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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姬明哲口中这“草人代针”的法子倒不是茅山的家传，而是他前几年恰巧见过一个老道士用这一招草人显形的方式，在草人身上施法，将符箓的力量引渡到鬼魂的身上。
以此类推，若是能够让姬老太附着在草人之上，那就是将无形化为了有形。
小大夫就能够放手去施展了。
经过几分钟的冷静，小大夫眼中的狂热和躁动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医者的冷静和理性。
姬明哲微微点头，然后对小大夫问道：“这里有草枝之类的东西么？”
既然要编草人，材料必须要有。
小大夫环视一圈，眼神从输液瓶、听诊器、拔罐套装、刮痧板上一一略过。
最后停留在了办公桌上的和风穹女的手办上面。
艾枫：“…………”
小大夫心疼地拿起来木质的手办，对姬明哲问道：“道长，那个小草人，必须是用草做成的么？木头做的可以么？”
看着那个前凸后翘，衣衫半解的妹子手办，姬老太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姬明哲摇头道：“木有阴木和阳木之分，树木属阳，花草属阴。若是想要给活人做替身，用木头削制的小人也可以。但是若是想要替代鬼魂，非草枝不可。”
姬老太在空中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也舒开了不少。
小大夫为了难，眼神又开始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四处乱瞟。
姬老太这回紧张起来了，跟在小大夫的身边，他看哪里，老太太就看向哪里。
最终，小大夫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大扫帚身上。
大扫帚正是用一节节的高粱穗穗扎在一起，然后再把这一簇簇的高粱穗穗的尾根扎细，一路向上，最后形成一把披散下来的大扫帚。
也是巧了，按理来说大城市中早就没有人用，但是前几天有个农民大妈挨家挨户地敲门售卖，小大夫念旧，就买了两个。
一个放在办公室里用着，另一个放在储存间里，等到上一个用秃了之后替换。
随着小大夫的目光，大家纷纷看向墙角的大扫帚。
姬老太：“……”
姬老太：“你让我病死吧，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附在扫帚上面的。”
艾枫：“…………”
……
……
最后在艾枫的极力劝说和小大夫积极从储藏间找出来“绝对没有使用过”的替换扫帚的份上，姬老太终于是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扎小人这个高难度的技术被施术人·姬明哲包揽了过去。
艾枫好奇地凑在一边，看着姬明哲从小人的脑袋开始，一点点往下扎。在做到胸膛的时候，姬明哲停了下来，跟小大夫要了一个针管，比划了一下就要往自己的手指上扎。
艾枫连忙拦住：“道长，你这是要做什么？”
姬明哲淡淡道：“为了让太奶奶的魂魄能够更好的附着在草人身上，除了写好生辰八字的符咒之外，最好还有同根的血脉放在草人的心脏部位，吸引鬼魂的亲近。”
“嗯……可是道长”艾枫摸了摸耳朵，一副为难的样子：
“虽然老祖宗她住在姬家的宗祠里面，但是她好像不是你这一支的吧？”
姬明哲：“…………”
姬明哲这才想起来，姬老太是嫁进来的媳妇，她的后代是玉山爷爷那支。
要是想要找相同的血脉，还得回姬家找玉山爷爷扎上一针。
“没事啊，虽然姬家那边的血脉远在天边……”
“但是正经八百的林家血脉就在你面前啊！”艾枫一伸胳膊，大义凛然：“扎我！”
。
在艾枫小可爱的勇敢献血之后，小草人终于成型了。
姬明哲从背包中找出空白的符箓，伏在桌子上挥笔当场写出来了附身的符箓。
符箓写好之后，姬明哲直接就将墨迹未干的符咒直接贴在了小草人的身上，脑中回想着当日老道士念过的咒语，口中喝道：
“照我分明，霹雳电光芒，香爇玉炉，心神丹元请神仙”
