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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话?的。”
“你气我?不气?”眉儿也被阿蛮说恼了:“我?欢喜他,他说是兄妹,那我?怎么办?没皮没脸的逢人边便说我?是他童养媳?”
“那这样?的人你欢喜他什么啊?”
眉儿也骂了回去:“那这样?的人,姐姐是欢喜他什么啊?”
这么一说,两人又都沉默了,说白了两个小姑娘的矛盾还是出在沈祇身上,阿蛮是因着得不到,才对眉儿有所怨怼;眉儿是前头也是因着得不到,才对阿蛮有所隐瞒和防备。
秋夜要比夏夜沉静许多?,没了蝉鸣,只余山间寂寞的风响。
阿蛮道:“桑婆要下山采买,我?后日便随桑婆下山。”
其实一路相处下来,眉儿扪心自问,觉着阿蛮这人并不讨厌,但要说多?喜欢了也真没有,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就是容易对离别感到惆怅,阿蛮一说这句话?,眉儿也高兴不起来的:“冬日路途难行,眼下走?倒是个好时候,也没那么热了。”
“嗯。”
“阿蛮姐姐是当真欢喜沈祇吗?”
“嗯,很是中意。”阿蛮觉着自己没什么好隐瞒的:“若不是他实在是无机可乘,我?也不会这么容易下山的,不过我?觉着你也不用得意,我?这样?的女子他不欢喜,换个就不一定了。男子三妻四妾正?常,他师承谢一师门?之?下,日后前途无量,今日让我?无机可乘,日后旁人却是未必。”
阿蛮生怕不够刺人的又道:“且我?瞧沈祇性子冷漠,以后若碰上了什么事儿要和你之?间做个抉择,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觉着你必然是会被丢下的。你信也行,不信也行,当着是我?嫉妒胡诌也行,反正?男子天性凉薄,你能拥了他几年也算福气。”
这话?说得惹人厌,也戳人心窝子的伤口,自己身上那点事儿阿蛮多?少知道些,眼下说这话?就好生没意思。
但眉儿也不得不承认,招不在烂,好用就行,那话?确实是戳着她隐痛,让本在月牙泉被安抚的心绪又坠了下去。
“姐姐后日好走?,我?便不相送了。”
这话?一说,两个小姑娘算是彻底分道扬镳。
阿蛮走?的那日,为了避开她,也为了不让谢怀夕来烦自己说些有的没的,眉儿便去寻了谢一,一来是为了躲了烦扰,二来她手腕上的紫纹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心安,这莫名奇妙长在身上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得了谢师父说法她才能放下心来。
眉儿觉着谢一师父不若顾潇师父那般性子好相处,从住得地方也可窥见?一斑,虽说这竹林小榭清幽雅致,可谢师父住的那处却是一楼镂空,二楼用来住了。像是不想沾染这世间的什么东西,孤傲的很。
其中缘由眉儿此刻不知,其实哪里是什么孤傲,不过是为三娘解毒,身子弱了,不能轻易沾了潮气,但凡雨天,谢一身子也是难以安生的。
这苦楚谢一不与旁人说道,旁人自然也就不知。
到了小榭石阶处,那门?上题雅俗居,一楼整个格局都是铺设了垫子和矮桌子,眉儿往前两次见?谢一都是在三娘常住的小榭,此回定睛瞧了,对这风格很是欢喜,心里冒出个念头,以后年岁大了,和沈祇能在这处烹茶饮酒也是一大乐事。
心绪稍收,眉儿便在一楼恭敬道明了来意,得了二楼得回应,才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那二楼格局和一楼又大为不相同,窗幔等很是沉重,不知用得是什么料子的,倒也透光,屋内檀香浓重,可见?香炉香气痕迹悠悠荡荡。
一写意的山水屏风之?后便是谢一的身影端坐,眉儿隔着屏风看不真切,只模糊瞧见?其身上像是披了一墨色大氅,眼下不过刚入秋不久,有那般冷吗?
“寻我?何事?”
“叨扰师父,我?就是想来问问我?这胳膊上的紫纹。”眉儿认真道:“师父可否帮我?看看,我?师父是说没事儿,不过我?想着我?师父毕竟还是练武的,可能说错了也不一定。”
“那你过来,我?帮你看看。”
眉儿应了一声好,便动?了步子,绕过屏风,一时惊诧。上回见?着谢师父的时候,眉儿还记着他虽一头白发,但脸色很是红润,怎么这会儿披着大氅,唇色还那般的苍白。
“师父是哪里不康健了吗?”
