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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要系在腰带上。
薛湄点头,俯身过去。
马车略有点颠簸,薛湄要把长命缕上的带子穿过他的腰封,而他衣衫单薄,隔着衣料,手指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温度。
萧靖承吸了口气,半晌没吐出来。
薛湄静静系好了长命缕,萧靖承立马握住了她的双手。
薛湄:“作甚?”
“辛苦你。”他双目发炯,一错不错看着她,“多谢你给我做长命缕。”
“答应你了嘛。”薛湄笑道,“要感谢你就好好感谢,拉我的手做什么?莫不是打算以身相许?”
萧靖承:“……”
和他相比,薛湄更像个老兵,她嘴里有些时候荤素不济。
萧靖承对这种玩笑话,总是先下意识紧张,还没有习惯薛湄的嘴炮,然而回神过来,他又强自镇定:“好。”
“什么好?”
“可以以身相许。”萧靖承道。
薛湄:“行,回头我写个卖身契,你签字画押。从此,你就是我的奴了。”
萧靖承:“……”
薛湄见他吃瘪,忍不住又笑起来。
她以为马车要出城,但走着走着,方向就不太对。
薛湄撩起车帘看了眼,他们是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咱们进宫,还是去瑞王府?”薛湄问。
萧靖承:“进宫。”
“进宫做什么?”
“我母后,她想见见你。”萧靖承假装浑不在意,“你乃是陛下封的县主,太后娘娘见见你,也无不妥吧?”
薛湄:“……”
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是把我当傻子吗?
“太后要见我,是干嘛呢?”薛湄心中也起了点狐疑。
第233章 谁不想做瑞王妃呢?
万景宫薛湄来过数次。
它落座在皇宫中庭的中间,琉璃瓦反衬淡淡日光。
宫里还有树,不像清朝皇宫那般光秃秃的,又是五月初,绿荫浓密。阳光明媚中,树叶更显翠嫩。
薛湄进来时,瞧见戚太后着一件深蓝色绣团花襜褕,头上戴一支金簪,除此之外没半点装扮。
她略施脂粉,气色红润。
“……娘娘,您这是打算出宫吗?”薛湄见戚太后是普通妇人装扮,行礼之后直接询问。
戚太后微笑:“出去瞧瞧赛龙舟。哀家平常时节不爱出门,不过陛下孝顺,总央求出去哀家散散心。”
在本朝,后妃得到皇帝和皇后、太后的容许,在内侍和女官的陪同之下,出宫是可以的。
只不过,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回禀就是了。
像太后这种级别,仅次于皇帝,她出宫就更便捷了。
只是例如胡太后,年纪大了,一辈子都在宫廷,闲来无事也不会想着出去逛逛;戚太后年轻点,逢年过节有什么重大活动,她可能会去瞧瞧。
当然,这也是好几年才一次的。
今年的龙舟赛,听闻裕王、荣王和太子各带了人参加,就在京都南边的运河里。
运河两岸的商铺雅座,早已被抢占一空。
今年萧靖承在京里,太后陪儿子去看龙舟赛,顺理成章。
薛湄便觉得皇帝这个继子很孝顺。
萧靖承莫名沉了下脸,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容。
“你既来了,就随哀家一起,服侍左右吧。”戚太后道。
让薛湄服侍,这是极大的荣宠。
戚太后微服低调出宫,肯定也有权贵门第的诰命夫人、长公主、公主和郡主等作陪。
不是谁都有资格服侍太后的。
薛湄和萧靖承才进来,太后说着话又要走了,两人再次陪太后出门。
在万景宫门口,就有软轿。
薛湄和太后各自上了软轿,萧靖承骑马守护一旁,出了皇城的正门。
正门外就是护城河桥。
两辆马车停靠在门口。
太后上了马车,转身招呼薛湄,让她也上自己马车。
薛湄道是。
萧靖承依旧骑马,身后那辆马车空跟着。
“瑞王很器重你。”戚太后突然道。
薛湄:“……”
“莫要紧张,哀家不过这么一说。”戚太后道,“你救了瑞王的命,他看重你是应当应分的。”
薛湄没有紧张。
她只是琢磨不透太后这话的含义。
戚太后心思深沉,她的话需得掰开揉碎了去理解。
薛湄快速分析了下戚太后的话和语气,没听出太后娘娘有什么不悦。
就好像她在说:我儿子很喜欢你,想要娶你做瑞王妃,你应得的。这件事我知道,我陈述一下,免得你以为我不知情。
不反对,似乎……也不是很欢喜。
薛湄这才开口:“娘娘,臣女不敢当。”
戚太后笑了笑。
她和薛湄闲话家常,问她今早吃了什么粽子,夏季做了多少衣衫。
慢慢的,话题引到了权势这方面。
戚太后说:“越是像瑞王府、戚氏这等重权门第,越是要小心谨慎。苍天打个喷嚏,对于人间就是骤风急雨,能摧树毁屋。”
“娘娘所言极是。”
“哀家倒是想过点清闲日子。”戚太后道,“可稀里糊涂,成了太后,要管这么些事。”
薛湄:“娘娘睿智宽和,您管事定是赏罚分明,是底下人的福气。”
戚太后笑了笑。
“你倒是觉得,哀家还应该多管事?”
