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书月昏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却依旧高烧不退,那情况瞧着有些不好。
太医轮流把脉,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的。
谁也没有料到原本公主落水,顶多是个伤寒的,眨眼两三日过去,她情况越来越糟糕。
到后来皇上把太医都驱逐出去,独自在殿内与公主说话,甚至有人听到了皇上的哽咽声。
昏黄的灯光下,书月脸色蜡白。
萧豫西十分不舍:“你一定要舍弃为兄么?”
书月嗓音都是嘶哑的:“哥哥,让我走吧……”
三日后,公主因落水引发伤寒,进而情况越来越严重,高烧数日不退,滴水不进,到后来竟成了不治之症,于落水第七日溘然长逝!
而皇上始终命人封锁消息,直到书月走后,这才昭告天下。
在公主逝世的消息传出来之前,杏儿便已经随夫君去了山东任职,因为皇上破格给了她夫君一个官职,二人倒是都喜气洋洋的,临走前见了书月,还说好了要互通信件。
因此,杏儿并不知道书月走了的消息。
因为公主遗愿,丧事简办,但谁人都瞧得见,皇上憔悴至极,眼圈儿始终是红的。
消息传到宣德侯府的时候,晏杭正在吃药。
母亲告诉他:“人人都道,若是你醒来,公主便会原谅你,其实娘也是这样想的。公主到了这个年纪,若是皇上强行为她指婚也不是不可以,迟迟没有指婚的消息传出来,外头传着你们二人的流言蜚语公主也丝毫不在意,甚至来府中看过你两次。你好好地吃药,养好了身体,一切都还有希望。从前错过的,都还会再弥补回来的。”
这话对晏杭很有用,他没说什么,但吃药什么的很配合,哪怕吃不下,也会皱着眉头硬吃。
但他也有个毛病,便是时不时地问:“她呢?她眼下如何了?”
卢向晚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去打听书月时时刻刻的动静,那些大的动静都还是她花钱托宫人问来的,前些日子不知道为何,公主不爱出门,什么消息便都问不出来了。
但她可以编造,为了晏杭的身子,什么都编得出来。
“公主啊,她好的很,昨儿去马场骑马……”
晏杭立即便担忧起来:“她骑马不太行,可有人看着她?皇上应当陪着她的吧?”
卢向晚赶紧说:“是是是,皇上陪着呢,是皇上的亲妹妹,皇上自然陪着。”
一说到书月,晏杭原本枯水一般的眸子便带了些光亮,卢向晚看的又心酸又高兴。
这一日安抚好晏杭,亲眼看着尚还虚弱的晏杭睡下,才轻轻叹息出去了。
可她才走出去房门到廊下,听着廊外草丛里蛐蛐的叫声,正在心里难受着胳膊腿的酸疼时,下人面色大变地来禀告:“侯夫人,公主,公主薨逝了!”
卢向晚差点没站稳,抓着廊下的柱子,做梦一样地问:“你说什么?公主怎了?”
下人一脸苦涩:“宫里传来消息,公主薨逝了!”
卢向晚绝望之际,但等她真的去参加了葬礼,瞧见皇上的样子,才真的明白,书月竟然走了!
晏杭才醒来,书月却因为一场小小的伤寒就这般走了,这不是老天爷戏弄人吗?!
她哭得撕心裂肺,回去却一点不敢告诉晏杭。
只是晏杭是谁?他身体渐渐恢复好了些,便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几乎不需要多加试探便得了消息。
司马寒跪在他跟前迫不得已地说了实话:“公主因为伤寒逝世……”
他说完下意识地去看床上的人,晏杭面色无异,瞧着没什么不对。
可等晏杭一开口,司马寒就发现了不对,晏杭的牙齿都是抖的:“不可能,去查,她如何得了伤寒?宫中太医众多,怎么可能伤寒都治不好?宫女太监一堆,怎么会照料不好她一个人?司马寒,那些人诡计多端,定然是密谋了什么大的计划,去查,你给我立即去查!”
他一拳砸到床板上,结实沉闷的声响把司马寒吓得一抖。
司马寒瑟缩着,想安慰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缩着脑袋说:“将军,属下查了,照料公主的宫女太监尽数陪葬了,那些太医也都领了罚,每年天下因为伤寒死了的人也不在少数,大约是公主真的身子弱……”
晏杭怒目瞧着他:“备车,本将要进宫,要去面见皇上!”
