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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海源擦掉嘴角的鲜血笑了。
能不笑吗?
这个世界多可笑啊。
多疯狂啊。
礼乐崩坏。
亲生父亲和自己的儿子抢女人。
在自己的府邸内和十六岁的少女有了骨肉。
臣子与县主苟且。
“好。”
费海源捂着胸口站起来,“我这就去递牌子入宫,请皇上和太后做主,看他们能不能体谅你们这伟大的爱情。”
“站住!”
眼看费海源要跑,费尚徳追了上去。
杜芷桃柔弱的大声呼喊,“将军,海源,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将军,你就让海源去吧,皇上太后会体谅我们的,大不了我们抛下一切,从此浪迹天涯。”
去他的浪迹天涯。
费尚徳此刻只想立刻阻止费海源,根本不想听杜芷桃说废话。
他是将军。
朝廷堂堂三品大员,才三十多岁,前途无限,凭什么要放弃这一切?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费尚徳左右快攻,费海源哪里是他的对手,没过一会儿就挨了结结实实的好几拳。
打,打不过。
费海源就只能逞嘴上功夫,“爹,你怕什么?你们不是真爱吗?你们不是为爱无惧一切吗?那你到底在怕什么?说白了,你不敢告诉别人,你自己也知道这事做的恶心,知道自己就是打着爱情的名义去享受年轻的肉1体。”
“什么爱情?要是真爱,你会不为杜芷桃考虑,会不先安排好一切正大光明的娶她?说白了,你们不过就是一对奸1夫1淫1妇……”
噗!
费海源话说得越是难听,就越戳费尚徳的痛点,越是激怒费尚徳。
费尚徳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名叫理智的弦在听到奸1夫1淫1妇四个字的时候彻底断了。
奸1夫1淫1妇。
费辛籽骂他。
费海源也骂他。
这两个可是他的亲生骨血啊。
他们怎么可以骂他!
他是他们的老子。
就算他做错了,他们也没资格骂他。
费尚徳咬紧了牙,用尽十二分力气一脚踹在了费海源的心口。
噗。
鲜血喷了一地。
费海源身子飞出撞在假山上,人彻底没了知觉。
“啊——”
杜芷桃捂着嘴惊呼。
这时,听到响动的人也跑了过来。
林诺紧急探了探费海源的呼吸,还好,没断气,她又检查了以下,确定没大问题后,让人去请徐大夫,从衣领上将银针拿出来,假装抱着费海源着急,将银针扎了进去。
这时,费老夫人也赶了过来,她看到自己心爱的孙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立刻扑了过来,“孙儿,孙儿,奶奶的孙儿,到底是那个黑心肝的将你打成这样。”
林诺看向费尚徳,“夫君,你知道吗?”
费尚徳握紧了拳头。
林诺步步紧逼,“夫君,娘问是谁将海源打成这样的。”
费尚徳死死的抿着唇沉默。
杜芷桃慌乱之下,口不择言,“有,有刺客。”
“开玩笑。”
林诺锐利的视线当即刀过去,“杜县主莫不是戏班里的戏文看多了,哪来那么多刺客,谁家有那么多钱养刺客,谁家运气那么好能碰到那么多好苗子,哪来的刺客能在不惊动将军府这么多守卫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打伤人,还在将军眼皮子底下逃走。”
说完林诺看向费尚徳,“将军,你说呢?”
此刻,费老夫人也回过神了。
她强忍着泪水质问:“到底怎么回事!说!”
费尚徳薄唇动了动,无奈说道:“我和海源切磋武艺,一时失手。”
“失手?”
费老夫人三步并两步,上前对着费尚徳的脸就是两巴掌,“他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你一时失手就能把他打成这样?还不给我说实话!”
费尚徳跪下,“母亲,真的是一时失手,当时打斗中被激出了火气,我也是当下没控制住。”
“你这个混帐东西!”
