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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习俗,端午这天,皇后要给未成年的孩子赏下驱邪的彩绳,亲手给他们系上驱邪香囊。
宫中孩童不多,皇子公主都已经成年,皇后的仪式便给了皇孙郡主们。
此时仪式已经开始,大郡主要过去按照次序排队,准备上去接受皇后赏赐。
寄娘点头。
大郡主离开的时候,第一个皇孙已经进来了。
是个瘦瘦高高的少年,微垂着眼,气质很沉很普通,第一眼看到他差点没意识到此时仪式已经开始,是大皇孙进殿了。
这位便是上一任皇帝司徒炀留下的唯一子嗣,差点成为太子、皇帝的司徒墨。
寄娘低头算了算,当年司徒炀驾崩,这个孩子才两岁,懵懂无知。老皇帝上位后,命司徒炀的妃子殉葬,包括有生育的皇后。
这些年,司徒墨单独在宫中长大,如今大概15岁了吧,今年也是端午进殿领香囊的最后一年了。
司徒墨垂着眼睛看着皇后已有皱纹的手在他腰间系上色彩斑斓的香囊,香囊上的味道似乎已经悠悠飘到了鼻前。
“下去吧。”皇后面容慈祥,眼也没抬。
司徒墨沉默地行礼磕头,转身回到座位。
寄娘远远地看了一眼,他仿佛一个隐形人,与周遭完全隔离,谁也不理他,他也不理会任何人。
回去后,寄娘和晔王同车,说起司徒墨。
“已经满十五岁了,皇上提过如何安排他吗?”
“你怎么提起他了?今天后殿发生什么了?”晔王喝得迷迷瞪瞪,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问。
寄娘:“没发生什么,只是皇后赏赐的时候看到他,这才想到了。宫中规定十五岁出宫开府,他必然要出宫,也算是后宫第一个成年的皇孙了,照理,也会上朝领差事吧。”
晔王毫不犹豫地摆手:“你不用顾虑他,就算出宫开府,最多也就给个小院子让他住罢了,还能怎么着?”
寄娘轻声说:“他真的没有半点旧部了吗?”
晔王呵呵傻笑,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笑寄娘:“哪有――什么、什么旧部……都死了……早就都死了……”
寄娘的手微微收紧,不再说话。
晔王醉得不轻,贾林和寄娘直接把人安置在了外院,寄娘亲手给他擦洗,又让侍女去清滟院取香:“王爷经常喝醉,我前几日调了一些香,对醒酒安神有好处,去取来试一试。”
贾林在一旁帮忙,听到这赞叹:“次妃懂得真多。”
寄娘目光柔和地看着躺在床上睡死过去的人:“只是爱看杂书,爱做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香料都给府医看过了,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今晚试一试,不行你就收起来扔了。”
贾林躬身应下。
侍女很快将香料取来,寄娘亲手点燃,捧着放在床边小几上。
她盯着晔王看了一会儿,起身往外走:“今日我也累了,后几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不能倒下,我就先回去歇着了。这里劳累贾总管照料。”
贾林送她出门:“都是奴才分内之事,次妃小心身子,若是病倒了,王爷岂不是要心疼死。”
寄娘笑了一声,摇摇头:“回去照顾王爷吧。”
说着,带着侍女缓步离去了。
贾林看着她明显疲惫的身影,感叹了一声,进屋去照看他主子了。
第二天晔王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宿醉的头昏脑涨,疑惑问贾林。贾林立刻将寄娘昨晚的种种细心夸赞了一遍,又说她如何辛苦,听得晔王当即又送了寄娘一箱银钱。
寄娘收到银子真心地笑,晔王这一点算是被她培养出来了,知道送她东西直接送金银。
金银好啊,有了金银才能办更多事情。
过了五月,天气渐暖,晔王又在贤王那里吃了一个亏。
晔王收到西北门下提交的消息,说贤王的妻弟克扣军饷,晔王精神一振,拿着证据进宫去告状,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案件调查下来最后发现,克扣军饷的真正主使是他的人!
晔王一口老血差点当庭喷出,对这个蠢手下恨不得当场砍了。
晔王这个亏吃得很大,被皇帝直接申斥了一顿,还被退回王府思过半个月。
晔王在府中借酒消愁了半个月,愤怒又不甘。
寄娘调制的香派上了大用场,没有宿醉的困扰,他每次喝得痛快放纵,睡前再让贾林点上香。
第十天,寄娘过去见他。
“王爷考虑过我之前提起的暗察处吗?”