话音刚落，艾枫只见在空中不断飘荡的姬老太猛然间定住身形，几个呼吸之间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入到了草人的身体之中。
那躺在办公桌上的小草人慢慢的支起胳膊，抬起脑袋，极为人性化地看向小大夫。
第177章 中华好大夫
见到这样诡异的场景，小大夫内心茫然的澎湃终于熄灭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后背一股凉气起来。
靠着医者的仁心，他一咬牙，勇敢地向前踏了一步，将手放在小草人的身上。
小草人拼命挣扎，两只粗制滥造的小胳膊疯狂拍打着小大夫的手，都出来残影了。
小大夫赶忙把手收回来，手背上已经遍是草枝抽过的红痕。
小大夫看向艾枫：“怎么了？难道是病人不想治了么？”
艾枫一脸尴尬：“老祖宗说你按到她的胸了……”
艾枫还很贴心地隐瞒了姬老太还狂骂小大夫是登徒子这件事情。
姬明哲&小大夫：“………………”
小大夫愁眉苦脸：“如果不能碰的话，我怎么看病啊？”
艾枫看眼尖地看到小大夫偷偷伸手比了一下，小草人跟他的手掌一般大小。
艾枫想了想，捏起小草人的一根草枝胳膊递给小大夫：
“按照惯例，先诊脉。”
小大夫：“…………”
三厘米长的胳膊，能摸出来脉么？
而且，为什么鬼魂还会有脉搏啊……
。
。
看着艾枫一脸笃定的样子，小大夫半信半疑地将手指覆在了3厘米长的高粱穗穗上面。
手指刚刚放上，他便惊讶道：“真的有脉！”
摸到脉后，小大夫立时转为一脸严肃，半晌后他才慢慢松开手指：“这位老人……老鬼的状态着实不好。”
“脉象如何？”姬明哲稍通医术，便先问脉象。
小大夫摇了摇头：“正邪相交，邪气高涨，正气退缩，脉象呈沉脉。虽然这情况不佳，但是老太太的脉搏却坚实有力，正气退缩之际，仍然保留着跟邪气一拼的气力，可以冒险用一用‘攻’法。”
艾枫每个字都懂，但是合在一起就有点听糊涂了。她侧头去看姬明哲：“什么是沉脉，还有什么是‘攻’法？”
姬明哲言简意赅：“可以不用滋补用药，只用银针针灸穴位就可以治。”
艾枫：“哦哦”
姬老太也没有意见，小大夫便找出银针包来，打开后一排排银针或粗或细，整整齐齐地插在小布包内。
小大夫从中找了一下，抽出来了一根最粗最长的银针。
他将银针放在小草人的身上比较了一下，很明显，银针比小草人还长。
随随便便就能插个对穿。
小草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那两只5cm的小腿波动了一下，竟然颤颤巍巍地将草编的身子支撑起来，摆动着要向桌子边沿逃跑。
小大夫手疾眼快一把按住小草人，出手干脆利索，直接扥着5厘米的两条小草腿把小草人·姬老太给拽了回来。
害怕银针的病人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见到小草人的怂样，小大夫反而把之前那股子对鬼怪的胆怯扔到了九霄天外。
小草人还想故技重施痛殴小大夫的手背，但是小大夫指捻银针，目光一闪————那根最大的银针准确地扎在小草人的腰部穴位上。
小草人软绵绵地倒下了。
小大夫敛容屏气，熟练地摆弄着小草人抬手、抬腿、翻身、低头……
一会儿的功夫，小大夫头上的白帽被汗珠打湿，小草人的身上则多了一排银针。
小草人变成了小刺猬。
“噗”艾枫笑得打颤，双手乱摆，不小心锤了姬明哲一下。
姬明哲没有气恼，反而借着把艾枫拳头拿下的功夫，及不可见地握了一下。
傻蛋艾枫正嗤嗤乐，啥也没有感觉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手刚刚跟美男道长刚刚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
……
小大夫施完针后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一直坐在小草人的面前，根据草人脉象的变化，不断调整着银针的位置和深度。
一个小时过后，小大夫这才起身，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收回到自己的布包中。
直到所有的银针全部拔下，小草人这才幽幽醒转。