谢一道:“紫纹何处,我?看看。”
知晓这是他不让自己打听的意思,眉儿也乖,蹲坐之?后便掀开了袖子。
谢一面不改色,对那紫纹像是一点也不稀奇,把脉之?时眉儿感谢师父这手实在太凉,想了想还是没开口问。
“你身子甚是康健,不必忧虑这紫纹。”谢一收回手:“这紫纹本随着你成年,自然就消了,不过因着你如今修习《五蕴诀》,内功促发血脉,所以不见?消逝。”
“可我?闭关运行内功之?时,总是觉着这紫纹有反应。”
“哦?细说说。”
“就是我?感觉这紫纹跟活的似的,我?连着顺了,纹路颜色就深些,还好像长大了;我?若停下,这紫纹便也没什么动?静,而且有时候我?还回感觉这纹路发烫。”
谢一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神讳莫如深,沉默几息道:“你若着实烦忧,倒也有个法子,可以让你这紫纹快些消失。”
“啊?是什么?”
“一活血化?瘀的药丸子罢了,你每日早晚送服,一年之?后,你这纹路也该消了。”
“和我?师父那药丸子可冲突?”
谢一摇头:“一起送服强身健体,利你习武。”
眉儿不疑有他,心下高兴,想着总算不用看这恼人的紫纹,得了药瓶子,便欢喜退了出去。
谢一却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所思太愁,咳嗽两声,用帕子捂了,再放下,那帕子就有了血迹。
紫笙虫之?毒霸道刁钻,中此毒者皆四十而亡,谢一当年发现这毒不像是毒,更像是一种寄生在人身上的活物,吸食走?了宿主身上所有的精气之?后宿主便会身亡。
便就此一直想着是不是能将?此毒渡到他人身上,后头才明白血脉尚且不容,哪里是那么好渡毒的。
他当年若是早些想到这点,许是也不至于?损了寿数,眼下自己时日无多?,哪怕那么多?灵丹妙药用着,最多?也就能再撑个两年,不然许也是不用如此对眉儿下了猛药。
谢一侧头,看着通过窗幔折射进屋子的光影,那光影无法驱逐内心愧疚。
有时候想着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什么意思,到底是顺应了人意还是只想看着人沉溺悲苦之?中,三月之?时书信顾潇,道是找了差不多?的药性的毒试了许久有了眉目,紫笙之?毒可能有一解法可尝试,需用长吉引子将?紫笙毒渡到另一同种此毒的人身上,以命换命。
长吉引子前脚被怀夕寻得,不过几月眉儿便出现,不是天意是什么。
可惜此法阴损,紫笙好似活物,年岁大的吃年岁小的,时日无多?便也只能用药物催熟紫笙毒了,给?眉儿那药不过也就催熟的更猛了些,到了一年时日,也能暂时让紫纹瞧不见?。
不过也只是暂时瞧不见?罢了。
谢一食指敲了敲桌子,眉儿与三娘,只能活一个,那必然是三娘。
又想到沈祇那孩子聪慧,比之?怀夕更适合当了医者,自己将?毕生所学?传授其身,也算能赎些罪过吧。
第60章 、小王八蛋
眉儿在拿到药丸子之后; 都没和沈祇说,自己就回?了山顶。
再次闭关,这回直到腊月都还没见到人影。
沈祇则在谢一教导之下; 越发繁忙; 识百草; 试百毒。谢怀夕有?时候看到自己师父对待沈祇比自己还严厉都咂舌,那百毒倒也不至于?亲自让沈祇试了吧,万一岀了岔子; 人真没了可如?何是?好。
谢怀夕不懂谢一之迫切,更不知谢一的身子已几近油尽灯枯; 至于?谢一与顾潇对眉儿的算计; 就更不知?。
他每日和沈祇一处,时日长了; 惊讶这厮之聪慧程度,不过半年?有?余,那药草认得都比自己多了。
也不想想,他每日睡着的时候; 沈祇便已起床去了药屋;他睡下的时候; 沈祇还在书房;便是?偶有?休憩; 他在床上?躺着; 而沈祇则在山林之中遍认百草。
可以说除了和眉儿相处的时候; 沈祇都是?一颗心铺在学医之上?; 如?此用功; 自然学得快。
恰逢今年?暖冬,冬日的第一场雪直到腊月十八才下。
大雪纷飞; 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落下,簌簌静静; 轻轻绵绵;竹林仍绿,花圃也有?冬日之花凌寒而开,山林之中落叶铺地,带着灰色的萧索,溪水仍流,却透了刺骨的寒意;这万物似全力守着自己的生机,韬光养晦,蛰伏于?冬界之中,只待时机成熟,再尽力绽放活力。
谢怀夕看了看站在小榭门前?,束银冠,披墨狐大氅的人,视线聚焦在窗外簌簌而落的雪花之上?,他的身影就模糊了,一时有?些恍惚,谢怀夕便道:“这半年?你长个子了,快和师父一般高了,你俩又瞧着一个调调,要不是?我打小跟着师父,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师父私生子。”
“离谱话。”沈祇拢了袖子,手炉的温度将整个身子都带的暖,他微微侧头,如?被精心雕刻过的侧脸在雪景映衬之下有?了高不可攀之感,声音因试百毒,比之以往更为低沉了一些,他又轻声道:“师父乃是?室外高人,我怎可与师父相提并?论。”
谢怀夕摆手:“何必妄自菲薄,师父也说了,假以时日,你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知?待师父教?无可教?之时,师弟想往何处高就?”
