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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男子眼睫微颤了下,抖落了睫羽上的飞雪,漠然应道:“阿愚,如今我已不是星主。”
天外天有了新的星主,他早有耳闻,当然,也并不在意。
少年浑不在意,咧嘴笑了下,吃进了满嘴和着雪的寒风:“是您带我入天外天的,您若不是星主,那我也不算是仙使了,对吧。”
他像是并不在意男子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又自顾自道:“我觉得您是在找人,前些日子您在那学府外待了许久,当时我还以为您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了,可您却只是在哪站着,便又走了,莫非是找错人了?”
玄衣男子阖眸,淡声道:“没,你说得对,我在找人,我找到了。”
少年阿愚睁着一双圆眼好奇地望着他:“那您为何不进去。”
玄衣男子沉默半晌,没说话,领着阿愚一路走到了曲州以西,距离蛮族领地极为靠近的地方。
他垂眸看着覆盖在雪原地面上那道逐渐蔓延开的亮疤,赤金色的,仿佛有什么人在这里留下过难以磨灭的烙痕,而后眉头微皱。
比起几年前,她当年留下的这道痕迹又扩大了,也更深了,旧的痕迹之外覆盖着新的烙痕,很新,似乎留下最新痕迹的人前不久才离开。
男子鼻翼扇动,嗅到了空气中留存的除那人之外的其他气息,眸光愈发晦暗。
龙、凤凰……还有些别的东西。
原来那条龙也还活着。
“阿愚,若有一个人,你等了一千年,惦记了一千年,等到你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曾今坚信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对的,那些让你留有勇气活下来等她的真相和线索是不是被人编造的,甚至开始怀疑她究竟是否还存在,突然有一日,她真的出现了,她还活着,还如你认识时候那样,强大、耀眼,你会怎么做呢?”
阿愚不假思索道:“那当然去见她啊,我都等了这么久,几乎是把这件事当成我唯一的念想了,那为什么不去实现呢?”
是啊,玄衣男子想着,他为什么不去实现呢?
看着他的神情,阿愚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突然想到了曾经某位教书先生跟他说过:“人啊,心里都是要有个念想的,特别是那些惦记得久的,时间越久,就越没有实现的必要,因为它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让你继续活下去,为了惦记它而活下去。”
“那个念想要是实现了,就活不下去喽。”
阿愚当即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玄衣男子的脸色,立马转口道:“我我我没过脑子瞎说的,细想之下发现还是不见的好,若是不见,那人就还像曾经一样在我心里活着。”
他说着,表情黯淡下来:“上个月我回了趟俗世的家…姑且称之为家吧,我本来想看看我爹娘,虽然曾经被他们丢掉的时候我那么恨,可是时间久了,却也还是惦记着想见一面,可去的时候,我只见到两个坟茔。”
阿愚深吸一口气:“就连我最小的弟弟都已经当了曾祖父了,他似乎还记得我,见到我的时候,嗬嗬了几声,听他孙子说他早就说不清楚话了。”
“我当时就觉得,还是不见的好。”
良久,玄衣男子接了句:“你我不同。”
他想着,阿愚是不愿见,而他……是不敢见。
他手指蜷缩了下,明明没有触碰到地表赤金色的亮疤,却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了,远方蛮族境地传来了响动,前来巡查又是谁胆敢再度来犯。
阿愚灵巧地躲在玄衣男子身后,而玄衣男子只是轻扫了一眼,手指轻勾,仿佛凌空有一根无形的琴弦被拨动,传来铮然的声音撕裂空气。
几乎转眼,蛮族前来查探的所有人被凌厉的力量一击即中,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感受到疼痛,便看见眼前世界轰然倒塌,所有蛮族自腰部被割裂开,割面平滑到仿佛在切豆腐那样简单。
“对她不敬,该杀。”
玄衣男子眉眼依旧漠然,唤了声阿愚,继续沿着茫茫雪原向东边走去。
阿愚跟在他背后,叽叽喳喳问:“星主,啊不,您已经不是星主了,那阿愚该怎么唤您,唤您先生可以吗?”
