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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来。”
“是。”
将剑握在手中,刀疤脸眼中光芒闪动,“确实不是凡品。”
又有人谄笑着开口,“老大您有所不知,这丫头那张脸,可比那把剑不凡多了,嘿嘿……”
“是吗?”刀疤脸上下打量着叶岐云,眼底升起一丝兴味,却冷不丁被江淮挡住了视线。
他十分不悦,“摁住那小子,将这丫头脸上的黑布给我解了。”
一声令下,周遭数人齐齐上前制住了江淮,而后一把扯掉了叶岐云脸上的黑布。
不动声色地扫视周围一圈,叶岐云心道,他们果然被带进了山里。
这群脓包饭桶看着就不像专业的刺客,此时一打量,还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她眼角的轻蔑,刀疤脸看得一清二楚,他脸色阴沉下来,半截胡茬随肌肉抖动,目光如利箭,“看上去倒是野性难驯得很,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来人,带下去清洗干净,送入我房中。”
“老大,这丫头身手不容小觑,以免麻烦,还是先将她手脚筋挑断!”有人凑到刀疤脸耳边说道。
“嗯,有道理。”他轻笑起来,脸上的刀疤更显狰狞,“拿匕首来。”
很快,有人将匕首呈上。
刀疤脸拿起匕首,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朝叶岐云而来。
少女站在虎狼窝中,浅浅微笑着。
一旁被人制住手脚的江淮忽而出声,他不疾不徐道,“壮士手下留情,我二人出自东宫,是太子的护卫,若是壮士愿意放了我们,殿下定有厚礼奉上,比之宣王也只多不少。”
听到‘宣王’二字,他握着匕首的指节一屈,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区区山野村民还妄图攀附东宫,我们就是一帮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你们拿不出钱来,就拿命抵便是了。”
“我们的性命尽皆握在你们掌中,而你尚且算是一山之主,却对着我们连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吗?”江淮语气中的嘲弄十分明显,不止刀疤脸,其余众人听着都气炸了。
“你敢侮辱我们老大,找死!”
“奶奶的,让我一刀解决他!”
“杀了他!”
……
“不好意思诸位,打断一下。”叶岐云掏了掏耳朵,“你们杀他之前,能不能先把我放了,我就是一个无辜路人。”
刀疤脸蓦地朝她看去。
“就她杀我们兄弟最多,大哥别听她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他眼中杀意毕露,猛然转身,扬起匕首朝江淮的胸口刺去。
被人钳住的江淮瞬间一个扭身躲过了锋利的匕首,而叶岐云则迅速朝她的剑而去,两人不约而同地颠覆了局面。
她抄起将逢,站在刀疤脸方才的座位上,笑意吟吟,“看来谁去死,还不一定呢。”
“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刀剑再次交锋,场面一度变得无比混乱。
厮杀声不绝于耳,江淮随意捡了一把兵器,刀光所过之处,他们的气息瞬间断绝。
但四手总归难敌一群人,他们都是刀尖上存活的亡命之徒,出招狠辣无比,纵使剑刃能一击取三人性命,也总有第四人给你在背后来一刀。
此时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于是,叶岐云拼着后背暴露在众人眼前的风险,咬牙朝刀疤脸而去。
她听到了身后一道细微的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在刀疤脸惊疑不定的神色中,叶岐云将剑刃抵上了他的脖颈。
“再动,我杀了他!”嗓音凌厉,犹如浸了寒冰。
“住、住手!”脖颈处的剑刃再次往前送了一分,刀疤脸连忙出声叫停。
待所有人都停手,叶岐云看清江淮背后那道长长的血痕之后,她才知道意料中疼痛没有袭来的原因,是因为他替她挡下了那一击。
江淮的身形动作没有被这伤痕影响半分,他飞快退到她身后,两人挟持着刀疤脸朝外走。
走出来才发现,埋伏在外面的人更多。
陡峭的山壁两侧甚至还设置了四把弩箭,冷寒的箭头对准了她与江淮。
“牵两匹马来,记得动作快些,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们老大等你们回来还是活的。”叶岐云唇角勾起一抹笑,漫不经心地将剑刃又往前移了一寸,刀疤脸的皮肉顿时开裂,渗出点点血珠。
些许的刺痛感使得他头皮发麻,剑刃的冷寒之感直接沿着伤口渗进了他的血脉,不由得周身一僵,“快、快去!”
