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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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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夜白冷淡的目光注视着这颗心脏,逐渐幽深起来。
  “做得很好。”脑海中的声音轻笑着对他说,“接下来,带着它,回到我这里。”
  天外天,新任星主景若睁眼,含笑道:“你离开的时间够久了,是时候回来了。”
  殷夜白却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望着这颗鲜活的心脏。
  前不久,这颗离体太久而拥有了自我意识的心脏,还在一个名叫阿乔的少年体内安放着。
  殷夜白清楚地知道,真仙等待找回这颗心脏等待了多久,也早在真仙经年累月的传音之中获悉了部分当年的事情。
  他想,不愧是砚青啊,在那样的绝境之中,竟能剜下那人的心脏,再往后的每个日子里,化为孤魂长久地驻守在此,防止这颗带有真仙血脉,注定会污染大荒的心脏向外逃窜,也防备着真仙将它找回后重回实力巅峰。
  殷夜白沉默地想着,当年阿姊渡劫之时集山河天地之力的惊天一击,砚青拼命剜下的心脏,素光尘殚精竭虑的千年谋划,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互相坦言计划,却最终共同将包裹在真仙身外的皮一层层撕了下来。
  千年了,到如今,还剩最后一张皮了。
  殷夜白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瘫在地上如同一张扁平的皮的阿乔,没有如景若所言,将心脏置于设有千机锁的玉匣中藏好,而是释放出神识,将心脏彻底笼罩起来。
  天外天里,景若脸色微变,意识到了异样,紧接着,还未待他做出反应,变故突如其来。
  ——他感觉到,千年以来他对殷夜白从未有过疏漏的控制,就在刚才,彻底被掐断了。
  属于仙人的神识,只要释放便能吮吸只能笼罩全大荒。
  可现在,他如论如何,也无法在感知到属于殷夜白的存在了。
  就好像有一双手,狠狠掐断了他同殷夜白之间的联系。
  景若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
  任平生感受到那道熟悉至极的气息时,一瞬有些不敢相信。
  她原本循着阿乔的行踪一路追踪而去,却在夜色极深之时,感受到了曾经一位故友的气息。
  任平生脚步兀地顿住,猝然回首,神色是难得一见的失态。
  她几乎颤抖起来,眉头紧锁,颤声道:“夜…白。”
  不会错,绝对是他。
  在她确认的下一刻,清亮的笛声响彻山顶。
  这首幽咽低鸣似魂哭鬼泣的曲子是殷夜白亲手所著,定名《归去来》,和她的某张符箓是同样的名字,这也是殷夜白暗中的喜好,他有不少曲谱最终的名字都同她的符箓相同,她知晓他暗中的心思,这种无伤大雅的事,她并未阻拦过。
  可如今……
  任平生几乎迅速放弃了先前对阿乔的追踪,转身疯狂地向着两峰夹道的方向跑去。
  殷夜白的气息和笛声都出现在那里。
  这具身体修为不过元婴境,远不如明烛本体那般,只要心念一动,即可出现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雪落愈重,前方激烈交战中竖起的灵障给她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叫任平生呼吸愈发粗重。
  跑动的过程中,她几乎是本能般的想着,原来夜白还活着。
  他竟真的还活着。
  无数的思维和回忆顿时向她砸了下来,叫她几乎被淹没,心中生出千般万种的庆幸,庆幸他们之中又多了一个活下来的人。
  可心中的理智又清楚地告诉她,殷夜白还活着。
  素光尘的一场局布了千年,最终用极致的秘法献祭了自己,从此肉。身陨灭,灵魂消亡,世间再无任何踪迹。
  霜天晓在她的洞府中躲了数百年,靠着一颗残存的头颅在鬼域栖居才得以保命。
  砚青带着当时大荒仅存的一百七十九个顶尖战力上了裂天山,将神降傀儡们困在裂天山死战,就是没打算要活着回来,而砚青的魂和影……就在此地。
  当年渡劫失败所有的细节在任平生眼前不断的重演,渡劫前夕殷夜白的异状和避而不见,他最终也没能坦言的那个理由,一切种种,全都涌上心头。
  任平生赶到两峰夹道前时,心头倏然一空,属于殷夜白的气息已然淡去。