“有能力,自然要能者多劳。”薛湄笑道,“像太后娘娘这般和蔼、睿智,是上苍恩赐的。若不用,岂不是辜负天意了?”
太后微微眯了下眼睛。
薛湄的意思,是她自己对权势也很喜欢,她认为自己有能力。
所以,做个当权者是应该的。
她想要郡主,这是她之前就告诉皇帝的。
太后便觉得,此女野心勃勃,但有魄力,也有心机,甚至磊落。
一个人,再多的心机都不算什么坏事,前提是她肯承认。
真小人比伪君子都要可爱些。敢承认自己心底欲望的,在戚太后眼里,都算有可取之处。
一路闲聊,戚太后就对萧靖承想要娶薛湄这件事表示了赞同。
至少,和戚思然相比,薛湄更直接了当。
戚思然同样的野心勃勃,却总是借机遮掩,戚太后非常看不惯她这个行为。
戚家权势过重,瑞王府又显赫,两家结亲,只会让皇帝更忌惮,对萧靖承没有任何好处。
作为母亲,戚太后希望萧靖承能娶个落魄女。
萧靖承是王爷中最有实权的,也是最有威望的。岳家显赫,对他只是烈火烹油,让他处境更糟糕。
反而是岳家落魄,能给他做点遮羞,让皇帝对他更放心。
薛湄是个很好的选择。
而薛湄自己,她也承认自己有权势欲,瑞王身上有她想要的,她就会更安分做好瑞王妃。
哪怕将来萧靖承去了边疆,薛湄也能维护好王府的体面和尊荣,因为她与萧靖承一荣俱荣。
这样的儿媳妇,可比戚思然懂事多了。
戚思然内心总有点孤傲,拉不下脸,行事比戚太后还要弯弯绕绕的。
“你是个好孩子。”戚太后对薛湄说,“你有本事,要不然也救不了靖承。”
“娘娘过誉了。”
“你当得起。”戚太后说。
马车到了运河边,萧靖承的暗卫和万景宫的侍卫们,早已暗中就位,会保护好戚太后。
他们在一处茶馆前停下。
这茶馆二楼的雅间,是最好的观赏点,能俯瞰整条运河。
薛湄下了马车,搀扶戚太后。
正好此时,有位长公主——也就是萧靖承的姑姑,过来请安。
长公主搀扶戚太后上楼,薛湄落后了几步。
萧靖承问她:“我母后跟你说了些什么?”
“太后娘娘委婉问我,想不想做瑞王妃。”薛湄道。
萧靖承一愣,立马追问:“你如何回答?”
