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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姑姑又忙道了一声‘不敢’,便带着她们两个回了昭明宫。
沈澜依转身的瞬间,瞥见了远处御花园内的东边凉亭下有两个少年,一个正坐着写字,一个站在身后垂着头看他写,看年纪应是与她们相仿。
执笔的少年,一身素净的长袍,背脊笔直如松柏,仅仅是在光晕中有些模糊不清的侧脸,便已引得她恍惚了一瞬。
“秋姑姑,凉亭那位是……”
秋姑姑转而去看,恭敬道,“回澜依郡主,凉亭内的是东宫太子,太子殿下此时应是在完成太傅布置的功课,我们不宜打扰。”
竟然是太子殿下……
沈澜依点头称是,临行前,又深深看了一眼凉亭下那个执笔的少年。
秋姑姑说话的同时,叶岐云也朝那边望了一眼,心道这皇室基因有些逆天啊,皇帝与长公主都是一副好相貌,而这少年看着也就八九岁,便已经长成如此模样,若是再过十年,那又该是何等风姿?
两人陪着长公主用过午膳之后,疲倦的沈澜依回了长乐殿休息,叶岐云反倒精神得很,但长公主吩咐了秋姑姑事情做,她只好找了长公主赐给她的贴身宫女采梧。
她轻扯着采梧的袖子,“采梧姐姐,我想出去转转,你能带我去吗?”
一听叶岐云唤自己‘姐姐’,采梧仓惶跪地,“奴婢卑贱之身,何以当得郡主一声‘姐姐’,郡、郡主唤奴婢采梧便是……”
叶岐云无声叹了一口气,这里似乎什么都好,就是这里的人要么动不动就下跪,要么动不动就叫别人下跪。
“好吧,采梧。”她向采梧伸出尚显稚嫩的手,“那你现在可以起身了吗?”
“是,郡主。”采梧起身,长公主吩咐过她们,郡主的一切合乎情理的要求,她们都要满足。
于是,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便出了未央殿。
听沈澜依吩咐,一直关注着未央殿动向的碧波,见她们出了昭明宫,便去给沈澜依复命。
“郡主,岐云郡主带着采梧出了昭明宫。”
沈澜依虽然有些疲惫,但一日之内从父母双亡的孤女一跃成为当朝郡主的激动和兴奋,使得她躺在柔软的榻上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眠。
听闻碧波的话后,沈澜依也想跟着去看看叶岐云到底是去做什么,但双腿仍有些酸痛之感,她懒得起身,吩咐碧波道,“如果岐云半个时辰之后还没回来,我们便去寻寻她,她平日里玩心重,我担心出什么差池。”
碧波福身应道,“是,郡主。”
叶岐云带着采梧出了昭明宫后,沿着小路又去了御花园,她朝东边望去,凉亭下已经不见那两个少年的身影。
“采梧,我们去凉亭下坐一会儿吧。”
“好的,郡主。”
沿着小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路分花拂柳,穿过了两处假山,叶岐云才走到凉亭内坐定。
“看着远,没想到走起来更远。”春日里日头不烈,即便是在正午时分,照在人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十分舒适,叶岐云走到一侧的围栏处坐下,靠着亭柱,感受微风拂面。
“郡主有所不知,此处极目亭是整座御花园中地势最高的一处,几乎与假山齐平,所谓‘望山跑死马’,何况我们一路走来都是微微向上的。”采梧一边温言说着,一边将手中提着的精致食盒放在石桌上,取出一壶温茶和一叠白玉糕,“郡主可是累了?若是口渴,可以饮一杯茶,这是奴婢从未央殿带出来的。”
叶岐云朝四周一瞧,果然视野十分开阔,几乎将整座御花园的景色都尽收眼底,“所谓‘极目亭’,确然十分贴切。”
“此亭乃本宫亲自取名,自然贴切无比。”
一道清越傲然的嗓音乍然于身后响起,带着十足的少年意气。
采梧只忙着低头收拾茶点,连亭内什么时候又来了两个人都没发觉,她猛然抬头,看清来人之后呼吸一滞,连忙跪倒在地,“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叶岐云回过神,静静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少年,站在前面这个一袭紫金蟒袍,看上去要比她约莫大上两三岁,容貌俊秀,周身矜贵之气十分出众,已颇具少年人的风姿。
但她却忍不住被他身后的素衣少年吸引了视线,正是之前她们看到的那个在凉亭中执笔的那个少年。
原来他不是太子。
154 江淮
少年的身形略显清瘦,微垂着眉眼,年纪看着没有前面的少年大,却已经高出他半个头,白瓷器一样的面庞被笼在淡淡的阴影里,真像采梧给她带出来的一颗颗软糯淡雅的白玉糕。
想来手感也一定很好。
小孩子的思绪一向不着边际,叶岐云仍沉浸在自己忽东忽西的思绪里,便听一声低而急促的声音提醒道,“郡主!”