“师兄你呢?”沈祇的声音因低沉而让人更觉难以亲近。
谢怀夕还是?不大习惯沈祇这算是?坏了的嗓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才道:“没想好,可能先给爹娘报仇吧。”
对于?谢怀夕的往事,沈祇一次没问过,眼下也不打算问,便又沉默,看着竹林屋舍中间的那条路,看得眼睛都有?些累的时候,才转身坐到了桌子旁。
谢怀夕手里拿着棋子儿,正自己与自己手谈,看沈祇面?色清清淡淡,揶揄道:“算算日子,你这是?多久没见?眉儿了?”
“重?阳至今,三个月零五天。”
“记得够清楚的啊。”
沈祇放下手炉,眉眼未抬,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个年?关之后,眉儿就要下山,我打算一道去了。”
“师父不可能放你走的。”
“为何?”
“不知?道,我感觉师父应该是?想把自己所学统统传授给你,你想下山应当没那般容易应允。”
“该也是?不冲突的。”
谢怀夕笑:“师命难为,若师父不让你下山,你难不成还敢下去了?”见?人不说话,谢怀夕加了句,“眉儿既要下山历练,离了你才算历练,你老跟着那算哪门子历练,你难不成还想拘着她一辈子不成?”
“拘着她?”
“怎么?你这还不算拘着?”谢怀夕摆着棋子儿:“你和眉儿从小一处,她都没自己在外头走过,就围着你转了,如?今学了武功,也不算弱女子了,你总得让她自在些。”
“我陪她一处有?何不可。”
谢怀夕耸耸肩:“反正我是?眉儿我肯定烦你。”
说者无心,听着的人却是?将这话给记下了。
晚间儿用了饭食之后,沈祇破天荒的没去了书房,也不打算早早睡,打了把伞,提了个灯笼便岀了屋子。谢怀夕知?道他这是?想眉儿想狠了,也没管,自去了被窝。
雪还未停,积雪松软,雪的空隙处像是?吞噬掉了山林的声音,周遭安静至极,只有?那雪花的飘动让人觉着这世间还是?活着的。月色寒凉,透过树木缝隙洒下,让人身子都渡了一层霜,沈祇有?些冷,拢了拢大氅,看着灯笼的烛火微光晃动,心绪说不上?来的就有?些太过平静。
一月未见?眉儿之时,他的思绪都快被她的身影占满。
两月未见?眉儿之时,他就不得不承认眉儿应当是?不想念他的,不然如?何忍心这许久不见?一面?。
三月未见?眉儿之时,他就觉着眉儿其实没了他也可以,时日再长些说不定都会把自己给忘了。
也许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不过少女的年?少懵懂绮思,就误以为眉儿非他不可了。
那相思之心绪就逐渐从寝食难安,沉淀成了苦楚,吞进肚子里苦得他着实是?不甘心,也不知?道凭什么就他一人受着这苦了。
沈祇扯了嘴角,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他觉着眉儿这丫头也是?有?些贱性儿的,他还记得自己未曾发觉心意之时,眉儿黏自己黏的紧,透了心意之后,眉儿这丫头就有?些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当真时日长了,岂不是?都得随了她的心意去了,万一腻了呢?万一历练之后被别人拐跑了呢?
想及此,沈祇就想到眉儿很是?容易被人拐跑的不值钱的模样,捏着伞柄的指节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