第571章 锦绣堆31
“暗察处?”晔王醉醺醺地看着寄娘。
寄娘点头:“这次王爷会吃亏,不正是吃亏在自己的人反水而不知吗?贤王给王爷下了这样一个套,如果王爷对自己的手下有足够的掌控,必然第一时间知道他已经离心;若是王爷在贤王一系安插了足够多的耳目,王爷也能及时得知他们的阴谋。但由于这两者都做得不够,所以被动挨打,不知不觉就进了他们的套。”
晔王缓缓点头,眼神清明起来,沉声说:“你说得不错。”
寄娘又说:“王爷知道祁朝武宗的铁面军吗?”
“当然知道……”晔王猛地看过来:“你让本王效仿?”
他没多想就摇头:“铁面军被史书批判历代唾骂多少年?本王做这个,马上就身败名裂!”
祁朝武宗,处于祁朝的末时,他骄奢淫逸又暴躁多疑,搞了一个铁面军,号称铁面无私,实际上派遣这些暗地里的人潜伏在百官之中甚至百官家院,文武百官私底下干了什么武宗都一清二楚,只要有人反对皇帝,皇帝就把他私底下的丑事曝光出来,甚至没有丑事,只是一些正常的男女之事,但人经不起隐私曝光,许多中正的大臣羞愤触柱而死。
武宗的铁面军劣迹斑斑,为武宗的昏庸保驾护航导致整个国家近乎崩溃,直到武宗去世,众臣齐力清算,才勉强摧毁首领及重要成员,拔除六成探子。
各朝各代的探子层出不穷,唯独铁面军光明正大并且毫无名声可言,寄娘想要让晔王建立暗察处,却拿这个举例子,自然预判了晔王的反应。
“可是王爷,你想一想当初武宗对百官的控制,若是这个控制的人换成王爷……”
晔王惊诧地看着寄娘,他从没往这个角度思考过铁面军。
但他忍不住设想了一下……想着想着,心动起来。
“不行……一旦被人知道……”他语气变得犹豫。
寄娘:“王爷,不必被人知道,我们私底下做就是了。”
“怎么私底下做?这件事别说挑选管事,便是向幕僚们提起,都会被他们坚决反对,恐怕本王才起一个头,谨先生这样的人,第一个就怒而告辞。”
寄娘握住他的手:“那就让我来,不告诉他们。”
晔王看着她:“你?”
寄娘目光坚定地点头:“暗察处非常必要,既然王爷不能做,不能为人所知,那就交给我吧。我是后院之人,没人会注意到我。王爷只要站在明面上做一个能力卓绝的王爷,背后灰色的那一面,寄娘帮王爷做。”
晔王猛地抓住寄娘的手:“寄娘……”
寄娘眼神温柔:“王爷,我想看到王爷……”她的声音很轻,但字句清晰,“黄、袍、加、身……的那一天。”
晔王眼眶微微泛红,用力地抓着她的手:“你……真的可以?”
寄娘浅笑,神色自信从容:“可以,王爷只要协助我,给我足够的人,我可以调教他们,让他们为我办事。我可以培养他们的忠心,若是王爷觉得不放心,我可以绝口不提王爷,不让他们知道我是为王爷办事。”
晔王又觉得不妥:“你是本王的次妃,你做的事如何联想不到本王?”
寄娘摇摇头:“我隐瞒身份不就好了?一定要告诉这些招徕的人,我是谁吗?”
晔王猛地站起身:“不错不错,只要我们好好计划……”
寄娘望着他保证:“有任何事,我都不会供出王爷。如今我在外名声渐起,外出行走的状况王爷并不能时时知情,也无人知道我命不久矣,那么,我有野心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若是事情败露,王爷把一切推我身上便可。”
晔王走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寄娘,辛苦你了。”
浓烈的酒味扑到鼻前,寄娘强忍着生理反应闭上眼,任由他抱了一会儿,轻轻推开。
隔了几天,晔王将京郊园子送给了寄娘。
明面上是晔王因寄娘对园子付出众多,于是博美人一笑直接赠予,实际上,两人商量好了,这里从此归寄娘使用,成立暗察处。
天气渐热,久卧在床的人有些支撑不住了,尤其伺候的人漫不经心,常年躺在床上的病人几乎是受尽折磨。
府医通知寄娘,尹次妃就在这几天了。
寄娘叫了兰苑的伺候丫头询问,得知尹次妃如今状况很不好,便不打算做面子情前去探望,只吩咐一句:“这几日让你们主子体面点,好歹是王府次妃。”
三天后,尹次妃去了。
寄娘听到消息正在散步,一边散步一边脑子里想着组织暗察处的事情,闻言“嗯”了一声,脚步往晔王书房而去。
她去问晔王,尹次妃的丧仪按哪个规格办?