他这身子都下不了床,如何进宫?可他要进宫,司马寒不敢拦着,皇宫里倒是也顺畅,等晏杭被抬着进了勤政殿,他从担架上爬下去,跪在了萧豫西的跟前。
在瞧见萧豫西的第一刻时,他便绝望了。
眼前的萧豫西瘦了许多,憔悴不堪,若是书月不是真的走了,萧豫西又怎会这般伤心?
晏杭宛如被打了一闷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萧豫西,连最骑马的礼数都忘记了。
他跪在地上,双腿发抖,支撑不住自己,只能胳膊也匍匐在那里,眼泪控制不住地流。
萧豫西见过他在战场上驰骋的英勇模样,飞扬跋扈,视死如归!
可此时此刻的晏杭,如一滩烂泥,涕泪交加,哭得说不出话。
他只能尽力地,拼凑着一句卑微至极的话。
“皇上,求求你,告诉我……阿月在哪里?求求你了……”
他如遭受万箭穿心之痛,爬着过去抓住了萧豫西的衣摆,痛苦地呜咽着,萧豫西并不回答他,任由他这般失态,只是终究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晏杭的问话得不到回答,他痛到无能为力,忽然就抬起头,猛地往地上磕了下去!
只一下,曾经威风凛凛的晏将军额头血流如注!
萧豫西一愣,立即喊人:“传太医!快来人!传太医!”
作者有话说:
没死,跑了,陪葬的宫女啥的是遣散,特此解释下
第48章
晏杭本就没有恢复得多好; 历经大悲大痛额头撞地破了个洞,所幸皇上喊太医及时,这才将他救了回来。
皇上有些不放心; 便让人照看着晏杭,不许他寻死,待到他想通了再放他归家。
等晏杭清醒之时,皇上忙完勤政殿的事情; 这才去见了见他。
只见榻上之人面如土色; 额头包扎的纱布也被血浸透; 恍然毫无求生意志。
想到蜜蜜临走之时落泪的模样,再看看如今晏杭的状态,萧豫西也有些不忍。
他只能劝道:“晏杭; 你自小身子病弱,好容易才养好了之后进军操练; 关外那么多年的经历难不成允许你做一介行尸走肉么?朕知道你酷爱行伍,若你好好地休养; 等身子好了,朕依旧赐你兵权,整个天下都还指着你保护。”
晏杭一动不动,不给他行礼也不答话。
萧豫西眯起眼:“或者你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朕; 朕都答应你; 算是赏赐你抵御外敌有功。”
这下; 晏杭的眼珠子才微微动了动:“但求皇上赐死微臣。”
他语气寡淡,绝望,如扯线木偶那般。
萧豫西一甩袖子:“你若是非要这般; 朕也没有旁的法子; 要你死是不可能的; 何况你父母健在,你若死了岂不是也对不住他们?好好休养吧,等你想通了,身子好了,再回宣德侯府。”
而后萧豫西也没时间再去管他,忙于朝政去了。
晏杭便就这样在宫中待了下来,每日都有人强行给他喂药,喂饭,他不吃,那些宫人便有无数的法子逼着他吃下,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要他活着。
但人人都能瞧见,晏杭眼底一片乌青,一日比一日严重。
他托人请求皇上想去公主生前居住的宫殿瞧一瞧,萧豫西思虑片刻还是允准了他。
蜜蜜临走之前说过,她想要的结局便是她从此自由自在,与从前彻底割裂开来,也希望晏杭活得好好的。
希望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拥有属于各自的幸福。
而晏杭被人抬着去了公主之前住的宫殿,他进去之后便控制不住地泪眼朦胧,书月的喜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宫殿一进门,院子里种的便全都是她爱的花儿,而桌案上摆着的则都是她喜欢看的书。
纵然时光变迁,一个人的爱好怎么会那么容易变迁。
她最喜欢的那本诗集,他们不知道一起看过多少次。
晏杭让人拿过来她从前练习过的字帖,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忽然笑出来。
他一边笑,眼泪一边忍不住地掉,喃喃自语:“阿月,把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你还记得,你都记得。”
清冷空旷的宫殿内,男人抱着字帖痛哭出声。
他似乎要将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从前在关外不知道与人厮杀过多少次,命悬一线的次数也非常多,痛到人都要精神失常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掉过泪。
晏杭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再难的关头他都觉得总有办法。
可如今却觉得天大地大他竟然想不到任何一个好办法,亲眼见到她从前看的书,喜欢的花儿,用过的茶盏都好好地摆在这里,可她的人就是不见了,那种痛到无力的滋味让他难受到痉挛,绝望,恨不得一死了之。
好像除了哭,甚至都没有别的法子。
原本萧豫西也很烦躁,每日太监都会来汇报晏杭的情况,他竟然没有想到晏杭会是这样一个废物,与从前大相径庭!
