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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玉道：“道理我能明白，但是萧语，我还是很困惑。”
萧安世安抚一笑，但他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默然良久，简明玉缓缓道：“无论是为了妖界的万千子民，还是单纯就为了报复，以你的立场看来，你的选择都算不得错。只是，你可曾想过，如此做，或许恰好掉入了陷阱。”
萧安世道：“我也这么想过。”
“但你还是做了”，简明玉道。
萧安世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做了。”
简明玉沉吟道：“萧语，你这么说，我就真想不明白了。”
萧安世道：“你知道打草惊蛇，那你也一定知晓顺水推舟。”
“这么说来，妖界一统是真的指日可待了”，简明玉看着萧安世说。
萧安世笑道：“进行得如此顺利，当真是得感谢仙门就是紧守人妖分界，死都不肯和我好好说话。”
简明玉沉吟道：“我记得你以前就说过，三界之中，有很多人不会希望看到妖界一统。几乎和希望看到一统的一样多。”
“可能比希望看到一统的要多”，萧安世道。
简明玉目光一闪，道：“你既清楚，何必又如此选择？”
萧安世默然半晌，道：“我猜，明玉你问的，是我为何明知如此会增加敌人还要趁此机会顺水推舟一统。”
简明玉不否认。
萧安世容得她想了一会，才接着道：“明玉，我如此做，当然有我的想法。如今的局势，若我不这么做，那我便极有可能始终都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受，我已受够了。”
迎上萧安世的目光，简明玉突然心头一跳，恍然道：“原来如此。”
萧安世道：“对于已经入了局的我们，唯有跳出被设的框，才能看出这看起来精致无匹的局究竟有没有漏洞。”
“那你现在可是已看出了漏洞了”，简明玉道。
萧安世缓缓点头，道：“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话。”
简明玉目光闪烁，没说话。
萧安世也没等着简明玉说话的意思，他长长地出了口气，道：“不得不说，他们的配合真是相当默契。”
“让他们相互猜忌？”简明玉截口道。
萧安世点点头，道：“明玉你果然是一点就通。”
简明玉还没来得及开口，萧安世已继续说道：“作为仙门第一的瑶光山，应该也不愿看到妖界一统吧。”
“是”，简明玉坦然道。
萧安世柔声道：“我知道为何这次见你，你好像不高兴了。”
简明玉嘟囔道：“若你是我，你也会不高兴的。”
“没关系的”，萧安世轻声安抚道。
简明玉才一愣，萧安世已继续说道：“金仙要求你做什么，你只管做就行了。作为弟子，师尊吩咐，自然义不容辞了。”
“你就不问问他们叫我做什么”，简明玉小声说。
萧安世看着简明玉，不说话了。
简明玉沉吟道：“万一，师尊叫我杀了你呢，你怎么说？”
“若当真如此，你可以试试的”，萧安世看着她说。
简明玉怔忡道：“有时候，我是真看不透你。”
萧安世笑了笑，道：“堂堂仙门金仙，不至如此。”
简明玉默然半晌，忽然道：“我总觉得，你放过他，一定不简单。”
萧安世还未开口，简明玉解释道：“我说的是长生门的门主。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吗？”
萧安世笑道：“明玉你还知道放长线钓大鱼呢！”
简明玉白了他一眼，道：“我再重申一遍，都是你们教得好。”
上一世，她简明玉兢兢业业斩妖除魔了几百年，就算再笨，该懂得也都全懂了。当然，现在的她不可能直接这么说。于是乎，她只能说：是你们教得好。
萧安世柔声道：“倒也可以按照你口中的放长线钓大鱼来理解，只不过，我想的，是另外一种钓大鱼。”
迎上萧安世的目光，简明玉恍然大悟。
萧安世直接说：“不出我所料，他活下来之后径直将矛头指向了瑶光山。”
“当真都在你的意料之中？”简明玉不觉讶然。
萧安世没有正面回应简明玉的话，而是顺着他自己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除去看风向态度摇摆的那些，仙门之中究竟是谁有问题，哪个门派有问题，也就一目了然了。”
