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姜君瑜不想吃李子,她盯了一会李子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润润嗓,状似不经意问:“表哥要南下做什么?”
“找名医。”裴琅和她解释:“父皇病重,听闻南地有一游医,妙手回春,使人起死复生。”
我们汴梁人也不是没有神医,姜君瑜想,觉得自己只是单纯给汴梁立名,于是目不斜视,很“无意”开口:“汴梁好似有个刘神医,也是扁鹊在世,我祖父的中风就是他治好的……”
这样好似有些刻意,姜君瑜抿唇,找补了一句:“当然,你要是觉得刘神医信不过就算 ,我也没有很想引荐他给你……”
裴琅于是又垂下眼看着她了。
因为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耷拉着眼皮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叫人将视线全聚在他的眸子上,仿佛有种粘稠如墨的东西从里面泄露。
心没由头地跳得飞快,姜君瑜按了下胸口,觉得在引荐神医给裴琅之前自己要先去找他看一看。
她实在是很难抵抗对方这样的视线,视线马上就要转开,想裴琅是不是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太子殿下对外温润和煦,看样子很少拒绝人——当然,罚她抄书时另说。
意料之外,裴琅先将视线移开。
“好,有劳了。”他说。
?!
姜君瑜惊异,差点就要站起来了,忍住了但没完全忍住,翘了下嘴角,同人说:“必不会让太子殿下失望。”
十八才是最惊异的,他的目光在在座三人之前逡巡好几圈,不大灵光的脑子翻来覆去也没想到缘由,却也照着回复:“姜小姐,我也不走先了。”
姜君瑜纳闷:“为什么?你主子不是同你说……”
十八心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面上忍住了,只用一双幽怨的目光盯着某一处,他说:“我记错了。”
这个借口实在蹩脚。
所幸姜小姐财大气粗,并不在意多给人一间客房,并且她此刻对成功留住人了十分高兴,于是难得地没有追问。还非常同情地与他说:“汴梁有外域传进来的核桃酥,据说有神效,你可以试试。”
十八幽怨:“……多谢了。”
*
汴梁是水乡,青砖石桥下不少乌篷船。姜府是巡抚的府邸,富甲一方,院落很大,又有韵味。
裴琅的身份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所幸姜老爷子老眼昏花,脑子也不好了,没能将人认出,姜君瑜又编了个姜父的门生,同她一起来汴梁寻亲,可算将人糊弄过去了。
姜君瑜自小就在外祖身边长大,这次去京燮,把两位老人想坏了,缠着她讲体己话。
府内没有地方不能去的,姜君瑜同裴琅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去看看。
裴琅也去过不少地方,大部分时间,他会留在京燮,做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有时候会去边疆或者南蛮,不过那里全是烽火,他总是带着目的去的,要么浴火奋战,要么同那些异族诡辩。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任何目的地到一个新地方,叫他忽然之间就有些无所适从。
十八被知竹拉去看客房了,他一个人正好站在庭院中央的桃树下。
这颗桃树可能已有百年,春末桃子结了不少,只不过青涩小巧。
裴琅望着最高顶上那片叶子出了神。
“有一千零一十五片叶子。”
裴琅回头,看到姜君瑜背着手,兴许原本打算吓他一跳的,只不过没能成功,有些恼地皱了下眉。
“怎么数这个?”裴琅弯了下嘴角,是一个他经常用的、很恰到好处又很虚假的笑,问她。
姜君瑜奇怪地看他一眼,叫裴琅有些疑惑,歪了下脑袋,看他。
姜君瑜没辙,半是腹诽半是无奈:“太子殿下这么好骗?我真的只是随口胡诌的——正常人怎么数这个?”