玄衣男子没有答话,算作默认了这个称呼。
阿愚得寸进尺,又问道:“先生姓什么,我总不能光喊先生。”
玄衣男子步履不停,空气中传来一声浅淡的声音,几乎埋入雪中。
“白。”
阿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兴奋地叫起来:“先生,您是白先生。”
第157章 医道祖师
八位斩仙会的新成员第一次进入到斩仙府时; 都被这般不可思议的奇观震撼到了。
他们都是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强大修士,境界越高,越能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和明烛之间的差距。
道成归的领域各异; 皆由个人的道法和心性特点而成,如云微的“镜”,亦如任平生的山河图。
哪怕早已经听闻山河图并非什么本命武器,而是明烛的领域,哪怕清楚山河图载天下山河; 同照山河功法属一脉相承; 这意味着明烛于空间之道的能力绝非常人能够想象。
天南学府一半安置在大荒,一半坐落于斩仙府中,作为斩仙府和大荒的连接点; 而斩仙府则大半置身于虚空之中,避免天外那双眼的窥视。
亲眼看见斩仙府这样一个和真实世界毫无差别的空间,他们也依旧发出惊叹。
他们太清楚这有多难。
是以; 众人看向任平生眼神又多了几分敬意和警惕。
这样的眼神见得多了; 任平生并未在意; 笔锋一转,视野尽头遥远的山脉应声而动; 竟拔地而起,仿佛高悬于空的山峰,径直向着众人飞来,几乎眨眼间在众人面前落地; 众人仰头望去,看到自己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座山; 遮挡住了光线。
广息目露好奇:“这便是飞来峰?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
任平生淡声道:“嗯; 斩仙府中设有禁飞令; 洞府甚大,徒步走去要花好几天的时间,以飞来峰代步快些。”
众人面面相觑,时隔多年,竟有种被当成初入道途的小辈对待的诡异感,偏偏以这般态度对待他们的是明烛前辈……似乎又显得有点合理。
天衍珍藏的那座明烛留下的飞来峰,曾引得各大门派眼馋不已,每每云涯子架着飞来峰出行时都能得到各宗艳羡的眼神,就连其他宗门的弟子私下都议论过不少次,羡慕天衍的道友们有坐飞来峰的机会。
现在倒好,他们自己成了被人带着坐飞来峰的那个。
众人陆续登上飞来峰,看着巨大的山峰再度拔地而起,地面的景色逐渐变小成为一个个虚影,只觉得这种感受颇为奇异。
当然……这种感觉也挺不赖的。
天南学府搬离原先的地方后,斩仙府最深处被任平生改造成了一座府邸,同斩仙府中的圣殿相连,如今便算作斩仙会的日常用地。
众人原本以为斩仙会的成员仅他们加上明烛前辈共九人,到了后却被庭中的人惊到了。
殿中候着一位墨发白衣的男子,眉心有着淡金色的妖纹显示着他妖族的身份,金色眼瞳在殿中晦暗的光芒下显得尤为潋滟,这人似乎脾气不算太好,骤然见到这么多人入内,也没有起身,只是单手抵着额角,歪在宽大的座位上用金眸的余光扫了眼众人,不耐烦道:“真慢。”
妖皇月浮甫一入内便嗅到了同族的气息,上前几步怔然看着这位男子,愣了好一会人才恍然道:“可是……玄暝前辈?”
玄尊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眼月浮,眼底浮现出一丝满意,轻哼一声:“我玄鸟一族,也出了妖皇,倒是不错。”
月浮心潮涌动,缓缓道:“青瑶师尊本想在羽化前解决掉凤尊身体的问题,奈何最后也没有办法,含恨而逝,便只能令我代掌妖皇之位,待到凤尊得以重新翱翔于九天之上时,再将妖皇之位交还给凤尊。”
“青瑶师尊向我提过您这位好友,在上古时代,上一位凤尊涅槃后,便是您一直在主持羽族大局。”月浮无不感慨,“您还活着,真是羽族幸事。”
玄尊不置可否,但任平生一眼便看出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心情不错,若此刻是真身,那这小鸟头顶的毛都要高兴得翘起来了。
除他之外,斩仙府中原有的千年前的魔族与蛮族自知不讨明烛喜欢,十分有颜色地候在了殿外,并没有入内,虞岭南在一旁引着新到的众人入座,八人暗中打量起了周围,最后将目光聚集到了坐在玄尊对面,被素色披风裹住全身甚至连脸都被兜帽遮挡住看不见的那人。
他们感觉得到,这人的气息很奇怪,在场之中,大荒五族的气息都十分鲜明,叫人一下就能辨别出是人妖魔蛮灵哪一族,而这人不同,她身上带有着一种诡异的森冷鬼气,可若要将她视作鬼修,她身上却又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木属清正灵力,这在鬼修身上不可能出现。
而鬼王池谶几乎在入内的瞬间,目光就黏在了她身上,没等虞岭南引他入座,他就自顾自地跑到那人身边坐下,小声说了句:“这些日子你都不来找我。”
这人是谁?
