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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无辜,但他掺和皇权争端,身上必有漏洞,才让内阁也接受了他的“罪名”。
    各样思绪交杂,想了一圈,方寒霄少有地举棋不定,在屋里来回踱步。
    莹月静了一会儿,劝他:“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方寒霄正踱步到帘子旁边,被惊醒,转过身来,与她澄澈的目光对上,想说什么,忽然又觉得什么也不必说。
    她陪他一路从迷雾中行来,她懂他。
    延平郡王倘若夺位成功,其实未必对他是多坏的结果,他和延平郡王本无仇怨,皇帝不治,他与韩王的仇都算报了,此后各归各位,他寻机将哑疾痊愈,韩王继续屏守边疆,日子似乎也能过下去。
    但他不能甘心。
    他还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有志向未酬,功业未建,就此前功尽弃,那他从前所有的努力,算是什么。
    放任以如此手段窃登大宝的人君临天下,对群臣百姓来说,又算是什么。
    私仇是一回事,公义,是另一回事。
    “你去吧。”他不说话,莹月又催了他一遍。
    方寒霄深深地看着她,道:“我可能会做很危险的事,你不害怕吗?”
    第232节
    
“我不怕。”出乎他意料地,莹月冲他笑了笑,笑容很明亮,“我帮不了你什么,可是至少,你不用怕会牵连我。”
    方寒霄想说什么,仍旧没有说得出来,可能也是仍旧不需要说,他抑着满腔心绪,过去将莹月抱了抱,才道:“你放心,我会小心。”
    莹月在他怀里点点头,充满信任地。
    方寒霄强迫自己放手,转身大步掀帘而去。
    莹月没有在原地耽搁,表情严肃,很快回到了书案前。
    片刻后,方寒霄又转回来,看见这一幕,心情不由沉重了点。
    她那样小的胆子,屋里跑进条长虫,都不敢独自睡觉,现在卷进这样复杂的事体里,怎么可能不怕,不想他担心,不跟他说,只能自己偷偷写些文字排解。
    他放轻了步子,走到她身后,往她铺在面前的纸上望去。
    这日,许大娘子携了夫婿还归娘家,许家倾门相迎——
    “你在写这个?”方寒霄心情复杂地问了一句。
    他忽然出声,莹月正写得聚精会神,闻言吓得手一抖,一个字就变作了一个黑团团。
    她苦恼地看看那个黑团,又转头看他:“嗯。”顿了一下,见他的表情太费解,解释道,“三山堂的先生已经给我印第一本了,我得抓紧把下面的稿子给他,万一有人来把我抓了去,我就不好写了,怪对不起他的。”
    又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不出去了吗?”
    方寒霄道:“——我有点饿了。”他一直在外面跑。
    “对了,你还没吃晚饭。”莹月恍然大悟,又有点心疼,“我让石楠去厨房给你拿些饭菜来。”
    她就要起身,方寒霄把她按下:“时间紧,不用了。”
    他已经看见那边桌上有半盘糕点,他折返回来,本来也就是想拿些糕点,不想,却见到了完全意料以外的景象。
    她这样坚韧,他怎么会只是觉得她胆小呢。
    方寒霄的心绪忽然间就淡定坦然了些,接过莹月匆忙拿手帕给他包起来的几块糕点,这回是真的走了。
    **
    方寒霄赶回去韩王处的时候,韩王也在啃点心,一帮大男人,没人会做饭,外面形势不明,也不敢出去引人注目,只能买些方便携拿的糕饼之类回来,凑合着填满肚子。
    听见皇帝重病才导致了内城皇宫封门的变故,韩王言简意赅地就两个字:“有鬼!”
    皇家人,对这些把戏便没经过也听过,这一出出的,没一件正常,他信才奇怪了。
    属臣之前极力想劝,此时反有点激动起来:“王爷,这真是天赐良机!”
    简直是太巧了,如若只有延平郡王一人在京,那不论他登位的过程中有多少疑问,只要明面上暂时没被抓住切实的劣迹证据,大臣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拥立他,而他一旦登位成功,自然可以利用无上权力去抹平之前留下的痕迹。这没什么可说的,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可是偏偏——他们王爷也潜进了京里,不早不晚,刚刚好是这个时候!