晔王早就忘记了曾经的宠妾,随口说:“南方又有大水,办什么,简单走个过场就行了,给尹亮一个交代。”
寄娘懂了,就是不能让尹亮觉得落了面子,至于尹次妃不足为重。
次妃的丧礼本身也不会像王妃那样正式,灵堂设在偏院,停灵三天让娘家人过来祭拜后就下葬。
寄娘去了一次,看着稀稀落落只有奴才懒散烧纸的灵堂,心底的沉重怨恨缓缓散开。
和大仇得报的快感有些不同,更是一种释怀。
对后院诸人的释怀,少了刚来时恨不得与所有后院女人同归于尽的恨。
后院的悲苦血泪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但是受害者遭遇的一切,直接凶手的确是尹次妃之流,所以原主这样的受害者恨这些踩着自己尸骨风光荣华、母慈子孝的凶手,她无法原谅,无法理解,只想以牙还牙,以命还命。
如今,这些最大的祸首一个个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痛苦死去或者还在活着煎熬,原主终于渐渐释怀。
走出灵堂,寄娘站在骄阳下笑了笑,挺好的,报仇,但不陷于仇恨。
尹次妃去世没多久,后院又有一个姬妾有孕,晔王的欢喜彻底冲散了白事带来的压抑,离去的女人仿佛水过无痕,再也无人提及。
艳阳天,外头正热,柔姬沿着遮阴的走廊来到清滟院。
寄娘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看到她来连忙停笔:“外头很热吧,快坐下吃个冰碗,晚点我要去书房所以只能这时候找你了。”
柔姬斜着身子在榻上坐下,捧着冰碗舀了一勺,冰爽清凉从口腔顺到腹中,额头的汗都仿佛收了一收。
她看着四周满当当的冰盆感慨:“难怪都要争宠,这日子顿时不一样了。”
寄娘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是热茶,上头还冒着气儿。
柔姬想到她的身子,又叹了一声。
“这王府的东西都是王爷的,想要得到一些什么,必然要付出什么,其实都是平等的。”
柔姬想想也是:“就如我现在没有这些身外之物,但收获了宁静。”
寄娘说:“如果给你一些权力,你愿意舍弃这份宁静吗?”
柔姬抬眼看过来:“你这话――”
寄娘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我如今手上的事情很多,后院这个摊子反而是小事了。王爷把后院交给我是觉得我公正不徇私,也不会使那些糟污的手段,我呢,从本心而言,不愿为难任何一个人,这世道,咱们女子活在哪里不难呢?”
柔姬点头:“你管家后,日子的确清净很多,像我这种影子一样的人,吃喝用度都没人克扣,怎么,听你的意思,你不打算管了?”
寄娘望着她:“管,只不过没时间事无巨细地管了,所以想找一个帮手。”
柔姬放下手心里的冰碗,诧异地点点自己:“我?”
寄娘笑:“人生在世,日日只能在一个院子里吃喝睡,还是很枯燥无聊的,给自己找点事做,会不会有点意趣?”
柔姬双手放在腿上,轻轻摩挲着,心动又犹豫。
“只是正经管家,不使从前王妃之流的手段,我也会对你有所要求和监督,你可以考虑几天,决定了回复我。”
柔姬听到这话反而安心了,抬头说:“我愿意,你想让我管哪一块?”
寄娘笑了,吩咐绿玉:“去将我准备好的账本钥匙拿来。”
送走柔姬,寄娘又马不停蹄去了内书房,书房桌上堆着一摊子公文,她一份一份阅读、做笔记、处理,直到天黑了,晔王回来。
“王爷的公文今晚就能处理完,这一叠您可以先看起来;我打算五天后去京郊一趟,明面上准备办一场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