“是、是……”
两个人忙不迭跑去牵了两匹马回来,江淮将刀刃抵在他脖颈上,示意她收回手。
叶岐云撤下剑刃,翻身上马,江淮也带着刀疤脸跃上马背,两匹马沿着山路,在夜色中一路飞奔而下。
“到了山脚,我自然会放了他,但倘若有一人跟来,我立刻取了他的性命。”
少女清越的音色被夜风吹散,回荡在山间,那群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往前半步。
一刻钟之后,两匹马停了下来,刀疤脸被江淮从马上扔下了,寒光闪烁的剑刃瞬间抵上了他的喉咙。
这是他活了四十余年,受到的最大耻辱。
刀疤脸恨恨地别开眼,心中想的是如何将眼前两人千刀万剐,可他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两位已抵达山脚,是否可以履行诺言,将我放了。”
眼看江淮背后的血迹晕开越来越大,叶岐云也不多废话,直接收剑入鞘,“不要试图反击,你不是我的对手,想活命就乖乖滚回你的老窝。”
她说完,两人翻身上马,只往前走了两步,叶岐云身下马的马蹄便踢到一块石头,她低头看清石头上的几个字之后,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164 公平
叶岐云的异样,引起了江淮的注意,他随着她的视线朝石头上看去,眉心微动。
她感觉到自己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令人阵阵发冷叶岐云侧眸看向身后的刀疤脸,“这里是……乌银山?”
眼前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是十分强烈的杀气。
刀疤脸不由得后退两步,眼中戒备之色浓厚,“你要做什么!”
叶岐云却没回答,而是看向江淮,“今日多谢你替我挡下一击,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城内。”
她飞快说完这些话,再看向刀疤脸的眼神,便犹如看一个死人,麻木而冰冷。
江淮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看向她的眼睛,“先和我回去。”
“我说了,你先走。”
叶岐云眼中一丝温度也没有,她一把拂掉江淮的手,便听前方刀疤脸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们谁也走不了!”
四周茂密的草丛忽然出现异动,数道人影自其中蹿出,原来竟是山上那些人早在悄无声息中跟了下来。
少女唇边绽开一丝冷笑,她踢了江淮的马一脚,骏马扬起前蹄,直接将其带离。
江淮皱起眉头,即便他勒紧马绳,身下的马也丝毫没有停下了的意思,一直撒蹄狂奔。
他匆忙回头看了一眼,那道暗红色的身影已经跃入人群,温热的鲜血四溅。
她因何如此,他也有所耳闻,知道一些。
但此刻显然不是报仇的好时机,乌银山这帮人已经动到了太子头上,单是东宫的人就不会放过他们,覆灭是迟早的事。然而他的劝阻根本动摇不了她分毫。
她是一个如此固执又倔强的人,而他当年竟然把她看成了一只柔弱的兔子。
身边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下,浓郁的血腥之气萦绕整座山头,乌银山一向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而此刻在少女剑下,他们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闻风丧胆。
即便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侥幸刺中她,她也跟毫无知觉似的,继续挥剑。
月光清冷,少女的神色更冷。
“女、女侠饶命啊,女侠,我知错了!”刀疤脸再次跪在叶岐云剑下。
他们以往是依靠乌银山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才得以与朝廷兵马抗衡,如今整个山头的人都暗中跟着叶岐云来到了山脚,论武力,他们数百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即便加在一起,也在她剑下讨不到一分便宜,反而损失惨重。
倘若再拖个一时半刻,万一先骑马走了的那个小白脸带郦都守城的兵马杀回来,他们只会落得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想到这,刀疤脸求饶的神色更加真切,“只要女侠愿意放我们一马,整座山头的金银珍宝,我们都双手奉上!”