    韩王没有那么激动,记了仇,还冲他翻白眼:“这会儿说好话了,本王决定要进京时,你们都是什么脸子?一路上婆婆妈妈,念叨得本王耳朵都起茧了!”
    属臣嘿嘿讪笑:“王爷,下官鼠目寸光,王爷天纵英才,见识卓越,不要和下官计较么。”
    其余属臣护卫面上也都现出了激动之色。
    登天路就在眼前,没有人能不动心。
    当下各自草草把糕饼塞完,围一圈聚拢,商量起要怎么行动来。
    方寒霄先道:“皇上病得太突然了,不论是后宫,还是内阁,应当都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宫里此刻,应该处于混乱之中。”
    及时封锁内城并锁拿薛鸿兴已经是后宫内阁代行皇权的极致了,这短短一天之内,更多的事情,他们既无暇顾及,也做不到。
    韩王表示赞同:“镇海说得对。”
    一个属臣插言:“那我们要混进去应该不难。”
    韩王点头又赞同:“好,你说,怎么混?”
    “……”属臣哑了。
    再混乱,那也是皇宫,宫门一闭,凭个人力量怎么进得去。
    但必须得进去,并且还得尽快,皇帝一旦撑不住宾天,再想任何辙都晚了。
    属臣护卫七嘴八舌,陆续出了四五个主意,比如找梯子翻墙之类,韩王十分利落地一概以“馊主意”蔽之,并且问那个要翻墙的:“你命好,翻进去了,还没被侍卫发现,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在众目睽睽下潜到乾清宫里面去?”
    别处混乱,防守或有松弛之处,但作为皇帝寝宫的乾清宫此刻一定严密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想悄无声息地进去,做梦比较快。
    翻墙的掩面闭嘴。
    方寒霄冷静地想着,到此时,终于再度说话:“王爷,有一种人,现在一定可以直入到龙床前。”
    韩王瞪眼:“谁?这么神?”
    “大夫。”
    **
    皇帝重病,整个太医院已经被召进去会诊,但从朱袍大臣已经去请延平郡王看,情况一定仍然不乐观,这种时候,皇帝当然会很需要一个神医。
    这个“神医”也不是自称就可以的,能在生死关头去给皇帝看病的人,当然需要可靠的认证。
    方寒霄不行,韩王那堆属臣也不行。
    第233节
    
于星诚,现任都察院副都御使,正三品朝廷大员,当这个引荐人就很够格了。
    说服于星诚没费很大功夫——或者说,根本就没费功夫,于星诚是查过连环案的人,对各种弊情洞若观火,早已觉出皇帝病得可疑,延平郡王作为最大受益人脱不了关系,只是进不了宫,困在家里发愁,方寒霄一去,他听说韩王到京,震惊之余,马上做出决定:“带我去见王爷,我为担保,带他进宫!”
    没有选择的时候,只能糊涂认下延平郡王,可如果有别的选择,那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能忍受封弑君嫌疑的人为主。
    136、第136章
    于星诚带着剃去了大半胡子的韩王及方寒霄; 进入了奉天门。
    草莽之中; 每多奇士; 虽则韩王化名的这个“神医”没什么人听过他的名号,但有三品高官与伯府前世子共同担保,内阁病急乱投医; 短暂商量之后,就决定让“神医”进来试试。
    韩王虽然乔装; 但这一进来,仍是如入虎穴; 真到临出门前; 属臣们又有犹豫; 韩王很是鄙视他们; 道:“就你们这瞻前顾后的劲儿; 还想成大事?行了,都闪开,本王非去不可; 我可没什么对不住二哥的; 他害了我的融哥儿,他要真不行了,临死之前,也得给我个交待!”
    “可是王爷毕竟私自入京——”
    “那又怎么了?我知道他派人害了我的孩儿; 我还不能来问问他?他就是做了皇帝,也不能这么欺负兄弟,内阁的老头子们都在里面; 正好,都给我评评理!”