费老夫人又是两巴掌,指挥着人将费海源抬走。
等人走了,杜芷桃心疼的走过来,抚摸着费尚徳脸上的指痕。
费尚徳让杜芷桃回自己院子,然后追了上去。
到底费海源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生气是一回事,打儿子是一回事。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出事。
徐郝仁查看伤势后,摇头,很重。
他开了药,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费海源昏迷了一夜。
费辛籽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陪伴。
所有人守了一夜,费海源终于醒了。
他眼珠子动了动,想说话,却口不能张,唇不能动。
费老夫人急切的问道:“海源啊,你怎么样了?”
费海源想伸手。
他啊啊的叫着,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半分。
林诺眉头狠皱。
徐郝仁赶紧过来查看,许久后,说道:“老夫人,费少爷他伤了五脏六腑,骨头也折了几根,头也受到了撞击,这伤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无法确定为何如此。唯一能确定是,费少爷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如正常人一样说话行走,需要一直在床上将养。”
那不就是废人吗?
费老夫人眼前一黑,受不住这个打击当场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第157章 是,夫人(10)
林诺赶紧招呼人又将费老夫人抬回房里。
费尚徳让费辛籽离开;他想和费海源说几句话。
费辛籽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离开。
费尚徳坐在费海源旁边,这是他的长子。
是他最宠爱,最引起为傲的儿子。
也是最像他的孩子。
费尚徳眼眶渐渐红了;“海源。”
他艰难的开口;“爹不是故意的;爹没有想过把你伤得这么重,爹当时是太气了;一时下手忘记了分寸;你原谅爹吧。”
费海源死死的瞪着眼睛。
那突出的眼球仿佛积蓄着快要爆炸的仇恨。
他才十六岁啊。
花样年华,前途无限。
现在却躺在床上,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人。
他的父亲。
他敬爱了十六年的父亲,在功成名就的年岁和他心爱的女孩偷1情。
他们怎么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当傻子一样的哄骗。
现在又为了掩埋苟且的秘密将他打成残废!
他恨。
好恨。
费尚徳垂眸,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床上之人的仇视;他自顾自的说着;“海源;爹和芷桃其实很早就想坦白;只是一直没有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爹知道你也喜欢芷桃;但是感情是要两情相悦的,单方面的喜欢做不得数;芷桃也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
啊啊啊。
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她要接受我所有的好!
为什么要骗我!
费海源在心里疯狂的呐喊;他拼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的呐喊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海源;你放心。”费尚徳说道:“爹会找最好的名医,一定将你治好,你是爹的儿子,爹永远爱你。你现在还太小了,不懂什么叫喜欢,你对芷桃只是面对好看姑娘的好感,等你长到爹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了。真爱需要考虑更多,也更痛苦。”
滚,滚!
费海源额前青筋都快爆开了。
费尚徳贴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海源,你安心休息,爹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费尚徳打开门离开。
费辛籽偷偷躲了起来,死死的攥紧了拳头。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原来是为了维护杜芷桃那个贱人,为了保护杜芷桃,为了掩盖他们两个人那肮脏恶心的关系爹爹才会打伤哥,把哥打成废人。
前世除了原身,没有人的切身利益受到伤害。
费辛籽和费海源看着费尚徳和杜芷桃分分合合,在道德中煎熬挣扎,感慨于两个人的真爱,送上了祝福。
可是今生,切切实实的两个人的利益都受损了。
费辛籽现在再看两个人,那真的是恨到了极致。
不。
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就算是告诉母亲前世发生的全部事情,她也必须要全部说出来。
“娘……”
费辛籽焦急的跑到了林诺房里。
碧玺拦住了她,“大小姐,夫人刚刚从老妇人屋里回来太累了,已经歇下了。临睡前夫人交代谁来都不见。”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要告诉娘,是有关爹爹的,和哥这次受伤也有关,很重要很重要。”
碧玺为难的看了看屋内,试着去开门,一个枕头砸了出来。
加班一夜了。
还不让睡个安稳觉吗?