叶岐云终于回神,眼看采梧正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起身对着身前这个蟒袍少年微微福身,动作并不是很标准,“叶岐云参见太子殿下。”
“叶岐云?”陈昱安抬手示意她起身,又在口中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似乎十分感兴趣,“你便是今早晨被吴德顺接进宫中给平阳姑姑做义女的?不是说有两个吗,怎么就你一个。”
“另一个在昭明宫呢,太子殿下若是好奇,可以去看看。”叶岐云如是说。
她这般不甚恭敬的语气使得采梧心中又是一惊,她都不禁开始联想,若是太子殿下问罪郡主,她该如何与长公主交待!
幸而陈昱安并没有问罪她的打算,反而觉得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这宫中一应的宫女太监,无论年纪大小,没有一个敢直视着他的眼睛回话,包括吴德顺。
而这小丫头虽然被封了郡主,但到底是头一回进宫,见到他这个堂堂的一国太子,未来的天宸之主,竟然没有一丝怯懦和不安。
陈昱安不知道的是,叶岐云从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街头巷尾的男孩子疯跑疯玩,被她揍哭的男孩子更是不计其数,其中年龄最大的已经有十一岁。
她也因此得了‘孩子王’的称号。
在她眼里,脱了那身蟒袍,陈昱安和那些男孩子也没什么区别,穿上那身蟒袍,他也不过是天宸未来的王,而她,已经是‘王’了。
孩子王,自然也算王。
“殿下,采梧可以起身了吗?”叶岐云指了指跪在地上,犹在发抖的采梧。
还不等陈昱安回答,采梧却是更加惶恐,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脾气时好时坏,郡主如此恐会惹得殿下不快,她一头重重磕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岐云郡主今日才入宫,对于宫中礼仪尚未来得及学,并非有意冒犯殿下,请殿下——”
“起身吧。”陈昱安盯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叶岐云,眼中兴味更浓。
因着陈昱安的开口,采梧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岐云道了声谢,然后走到采梧身边将她扶了起来,这才发觉她的手心满是冷汗,“你去那里晒晒太阳吧。”
她指着凉亭外的一处溪流旁。
采梧有些担忧地看向叶岐云,“郡主……”
“去吧,我有事情会叫你的。”童声稚嫩,却奇迹般地安抚了采梧悬浮的心。
“……是,郡主。”采梧应声退出了凉亭。
“殿下要喝杯茶吗?”
陈昱安弯了嘴角,心情出奇得好,他一掀衣摆,坐到了石凳上,“好。”
叶岐云给陈昱安到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又抬眼看了看他身后的少年,微微歪着头,眼中似有疑惑,“你不喝吗?”
少年静静站在一处,并未回应。
明明此刻是阳春三月,但叶岐云看着他,却总觉得如处萧瑟秋日,像再温暖的太阳也无法使其复生嫩芽的枯藤。
“是啊,江淮,你也过来坐,本宫说过的,虽然本宫留你在身边,但你和他们不同,本宫拿你当兄弟。”说着,陈昱安拍了拍身侧的石凳。
原来他叫江淮。
见状,江淮只得依言坐到了陈昱安身边,一抬眼,便对上一双灵动如鹿的眸子。
她眼中含着一丝笑,将那碟白玉糕推到了江淮面前,“这个很好吃的。”
还不等江淮有所回应,陈昱安随手便将白玉糕又推回了叶岐云面前,“江淮不爱吃甜食,这个也就只有你们女孩子爱吃。”
叶岐云笑笑,拿起一块白玉糕缓缓咬了一口,白色的糖霜蹭到了她的嘴角,看起来憨态可掬。
见她吃得十分开心,陈昱安也试探着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奇怪的是,这块白玉糕似乎和他以往吃得都不一样,只觉得甜度适中,吃起来一点儿也不腻。
“你这糕是从哪里来的?”