  她脱力似的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背脊不断起伏着,望着这里留下的一切斗法过后的痕迹,终于……沉沉地阖上了眼睛。
  无论再怎么否认,她心里那道理性的声音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是的,若夜白还活着,那千年前在渡劫时动手脚的人,只有可能是他。
  ……
  掐断控制后,殷夜白也没有太多轻松的感觉,他只是浅浅舒了口气,神识落在心脏之上,作出了一个骇人之举。
  ——他背后生出奇诡的凸起,在渐有天光破云的破晓时分,竟化为了半妖的原型,将那颗原本属于真仙的心脏,一口吞了下去。
  他的妖族血脉来自一种可怕的上古大妖,每每化为原型时,靠着外形就能吓退众多敌人,身型巍峨如同一座小山,比之雪原和妖域出现的任何一种妖兽都要可怕得多,令人见之便夜夜噩梦不绝。
  殷夜白最后回望了一眼两峰夹道处,庞大的妖身如幽影闪动,一跃而起,消失在了这方属于千年前的空间之中。
  就在他离开的同时,山顶无数的幽影聚集起来,迎着初升薄日些微的旭光,影影幢幢而来,几乎同时陷入无端的狂暴之中。


第172章 战场遗迹
  心脏被带走后; 阿乔就如同被放了气的空皮囊,安安静静地躺平在雪地上,像一张偏平的皮。
  他灵动的眼神不再转动; 笑起来颇具少年气的唇角也再不会扬起笑容,可奇怪的是,他的意识竟然还在。
  阿乔茫然地想着,他这个意外被迫离体,在千年漫长的等候中逐渐生出自我意识的心脏; 最终还是自由了一些时间的。
  虽然自由的时间有些短; 短到他还没有来得及逃出这个牢笼,他短暂的一生就走到了终结。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
  他自诞生自我意识到现在,数百年时间; 已经比很多的凡人一生都要长很多。可那些凡人们见过这世界上很多的东西,他们知道什么春日的清柔和夏日的灼热,他们有如此丰沛的情绪; 会哭、会笑、会在看到久别的亲友时畅快地抱在一起。
  这些都是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从自我意识诞生的那天; 他所见到的就只有裂天山上的终年飞雪; 空茫一片的断枪残戟,和他永远走不出的战场。
  那群人哪怕埋藏了自己的肉。身; 沦为一个失去意识的影子四处游移,却也没有忘了要死死看住他的使命。他骗了那群外来者,七日一次的狩猎,针对的不是外来人; 只是针对他而已。
  曾经埋藏在这片战场上的人,不会允许他走出去。
  可他到底是不甘心啊; 他想; 他已经从那个人的身体中脱离出来了; 他还给自己取了名字,不同于他这颗心脏曾经的宿主,可是这世间依旧没有承认他不同于那个人的人存在。
  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要走出这里。
  他要走出这场无穷无尽的雪。
  他想看看春日是什么样的,会开什么样的花。
  可那群人不会让他离开这里的。
  所以,他也只能……吃了他们。
  阿乔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消散,他脑海中突然涌出无数的回忆,颇为杂乱,来自很多不同的人,无数个不同的声音,或哭、或笑、或缄默、或决绝。
  已经失去生机的皮囊无法再像活人一样露出丰富的表情,阿乔感觉自己的意识露出了一个苦笑,想要抬手抓住些什么。
  可原来,到最后,他能够抓住的……竟然是那些被他吞噬掉的影子,生而为人时最温暖的记忆。
  就这样吧,阿乔残存的意识迷蒙地想着,就到这里吧。
  总归,我也走不出去了。
  该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们了。
  如此想着,阿乔已经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的意识散发出了莹莹微光。
  这点微光由微末转为强盛,只用了极其短暂的时间,叫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转瞬之间,山顶所有的黑影动作齐齐僵住,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召,竟同时向着阿乔的方向望去。
  顷刻间,地动山摇。
  裂天山巅身后的雪层豁然裂开,从山顶骇然倾斜而下,天光即白,逼仄的天光甫一出现,便照着这可怖的雪崩倾塌。
  山顶上众人脸色大变,云近月失声道:“是雪崩!”
  她高声道:“都集结,不要走散,跟着我!”