滚!
古代枕头可不是软枕,那是瓷枕。
真砸到人会流血的。
碧玺又默默退了出来,“大小姐,夫人起床气很重,真的没办法。”
“你不行,我去。”
砰!
又一个枕头砸了出来。
费辛籽赶紧退了出来。
她默默的来到门槛外坐下。
娘这一世的脾气好差。
一直睡到下午,林诺总算睡饱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
原身这个操劳命啊。
一家老小没一个省心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林诺伸了个懒腰,碧玺让人端上来了饭菜,吃过之后,这才见费辛籽。
在房门前做了半天,费辛籽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这会儿林诺让她说,她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林诺也不急,让她慢慢说。
纠结犹豫挣扎。
费辛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心理。
终于,她开口道:“娘,杜芷桃不是个好人。”
“杜县主是县主,是不是好人不重要。”
“杜芷桃她是个狐媚子,惯会勾引男人。”
林诺淡淡说道:“你哥愿意被勾引。”
“她……”
费辛籽欲言又止。
“她……”
她一咬牙说道:“杜芷桃勾引的是父亲。”
林诺倒是没多大反应,旁边的碧玺吓傻了。
林诺让碧玺出去,说道:“你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外头传的话都是政敌故意找事陷害你父亲。”
“不是听说的,我是亲眼看见的。”
“证据呢?”
林诺反问,“你说杜芷桃勾引你父亲,证据呢?污县主清白可是死罪。”
“娘,你怎么就不信我。”
费辛籽急了。
“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林诺淡然一笑,仿佛压根儿没把费辛籽的话放在心上,“杜县主十六岁,你爹三十多了,都能当杜县主的父亲了,就当杜县主真的疯了,缺父爱,喜欢上你爹了。你爹呢?你爹多大的人了,就算一时鬼迷心窍,难道还会跟小姑娘一起胡闹吗?”
“为什么不会?爹为了杜芷桃,甚至打伤了哥。”
“你想多了。”
林诺冷静的说道:“你爹就算喜欢杜芷桃,纳进门当妾室就行了,用得着吗?”
“不是的,不是的。”
费辛籽都快急哭了,怎么跟娘就是说不通呢?
“不过啊。”
林诺慢悠悠的往费辛籽心口捅刀,“辛籽啊,你虽然说是要寻找真爱,但是这真爱什么样你想过吗?在咱们大周,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你未来的真爱夫君迟早也是会纳妾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爹只是疯传瞧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丫头你就这般坐不住,喊打喊杀的,要是以后你夫君纳妾,你难不成还杀人不成?”
“不,我的夫君,他不……”
费辛籽下意识的反驳,反驳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哥这个年纪都有一个通房教授男女之事了。
只是那通房身份地位低下,哥学会之后腻了,就将人送给了小厮当老婆。
“还有啊,这真爱没遇到之前哪能一定的啊。”
林诺继续捅第二刀,“万一,你遇着了真爱,对方也对你有好感,你们两个人结婚了,也生了孩子,过几年,你夫君遇到了真爱,要娶对方当平妻,或者要和离。”
林诺抿唇一笑,温柔的抓住费辛籽的手,“辛籽,你要知道真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她凌驾于所有的道德和生命之上,值得付出一切,你一定懂这种感觉的,对吗?到时候你一定要保持你的体面和风度,不要闹,不要吵,独自和离离去,尊重祝福他们,帮助他们获得幸福,言行一致。”
费辛籽浑身一颤。
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
她惊恐的看着林诺,“娘,你是不是都知道?”
林诺放开她的手,抬眸道:“辛籽,神明不止给了你一个人重来的机会。”
费辛籽骤然如坠冰窖。
她赫然起身。
身子撞到了桌角,也不顾得疼痛。
她不敢面对林诺的眼神,不敢面对娘亲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