“当然想啊。”薛湄笑道,“权势滔天的亲王妃,不想做是脑子有坑。”
说罢,她转身快步跟着戚太后进去了。
萧靖承立在原地,回味片刻这话,唇角有个压抑不住的弧度。
然而,有一道锋利的视线,落在他脸上,被他余光捕捉到了。
萧靖承立马看过去。
他没找到视线的来源,因为街道上全部都是人,熙熙攘攘的,那视线早已隐没在人群里了。
第234章 准儿媳妇
这间茶楼,位置很好,景致难得。
但瑞王一早就包了下来。
整个二楼都很雅静。
一共五个雅座。最中间的雅座极大,可容纳二三十学子们聚集,赛诗或者品茶闲聊;前后各两个雅间,只能容纳一张桌子,是清净之所。
为了端阳节的龙舟赛,店家在大雅间里设了几张桌子。
戚太后此次出来,不可能真的是看龙舟赛,她还有些政治目的。
最近朝中有件大事。
宰相不同意地方用铜钱交税,需得全部换成银子上交国库。然而银、钱兑换,这中间有极大的差价,很容易让百姓吃亏,贪官中饱私囊。
戚太后就要见见宰相夫人,以及宰相背后撑腰的几大门阀的家主夫人,做些敲打;然后,又要许下重利;甚至还要在她们中间做些挑拨,让这些门第相互猜疑。
现如今门阀林立,皇帝想推行一个政策,遇到诸多阻力。
又不能把官员都杀了,总要有人办事。
可官员们对望族的敬重,超过了对皇族。皇帝的命令,和望族利益冲突的时候,官员们就阳奉阴违。
皇帝也要受制于人。
别说其他豪族,就连戚太后的娘家戚氏,背后也有庞大势力。
银、钱这两种货币的兑换,中间有庞大油水,士族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有些势力庞大的望族,家里私库甚至能媲美国库了。
皇帝为何一再对望族下手,提拔寒门武将,就是如此——皇权已经快要旁落了。
薛湄到了太后跟前,见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她也站起身行礼。
戚太后便介绍说:“这位是成阳县主,哀家瞧着就跟自家人一样。”
望族诰命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太后叹口气,她们都能听出喜怒哀乐,更别说太后暗示得如此明显了。
这位成阳县主,很有可能就是太后的准儿媳,未来的瑞王正妃。
夫人们很诧异。
仔细回想了下:哦,是那位自创了珠算和油纸伞的成阳县主。
怪不得了。
人来得越来越多,薛湄就对戚太后道:“娘娘,我想到处瞧瞧热闹。”
太后笑道:“去吧。”
薛湄从大雅间退出来,萧靖承不知哪里的耳目,立马知道了。
他进了茶楼之后就没了踪迹,原来是在最后一间雅座里。
他走了出来,冲薛湄颔首。
薛湄走过去。
“母后留你做什么?”萧靖承问她。
薛湄:“也没什么。就是来了不少人,我瞧着太后娘娘接人待物颇有章程,在旁观摩学习。”
萧靖承:“我母后出身门阀士族,从小便得刘皋教导,不输男子。”
只是,她对自己唯一的亲儿子,总有点冷漠。
萧靖承跟戚太后的感情很复杂。
他介意她和皇帝的不清不楚,也憎恨她对自己的薄凉,同时却又想得到她一点关心。
不过,戚太后是很有本事的。
她在娘家时,天下闻名的刘皋先生,做过她的老师。
刘皋是齐国人,曾让齐国二十年内三次易主,每一位皇帝都对他感恩戴德,却又非常忌惮他。
他动了齐国门阀的势力,不容于齐国,这才来到了梁国。
先皇四处寻他,他却躲在了戚家二十年。
他一直不肯教授什么,直到戚太后打动了他,他收了她做关门弟子。
“……这次主要是赋税的钱和银,望族们在中间搅合。”萧靖承道,“皇帝不好亲自出面,损了威严;云皇后性格绵软,云氏又牵扯其中,跟宰相关系深厚,只好让我母后出面。”
薛湄:“是因为钱比银贵?”
“是。”
钱比银贵,一直是个大问题,除非发行纸币或者虚拟货币,否则就没办法断绝。
哪怕是到了清朝,这个问题也成了吏治腐败的一大助力——到嘴边的肥肉,谁能忍住不咬一口。
所谓钱比银贵,就是在铜钱和银子的兑换中,本应该一千个铜板兑一两银子;亦或者一千二百个铜板,兑一两银子,但事实上却不止一两。
国库流通出去的铜板,它本身含有铜。
而铜这种金属,支撑铜器更昂贵。
慢慢的,钱被拿去融化了,市场上的铜钱变少,可能八百个铜钱就能换一两银子。
大家平时用铜板来购买东西,但交税的时候却非要银子不可。
没办法,只好去兑换。
然而本地钱庄跟豪族门阀勾连,非要你一千铜板兑一两银子;他们再去朝廷兑换银子的时候,却只要给八百铜板。
无形之中,两百铜板落入了他们自己口袋。
这样,国库收成大打折扣