  天衍弟子齐声应是,云近月心中闪过一瞬要去找任平生的念头,可很快就被一浪高过一浪的雪险些冲撞倒,任平生不在,她是在场所有人的大师姐,她走不了,也不能走。
  云近月心中闪过数个念头,最后道:“二师弟,你以凤凰火焰为我们开路,我们找一处高地。”
  太史宁紧紧拽着谢莲生的袖子,颤声道:“大师姐,我们为何不御空飞行。”
  云近月厉声道:“不行,你还记得平生说的吗,此地是被固化的千年前的空间,灵气枯竭,我们只有这些仅存的灵力,用一些便少一些,御空之术于灵力消耗极大,此时御空,若中途灵力断绝,才是真正没有回转的余地。”
  她声音骤沉,傅离轲似乎意识到了她在担忧和挣扎什么,冷静道:“她神出鬼没惯了,自己也有本事,我们便相信她会平安无事的。”
  云近月狠狠闭了闭眼,抬手一剑斩碎迎面而来的雪瀑,冷声道:“跟紧了。”
  她身轻似燕,并未使用御空之术,仅凭气劲和体术精准地踏在每一个轰隆泄下的雪块之上,借力当空而起,手中一柄长剑银光凌厉,“小江流”激涛涌动,为众人开路。
  天衍弟子,哪怕是最不善战的太史宁和楚青鱼也未曾掉队,离朱将楚青鱼牢牢护在羽翅之后,谢莲生单手拽着太史宁,傅离轲锋利的刀芒替他们挡下横飞而来的巨石雪涛。
  一行人径直向着山顶最高点飞跃而去,在途中遇到了同样惊慌逃窜而来的天外天众人。
  云近月一愣,众人都想起了任平生的叮嘱,当即反应过来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索性装作不知道此事的模样,率先占领了高地。
  在高地落脚后,云近月才松了口气,分神出来举目四望,试图在不断滚落的雪层之中找到任平生的影子。
  这何其艰难。
  天衍所有弟子心里都在打鼓,雪崩之时,无人敢大喊,偏生首徒令牌只能由任平生主动联系他们才算有用,眼下天地一片混乱空茫,该如何去寻一个人的身影。
  离朱赤色的双眼扫了一圈也未发现任平生的身影,当即道:“我去找她。”
  他化为原形便能自由腾飞于九天之上,无需耗费任何灵力。
  云近月正欲应下,可下一刻就被眼前的变故惊到了。
  轰——
  一声巨响后,深厚的雪层之下,经年累月积累下的冰层也不堪重负,豁然裂开,裂天山平整的山顶眼睁睁在众人眼前齐整地倾塌下去一大块,从他们的角度看下去,山顶最大的平地凭空凹陷了下去,成了山顶之上的一处低谷。
  云近月的心瞬间降到了谷底。
  刚才那般可怖的雪崩,还不知师妹逃出来没,眼下地面直接塌了下去,若师妹在那里……她简直不敢多想。
  地面倾塌后,飞雪碎冰虽烟尘四起,彻底扰乱了众人的视线。
  待到烟尘终于散去,众人才算真正看清了倾塌的凹陷处如今的面貌。
  可仅仅一眼,所有人的呼吸同时窒住。
  就连天外天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没能说得出话。
  沉重的呼吸声在众人之间蔓延,云近月死死盯着这片凹陷中的一切,颤声道:“这是什么……”
  她并非不知呈现在眼前的一切是什么,只是实在太过惊骇,难以相信之下脱口而出的惊言。
  楚青鱼的声音也在战栗,她难以置信道:“这里是……战场的残垣?”
  说完后,她自己也有些恍然。
  是啊,裂天山是曾经砚青前辈战死的地方,他们已经从明烛前辈那里知晓,那些不为人知的历史之中,砚青剑君带着大荒剩余的战力将神降傀儡围堵上裂天山,最终战死。
  裂天山本就是古战场,他们在初入此地时,也看到了不少战场留下的痕迹,那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可无论怎样做心理准备,都没有眼前突然看到这一幕时来得惊骇。
  深埋在地下的冰层裂开后,显露出一个又一个被冻成冰雕的人。
  他们以战斗的姿态被封冻在地底,冰裂后露出他们被薄薄的白霜覆盖的面容,有些甚至还停留在当年怒目圆睁厮杀时的表情,刀与剑高举过头,有些灵兵已经在霜冻经年累月的侵蚀之下折断或锈蚀,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放下兵刃。
  这些人保持着拼杀到被封冻的前一刻,最后被深埋在地底,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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