“朕给了他足够的颜面,他还敢这般,信不信朕端了他的宣德侯府!”
萧豫西气得不行,他的确存着私心,希望晏杭好起来再为家国效力,但同时也是不能理解晏杭这种态度。
既然蜜蜜已经走了,他又这般要死要活的做什么?!
冷静下来,萧豫西又怕晏杭哪一日别真的死了,正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的是好,太监又来报:“皇上,晏将军肯好好吃饭了!吃药也很是配合,应当是想通了呀。”
这下萧豫西才放心了些。
而后晏杭仿佛真的看开了,在宫中又待了五六日,渐渐恢复了精神气,便请求回去休养。
萧豫西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叮嘱了宣德侯府的人务必照料好晏杭。
等晏杭回去,卢向晚担心得不行,乱七八糟地问了一通,晏杭只静静地告诉她:“娘,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是注定的,您莫要太过伤怀。”
他这话,倒是看的很开,卢向晚愣了下,劝说的话也咽下去了。
确实是,她是低估了杭儿,纵然是再喜欢书月,如今书月真的死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追到地下去?
日子很开便到了腊月,天寒地冻,京城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可是虽然天冷,近来出门的人却尤其地多。
因为不知是谁提前一年在京城周围栽了一圈的梅花树,深冬时节梅香阵阵,雪花飘在肩头,若是能与有情人一起沿着那梅花树往前走,便是走得双脚断了也都不觉得累,反倒是有一种极致的浪漫与美好。
不知道多少才子佳人前去赏梅,吟诗作赋,擅长绘画者更是把梅花树画下来,一时间京城多了不少关于梅花的绝佳诗词以及画作,这一年的梅花盛景成了人人津津乐道之事。
就连萧豫西也听说了宫外的梅花,他轻轻叹息,蜜蜜不知道如今是否安好,终究这梅花她是看不到了。
殊不知书月一觉睡醒之时已经出了宫,她恳请了许久皇兄才答应放她去宫外,此后的日子便是天高地阔,无人再给她什么烦扰。
十一月离京,一路向南,抵达平江,书月见此地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美食众多,她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当即安顿下来。
出宫时她不要太多银两,皇兄也没办法勉强她,只一再叮嘱若是有什么为难,即刻联系当地官府亮上身上的令牌。
那令牌是萧豫西赠她的,书月倒是收下了。
她想只要她不招惹旁人,小心谨慎一些,也不会遇上什么困难。
书月在平江住了不过十来日,便当即租赁了间铺子,开设了一间糖水屋子,卖些甜粥,汤圆之类的,她做的汤圆有各种馅儿的,什么红豆,芝麻,花生,甚至有鲜肉的,当地人觉得新鲜极了,吃上一口更是觉得味蕾都被打开了,爱得不行!
不大的糖水屋子生意极好,到十二月冬季时,平江还不算特别刺骨的冷,但走在街上还是忍不住缩着脖子,这个时候便十分需要一碗热腾腾的甜粥了。
书月忙不过来,便又请了一个妇人帮忙,二人配合得极好,糖水甜粥卖完,书月便会关上门,收拾好之后躲在铺子后面的屋子里读书,画画,写字。
日子缓慢又滋润,她常常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不必去爱谁担心谁,也不必等谁,每日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取悦自己。
只有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她有一点点想念皇兄。
甚或瞧见那偷偷约会的年轻男女,也会想起来曾经与晏杭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可再也不必遮遮掩掩。
她承认当初喜欢极了,也承认如今还没完全放下,但时间总会帮助她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