    于是,要评理的韩王就这么进去了。
    离宫二十余年,人事皆非,但庞然的宫殿未改,绵延伏在静谧的夜色中,无声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宫道,乾清宫前,侍卫林立,守卫果然十分森严,宫殿里则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石皇后,内阁六阁臣中的四位,承恩公,延平郡王,各方势力都在。
    不论心里各自转着什么念头,面上,是都一色的悲伤焦急。
    东次间里,两个着太医服色的中年人蹲在床前忙碌,窗户紧闭,屋子里的味道很不好闻——皇帝是在用药以后忽然病发的,如今已经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催吐与下泻。
    至于用的什么药,那就不太好说了,总跟子嗣相关。太医院从前给皇帝也没少开差不多类型的方子,但既是太医院出手,自然以稳妥为上,皇帝这份自己弄来的方子在使用之前,也召太医院院使看过,当时是认为没问题的,皇帝服过几剂之后,能不能引来子嗣暂未可知,确实龙马精神了些,因此都有兴趣重开选秀了。
    却不知怎么的,昨晚照服一剂后,刚召来了美人,未及怎么样,忽然腹痛如绞,把倒霉的美人吓了个半死。
    现在这美人,如薛鸿兴一般,也是被关起来了——对了,薛鸿兴所以被抓,正因为这方子是他献的。
    韩王“看病”之前,也要听些病情的由来及介绍,他在次间外的角落里,听到此处便道:“抓他干嘛?你们不是都看过了方子没问题?皇上之前吃的时候也没事。”
    奉命出来给他解说的太医有点不耐烦——这老头好大脸,皇后及内阁的决策有他什么事,也轮得到他来点评一下。
    硬邦邦回道:“那没你的事,于宪台带你进来,是让你看病,不是让你断案来的。我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没有?”
    韩王闭嘴,点点头。
    “听清楚了,就跟我进去救治皇上,如果救了圣驾,自然有你无穷的好处,你要尽力,但也不要胡来,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你老实做事,没人怪你,明白了吗?”
    这太医态度不佳,但话其实说的不错。
    韩王就又点点头,可惜对他是白说,他哪里懂得什么医术。
    见太医再向他转脸示意,他就跟着进去了。从这个大方的气势上看,倒真有两分胸有成竹的神医架势。
    现任内阁首辅的苏阁老看见,因此向于星诚道:“良臣,你荐的这个神医,果然高明吗?皇上——唉,皇上病得太突然了些,我们这些老臣子,心里都难以接受,只盼着皇上转危为安就好了。”
    “良臣”是于星诚的字,于星诚正目送着韩王进去,闻言转过身来,有点含糊地道:“下官也是此想,只是皇上病发得奇怪而猛烈,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下官虽斗胆荐了人,但也不敢保证什么——”
    其实皇帝哪里算病,他就是吃药吃坏了,因这药的名头有些不好说,臣子们为尊者讳,给皇帝留面子,才自觉统一了口径。
    于星诚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道:“阁老,我在外面听说抓了薛侯爷?方子虽是他献的,但经过太医院勘验,此前皇上服了也没事,足证方子可用,问题当出在药材或煎制的环节里,如何把他锁拿了呢?”
    苏阁老道:“你说的是。不过太医院也说,一道方子吃一次二次没事,未必三次四次也没事,其中若有什么不好的药性,累积到后面爆发出来,是可能的。不只薛侯爷,所有经手过昨晚那道汤药的人,现在都已拿下了。皇上这样,暂没空闲审他们,回头自然交有司查个水落石出。”
    于星诚心中一动,道:“下官才进来,没见着吴太监,他是皇上近侍,难道此事与他也有瓜葛吗?”
    延平郡王一直竖着耳朵悄悄听这边的对话,听到此时,走过来想要插话,还未出口,东次间里忽起了一阵喧哗。
    动静不算大,但其中明显夹着皇帝的口声,含混而模糊地,听不出究竟说了些什么,像是人在激动之下,发出的一串无意义的字符。
    跟着是石皇后的惊呼:“皇爷——”
    “皇上醒了?!”
    外间的大臣们都激动起来,连原本累到快睡着的承恩公都醒过来,伸长了脖子往帘子那边看。
    皇帝在接连的疼痛与吐泻之间已经神志不清了,就在韩王进来之前,他甚至虚脱到陷入了昏迷里,若不是情况这么糟糕,韩王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进来。
    而现在,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