简明玉迟疑道：“可是……”
“可是，仙门极有可能因为此事正式对妖界进攻”，萧安世淡淡接口。
简明玉目光骤闪，萧安世已接着说道：“本就已经开始了，在妖界中人眼中，已不存在是不是全面开战这一说。到如今，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瑶光山弟子出不出战，金仙出不出战了。”
“萧语”，简明玉忽然唤道。
萧安世看着她，柔软一笑，道：“怎么。”
简明玉道：“你很期待和师尊一战？”
“不期待”，萧安世道，“众所周知，金仙乃是当世修为最高者，我可不想和他必须拼命。”
简明玉紧跟着说：“那就不要和仙门开战吧。”
萧安世凝视着简明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明玉，说了这么半天，让你不开心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掌门师伯让我做内应”，简明玉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萧安世微微蹙眉，道：“你答应了吗？”
“没”，简明玉摇着头说，“你分明知道，就是我想答应，师尊也不会允许我真答应的。”
萧安世道：“可以答应。”
简明玉自然一愣，一字字问：“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说清楚了！”
萧安世柔声道：“我要你到金仙面前，答应下来。从现在开始，给仙门做内应。将我身边的一切消息都准时传给仙门。”
简明玉不说话了。
萧安世让她想了一阵，忽然道：“说了半天，你可还想知道长生门究竟有趣在哪里。”
“你还真不是随意挑选了一个对付妖界的门派的”，简明玉看着萧安世，缓缓说。
萧安世淡淡道：“这个自然。”
第152章 各有各有趣
简明玉沉默了半晌，才重新开了口：“那你说，这长生门的有趣，究竟有趣在什么地方。”
“因为它有个敢公开和金仙作对的门主”，萧安世道。
简明玉还没说话，萧安世继续道：“有个这样的门主，那长生门中的气氛，必然和其他地方十分的不同。”
简明玉缓缓蹙眉，道：“我不明白。”
实际上，萧安世的话一出口，她就已恍然大悟。但作为活过一次的她来说，这一世，该装傻的时候，她就装。每次装傻时，她只是希望，和她说话的人不论是谁，都看不出来她在明知故问。
这不，说完这话，她就抿着嘴，瞅着萧安世。过了很久很久都没再开口。
萧安世的目光温柔得一如既往，就连说话时，也不似是看穿了什么：“看样子，明玉你是真不知道你的师尊在整个仙门是个什么地位。”
“我只知道，在对很多事的态度上，师尊他和仙门的很多仙尊都完全不同”，简明玉道。
萧安世笑着道：“所以，你认为他在仙门说话没什么人听？”
简明玉还没说什么，萧安世已接着说了下去：“即便他和所有人的态度都不同，但他只要一说话，仙门中人即便心里再不舒服，也是得听的。这，才是金仙真正的地位。”
简明玉默然半晌，恍然道：“怪不得！”
“想明白了？”萧安世笑道。
简明玉点点头，道：“怪不得，仙尊们就连攻击妖界这样的大事都得背着师尊商量。他们大约是从一开始就料到了师尊不会轻易同意的。”
萧安世道：“更有甚者，早就命令自己的弟子开始了对妖界的复仇。这无疑就是将了金仙一军。”
简明玉沉吟道：“是不是……有人在逼师尊选择。”
萧安世不否认。
简明玉目光闪烁，道：“依你的意思，在整个仙门，是无人敢与师尊相提并论的，更遑论公开与之对立。”
萧安世点点头，道：“我第一次听到长生门的情况，便觉得有趣。于公于私，长生门门主都不该如此和金仙对立的。”
“但他确实是这么做了”，简明玉道。
萧安世点了点头。
简明玉眯了眯眼，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不是他有病，那一定就是有人指使。”
萧安世道：“逃过一劫之后，他对瑶光山和金仙的指责可谓迫不及待。虽说难免在仙门得到了一些反馈，但与此同时，你应当已看到了金仙的态度吧。”
简明玉目光闪动，道：“不仅师尊，就连掌门师伯，都显得不甚在乎。”
萧安世点点头，道：“我就是我所指的瑶光山在仙门不可动摇的地位。”