裴琅这回是真的笑了,眼睛弯起来,露出一点笑意,连平日不近人情的脸色也少见地多了一点点的温柔。
对,就只有一点点。姜君瑜下结论,咳了几下,走在人前面,很“勉强”地开口:“尽尽地主之谊,我同殿下在我们汴梁转转吧。”
*
汴梁富饶,民风开放,节日众多,姜君瑜此行出门正巧转上善斋日。
“汴梁很信神鬼之说。”姜君瑜低声和裴琅说:“城内寺庙道馆不少,善斋日是给百姓接善的日子,用弓箭射城树上的红绸,越高越得观音保佑。”
裴琅点几下头,眯眼,果然看到树下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
“你有射过么?”他问。
“没。”姜君瑜背手,开始找最高的枝头:“那弓很重的,我拉不开。”
裴琅于是收回视线,点几下头。
“诶!”姜君瑜眸子一亮,人潮拥挤,她下意识就拍上裴琅手臂:“我找到了!最高的枝头。”
“什么?”裴琅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找到了系着最高的红绸,在风中恰好摇曳。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姜君瑜也有一双好眼睛,通透而漂亮,想西域喜欢献贡的紫葡萄。
裴琅听到自己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鬼使神差地问:“想要么?”
*
太子殿下不仅饱读诗书,看样子在习武上也花了不少功夫。
他手臂轻轻一拉,就将沉甸甸的弓弦拉了开来。
裴琅的目光平静而温沉,叫旁观的姜君瑜也不怎么为他紧张,仿佛他就该射中似的。
“这还是我娘同我讲的。”姜君瑜突然说:“你能替她射么,她身子其实没有好全,我好久没见过她了,想给她祈福。”
裴琅侧头,将视线从从箭矢移到她脸上。
他没说可不可以,只是须臾之间,松了手。
箭矢破空而去,风声忽然之间很大,姜君瑜只能听到自己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和沉重的心跳声。
下一瞬,箭尖擦着一根红绸往另一根射去,很快又落在地上。
圆头圆脑的小和尚捡起来,将箭矢展示给众人看。
箭尖上挂着两根艳红的绸子。
裴琅这时候才回她:“好,姜夫人和你都会有的。”
姜君瑜觉得春末的太阳足够温暖,是她最喜欢的事物了,因为就连冷冰冰的裴琅,站在春光下,好像都有丁点温暖的笑意。
第19章
虽已离了外祖家,可姜老爷子还是日日叫人给她房间清扫,是以姜君瑜重新住进来几乎不怎么收拾,只是叫知竹将带回来的东西安置好。
知竹手脚利落地将她的被褥衣裙都收好,又将簪子一件件收起来,最后在桌案上发现两根红绸,举起来问:“是小姐的发带么?”
姜君瑜清咳了一声,伸手过去拿了回来,塞进袖袋里,含糊:“不是,别人送的。”
知竹好奇,忽然想到她今上午出了门,脑子灵光一闪,调笑猜测:“出门遇到了元公子?是他送的?”
迟钝了一两瞬,姜君瑜才想起这一号人。
元越祖父与她外祖是世交,元府离姜府不过隔了条巷子,只可惜元小少爷不喜诗书不想考功名,成日里净看游记,希望有朝一日游山玩水还不快活。
外祖还曾有意外撮合他们,只可惜不舍得姜君瑜早早嫁出去,加上她实在对元越无意,便草草作罢。
姜君瑜无奈:“想什么呢!自然不是。”
知竹看她不欲多说,老实将嘴闭上,不问了。
这倒叫姜君瑜有些踌躇——虽说取得这两根红绸想必对裴琅也不是难事,但是要不要送点东西同人客客气气道谢?
可是裴琅喜欢什么?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几个婢女垂头端着饭后糕点进来。
晚饭刚用完,姜君瑜不想吃,刚要摆手撤下去,垂头一看,发现糕点样式倒是别致,梅兰竹菊四式。
姜君瑜捻了一块,到底是把东西留下了。
“我出去一趟。”她端起一盘最好看规整的,同知竹打声招呼:“就在府里走动走动,消消食,不用跟着。”
*
果不其然,虽已戌时,裴琅房里的烛火还燃着,亮堂堂的。
姜君瑜想着,怎么才能不算明显地问出这人到底喜欢什么。然而太子殿下七窍玲珑心,姜君瑜觉得自己可能被他下完套了都不一定可以问出,站在房门兜圈子。
“二十五,二十六……”
二十七下的时候,房门被人从里打开。
足够明亮的烛火下,裴琅的眼睫、发沿仿佛也带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浅黄,将他稍微融化了点,露出底下鲜少被人看到的温暖。
他垂着眼,视线从姜君瑜的脸上移到了糕点上。
最后扯了下唇,问:“糕点里面下了鹤顶红还是断肠草?”