刚来此的新人都有些疑问,但是环顾四周,十分聪明地没有直接问出来。
霜天晓头偏到一边,没看池谶,她正是心情糟糕的时候,愈发没工夫搭理他。
她抬起头,一双柳叶似的眼睛难得带上了锋利的弧度,近乎审视般扫视过在场众人,这般惊人的气势让众人愣了一瞬,不知道自己那里得罪了这位刚见面的道友。
唯有云微皱起眉头,哪怕对面这人的脸被披风上的兜帽遮了大半,她也记得,自己见到过这张脸。
在鹿梦城,自己门下那个不省心的小弟子从鬼域闯出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鬼气森森的人,那人的气息也如现在这般,隐约混杂着人类的生机。
云微心头一跳,目光不经意划过在上位首座落座的任平生。
诚然,她早已从其他弟子口中听闻了明烛和平生密切的联系,云近月和云涯子也都说过他们对此的猜测,可云微总觉得母女二字来断定她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少了些什么。
非要细说,那便是她从自己小弟子身上,丝毫看不出对明烛作为长辈的敬重态度,聊起明烛时语气总不经意间透露出自然,让她无法相信母女一说。
可就算不是母女,她们二人关系密切已是不解事实,如此说来,在平生身边出现的人,会在明烛前辈身边看到,平生用的武器和明烛前辈方才显露出来的那支笔几乎完全一样,应当也并不算是稀罕事。
众人落座后,目光逡巡一周,将殿中所有人都收入眼底。
玄尊乃千年前羽族的领袖,实力自然不用多说,坐在入口处的那位便是天南学府先前的代理山长虞岭南,同他们一样,修为已经臻至道成归,另一个和她修为相仿的人类男子并未入内,而是候在殿外,竟也是一个道成归。
凌珑在心头暗忖,原以为他们八人已经是冠绝当世,谁料一夜之间地位骤变,这斩仙府中到底还藏着多少道成归。
正如此想着,众人便见殿内外绿意涌动,一股沁人心脾的蓬勃生机从殿外涌入,灵活的藤蔓仿佛有灵一般,顺着大殿向内延伸,藤蔓交织缠绕,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型。
众人惊讶地望着这个下半身由草木藤蔓织成,上半身确实实实在在人型的“人”,地面的藤蔓卷曲着扭动,将这人送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就在任平生左边下首,碧色的长发自然散落在身后,落座后趴在桌面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好多人啊。”
广息眼神立刻亮了,低声惊道:“前辈是灵族?”
展眉似乎心情不错,单手支颐对他飞去一个眼神:“是啊,小书生。”
广息表情僵硬了一瞬,旁边传来云微和凌珑隐忍的低笑。
凌珑低声笑道:“人模人样了这么些年,一朝院长变成小书生,感觉如何?”
广息无奈苦笑,偏生没法反驳,他和这位上古时代的前辈一比,还真称得上一个“小”字。
这番笑闹过后,氛围稍微松快了些,广息便更能集中精力去观察斩仙府中的一切。
正说着,一个满头插着鸡零狗碎发饰的少女一溜烟闯了进来,炮弹似的把自己砸进任平生怀里,锐利的眼瞳扫了眼众人,又浑不在意地化身一条手臂粗细的小黑龙,沿着任平生的左臂一直盘旋,高昂的龙首搭在任平生的左肩,仿佛一具鲜活生动的守护盔甲,唯有不断游移的龙目让人知道,它是个有着极其强悍实力的龙族,也是当世唯一的龙。
将一切收入眼底,广息内心轻叹。
哪怕是没有他们八人,斩仙会的实力也足以在这个世界掀起惊涛骇浪了。
一片寂静之中,任平生尚未说话,霜天晓便脸色不善地开口道:“你们八人,有几人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