叶岐云指了指昭明宫的方向,“采梧从昭明宫带出来的。”
既是昭明宫带出来的,自然也都是出自御膳房,可为何他却吃着和以往的不同?
沈澜依打从老远就看到了凉亭内的情形,她不由得加快了脚下步伐,为此还崴了一下,碎石隔着衣料划破了脚踝的皮。
“郡主!郡主您没事吧?”碧波眼中满是担忧和害怕,若是秋姑姑知道她伺候郡主的第一天,就让郡主受了伤,她一定会挨板子的!
沈澜依缓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我没事,碧波,这是小伤,回去上一点药,明天就好了,不用声张,也不用让别人知道。”
“……是,郡主。”碧波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小了七八岁,还是孩子的郡主,却不由自主地听从了她的话。
“岐云正在凉亭中与太子殿下说话,我担心她说错话惹殿下不悦,我们快些过去看看吧。”
好个叶岐云,她不过就在长乐殿中躺了一会儿,她竟然连太子都搭上边了,她还真的是为了争夺‘神女’不择手段,看来日后得时时刻刻盯着她了!
在碧波的搀扶下,沈澜依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极目亭,她先是看向岐云,声音带笑,“岐云,原来你在这里!”
而后朝亭内坐着的江淮看去,面上微微浮上一丝惊讶,连忙快步绕过叶岐云,朝她左边行去。
待她走到江淮身边,对着他极为标准地行了一个礼,仪态确然十分端庄,“澜依参见太子殿下。”
随着凉亭内突如其来的死寂,碧波的心猛然一震。
连一向没什么的表情的江淮,脸上都闪过一丝愕然,他从座位上起身,避开沈澜依这一礼,走到陈昱安身后站定。
衣袍上绣了这么多金蟒,沈澜依是一只也看不见吗?
叶岐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她都有些结巴,“沈、沈澜依,你如何学得宫规,如何能隔着人参拜?”
155 错认
沈澜依这才抬头,见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自己,而碧波更是一脸苍白。
绣着金蟒的紫色袍角缓缓映入眼帘,沈澜依至此,才终于发现真正的太子。
陈昱安摆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只是那眼底闪动的光,不怎么和善。
她竟然……认错了人……
心头陡然一凉,沈澜依连忙跪在地上,对陈昱安行了个大礼,索性顺着叶岐云的话头说下去,不识宫规总比认错太子要好,“太、太子殿下恕罪,澜依初次入宫,不知宫中规矩,还望殿下饶恕!”
碧波也惨白着脸跪倒在地。
叶岐云又添了一句,“原以为宫中规矩你应当比我精通才是,如此一看,还不如我呢。”
此刻沈澜依恨不得把‘煽风点火’的叶岐云掐死,但她此刻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澜依听吴内监讲述宫规时,有些走神,实在羞愧。”
“无妨。”
陈昱安开口时,连江淮都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看来他今日,心情很是不错。
“春寒尚未完全消退,地上凉,澜依郡主起身吧。”
碧波闻言,如蒙大赦,连忙上前扶起了沈澜依。
“多谢太子殿下。”沈澜依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着陈昱安道谢之后,才起身,行动间,衣裳贴住了后背,她这才惊觉自己的冷汗已经打湿了里衣。
这才是第一日进宫,然而她差一点就得罪了太子。
沈澜依将自己发生了一切不顺,尽数怪罪到了叶岐云头上。
果然是倒霉的灾星,谁碰上谁倒霉!
看她的眼神,叶岐云就知道她又在骂自己,思及今日早晨,她不小心害沈澜依在那么多宫女太监面前丢了脸,她决定这一次不与她计较。
念头刚落,叶岐云端起一杯茶,杯壁此时已微微有些凉,她刚喝了半口,便听陈昱安漫不经心的声音缓缓响起,“本宫听说,两位郡主今日在面见父皇之前,出了点小意外,不知,是哪位郡主摔倒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