像她跟他之间隔着的岁月,彼此熟悉的痕迹都被抹去,只剩空白。
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可是在黑暗中却像黑曜石,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别开脸,刚要再挣扎,他已经主动放开了她。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赶路,会很辛苦。”他又变回惜字如金的安全官,仿佛刚才带了丝痛楚跟她拉扯的人根本没有存在过。
海宁回到房间,用力关上门,倒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发呆。
假如时光真的能倒回,她回到高三……不,高四那一年,她会为那时的自己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她警惕地坐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正要扬声用英语问是谁,就听罗胜在门外说:“是我,东西给你放在门口,记得拿。你早点睡,明早七点出发。”
海宁的手握在门把上,手心渗出汗水,等他的脚步消失了,才轻轻打开门。
她刚刚落在外面的那盒方便面,已经泡好了热水,静静地摆在门边。
…
清晨七点,所有人在酒店大堂集合。酒店的早餐不含在房费里,需要另付,又贵又不合胃口,每人干脆都只啃一个面包,就一瓶矿泉水。
“少吃点也好,路上颠簸,吃太多会不舒服。”陈嘉木温和地把水瓶递给海宁,“昨晚睡得好吗?精神有没有恢复一点?”
“好多了,谢谢。”海宁接受他的善意,对陈嘉木,她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昨晚也想得很清楚,既然他也是极有分寸的人,她就以公事公办的态度面对他就好,反而简单。
宋飞开了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加上陈嘉木和罗胜他们,正好七个人,再加上行李,塞得没有一点空间。他让陈嘉木坐副驾驶,舒适一点,陈嘉木却笑着说:“我喜欢坐后排,这里还是留给女士坐吧!”
“我没关系的,给客人们坐,我陪陈总坐后面。”小景自告奋勇陪君子,乐颠颠地跟着陈嘉木钻进后排,还拉上海宁,“彭姐,你也一起来。”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跟罗胜坐一起了。
小景紧挨着陈嘉木坐,她就坐小景的旁边,靠着另一边的窗。
罗胜最后一个上车,看了一眼车厢内人都到齐了,没说什么,坐上了副驾驶的位子。
出发后,太阳越升越高,车外的气温也随之升高,路况着实糟糕,一车人就像在一个烤面包机里跌跌荡荡,要不是车内有空调,他们大概已经熟了。
这样的长途旅程,稍长一点都让人受不了,尤其是坐在车子后排的人。海宁和陈嘉木还好,小景最先歇菜,半路要求停车下去吐,其他人也顺便下车呼吸点新鲜空气。
车门一拉开,迎面而来的就是可以将人掀翻的热浪,脚底的泥土隔着鞋底都烫脚。
海宁想起出发前赵工跟她说的,这里大多数人买不起一双鞋,再看看周围颇有当地特色的茅草民居tukul,对这个国家的感觉好像就更直观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盒酸梅给小景:“漱漱口,吃点儿这个会舒服一点。”
“嗯,谢谢彭姐,呕……”
陈嘉木拿了藿香正气水过来,说:“看来我们都做足了功课啊,什么都带着。小景你等会儿还是坐前面副驾驶吧,会舒服一点。”
小姑娘吐得两眼含泪,还要逞强:“我没事的,我想坐后面……”
“那等你舒服一点了再换回来好了。”陈嘉木有十足的温柔耐心。
海宁走到一旁去喝水,看到小宋在看地图,走过去问:“怎么了,是路线有问题吗?”
还是他们迷路了?
“噢,不是。”宋飞挠挠头,“说出来怕吓到你们,这个是地雷布局图,多看看,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地雷?”海宁有点惊讶,“现在还有吗?”
南苏丹也是经历了战乱才独立出来的国家,一直听说内战时各个地区都埋过地雷,不知道数量多少,但他们现在还在首都附近,本想着已经排完了,没想到还有。
“哎,有啊。”宋飞叹口气,“朱巴这里还算好,东赤道州那边更糟糕。埋雷的部队很杂,都搞不清是谁埋的,埋了多少,埋在哪里,有些检测不出来的,在地图上也没标,开车走在路上简直要小心翼翼。”
“那当地的老百姓不是惨了?”
“是惨啊,据说那边的医院里最多的就是截肢患者,全是地雷给炸的。”
海宁拧眉,罗胜插话道:“别吓她了,我们走的这条路上没有雷。”
路边的草地荒野里也许有,但公路上是绝对没有的。
他大概刚倒了捧水在手里洗了把脸,额头鼻尖还挂着水珠,t恤衫的胸口有一串湿痕。
海宁想起昨晚两人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别开脸没有接话,重新上了车。
小景坐到了副驾驶位上,罗胜就换到后排来了。
海宁措手不及,想跟陈嘉木换个位子,他却只是笑笑:“我也得挨着窗边座,要不你坐我旁边吧。”
矫情也来不及了,罗胜弯身等在旁边,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在两个男人中间。
这就很尴尬了,罗胜块头太大,她想挪开一点都没有空间,膝关节几乎跟他抵在一起。
路上遇到大雨留下的大泥坑,车轮一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