姜君瑜被他吓了一跳,觉得心肺在剧烈地跳了几下,半晌才回过神,将糕点盘子往人手里一塞,没好气地回:“都不是,是乌头。”
说完,她探着身子,朝房间里面来回扫了一圈,被亮堂堂的烛火晃到眼,问:“怎么点这么多烛火?”
裴琅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问:“怎么?富可敌国的姜府出不起么?”
姜君瑜揪下头发,洋洋得意:“那倒不是,点吧点吧,全记我账上都没问题。”
裴琅于是忽然以拳抵唇,微不可查地笑了下。
疑似听到笑声,姜君瑜回头,狐疑:“你笑我?”
裴琅轻快地眨几下眼,眼睫扑闪,时不时扫下一小块阴影,他反问:“什么?”
姜君瑜姑且信了,隔着门继续往里探,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脸。
她一惊,吓得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幸亏及时被裴琅抵住脊背,不至于摔在地上。
“你在这干什么!”姜君瑜气急败坏,问。
十八挠几下头,对上裴琅凉得有些怵人的视线,从心:“我来找太子殿下问些事。”
能有什么 事问?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姜君瑜心说,又碍于十八在,不好意思旁敲侧击裴琅喜欢什么,朝他干巴巴瞪了一眼,飞快地跑了。
裴琅手上还端着那盘点心,他轻扫一眼十八,像是在问他还有事么?
十八刚同人汇报完京燮那边的消息,本应该是没事了的,可是忍不住,指指他手上的糕点,还是问:“主子,这个要处理掉么?”
裴琅略一扬眉:“我什么时候扔过了?”
十八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多管闲事了,但这话还真有可以指摘的,他翻出一本旧账本:“赵将军的三小姐上月十八送过一次,福嘉郡主郊祭前日上门那次也送了一碟,还有……”
……
“你都记什么?”裴琅沉默片刻。
“师父说了,记录也是暗卫之责。”
裴琅往房里走:“把你那破账本收起来……”
默了片刻,他回头:“还有,我什么时候扔过姜君瑜送的了。”
十八懂了,重点不是糕点,是姜君瑜,他翻几下账本,果真没找到,脸色却越看越不好了。
他壮胆子问:“主子不觉得同姜小姐有些过了么?”
裴琅的脸色忽然一顿,他垂眸,冷冰冰地望着对方:“你要说什么?”
十八不敢说了,他脑袋一缩,利落地上了树,连头不敢露,只是说:“主子你自己有数。”
*
汴梁繁华,商贩众多,姜君瑜嘴上说着是出来给裴琅挑回礼的,实际上往知竹那边堆了好几包酥饼和蜜饯糖丸。
“小姐……”知竹欲言又止。
姜君瑜碰碰她的脸,有些不好意思,上去接了几袋过来。
不知道怎么柺就绕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担心有险机:“小姐别去了吧。”
姜君瑜惜命得很,同意了,刚要回头,忽然发现一个老叟在树下同自己下棋。
棋盘不知用什么木做的,发着温润乌黑的亮泽,棋子也是,通透如琉璃。
裴琅有日不是老拉自己下棋,东宫也是,棋盘随处可见,想必送这个定然不会出错。
姜君瑜眼睛一亮,走上前,同人客客气气打招呼,问他愿不愿意将棋盘高价让给自己。
老叟自然拒绝。
他头发和胡子都发白,说做这棋盘废了不少功夫和银子,怎么着都不愿意。
姜君瑜左右为难,猜测是自己出价不够诚意,也是,送太子殿下的东西也不好太寒酸,咬咬牙,正打算加到十两黄金。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文神医?”
姜君瑜寻声看去,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元越?”她惊异。
*
元越游山玩水不知道有多快活,文神医是他在一座鼠疫严重的城镇遇见的,两人携手解决了鼠疫,听闻汴梁好玩,文神医抱着行李就来了,只可惜不愿入客元府,这几日正躲着人了。
“真是许久没见了。”元越感慨:“明明上旬方收到家里的书信,说你回京了,没想到回来又见到了。”
姜君瑜:……
“是你们元府的信传太慢了!”
两人是熟人,元越同文止行说了好些,看在姜君瑜是用来送人的份上,他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