“看来你们尚且不知自己的死因。”夜风拂动叶岐云散落而下的碎发,绮丽的面容上笼罩一层朦胧的月光,与她血迹斑斑的衣裙形成了鲜明对比,脚下是成片的死尸。
她左手一道从小臂到手背的伤痕分外明显,汩汩鲜血顺着垂落的指尖缓缓滴落,落到青黑的草叶上。
“十年前,从壶泽山运送布匹回城的那一行车队,尽皆死于你们之手,没错吧。”叶岐云的语气中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眼中如墨色遇水晕开一般浓,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连着刀疤脸在内的一百余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接话,他们吞咽了一下,眼底畏惧与防备之色更甚。
他们杀过的人太多了,根本记不清,难道今日便是他们的报应吗……
“也是,你们作恶多端十余年,杀害过的人不计其数,记不起来也实属正常。”叶岐云眼神空洞,却轻笑了一声,嘴角缓缓勾起的笑容却犹如索命的厉鬼,她的声音极轻,似是呢喃,“尝惯了刀俎的滋味,也来感受一下鱼肉的瑟缩与畏惧吧,如此,才算公平。”
剑尖一寸一寸刺进了刀疤脸的脖颈,对于死亡的恐惧激发了他最后的力气,竟然拼着最后一口气就地一滚,而后迅速捂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站起身,鲜血自他指缝缓缓流出,却来不及理会,阴沉地喘着粗气,“杀!杀了她!”
既然是根本无法化解的仇怨,那也只能以死相搏了。
周围竟无一人动手,叶岐云却听到身后传来四道破空之声,是箭矢,这声音她无比熟悉。
她猛然转身,还不等她抬手挥剑打落箭矢,便见一把长刀自她耳畔盘旋而去,直接将四根箭矢击落,最后插入其中一个操纵弓弩的山贼胸膛。
身后响起马的嘶鸣声,叶岐云回身去望,脸色因失血而微微苍白的江淮正坐在马上,目光沉静地望着她。
他足下轻点马头,飞身落在她身侧,随手又在地上随意捡起一把长刀,速度极快地挡下再次飞射而来的箭矢。
“不想活命了吗,发什么呆。”
江淮淡漠的声音唤回了叶岐云的思绪,她抿了抿唇,抬手截断身后不断刺来的刀兵。
刀剑相接的声响伴随尸体倒地的声音再次响彻山脚。
这两人比起他们来,更像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衣裳都被鲜血染透了,手中刀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歇。
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腥之气几欲遮天,刀疤脸只觉得这两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他脖颈上的伤口不浅,鲜血越流越多,拼命朝山上跑去,他不能死,他要活着,等他爬到了山上,就再也没人能杀——
“哧——”
踉跄的身影顿时一僵,后心那把长刀穿透了他的胸口,疼痛只侵袭了他的大脑一瞬。
四周重新恢复寂静,苍凉的月色下只剩了两个微微摇晃的人影。
厮杀到最后,两人近乎力竭,叶岐云收回手,以剑尖撑在地上才勉强站稳。
这一刻,在她脑海中盘旋了十年。
一道温热的水渍冲淡了脸上的血痕,叶岐云的眼睫微微颤抖。
她忽而掩面坐在地上痛哭起来,从小声的啜泣到后来的放声大哭,似是要将这十年来不曾表露的哀伤与悲痛一次性哭个痛快。
江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收紧,胳膊上的淌下的血迹更浓,眸色渐深。
165 诱饵
沈澜依会骑马,而且马术还不错,是以她从危险中脱离之后,便纵马狂奔入了郦都城,一路朝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门前看守的侍卫见她发髻散落地从马背上下来,连忙上前询问。
“澜依郡主,这是出了什么事?您怎会——”
“快,带我去见母亲!”她以为此刻太子仍未脱险,心下不免有些慌张,连一向的仪态都顾不上,迎头便撞上正欲出门的锦秋。
“秋姑姑!”沈澜依如同见着救命的稻草。
“郡主!”锦秋一惊,见沈澜依如此,心中便升起不好的预感,“您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她一把抓住锦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