她抬了抬胳膊，蹬了蹬腿，兴奋地在原地蹦来蹦去。
小大夫面露喜色：“看来我着针灸是管用了！”
姬明哲在一边点了点头。
只有艾枫一脸便秘的样子。
别人只能看见一个活泼的小草人，但是艾枫看见的却是姬老太的鬼魂在跳广场舞啊！
艾枫：“………………”
那姬老太边跳，嘴里还不闲着：“停了一个月的广场舞，动作都快忘了，不行，必须赶紧复习起来，要不然祭祖的时候要被大少爷房里那个娘们嘲笑！”
艾枫：“……”
想象一下姬家祠堂外面，守卫戒备森严，祠堂里面，祖宗十八代其实每天都在跳广场舞……
她突然有点怀疑姬老太得病的病因，极有可能是大中午去跳广场舞的时候才被太阳燎着了。
这个画面，嗯，真的很美。
。
。
鬼请来了，病治完了。
接下来该把鬼魂送走了。
治完病的小大夫一改下针时候的专注果断，又变回了往日那个羞怯腼腆的样子。
姬明哲见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小草人，指导到：“你只需要把草人和符箓一同烧掉就可以把病人的鬼魂送走了。”
小大夫一脸认真，恭恭敬敬地将小草人放在往常放药品的金属托盘中，往小诊所后屋宿舍走去。
艾枫和姬明哲站在诊所里面等着。
时钟敲了三下，离他们刚刚进来已经过了整整三个小时。
等了一会，两人仍然不见小大夫回来。
烧一个草人而已，用得着这么长的时间么？
怕出什么乱子，艾枫率先推开诊所和宿舍相连的小门，想要过去看看。
踏进厨房，艾枫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定睛一看小大夫对着炉灶上的小锅不断念念有词。
艾枫捂住鼻子，探头一看，那小锅里除了小草人之外，还密密麻麻累着一堆中药，还有各式各样的食物。
紧接着，小大夫念念叨叨的声音从烟雾缭绕中传来————
“这个药是一天一次的，每天晚上必须在睡前三个小时服用……您，您要是早晨睡觉的话，那就在清晨的时候服下也可以。”
“这个玉米面，这个对您的病情也有好处，您得多吃啊！”
【作者题外话】：3厘米的胳膊，5厘米的腿，腿腿长（chang）的不够明显。
第178章 壕道长的谢礼
本来以为烧玉米面就是极限了，谁知道小大夫的话还没有停————
“喔，还有这个玉米须啊，是降火的东西，您平时喝水一定要多放一些啊！”
小大夫想了想，补充道：
“要不要我再捏个纸杯子纸壶什么的，一起烧给您？您这喜欢喝凉水的习惯可不好！”
艾枫：“…………”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包租婆对小大夫是满口夸赞了。
这真是中国好医生啊！
给鬼治病都不忘烧祭品！
甚至还贴心地考虑到了患者日夜颠倒的生活节奏和不爱喝热水的陋习！
……
……
怀着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莫名敬意，艾枫缩手缩脚地回到了正门的诊所办公室中。
看着小艾枫一脸恍惚的神情，姬明哲：“？”
艾枫摇了摇头，赞叹道：“真是中华好医生啊！”
姬明哲：“？？？”
就在这个时候，诊所的后门被推开，小医生空着手走了回来：“怎么样？病人的鬼魂回来了么？”
艾枫看着在空中仍然在跳广场舞的姬老太，嘴角抽了抽：“回来了……”
说完之后，艾枫将目光从姬老太的身上移开，却发现小大夫的眼神紧紧盯在自己的————头顶？
艾枫：“！！！”
她赶紧伸手去摸头顶，可能是刚刚抬头看姬老太跳舞的动作太大，让卫衣的帽子松垮了下去，只兜住了后脑勺。
艾枫头顶上那两只绵软软，柔乎乎的小黑茸兽耳特别光明正大地暴露在了白炽灯下。
艾枫：“………………”
艾枫心中瞬间有些担心：完了，小大夫不会以为我是妖怪吧？
小大夫眼露狂热：
“你这是典型的返祖病症！要不要我帮你施针治疗一下？放心，咱们不手术，只针灸！”
“我不收你诊疗费！免费出诊！”
艾枫：“……………………”
姬明哲看见艾枫的毛茸茸兽耳被小大夫发现，就开始释放寒气，在听到小大夫热情地招呼免费出诊，寒气直接不要钱地向外冒去。
小大夫：“阿嚏！”
艾枫：“………………”
姬明哲上前两步，为她把帽子重新戴好，这才转向小大夫：
“她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