简明玉还没开口，萧安世道：“我之所以让他逃过一劫，并非是想要他找瑶光山的麻烦。我让他逃过一劫，是想通过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情绪宣泄看到内里代表的东西。或者说，人。”
“那你看到了吗？”简明玉紧跟着说。
萧安世还没说话，简明玉也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略略一顿，道：“你这个时辰出现在山上，当真只为见一见我？”
萧安世坦然微笑：“我的确是来见明玉的，但若只是想见明玉，我还不至于如此偷偷摸摸。我来，是为了借机再和金仙谈一谈。”
简明玉沉默了半晌，放松一笑，道：“你倒是很坦白啊！”
萧安世柔声道：“我来了，他就更不会有时间来查考你们的功课。明玉不仅可以自己休息，也可以转告莹姑娘，今日不必紧张，可以休息了。”
简明玉目光闪烁，道：“你现在就去见师尊吗？你知道他在哪里？”
萧安世不否认。
简明玉长出了口气，忽然道：“我和你一道去。”
萧安世还没开口，简明玉已接着说：“是你说的，我可以接下掌门师伯的安排的。我现在，就去接下安排。我倒想看看，掌门师伯对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萧安世瞅着简明玉笑。
简明玉给笑得发毛，不自觉就扁了扁嘴，道：“不想我去就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奇奇怪怪的。”
萧安世安抚一笑，冲着简明玉身后抬了抬下巴。
简明玉眨了眨眼，恍然道：“你是叫我先和三姐说一声再走。”
萧安世不否认。
简明玉道：“也好，那你在这里等着！可千万不要跑了！”
“既应承了明玉你，绝不跑”，萧安世温柔道。
简明玉做了个鬼脸，转身推开了房门。
才踏入房门，便赫然迎上了简莹的目光。简明玉自然一愣，道：“三姐这是……”
说着话，简明玉很自然地伸手去抚平简莹紧锁的眉头，接着说：“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看不懂的东西了吗？”
“不要去”，简莹摇着头道。
简明玉还没来得及开口，简莹又说：“你可不要骗我，我什么都听到了。”
简明玉笑了笑，但她也就是笑了笑而已。
“门口，来得是妖君？”简莹看着她说。
简明玉点了点头，道：“三姐听都听到了，我也就不隐瞒了。不错，是他。”
“你不要去”，简莹又说。
简明玉迟疑道：“为什么？”
简莹道：“你自己也说，现在已和之前不同了。妖君那日差一点点就和诸位仙尊动了手，如今再上山，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问题了。”
“三姐就为了这个原因不想我去？”简明玉顿了下，继续说，“真的？”
简莹截口道：“你是要说，正因如此，你更得去。”
简明玉点点头，道：“还是三姐了解明玉。”
“不要给我戴高帽”，简莹自然一笑，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简明玉紧跟着说：“什么。”
简莹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妖君和师尊之间谈得不好，你不要说话。”
简明玉才一皱眉，简莹已接着说道：“自你那日昏倒至今，山上可有了不少传闻。连我都听到了些，你猜多不多。”
简明玉沉吟道：“三姐的意思，我想我明白了。”
“你要真的明白才好”，简莹看着她，说得近乎语重心长。
简明玉嫣然一笑，道：“总而言之，师尊今日是不会来考我们的功课了，三姐不如回去休息吧，我答应三姐，和萧语走在一起，一定会格外小心的。”
“我当真拦不住你？”简莹看着她说。
简明玉不说话。
简莹也不再多说，她走过简明玉，径直走出了门口，走到了萧安世面前。
萧安世浅浅一笑，道：“莹姑娘若有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简莹道。
略略一顿，简莹接着说了下去：“今夜上山，当真是为了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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